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从来没接触过骑术……”陆苓将水递给谈近雪。
谈近雪道:“没关系。你很聪明,适应一阵就可以应对拍摄要求了。詹汉秋会派专业的骑师全程保护你。”她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脚踝,“我是因为托大,老马失蹄。”
尽管一脸的忧虑,陆苓还是成功被谈近雪的双关逗笑。
“宗先生在这儿有个马场,我也是刚刚知道。”谈近雪道,她的笑容十分真诚:“宗先生可以借出他的马。”
坐在一旁始终沉默的男人终于淡淡地“嗯”了一声。
陆苓短暂的笑容之后仍然是十分的担忧:“那你呢?”
谈近雪道:“我被勒令静养了。”她苦笑一下,“詹汉秋在考虑我们两个交换角色的事,过几天就会有答复。”
陆苓咬咬嘴唇,“好,我学。”她注视着谈近雪,终于变得坚定,“我想和你出现在一部电影里,阿雪,我要你赶快好起来,”
“下个月是我生日。就当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她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
谈近雪微笑着颔首,“好。”
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看了看时间,“我记得有人下午有两场戏要拍,现在已经两点半了。”
陆苓一下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东西,“阿雪,我先去片场啦!”她急匆匆地向宗梓点了个头,一路小跑地离开了房间。
“想说什么,说吧。”谈近雪淡淡道。
“你把她□□得很好。”
谈近雪看他一眼,“陆苓是我女友,我只是尽我所能帮她而已,宗先生何必用tiaojiao这样的词。”
宗梓笑笑:“你逼她学骑马,换角色,她竟也不疑你。”
谈近雪挑挑眉,没说话。
“你就这么想让她拿那个影后?”宗梓问。
“这是她想要的,我自然要帮她实现。”
“我知道了,你将她看做另一个自己,对么?”宗梓神色如常,眼神却突然锐利,紧盯着谈近雪,“你得不到的,你错失的,你都希望看着她拥有。”
谈近雪默默端起水杯来啜饮一口。
如果没有水杯的掩饰,她很可能会笑出来。
这很不合适,不是一个优秀演员该有的举动。
这在宗梓看来无疑是默认。
她的“悲惨身世”显然很有效,在宗梓眼中,她比陆苓还要“深有苦衷”。
“你知道你的那个角色更戏剧、更容易出彩,你知道陆苓如果能突破自己去演,会给她赢得怎样的口碑。”宗梓轻声道。
“我在想,坠马是你自己的安排么?”
谈近雪垂下眼帘,唇角弯起一丝笑,“宗先生敏锐太过。”
宗梓也笑,漫不经心地道:“和你这样厉害的女人打交道,敏锐并不是缺点。”他停顿了一下,忽然道:“让我被你吸引,也是你的安排吗?”
谈近雪看着他,目光坦荡,“你说呢?”
宗梓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她,仿佛要将她脑子里真实的念头挖出来瞧瞧。
谈近雪轻笑了一声,“宗先生自己缠上来,现在反倒怪我蓄意勾引,未免有点不厚道了。”
宗梓移开视线。
“如果是我猜错,那么我道歉。对不起。”
他向来自负,也惯于理智克制,从未尝过对一个人求而不得的滋味,冷静下来,不由得暗生疑虑。
谈近雪颔首,“我想休息了,宗先生也早点回去歇歇吧。”
她还真无法坦坦荡荡地接受男主角的道歉。
宗梓起身离开,细致地帮她关上了门。
她背后已经被汗水浸透。
一段关系里,最大的隐患,就是“不诚”。为了完成任务,谈近雪从来是不择手段。
她的设的局,还从来没有被人看破过。
谈近雪单脚蹦进洗手间。
镜子上血色圆环消失,胖嘟嘟的蓝猫出现了。——以一种非常“不雅”的姿势。
它正抬着一条腿,一丝不苟地给自己舔毛。
谈近雪看了几秒钟,屈指敲了敲镜面。
“嗷——!”
