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语气却十分强硬,“我没事,不需要谢大夫看,连黛,你送谢大夫出去。”
谢大夫依旧是那白白净净的模样,端着药箱站在门口处,也没进来,他自然能听到霜霜说的话,笑了一声,“那你准备疼一天?”
疼一天也好过被这个无耻之徒占便宜。
谢大夫就是个色中饿鬼,这个家伙连她宫里的太监还比不过,还肖想她,真是痴心妄想。
霜霜忍着痛说:“我已经不疼了吧。”
谢大夫摇摇头,“既然你这样,那疼的可是你自己哦。”
“没事。”霜霜死鸭子嘴硬。
因为霜霜拒绝谢大夫给她看病,到了夜间她还是精神恹恹的,虽然肚子已经不怎么疼了,但是没胃口吃东西。
霜霜本以为邬相庭昨夜才来,今夜便不会再来,哪知道他又来了。杜娘过来叫霜霜准备时,她忍不住在心里暗骂邬相庭,这么喜欢逛窑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兰铮肯定不逛窑子。
“杜娘,我不舒服。”
霜霜不想见邬相庭,因为她实在没力气起来。
杜娘瞪她一眼,“你这是做什么?把客人往外推吗?那可是邬少爷。”
管他邬少爷,白少爷,她都那么难受了,还要她爬起来接客?
霜霜不说话也不肯动,杜娘叹了口气,最后对霜霜说,“你啊,罢了,我去同邬少爷说,你身体不舒服便养着吧。”
霜霜听了这话,才点了下头。
杜娘走后,连黛才凑过来,“霜霜姐,你饿不饿?我去厨房给你端粥过来?”
霜霜摇摇头,“我不饿。”
连黛在旁边站着,“霜霜姐,那你想喝水吗?”
霜霜有气无力地看连黛一眼,“你去休息吧,我没事。”
霜霜其实在想邬相庭知道她生病了,会不会给她请个大夫,结果却是邬相庭知道她生病了便直接离开了。
谢大夫第二日让连黛拿了一瓶药过来,说霜霜若是再疼就吃。霜霜不信谢大夫,恐对方给自己吃奇奇怪怪的东西,便直接让连黛把药丢了。
“丢了?”连黛有点惊讶,“这好像是谢大夫连夜做的,今日我看谢大夫眼里还有血丝。”
霜霜摇摇头,觉得连黛这丫头果然年幼,就是好骗。谢大夫那人虽然看起来面嫩心善,其实不然,他一个男人在女人堆里混得如鱼得水,这真是个本事了,而且与他暧昧的女人也没有为此争风吃醋,反而和睦相处,不得不说谢大夫在男女之事上很聪明。
但他遇见了她,注定要砸脚了。这种连夜做东西讨欢心的事,在霜霜看来,根本不够她看的。
“你将药丢了便是,无需多话。”霜霜当上位者当惯了,不会去跟手下的丫鬟解释什么。
连黛应了声,便走了出去,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却是捂着脸进来的。
霜霜看了一眼,便觉得奇怪,“连黛,你脸怎么了?”
连黛眼睛还有些红,闻言只是摇头,只是摇着摇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霜霜眼神微变,走过去扯下了连黛捂着脸的手,一看就蹙了眉。
这小丫头被人掌掴了,脸几乎都肿了起来。
“谁打你了?”
第11章
连黛只哭不说话,霜霜脸色逐渐冷下去,“到底谁打的?”
她语气凶了许多。
连黛被霜霜的语气吓到了,毕竟她才十一岁,犹犹豫豫地还是说出了打她的人的名字。
“是雪蚕姐。”
雪蚕?
“她为什么要打你?”
连黛抹了抹眼泪,“我刚刚出去丢药,被雪蚕姐看到了,她问我在干嘛,我觉得如果我告诉她实话,雪蚕姐可能会说出去,我就没说,她就打了我。”
霜霜听完了,心头涌上怒火,她倒是上位者当惯了,连黛算她半个丫鬟了,她都没打过连黛,雪蚕凭什么动手,打狗也要看主人。
霜霜脸色变幻几番,最后对连黛说:“你去找谢大夫看看脸。”她顿了顿,“你别让谢大夫给你上药,自己上。”
待连黛走了之后,霜霜才走出房门,她直接去了雪蚕的房间,才刚走到房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了女人的笑声。
霜霜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里,雪蚕和另外两个花娘围坐在桌边嗑瓜子,听到门口的动静便转过头。
雪蚕看见是霜霜,本来还笑着的脸就黑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霜霜走进去,反手把门关了,冷眼看着雪蚕,“你打了连黛?”
雪蚕闻言,嗤笑一声,扭开脸,“对,是我打的,难不成你过来是为她讨个公道?”
