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已经被她提醒了年龄问题的黄金之王看来,怎么的都多了一种违和感,他也不可能再因为她这个夺来的身体,而对狐妖产生怜悯之心。
在各自力量体系中处于顶尖位置的三人,本来就是相互平等的。不存在谁比谁地位更高,谁又应该接受被照顾。
他似乎因为对方在被他强硬安排时的顺从给麻痹了,从而产生轻视,仿佛真的以为,她是那种需要人怜惜宠爱才能够活下去的女孩子。
“看来我们能够正常的平等交流了?”羽衣狐道。
黄金之王和无色之王都是点头。
“那好,我先来说说自己要求。”她说着便从床上下来,赤足踩在了地毯上,看了看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两位王权者,皱了皱眉。
小姑娘叉着腰,不满地抱怨:“你们到底有多高啊?”
她的身体年龄将近13岁,身高也是这个年纪的标准,一米五左右。这么一点高度放在了这两个成年男人身边,实在是娇小的可怜。
三轮一言闻言愣了愣:“一米七七吧?”
“210厘米。”黄金之王面无表情。
“两米多啊,黄金之王你真的是正宗东瀛人吗?”三轮一言吃了一惊,他还是第一次从这老头嘴里听到他的实锤身高,虽然平时站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他很高了,但是没有想到能有这么高。
国常路大觉难得幽默了一把,“我只知道你到是正宗的东瀛人。”
三轮一言话被堵回去,尴尬地摸摸鼻子。
这时候本来已经跳下床的羽衣狐,又爬回床上,并且是站在上面,有了床和床垫的高度加成,视野果然清晰了好多。
莫名其妙地变成三人中最矮的那个——三轮一言无话可说。
“我想要我现在本丸中的全部刀剑拥有权,即使是我留在了这个位面,那些已经被锻出来,并且化形刀剑,我不喜欢他们旁落他人手中。”她紧紧盯着黄金之王说道,真正能对时之政府的判决做出影响的,在这个位面中只有黄金之王一人。
这一点,从国常路大觉能够不理睬一振本灵刀剑的反对,强行扣押她之后,膝丸甚至只能说些无关痛痒的反对话,而不是拔刀强抢就可以看出,这个老者在这里拥有着绝对的权力!
权力啊,曾经她转生途中不可或缺的东西,却在她此次转生中并未眷顾她。
“你的那些刀剑都是复制品吗?”国常路大觉沉吟片刻,就问出这样一个犀利的问题。
羽衣狐垂了垂眼帘,看来这个老头比她所想的还要了解时之政府的主要战力。
“不是。我已经申请了其中两振的分灵仪式。”
“时之政府不会同意分灵流落在外,如果是复制品还好说,分灵和本灵是不可能离开的。这是他们安身立命的东西,正如我们不会允许任何可能的王权者离开监管,”他沉声说道,“换个条件。”
不出所料啊。羽衣狐缓了口气,道:“那我就换个说法吧,你们帮我保留对本丸的控制权,也就是说,即使我不在那里,也不许安排别的审神者入驻。这个条件如何?”
“你又不能回去那个本丸里了,这样对你有何好处?”
“就当我……呵,你们以为我为什么会来这个位面?”羽衣狐冷笑了一声,恶人先告状,“时之政府将我的刀剑付丧神强行带走,说什么要去时之京进行分灵手术,按照你们这边王权者的说法,就是将氏族成员带走了,这样子还能忍?!”
三轮一言摩挲着下巴,煞有其事地连连点头,“对啊对啊,这样不能忍!”
“无色之王,不要跟着带节奏。”国常路大觉有些无奈。
“嗨嗨,知道了,我旁听,旁听。”
于是老者接着视线转回女孩身上,道:“我为你的遭遇感到同情,如果仅仅是保留你作为审神者的控制权,这样是在我的权利范围之内。事实上,我已经想要为自己一开始的武断向你道歉。”
羽衣狐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咳,从与你的交谈中,我大概能够判断出你是一只理智的狐妖。虽然这个位面中的妖怪已经尽数迁移离开,但是在一些古籍中仍然能找到先人的笔迹,我的祖先曾经写过,越是强大的妖怪就越是与人无异,你们冷静睿智而又狡诈。而在无色之王预言中的那缕狐魂则明显要疯狂许多,难以想象那会是你这样的妖怪会做的事。”
国常路大觉说道:“但是很抱歉,虽然我想要为你解开这个嫌疑,但是在真凶出现以前,你都仍然要留在这里,我不能放过一点点的可能性,而让我所守护的一切受到威胁。”
“也就是那缕狐魂出现以后,我就自由了?”羽衣狐开始正式思考,把自家的狐之助给骗过来顶缸的可行性。
“可以这么说没错。”
羽衣狐稍稍松了口气,“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你们是怎么确定我……不对,那缕狐魂是王权者的?”