蓝胖子一下子蹦起来,全身的毛都炸了,背部高高拱起,这才看清楚是谈近雪。
“这是猫科动物的正常反应,对于没有礼貌的人,可以展示我们的威猛。”它一本正经地说。
谈近雪也很淡定地接受了这个解释。
“我的设备可以启用了吗?”她问。
蓝猫抬起后腿搔了搔耳朵,然后推出个包装十分精美的盒子:“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脱落了,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它语气很自信。
谈近雪伸手拆开了那只盒子,皱了皱眉。
里面是一□□色的布料。非常、非常短小。
谈近雪将那短小的黑色布料拿起来,抖了抖。
非常明显,这是一条内裤。
——蕾丝花边,三角形的那种。
“你确定知道我会在结束任务之后返回局里,对么?”谈近雪声线平直。
往往她在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心情都不太好。
蓝猫登时僵住。
过了一会儿,才道:“‘男人装’在每个世界只能维持同一形态,如果你不满意,等下个世界再改吧。局里考虑到这边的具体情况,把‘男人装’做成了可消耗品,研发成本已经很高了!”
即使被谈近雪平静的威胁吓得够呛,这只胖猫仍然锲而不舍地抛出条件:“三万爱意值改一次形态。”
谈近雪面无表情地看了这只猫一眼:“下不为例。”
蓝猫在喉咙里发出几声“咕噜”,从镜子里消失了。
谈近雪盯着手里的黑色蕾丝内裤看了三秒钟,站起身来开始脱|裤|子。
为了完成任务她做过各种各样的事,换条内裤并不是其中最艰难的。
从好的方向看,更新版的“男人装”的确更牢靠一点。至少她不会在无意或者意外下脱下自己的内衣,主动暴露自己的性别。
除非她遭到一个武力值超过自己的疯狂的同|性|恋|者的强迫。
——在这个世界,可能性为零。
重新恢复男性身材的谈近雪蹦回床上。
现在她需要的,就是让陆苓顺利学会骑马,与自己交换角色。
陆苓扮演了太多或美艳或娇柔的角色,在《红》中饰演的女学生小火了一把,最近找上来的片约绝大多数都偏向她擅长的类型。
演员不应该仅仅只有一张脸。
陆苓需要一个突破,现在,刚好有了这么一个机会。
谈近雪打开微博,登录了自己的账号。
谈近雪v://等你单独唱给我听。[视频] 陆苓v
视频内容是陆苓在片场唱歌的片段。
谈近雪的微博很少发表私人的东西,大多数是工作相关的宣传,语气也多是公事公办。
所以这一条明显带着情感因素的微博,没过五分钟,转发就过万了。
草莓牛奶://陆姑娘的声音真的很好听诶……
d://想想阿雪的语气,应该很温柔吧。
菜菜子今年一定会脱单://啊啊啊怎么办我要变cp粉了qaq,好像要阿雪这样的男票啊!
夜雨声烦烦烦烦://谈影帝自从谈恋爱之后画风突变,以前的高冷去哪了喂!
秋小田://陆苓的声音真的很适合唱歌,入错行啊。
果冻君://陆姑娘演技明明也很棒!不服去看《红》,分分钟打脸。
一只猫贰://1,看到《红》结局那里真的被陆姑娘演技虐哭,苦等了一辈子啊……阿雪你一定要珍惜她qaq
二十秒后,网友“一只猫贰”的转发获得了一个点赞,下方还有一条评论:“我会的”。
评论id:谈近雪v。
“好,卡!休息一下拍下一条啊!”
詹汉秋喊完话,冲陆苓微笑了一下,语气难得地温和:“很不错。继续保持。”
陆苓连忙点头。
她抹了抹脸上的污迹,走向休息处。
陆苓和谈近雪交换了角色,这是第一场戏。将近二十斤的甲胄披挂在身,走动举止都要体现出女将的飒爽,十几秒的长镜头下来,里头的衣服已经全被汗湿透。
这是她跟詹汉秋的第二次合作了,多少也摸清了对方的脾气。这位蜚声国际的导演其实有颗赤子之心。只要能让他拍出满意的故事,他就能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得意,若是达不到他的要求,就是天王巨星,他也敢翻脸不认人。
所以詹汉秋的和颜悦色=对演员的认可。
这种认可她等了很久很久。
等我成为影后的时候,专门唱给你一个人听。
陆苓v://很快了[心]
第18章 为我歌唱吧,金丝雀18
chapter 18
马场。
陆苓骑在马上,她现在已经可以顺畅地绕着场地小跑了,坐骑也从最初一匹性格温顺的小母马,换成了大宛种的高头骏马。
一身帅气骑装的女人脸上带笑,风从她身边掠过,撩动她微卷的长发,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孔。
她原本就漂亮,此刻眼神清亮,下颚微微绷紧,注视着前方,呈现出坚定而充满希望的样子。
谈近雪坐在场地边,端起茶杯啜饮一口。
“她的确很美,不是么。”
宗梓没答话,问道:“你在写什么?”
