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王妃/夜雨闻铃断肠声——苍白微
时间:2018-07-11 09:08:19

  小珠儿见林雁白神色不佳,不由跟上来,杵在他眼前,无限委屈地望着他。林雁白把脸转向一旁,眉头紧蹙。
  小珠儿揪住衣角,忽而低头在林雁白左颊上轻轻吻了吻,哽咽道:“我亲你。我喜欢你。”
  很轻柔,很稚嫩,很青涩的一吻。
  蝴蝶翅膀一落,便迅速飞走。
  林雁白在花满楼渡过不少日子,早已看惯这些搂抱亲吻风花雪月,并非脸皮很薄的人。然而,他在刹那间呆住,瞪着小珠儿说不出话,一些红晕却慢慢在他颊上晕起,他心里微慌,杵在那儿便有些手足无措了。
  小珠儿见林雁白瞪他,抽噎起来:“你若不喜欢,便也打我吧。我不还手。”
  看她那副泫然欲泣,梨花带雨的样子,林雁白果然抬起了手。小珠儿紧紧闭上眼,却真的不躲。不过下一刻,已被林雁白一把捞入怀中,紧紧抱住。
  小珠儿本能地害怕和推拒,但只是一下,便迅速服帖。她在心慌意乱中忽而感受到一丝美妙,那美妙让她脸红如烧,却又贪恋不甘……也许,她是喜欢他靠近的。
  “你亲了我,以后便不能再亲别的男人了,知道么?”察觉小珠儿身子不再僵硬,林雁白低头在她耳边道。
  他这样说话,小珠儿身子发颤,十分紧张,便只羞窘地往他怀里钻,红着脸点头。林雁白便这样安静地抱着她,心内又有些叹息,真的是比花染衣还不如。
  “那你也亲我,以后不能再亲别的女人。”从最初的晕头转向中醒来,小珠儿猛然抬起脸,直视林雁白,认真道。
  被她这么眸光热烈地看着,望着她红润的脸颊,林雁白心里直痒痒,不假思索便要吻小珠儿,可他眼前猛然跳出小珠儿上次的反应,便生生顿住,所谓心有余悸。他要是上第二次当,可真是要被人笑死了。
  小珠儿却没想太多,她见林雁白望着她发愣,灿然一笑,指了指她的左脸:“也亲这儿,我们亲同一个地方!”
  当这是盖章啊……林雁白被她这一笑耀的心里七上八下,神魂颠倒了,有种飞蛾扑火的情绪在心中弥漫。他不自禁凑上去,离得近了,发现小珠儿依然笑得那么纯洁甜美,直直望着他,他心里一慌,本待撤离,却终究不舍。
  还未挣扎完,他已抬手蒙住小珠儿清亮的眼,无比烦躁地暗骂:“姓林的真是败给你们这些姓李的了!”
  没说完,他便长长吻住了小珠儿满是笑容的小小嘴唇。
  那一种碰触的感觉,柔软而甜蜜,让小珠儿猛然张大了眼,傻傻呆愣在林雁白怀里。
  直到很久以后,他们成了夫妻,有过更亲密的接触,小珠儿都始终记得这一吻,林雁白和她的初吻,让她懵懂沉睡的心,天崩地裂一般,刹那开了一道门。便如林雁白所言,这扇门里只有她和他,连她最亲近的母亲,最信任的哥哥,都不能进来。
  李墨兮在闻香水榭,远远看到他们的状况,徐徐转身,嘴角有一丝淡极的微笑。夜半有雨。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都属于过渡章吧,比较平淡,呵呵,大家都舒缓一下,銮铃和煦王也舒缓一下。
  吼吼,又解决了一对儿,越看小珠儿和林雁白越般配……江南还有一对儿呢,嘿嘿,不过不想折磨萧悟大人,好人应该有好报的……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吧。
  呃,请大家坚持到底支持此文!某微谢过了!
