龟甲贞宗觉得自己对这一代的主人的痴妄果然还是太重了些。诚然时之政、府并不禁止审神者与刀剑男士之间产生特殊的感情, 只要在不影响正常工作的情况下,时政对于这种近似“办公室恋情”的东西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只要双方都愿意, 而不是像他这样的一厢情愿。
龟甲贞宗曾无意间瞥见过审神者的日记, 尽管他知道, 那是不太合适的举动, 但当那本记录着池小言的心情的笔记摊开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没能禁住潘多拉的魔盒的诱惑。
然后他发现, 办公室恋情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发生在自家审神者身上的。对于她而言, 工作真的就仅仅是工作而已, 至于其他的事情,她不会去想——或者说她在尽力回避着。
所以主人就只能是主人呢。
但即使是这样,即使是知道他们之间存在着无法跨越的距离, 龟甲贞宗还是忍不住地向池小言靠近着。至少在她推开之前,多靠近一点也好吧。带着这样的念头, 他一次一次地在池小言的面前试探着。然而池小言却一次也没有推开他。于是他便就这样愈陷愈深,终于到了无法自拔的程度。
真是坏心眼啊,明明不喜欢他这个样子,却任由他这么胡闹,最终让他完全染上她的颜色……但就是这样,才无法停止对她的痴妄啊!
那就把这份妄想化成力量然后好好护她周全吧!然后日复一日地守在她身边,感受着那份来自内心深处的煎熬与挣扎。没有什么比这种满怀爱意的痛苦更让人兴奋了。
龟甲贞宗先去了纲吉时代的江户,在那里,他写下了第一封书信。
不知道看到这样的表白的时候,她会露出什么样的神情呢?大抵还是带着寻常的笑意吧,至多在内心里又添上几分嫌恶。她总是在这样勉强自己呢。
又在江户逗留了几天之后,龟甲贞宗起身去了下一个地点。既然说是修行,那么多走一些地方也没关系吧?
这样想着,他选择了后世的一个时间节点进行了传送,地点依然是江户城。
然后他就被传送到了一片茂密的丛林当中。这让他着实有些意外,虽然说中间隔了上百年的岁月,但这样的沧海桑田似乎也不至于吧?毕竟江户这样的城市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相当繁华的,断没有隔了几百年就变成一片树林的道理。
龟甲贞宗定了定神,四下扫视了一圈,没想到竟是意外看见自己身侧不远处出现了一道人影。
“看来我运气还不算糟糕透了。”龟甲贞宗嘀咕了一句,迈步便往那人的方向走去,想去问问这附近的状况。
却没想到还未等他完全靠近,那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他冲了过来,移动带起的劲风卷着层层树叶向龟甲的方向扑来,直到此时,龟甲贞宗才清晰地感受到那空气里弥漫着的浓郁的妖气。
那根本不是什么人类,那是个人形的妖怪!
幽紫色的气息在脚下凝结,龟甲贞宗连忙抽刀后退,堪堪闪过了破土而出的地狱之手,但就在那瞬间,妖怪的身形已经扑到了他的近前。
“呵,与那女人一样的气息,你也是她的手下吗?”那妖怪冷哼了一声,抬手便向龟甲贞宗打了过来。龟甲连忙挥刀抵抗。
那男人的攻势十分凌厉,尽管只有一只手臂,但在与龟甲的对战当中,他丝毫不落下风。而面对这样莫名其妙的缠斗,龟甲贞宗的内心也是一片茫然。他实在不太想与这个妖怪继续纠缠,他只想尽快弄清楚自己的处境——肯定是有哪里不对。
借着树林的掩藏,几经周旋之后,龟甲贞宗终于顺利脱了身。那妖怪着实有些厉害,尽管他千般小心,却还是受了伤——好在并不很严重。
简单包扎了一番之后,龟甲贞宗便开始寻找附近的城镇。这次他的运气终于没有那么糟糕,没走多远,他便看见了个相当繁华的村落。他随意寻了个饭馆落脚,打算把自己现在的状况写信告诉审神者。
“哟,您是外乡人吧?”那餐馆的老板却是个相当热情的人,见龟甲贞宗进门,立刻上来招呼,“呀,最近木叶这边外乡人很多呢。前段时间刚有一家三口来这边落脚……说起来那些人说不准是你同乡呢,我看他们打扮与你都差不太多。”
“是吗?”龟甲贞宗礼貌性地笑了笑,“那可真是巧呢。”
“说起来你也是来这里等着看中忍考试的吗?哈,来得可真早啊,距离考试还有大半年呢。不过木叶这里环境也好,住上半年也不错。”那老板引着龟甲贞宗寻了的地方坐下,嘴上依然滔滔不绝地说着。
“木叶吗……”龟甲贞宗叨念了一句,一时间却根本想不起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于是他只是继续应了老板一声,“我只是恰好路过呢。”
“这样啊……哈哈哈……”老板笑了两声,“不过你们生活的那个地方真是盛产美人呢。客官您生得就俊朗,之前来的那一家三口也是个顶个的好看,特别是那家的女人……我真的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标志的姑娘。”
龟甲贞宗微微一笑,却也不答话。
恰在此时,门口又来了新客,老板抬头一看,却是乐了:“哟,真是巧了,说着说着他们就来了。”
带着些许好奇,龟甲贞宗顺着老板的视线方向转头看了过去,一看之下却是不由得怔住了。他真的是万万没想到,老板口中的“外乡来的一家三口”中那个“漂亮到了极点”的女人竟然会是池小言。
像是被什么击中心口一样,那一瞬间,龟甲贞宗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她依然是那副温婉的微笑着的模样,她在跟老板打招呼,而她身边的那个身材高大的男性付丧神则是十分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
什么呀,什么不会有办公室恋情呀。只不过是因为那个能掳走她内心的男人还没显现而已,你看,现在她不是笑得很开心吗?