“讨公道说不上,但你别在背后做这些肮脏手段。”霜霜本来过来是准备打雪蚕,但是对方三个人,自己一个人,落了下风,她便准备逞一下嘴皮子功夫,“难怪邬少爷看不上你,长得丑还心丑。”
她话一落,雪蚕就把脸扭了过来。片刻后,雪蚕站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的确,霜霜妹妹生得美,要不然怎么特别得了邬少爷的青睐。”
雪蚕边走边靠近霜霜,霜霜看着对方,刚拧了下眉,还没有说话,对方一巴掌就落在了她的脸上。
霜霜那瞬间完全被打懵了,她长那么大,还没有被人打过耳光。
“你这个小贱蹄子,不过才挂牌不到一个月,就敢跟我得瑟,你也不看看我是谁?”雪蚕不光打了霜霜一巴掌,还伸手抓住了霜霜的头发。
头皮传来的疼痛让霜霜被迫抬起了头。
雪蚕眼神轻蔑地看着她,一只手在霜霜才被打过的脸拍了拍,“我今日只是赏你一巴掌,让你懂点规矩,再有下次,我就撕烂你这张嘴。”
“雪蚕,你干嘛这样吓霜霜妹妹?”有一个花娘走上来,让雪蚕松开霜霜,再把霜霜的头发整理了下,轻声说:“霜霜妹妹,今天雪蚕心情不好,你别往心里去,最好呢,这事别让杜娘知道,要不然你雪蚕姐姐可能心情更不好了。”
霜霜气笑了。
雪蚕冷眼看着霜霜,“这丫头听不进,干脆让我毁了她这张脸。”
她这话当然是吓唬霜霜的,现在霜霜是杜娘的摇钱树,她哪敢毁了霜霜的脸。
霜霜都快气疯了,雪蚕居然敢动手打她。
她把旁边的花娘一把推开,就想动手打回去,但不知道是换了壳子的原因还是这个身体泡多了药浴,她想动手打雪蚕,可是她那点力气在雪蚕面前不够看的,更别说三个人一起抓着她了。雪蚕见状,却是嘲笑霜霜道:“你还想打回来?倒是我小瞧你了。那姐姐我今日呢,就教你点规矩。”
雪蚕左右看了下,拿过了桌子上的茶水,水是冷的,烫不到霜霜,但她的目的更多是羞辱。她看了下桌子上的瓜子壳,笑了一声,抓了一把瓜子壳丢进茶水里,再拿过茶水,走到了霜霜面前、
雪蚕扯开了霜霜的领口,将混了瓜子壳的茶水尽数倒了进去。
她做这一番动作的时候,眼睛还看着霜霜的表情,见对方挣扎不成只能红着眼看着自己,雪蚕那张美艳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小贱蹄子,你可千万要记住今日了。”她伸手捏了下霜霜的下巴,然后叫另外两个花娘把霜霜送回房间去。
霜霜真的是要被气得七窍生烟,她本来是给连黛报仇,结果她也被狠狠地羞辱了。霜霜回到房里,还看见了连黛,连黛见到霜霜的样子,就惊讶了,“霜霜姐,你怎么了?”
霜霜最讨厌被人看见她狼狈的样子,更觉得在连黛这个小丫头面前这样子十分丢人,所以恼羞成怒地对连黛说:“你出去!”
连黛第一次见霜霜这么凶,被吓住了,什么话都不敢说直接走了,而留在房里的霜霜先是去看了下自己的脸,雪蚕其实打的一点都不重,因为顾及杜娘会因为霜霜脸受伤而罚她,但因为霜霜脸嫩,还是有点红了。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想了下,自己给自己狠狠打了一巴掌,她下了死手,真是拿了吃奶的劲,一巴掌下去,疼得她自己倒吸一口冷气,一巴掌不够,她还多打了自己几巴掌。
霜霜的脸一下子就肿了,她看了下还是觉得不满意,她方才被那两个花娘送回来的,一路没有遇见其他人,那两个花娘一路还劝说霜霜,叫她别跟雪蚕斗,毕竟雪蚕是芍金窟现在最红的花娘。
可是霜霜根本忍不下这口气,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被人这样羞辱过?
雪蚕算个什么东西?给她提鞋都不够资格,居然动手打她,还把饮用过的剩茶倒在了她身上。
霜霜只犹豫了片刻,就用手指在本来已经肿了的脸上抓出几道血痕,现在她的脸看起来是真的十分骇人了。
戏台子搭好了,就等看戏的人来了。
杜娘夜里一过来就吓了一大跳,“霜霜,你的脸是怎么了?”
霜霜垂着眸只是摇摇头,杜娘是真心疼了。杜娘哪知道霜霜的脸是她自己下了死手毁的,当然她脸上的伤只是看起来骇人,事实上也没有那么严重,那些血痕留不下疤的。霜霜虽然贵为公主,可骑马射箭蹴鞠她都玩得极好,也受过伤,但从来没有留过疤痕,所以她才故意抓了自己的脸,让其看起来那么吓人。
杜娘让霜霜抬起脸,让她仔细看看,这一看杜娘就怒了,“霜霜,今日谁欺负你了?”