这个问题是三轮一言站出来回答的。这个温和质朴的中年男人苦笑道:“我听见了那缕狐魂尖锐的笑声,它说,‘所有的王都死了,这世上只有我一个王多好啊’!”
“以及,学园岛上空的四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中,出现了一把完全陌生的,黑色剑。”
……
最终羽衣狐的监管人头衔,还是归于三轮一言所有,或许是他那句“还有帅气的小哥哥”,比黄金之王这边即使是帅气的小哥哥,也带着黄金兔子面具与兔子尾巴的要有吸引力的多。
三轮一言说,自己虽然是七个王权者之一,但是确实是其中最弱的那个,主要能力是预言术,因此经常被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拜托预言。
“除了预言术我好像也就只有刀术可以拿的出手了,”三轮一言领着羽衣狐走出御柱塔,笑着说道,“羽衣狐你是爱刀之人,我们应当会有许多共同语言吧!”
羽衣狐毫不留情反驳他,“你误会了,我可不是什么爱刀之人,我只是喜欢我的刀剑们化形之后的模样。不过他们要是过来了,或许会与你相谈甚欢。”
“你还是不放弃把那些刀剑付丧神给带过来吗?”
“只要本丸的控制权没有被收回,我自然有办法把他们偷渡过来。”羽衣狐暗暗在心里说,就是麻烦点只能召唤刀帐中的那些,后来通过源赖光找时之政府,敲诈过来的那三振刀剑或许还没有建立那么深的联系。
不过当狐之助被她骗过来后,她就可以通过刀帐来召唤她现有的三振刀剑了。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见你家帅气的小哥哥吗?”
三轮一言噗嗤一笑,哈哈道:“暂时还不是,先去能力者研究中心给你做个登记,还有检查一下我的威兹曼偏差值,身体没有问题了才能够继续出去浪啊!”
三轮一言带着羽衣狐走进了一间纯白色的研究所,研究所的负责人大概是已经得知无色之王前来的消息,于是早早地就在门口迎接等待。
“鄙人御槌高志,是黄金之王氏族‘非时院’的成员,这间能力者研究中心的负责人。”穿着和研究中心其他人没甚区别的白大褂,眼前这个普普通通的男人除了眼镜掩饰下,眼中冷静下充斥的某种狂热,看起来就是与旁人无异。
只是他那种看着实验品一般,打量着物品的考究目光,叫对恶念非常敏感的羽衣狐直泛恶心。
御槌高志做完自我介绍后,才故作惊讶地看着三轮一言身边的女孩儿,询问道:“请问她是……?”
羽衣狐厌恶地垂下眼帘,闪身躲到了三轮一言身后,表现的就像是个单纯害羞的小姑娘。
三轮一言倒也配合地抚摸她的头发,笑笑说:“我新收的徒弟,还比较怕生。”
“唔哦哦!”一听到是无色之王的氏族,还不想引发王权者们争端的御槌志高含糊地连忙点头,收回了他打量羽衣狐的目光。
即使是那道冰冷湿滑如蛇的目光转开了,羽衣狐也没有离三轮一言太远,而是贴在他身侧,紧紧攥着他的衣角,看来真的像是一个来到了陌生地方,于是无比紧张不愿离开熟悉的人身边的小姑娘。
甚至是有别的研究员要带她单独去抽血化验,也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可怜兮兮地眼中含泪,无助的望着自己的“师父”。
看得直叫三轮一言心软。
抽完好几个试管的血,充分扮演好了一个柔弱小徒弟的羽衣狐,还是在她师父的安慰下抽抽搭搭地落泪,仿佛是真的怕疼。
看得抽血的研究员都觉得自己罪大恶极,羞愧地把时间留给了这对“师徒”。
门一合上,羽衣狐就不哭了。
晶莹的泪珠儿还挂在眼睫毛上摇摇欲坠,但是这只母狐狸背对着监控摄像头,正对着三轮一言的脸上却是没有方才的柔弱。
“你不用按着棉签了,早就不流血了。”羽衣狐真挚道,并且把胳膊自己抽回来。
三轮一言:“……”刚才的师徒情深都是演戏吗?啊?!
“说说吧,你刚才抽的是哪门子疯。”这个好脾气的男人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郁闷,很有耐心的等她解释。
“那个站在门口专门等你的,叫做御槌高志的负责人,他看我的眼光很奇怪,”羽衣狐厌恶地皱起眉,“像是打量一个任由他摆布的物品。”
“所以你就把我当挡箭牌了?”三轮一言库哭笑不得,仔细一想也觉得反常,“不过我从前来的时候可没见过他特地迎接,我这样没用的小王也实在没有什么巴结的作用吧?”