髭切吗?原来她喜欢的是这副模样呢。那样温柔而淡然的老人,那个能让她忘记过去的伤痛的老人……这样……
龟甲贞宗忽然发现,自己实在说不出这样也好这样的话来。内心深处鼓动着的独占欲让他嫉妒得简直就要发狂了。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将摊开在桌面上、还未来得及书写的信纸揉搓成了一团。
那样无用的告白的话语,还是不要再说了吧。
与老板说着话的池小言的视线忽然转了过来,在看到龟甲贞宗的瞬间,她脸上骤然泛起了一阵红晕。
“龟甲?”带着些许惊异和迟疑,她喃喃地念出了他的名字。
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在修行吗?是她出现了幻觉吗?又或者……这是她家里的龟甲贞宗吗?
她运起了灵力,小心翼翼探测这对方的气息。
是她的,坐在不远处的那个付丧神就是她家的那位龟甲贞宗。
自从收到那封信开始,池小言就一直想快点再见到这个人,但当这个人真的坐到了她的面前的时候,她却又不敢过去了。大约是所谓的“近乡情更怯”,在确定了眼前人的身份之后,她便只是红着脸在门口踟躇。
倒是髭切一脸毫无顾忌的模样,他径自走了过去,十分随意地坐到了龟甲贞宗的对面:“真是巧啊,没想到你也会出现在这里呢。”
龟甲贞宗深吸了口气,天知道他面对这个同事的时候心情有多么复杂!
“说起来你是怎么到这个地方来的?”髭切歪了歪头,“我记得你好像是在修行来的吧?”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龟甲贞宗叹道,“我倒情愿没到这里来过。”
“什么嘛……”髭切脸上的笑依旧温和,但龟甲却总觉得他的言谈间似乎是透着些许促狭,“你就这么不想见到小言吗?”
“还是不想见到我?”髭切微微仰头,思考了一下,又问:“或者是不希望看到我与她在一处出现?”
叫得那么近密!
龟甲贞宗克制住了自己拔刀的冲动,沉声道:“我原本想去晚一些的时代继续修行的,但在传送之后就到了这里。是有什么不对吧?而且刚刚我在丛林里还被一只妖怪袭击了。”
“啊,这个样子啊……”髭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确实,最近的时空通道不太稳定呢,看来你也是受到那个的影响。”
说至此,他又弯眸笑道:“嗯,我们也是因为那个波动回不去本丸,所以才在这里住下的呢。”
“既然你来了这里,可能也要在这边留上一段时间了吧……嗯,你有住处吗?”髭切又问。
龟甲贞宗摇了摇头。
“那有点糟糕啊……”髭切摸了摸下巴,“说起来你跟我们一起挤着似乎不太合适呢,毕竟我们住的地方只有一个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天若有情天亦老,我为龟甲绿一秒(笑
第78章 通灵之术(一零)
“哦,你们认识啊?”饭馆的大叔十分热情地凑了过来, “哈哈哈我就说你们看着像是一个地方的人, 没想到你们真的互相认识, 真是太巧啦。”
“小言……”五虎退轻轻扯了扯池小言的衣袖,小声叫了一句。
池小言这才终于回过神来, 是啊,现在并不是发呆的时候。虽然说在这种地方会遇到自家修行当中的龟甲贞宗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而且于她个人而言, 那样复杂的感情也确实很难在一时间拎清。但就眼下的状况而言, 她却只能冷静下来, 按照既定的剧本演下去。
那天见到呱呱之后,池小言本想着直接带着自家的两位付丧神先回本丸, 毕竟狐之助已经提醒过她, 最近时空之间的通道不太稳定, 而她所在的世界又刚好被波及。然而她的运气着实不怎么好, 紧紧是过了一夜的的时间,她便彻底错过了返回本丸的机会。与此同时, 与本丸之间的所有联系也被彻底切断, 也就是说她必须在没有资源供给的情况下在这个世界逗留不知道多长时间。
诚然这样的结果也不算特别出人意料, 但这毕竟是个不怎么让人心情愉悦的结果。不过事已至此,池小言当然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于是只好按部就班地跟着自来也去见了火影猿飞日斩。
面对这一伙带着刀的类似武士的家伙, 猿飞日斩要说没有疑虑肯定是假的,但在听了他们的状况之后, 作为火影,他也没有说立即要把他们驱逐出村子或者怎么样,于是池小言他们一行人就真的按照自来也的说法,以“外地来的准备观摩半年后的中忍考试的一家三口”的名义在木叶忍者村里住了下来。