脸上明显是人打的,还有指印。
霜霜微微偏开脸,眼眶就有些红了,杜娘便把视线放到了旁边的连黛身上去,结果一看,发现连黛的脸也是肿的,更生气了,“连黛,你的脸又怎么回事?你来说,全部说出来,否则我饶不了你。”
连黛之前被霜霜威胁了,要一口咬死霜霜从雪蚕房里出来之后脸就是这样的,但连黛又没撒过谎,故而结结巴巴地说:“是……是雪……蚕姐。”
“雪蚕?”杜娘拧了眉,“她动手打了你们?为什么?”
连黛低着头说,压根不敢看杜娘的眼睛,“今日我……碰到雪……蚕姐,雪蚕姐……似乎心情不好,就动手……打了我,霜霜姐后来……看见了,就说要找……雪蚕姐要个说法,可是……可是……”她咬咬牙,说完了最后一句话,“雪蚕姐这是教霜霜姐规矩。”
杜娘直接怒笑了,“我竟不知道我们楼里还有个比我还厉害的人物,仅凭心情不好就可以打人。”
她说完又叹了口气,杜娘来找霜霜,是因为邬相庭来了,而这日邬相庭不是独自前往,还与其他公子哥一起来的。
“霜霜,你现在脸这样,也见不了邬少爷,我去同他说说。”杜娘安抚了霜霜几句,“放心,这事杜娘帮你做主,定不让你受委屈。”
霜霜怕杜娘到时候对雪蚕心软,故而故意哭哭啼啼地说:“杜娘,我的……脸会不会留疤?会不会变成一个花脸?”
杜娘忙安慰,“不会,不会,我让谢大夫给你用最好的药,我们的霜霜别哭了,这眼泪碰到伤口可是要更疼了。”
霜霜做了这一番戏,总算心情舒畅了,可连黛却惴惴不安。
“霜霜姐,杜娘会不会发现真相啊?”
“真相?”霜霜看向连黛,“雪蚕是不是动手打了我们?”
连黛点了下头。
“那这就是真相。”霜霜冷声说。
只要对方打了,那就必须付出代价,她只是想让对方付出的代价比较大一些而已。
不过霜霜还没舒畅多久,就有人直接走了进来。
杜娘的声音还在后面。
“邬少爷,今天霜霜实在不舒服,不能……”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邬相庭已经走到了霜霜的面前,霜霜突然看见邬相庭也是吓了一跳,第一时间就想把脸藏起来,但是还没等她拿东西挡住脸,邬相庭大步一跨,干脆捏住了霜霜的下巴,逼迫对方抬起了脸。
邬相庭一看霜霜的脸,眉峰拧了起来,那双深邃的桃花眼眸色转深,像是蕴藉着风暴。
“脸是什么回事?”他轻声问,但却语气十分森冷。
杜娘连忙走过来,赔笑道:“一点小打小闹,不碍事,脸上不会留疤的。”
邬相庭猛地转过头看向杜娘,杜娘瞬间噤声,身体甚至都抖了一下,最后往后退了两步。
邬相庭把头扭过来,继续端详霜霜的脸,他仔仔细细地看,一寸一寸地看,因为看的时候太长,让霜霜本来就有几分心虚的心更加紧张了。她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决定演戏演完了。
故而霜霜再度红了眼眶,配上她惨兮兮的脸,真是可怜又娇弱了。
可是邬相庭却看了一眼旁边的连黛,在观察了下连黛脸上的伤之后,突然抓起了霜霜的左手,他抓着霜霜的手放在了她受伤的左脸上,这一个动作吓得霜霜动都不敢动。
片刻后,邬相庭笑出了声。
“好本事。”他一字一句地说,随后对其他人道,“你们全部出去。”
霜霜身体抖了一下。
第12章
房里只剩下邬相庭和霜霜。
霜霜小心翼翼地看了对方一眼,她的手现在还在邬相庭的手里。她眼神里有轻易就能捕捉到的害怕和紧张,害怕对方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把戏。
“脸被人打了?”邬相庭另外一只手摸上霜霜的头,霜霜的头发跟黑缎子似的,柔顺还泛着光泽,他抚摸霜霜的头像是在摸着一只小动物似的。
这个动作往往体现为一个占有性和侵.犯性的动作,邬相庭像是主人,而身为主人的他正在调.教自己不听话的宠物。
身为被调.教的一方——霜霜,其实她不太喜欢这个动作,邬相庭这个动作让她觉得不舒服,可是她现在没有办法。
“嗯。”霜霜小声地应了一声。
“谁打的?”邬相庭继续问。
霜霜犹豫了下,还是一口咬死了是雪蚕动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