 
 
第219章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夜半有雨。雨声细密悠长, 淋淋打在这温泉宫的夜色里, 打在琉璃的瓦上,打在寂静的水面,打在沉睡的花木,打起清凉的调子, 沾染起空落落的惆怅。
  李墨兮晚上总是睡不着,常听着夜色里细微的声响到天亮。今夜听雨。那雨声仿佛落在他心里,冰凉凉地泛起涟漪, 然后他的心, 死寂的心,毫无征兆绞痛起来。
  被撕裂一样。
  疼痛里,他想起她的笑容。他想起很多他忘不了的她。仿佛她此时就在他眼前, 仿佛她依然在他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 只要在你身边就觉心安。看到你, 就不想和你分开。你去哪儿,孩子们和我也去哪儿。
  他想起她信任而依恋的话语。
  李墨兮抬手揪住心口处,用力喘了口气。然后披衣起身, 不顾一众内侍的阻拦,径自走入那一片冷意蒙蒙的夜雨中。
  被夜雨笼罩的温泉宫, 华丽的宫阙都沉寂着, 灰暗的光亮着, 一片行影相吊的凄冷。李墨兮也不知要去哪儿,他把步子走的飞快,他被冷雨淋湿, 只想摆脱心口那种彻骨的痛楚。
  他一抬头,瞧见迷蒙的太息池,没有月光,广袤的池水黑沉沉一片,幽幽波光,白日里熙熙攘攘的荷花,此时也都化作一片暗影冷淡连缀。
  雨声落在水面,便仿佛一声接一声,永不停歇地叹息。
  那些内侍都跟不上李墨兮的步子,此时才撑了伞赶上前,吓得脸色发白道:“皇上,这么晚了,您也不叫上奴才,这——”
  “滚开。”李墨兮眼底仿佛沾染了那太息池的水一样,一片幽暗,他用力把那内侍撑在他头上的伞推开。
  那内侍被李墨兮的脸色震慑,忙地丢了伞,恐慌地跪在李墨兮脚边。他一跪,他身后那些跟来的内侍们呼啦都跪下,黑压压一片,都战战兢兢不敢出大气。
  李墨兮不动也不说话,便那么目色沉沉地站着,任由他周身被那透骨的冰凉包围。
  许久,他方有些无力地吐出一句:“风飐留下,你们都回去。朕自个儿待会儿。”
  说罢,抬步往菊花台旁的木栏亭走去,背影说不出的疲倦,明明是一袭墨袍,却总让人看着有些苍白和惨淡。
  木栏亭下,李墨兮望着那早已修缮好的雕花栏杆,忍不住轻笑出声,那笑声在夜雨里低低飘散,听在人心头,却满是幽凉和苦涩。往事。往事经年,早已无法回来。可他心头仿佛仍是那夜月光,他们彼此拥抱,幽深而热烈的亲吻。而他那时的心底,仿佛已有末世决绝的悲壮。
  他慢慢闭上眼,仰起脸,任由那漫天飞落的夜雨把他团团包围,再也没有逃匿之处。
  腰间金铃,在风雨中飘摇,不时发出泠泠的清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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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禤习惯了粘着李墨兮,李墨兮平日倒无妨,今日却颇为头疼。他把李禤推到远处,李禤便屁颠屁颠赶上来,扯住他的衣角,眼巴巴望着他,想让他抱抱。
  李墨兮轻咳了声,朝一旁的云心递眼色。云心忙上前要把李禤抱走,嘴里哄道:“禤皇子和云姑姑去找蕙皇子——”
  “不要!父皇抱抱!”李禤小身子一扭,一把推开云心,泪光闪闪瞅着李墨兮。
  李墨兮挑眉,他今日有点儿发烧,李禤年纪又小,他是怕把这病传给李禤。但一看到李禤要哭,他心里便更难受,抬手把李禤提溜在膝上,李墨兮一手揽住他,一手翻开案上的折子,沉声道:“这么坐着,不许动,不许吵。父皇要看折子。”
  李禤来到李墨兮怀里,心满意足,便乖乖坐着,先是眼花缭乱地跟随李墨兮看折子,后来眼皮一沉,小脑袋点了几下,便堕入酣梦。李墨兮凝神看了几份奏折,才发现怀里果真安静异常。低头一看,李禤正把脸贴在他怀里,涎水湿了他一身。
  忍不住无奈轻笑,不过,李禤睡得倒是很香,很美……和他母亲很像……有次他半夜醒来,觉得胸前湿湿的,还以为銮铃哭了,细看半响,才明白是銮铃的口水,她不知梦到了什么,笑得口齿流涎。第二天他试探地问她昨晚做了什么梦,銮铃想了片刻,最后红着脸摇头说忘了。他没追问,也没敢把她流口水的事儿说出来,怕她尴尬,也怕她以后不肯在他怀里做梦了。
  正要抱起李禤把他送回寝殿,却是外面有人通传,说是郢王来了。郢王便是李鸿。安军叛乱时,李鸿,萧华还有林音初一行人,与风飐一起前往范阳,在安禄山的老巢策划反攻。战事结束,李墨兮即位,封李鸿为郢王,萧华也答应归朝。
  马上要前往封地,郢王该是来向他辞行的。把李禤交给云心,李墨兮命郢王上殿,他想了想,又命人去把李蕙叫来。李鸿一直不肯与李蕙相认,李墨兮也已把李蕙当成自己的孩子,所以他没有勉强李鸿。但临行之前,李鸿也许会想再见一见这孩子。
  “前往郢地之前,臣欲先往武康。”李鸿道。李墨兮静了静,忽而明白:“去接苏三娘?”
  李鸿一怔:“皇上如何知道?”