在木叶的日子对于池小言而言算得上是难得的假期了。打从接手那座本丸开始,任务总是接连不断地到来,即使在没有任务的闲暇时刻,她也总要想方设法与时之政、府周旋,而在这个切断了与本丸和时政所有联系的世界里,池小言终于能够彻底将工作放在一边。
不用如在本丸里一样忙得团团转,也不必如在孤儿院里的那段日子一样提心吊胆,更不会像大学时代那样孤独而迷茫。日常与五虎退演练一下基本的战斗技巧,或者与呱呱和小虎一同嬉戏玩耍,这样的生活对于池小言来说简直惬意地不行。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池小言扮演起这个“髭切的妻子、退的母亲”的角色也是愈发的得心应手起来。她演技本就不算差,更何况有髭切这么个好搭档。
池小言本以为照这个状况下去,自己在这个地方平静地等到时空之间的通道修复应该不是什么难题,然而龟甲贞宗的出现却让她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未及。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带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在龟甲贞宗面前演好这个角色,就算对方能够理解,但在刚刚给自己写过表白信件的自己的喜欢的人面前扮演别人、妻子这件事情本身听起来就足够让她头大了。
“啊啦,你们的这位朋友没有住处吗?”餐馆的大叔依然在十分热情地跟髭切和龟甲贞宗聊着天,似乎完全感受不到那两个人之间略带尴尬的气氛,“也是啊,你们一家都是借住在别人家里的,肯定没办法招待这位先生,那不如住到我家来?近日来木叶的人也不老多的,我家除了个长住的客人之外,其他客房几乎都是空着的。你们也算是我家常客了,这位客人要在我那儿住的话算你们便宜点。”
不得不承认,这个老板真可称得上是地道的生意人,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的商机。见老板这副样子,池小言轻声笑了笑:“那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说罢,她自然而然地坐到了髭切的身侧,接着微微侧头,又继续说道:“今天与友人在这里巧遇,也算得上是件喜事了,应当多点些菜来,老板可别嫌麻烦啊。”
老板见自己的生意有了着落,脸上喜色更浓,当即报了几个招牌的菜式问池小言的意思。商量妥当后,老板美滋滋地转身去了后厨。
而到了此时,池小言才算轻轻松了口气,这才有勇气偷眼往龟甲贞宗的方向瞥了一眼。却没想到对方也正在看着她,而且眼神当中还夹带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看那副模样,池小言大致也猜得到,龟甲贞宗大概是真的以为她与髭切之间发生了些什么。尽管她自认为自己演技还没有到那种能瞒过熟人的程度,但所谓关心则乱,眼前的这个人对这样的状况大概很难消化吧?
“那个……”带着些许迟疑,池小言懦懦开口,小声道:“等下我跟你一并去看看那房间吧。”
“可以吗?”龟甲贞宗的尾音微微上挑,他侧目轻瞥了髭切一下,言语里似乎带着点讽刺,“不会被人误会吗?”
“不会啊。”髭切轻笑着耸了耸肩,“毕竟是她的想法呢。”
“这算不算是有恃无恐?”龟甲垂下了眼帘,掩藏起了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
“那个……其实……”五虎退在一旁怯怯的开口,似乎是想说些什么。髭切见状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又轻咳了一下,五虎退立刻住了声,嗫嚅了半天,最终只说出了一句:“对不起……”
池小言轻轻拍了拍五虎退的头。她能理解退的想法,她当然也想立刻跟眼前的人解释清楚这其中的始末,但此刻正是饭口,店里的人越聚越多,其中也不乏有热情的村民到这边来与她打招呼。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自然是没办法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