“再没有用好歹也是仅有的七个王权者之一啊,怎么的都比那些权外者(自然产生的普通异能力者)和氏族成员要好得多吧。”羽衣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说,“这里又没有人知道我的厉害,不借用你的名号,难道要我将用奇怪眼神看我的人统统把眼珠子挖出来吗?”
“羽衣狐对我的评价还不错嘛,看是我自己妄自菲薄了。”他笑呵呵的说道。耳朵自动过滤了后面那句凶残话语。
“像这种情况一般都是收到了什么好东西,正在满心欢喜研究着,结果某个厉害人物突然造访,好东西藏不住了,赶紧心虚地跑出来绊住大人物的脚步,转移地点。”羽衣狐煞有其事的分析。
“哈哈,真要像你说的这么准,那可就厉害了。”
……
三轮一言去做身体检查,还有检测威兹曼偏差值,当然就不能带上他所谓的小徒弟了,羽衣狐只好被研究员带到了休息区,捧着牛奶,嚼着曲奇安静等待。
忽然间,她感受到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呼唤。
在脑海中浮现了一块巨大、古老的石板,石板呈现方形,中间却刻着模糊不明的文字,这些文字拱卫出一个正圆,好似一个简易的法阵。
而以这个圆,向着周围的文字形成的圆环,逐渐亮起了极深邃的蓝色,一种冷静而理智的冰冷质感的蓝色。
轰——
不明而来的一声巨响,打断了这逐渐变得刺目的深蓝,石板骤然收起了所有的光辉,像是受惊了的刺猬,重新收敛了它神秘而美丽的一面,只能看到最后一眼的,它朴实无华的灰白岩石质地的石板。
羽衣狐捧着的被子掉到了地毯上,乳白的牛奶浸湿了厚厚的地毯,又一点一点缓缓地渗透下去了。她面不改色地将瓷杯子捡起来,轻轻搁在了桌上。
起身,随着那深蓝的余光,她遵循内心来寻找方向。
周围的各种白大褂研究人员穿行而过,竟没有一个注意到她的。
……
滴滴滴,滴滴滴。
仪器上折线连接的数值呈现了极剧下滑的趋势,而原本已经在白发女孩身上亮起的深蓝光芒,也随着散去。
“所长!威兹曼数值急剧下滑!”
“该死的!又是失败了!”男人愤然怒骂着女孩,就在刚才,他们的实验前所未有地非常接近了与德累斯顿石板“同调”的数值,却因为这孩子的支撑不住昏迷而再度失败!
他此时暴怒地像头狮子,拎着低垂着头,已经完全昏迷过去的女孩,就将她的头往一旁注满了水的水池中按下去!按下去数秒,再猛地提起来,然后在狠狠按下去,像是要发泄完他心中所有的愤怒一般!
女孩像是只无力的破布娃娃,不能反抗的被他肆意折磨着。
这样连番多次后,被水强行给呛醒过来的女孩,本能的求生意识就促使她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抵抗不过一个成年男人的力量,逐渐动作变得微弱。
旁边的研究员都被他的行为吓坏了,眼看着他们的重要实验品不行,哆嗦着道:“所、所长,她好像快不行了……”
御槌高志冷冷哼了一声,重新把瘦弱地仿佛一张纸轻盈的女孩扔到了实验床上,约束衣的皮带重新扣上,让她无法挣扎半下。
窒息的痛苦让她在重新能够呼吸到空气的时候,下意识长大了嘴巴使劲呼吸着,脸色因为缺氧和惊吓看起来更为苍白,眼睛圆圆地睁大了,宛如拼命求生的金鱼,在做着痛苦的挣扎。
呼哧呼哧的剧烈呼吸声,在这间安静封闭的实验室中,显得格外诡异恐怖。
御槌志高似乎又消了气,他再度摆出了那张几乎对谁,对任何事物都是一样扬起来的弧度的虚假笑容,如同又戴上了他文质彬彬的面具。他轻柔地抚摸着女孩滑嫩的脸颊,轻柔说道:“乖孩子,你以为你对石板的拒绝是对我的反抗吗,你以为我会因此生气吗,才不会哦!”
“可是你总是这么坚持下去,浪费资源浪费时间也是让我非常的苦恼,你父母似乎是想将你接回家对吧?啊,不过没关系的,他们已经死了,死于一场——非常普通的车祸,不是与别人相撞,而是自己失手,就只有他们两个死掉了。”
“呀,我差点忘记了,你还有个姑姑对吧,叫什么来着?栉名穗波对吗,这个愚蠢的女人可是一直试图将你带走,”御槌高志的笑容越发狰狞,“来,告诉我,安娜,你想要你的姑姑也出车祸吗?”
“穗、穗波……”栉名安娜张大的双眼中眼泪流下,她轻声喃喃,“带我离开,带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