  “朕听……人说过你和她的事。”李墨兮没把銮铃的名字说出来,但李鸿一想便明白,想到銮铃,李鸿轻叹:“事已至此,皇上不若放手。这天下之大,总会有另外一个与皇上心意相合的女子。皇上无需自苦如斯。”
  “过去的事,朕早已忘了,倒不觉得有什么。”李墨兮淡淡微笑,不欲多谈这个话题。李鸿也没有再提,倒是听到殿外一声传唤:“蕙皇子到!”他坐在那儿的身子有些绷紧,下意识转脸向殿门口看去。
  殿门口出现一个小小而神气的身影,那身影目不斜视快步上前,向李墨兮磕头行礼。李墨兮也不多言,只道:“你去见过郢王,他即将前往封地,朕想让你替朕去送送他。”
  “儿臣遵旨。”李蕙举止端正有礼,不卑不亢,全然不像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
  李蕙这样懂礼,李墨兮望着他眼中却是无奈和叹息,他费尽心力不愿李蕙和他是一样的性子,但世事难料,李蕙到底还是沉闷不少。李鸿亦是又震惊,又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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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安禄山当时实力足以颠覆大唐,那场立时五个月的叛乱虽然被镇压,安禄山也被安庆绪杀死,可安庆绪把安禄山原来的手下进行一番收编,整顿之后,实力依然强大。安庆绪也不安分,不时出兵骚扰周边城镇。近日,又传出安庆绪准备在范阳称帝的消息。
  当下李墨兮叫了林雁白在书房商议此事,见李墨兮居然下旨命煦王派兵出援,林雁白寂了寂,沉闷出声:“皇上让煦王派兵何意?”
  “国家有难,他们这些当藩王的理应出兵援助。朕命各个藩王都需出兵,不只他江南王。”李墨兮淡淡道。
  “这——”林雁白眉头紧皱。李墨兮是下旨命各藩王都出一份力,联合起来共同对抗安庆绪,但对各个藩王的要求却不同,煦王实力最强,李墨兮对他的要求也最高。而且每道旨意都言辞恳切,听起来十分动人,而又不乏尊贵的威严,想来都是李墨兮仔细斟酌过的。这仿佛很寻常。但林雁白还是闻到了一股异样。
  他按捺住复杂的情绪,勉强平和道:“你,皇上不是想公报私仇,借机——”
  就在林雁白出神到出声说话这短短片刻,李墨兮已侧头朝一旁咳了好几次,林雁白嘴里的话一转,忍不住道:“你这咳了有大半个月了吧,怎么还不见好?”
  “朕与谁有私仇,需要公报?”李墨兮反问,平静而寻常,但因为这几日一直病着,脸色有些苍白。
  林雁白反倒一噎,杵了半响,最后认真道:“你别转移话题,有心思和这些藩王们斗来斗去,不如先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长久之计。”放缓了声音,他吐出一句:“削藩得慢慢来。”
  想削藩……还真得抽丝剥茧一样慢慢来。
  李墨兮唇角抿了抿,颇漫不经心:“让诸葛青玉配了药,每天都吃着,他自己不好我也没办法。”最后朝林雁白淡淡一笑:“我很想活着呢。”
  那笑在光芒里,有些虚无。林雁白心内一揪,搓了搓手,没好气道:“那些县官能管得了的事,你这当朝天子便不要操心了,不用事无巨细都亲自去管……好歹歇一歇。他倒是想好,可总这么累,他怎么好的了?”
  林雁白语气虽不善,眼中却是真的担忧。李墨兮心中有些暖,又有些落寞,想不到最后在他面前关心他的,居然会是这个他曾经颇为戒备的人。
  李墨兮眼中有了笑意,戏谑道:“看不出来,你这么关心我?”林雁白肩上一抖,有些恶寒:“两个大男人别说这种肉麻的话,让人误会了可不好!”
  说到这里,林雁白倒是忽而想到一件好玩的事:“你久不立后宫,很多人都传说你有断袖之癖,你准备怎么辟谣?”
  知道林雁白又要劝他纳妃的事,李墨兮微一笑:“就你常在我身边转悠,我便是断袖也只能和你——”
  他话未说完,林雁白已远远跳开,很有距离地道:“臣僭越了,以后一定离皇上远点儿,若无其他事,臣先告退。”
  李墨兮点头,准了。
  林雁白转身往外走,走了一步,又忍不住回头劝谏:“你还是找个女人来管管你……替你看看孩子也好。”
  李墨兮看着手里的折子,眼皮子都没抬,简单道:“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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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銮铃和紫翘慢慢熟了,便常来花苑。这日来的早,紫翘还在屋内歇息,她不想打扰,便寻了一个隐蔽处,躲在花丛后听风声。这阵子没前几天热了,却又不冷,正舒服,歪在那花丛下的石头上,静静看着花影,迷迷糊糊竟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间,听到花丛外有人说话,她才醒来。看过去,却是一身淡青锦衣的流楚。紫翘坐在她那轮椅上,膝上惯常放着她那小花篮,流楚半蹲在她身侧,替她捡花瓣,不时仰起脸和紫翘轻声慢语地说上几句话。
  这处没了,流楚便推着紫翘往前面走一些,两人说话举止都随意自然,亲昵但不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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