谈近雪笑笑,她将手中的纸页递给宗梓,“陆苓的生日。”
宗梓接过来,扫了一眼,抬起头:“我以为你想让她成为影后,而不是歌后。”
谈近雪淡淡道:“她也的确有把好嗓子。”她对宗梓笑笑,“我很想听她唱。”
宗梓将画着五线谱的纸页折了两折,放进他的衣袋里。
“应该是首好听的歌。我还不知道谈影帝还会谱曲。”
谈近雪看他一眼,“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她又道:“她是你旗下艺人,这首歌她能不能唱,还要宗先生点个头。”
宗梓露出一个笑容,“我会考虑。”
谈近雪没说话。
“我骑得怎么样?”
陆苓又跑了一圈,鼻尖儿见汗,眼神亮晶晶地瞧着她。
谈近雪笑着拍了拍手,“就快出师啦!”
陆苓跳下马,穿着骑装更显得她腰细腿长,“明天你重新进组,我们有对手戏。”她眼睛里的好胜像小火苗一样熊熊燃烧着。
谈近雪挑挑眉梢,“我很期待。”
二月十九日,《杜云霜》杀青。
谈近雪破例和陆苓一起,参加了杀青宴,在一家詹汉秋垂涎已久的四川菜馆,没一样不辣。陆苓埋头苦吃,抬头一看谈近雪,乐了。
“你不吃辣?”她悄悄捅了捅谈近雪。
“男人”穿着一身白色三件套西装,餐巾完美地铺开,正精确地用筷子把水煮鱼中的鱼骨一根一根剔除。
除了殷红无比的嘴唇以外,一切都很正常。
谈近雪冲她挤了挤眼睛,然后把一筷子细白嫩滑的鱼肉夹进陆苓碟子里。
她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包间的空气里都漂浮着白酒和辣椒的刺激气味,谈近雪想出去透透气。
包厢外似乎刚喷过清新剂,她信步走出餐厅。
外头华灯初上,车水马龙。
她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这不是谈近雪第一次在任务中“扮演演员”,也算不上最艰难的一次任务,但“演员”这个身份总让她多些感触,或许是因为这是与她的本职工作最相近的职业吧。
“想什么呢?”
谈近雪扭头,瞧见宗梓也不意外,“想这次詹导带电影去戛呐,能不能拿着奖杯回来。”
宗梓轻笑一声,道:“这还是个未知命题。不过我这里有个刚来的消息,谈影帝有兴趣么?”
谈近雪眉梢一挑,“当然,请讲。”总不能辜负他宗梓特地跑这一趟嘛。
“陆苓和你都会有提名。”
谈近雪笑道:“谢谢。”
宗梓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忽然道:“如果拿到三座金奖,谈影帝接下来的目标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说。
宗梓脸上的表情忽然消失了两秒。
他问:“你想去哪?”
谈近雪怔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她笑得坦荡而真诚,“我没有说过要走啊。”
“你不想回答,就算了。”
谈近雪轻声笑了笑,她的声音像羽毛,从宗梓心坎上飘飘忽忽地扫过去。
宗梓低声道:“如果你要走,记得跟我说。别让我找不着。”
他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
无论是谈近雪费尽心思要将陆苓推上影后的位置,还是她将送给陆苓的歌就那么轻易地交给自己,亦或是她无意的一个眼神一个笑。
越是一切如常,宗梓便越是觉得难以安心。
如果谈近雪要走,那么她的许多举动,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走去哪里,还回不回来,宗梓无法得出结论。
他痛恨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谈近雪奇怪地看着他:“宗先生怎么比女人还敏感?难道要我承诺哪儿都不去?我还有我的工作、我的……”
她话刚说到一半。
宗梓的唇强硬地压上来,将她莫名其妙的语气堵在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