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王妃/夜雨闻铃断肠声——苍白微
时间:2018-07-11 09:08:19

  李墨兮一句一句,沉甸甸把话说完,神情痛苦而剧烈变幻。銮铃只觉得她的心在迷茫中一点点被提起,提到很高很高的云霄,她张大了眼,震惊地望着他。
  “我也想放手,可是谁来放过我?!”
  銮铃呼吸一滞,眼中已有了泪,却说不出话。只呆呆望着李墨兮。李墨兮低吼着说完,微闭了闭眼,平定着起伏的心绪,他抿紧唇角,慢慢松了手,把銮铃冰冷的手放开。
  心打了个颤,从高空俯冲下坠!
  銮铃生生打了个冷战,正要出声弥补,却不防她身子一轻,已被李墨兮打横抱在怀里。
  李墨兮的怀抱温暖,他俊眉凝起,然,他的神色已然强势的冷定,嘴上不容置疑道:“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即便是演戏,你也得配合我演下去!”
  回到思玄殿,銮铃惊魂未定,李墨兮已把她往床上一放,他却径自直起身便往外走。銮铃吃了一惊,忙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李墨兮脚步一缓,却没有停留,他迟疑了下,随口道:“这温泉宫夜色甚好,我出去,赏月。”
  銮铃一愣的瞬间,李墨兮的身影已然消失,只是他残留的空气中似乎有些幽怨和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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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銮铃表白的事,他本已在心中酝酿了很久,却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形下脱口而出。李墨兮用力揉着发疼的前额,太息池的风吹得他清醒了些,当时真是脑子一热啊,丝毫没有考虑到后果。
  若是她再也不肯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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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玄殿内銮铃洗漱完毕,本已在床上躺下,然而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还是披衣走出来。风冽曾无意提到李墨兮常常会一个人到菊花台去。当下,她谁也没喊,独自寻了出来。果然,李墨兮独身立在木栏亭中,正无声无息望着波光静寂的太息池。
  她不自觉加快了步子,来到李墨兮身后。
  銮铃走近他,略略迟疑。
  忽而伸手从身后拥住李墨兮,她把脸贴在他僵硬挺直的背上,语调不自觉放得很柔,柔中一丝哀伤:“我们把话说清楚,都不要再难过了,好不好?”
  李墨兮神情一呆,下一刻,他蓦然转身,低眸望着她。
  李墨兮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看透,銮铃心下一慌,却是没有躲闪。说清楚,爱或者不爱,不要错失,不要后悔。
  凝神盯了銮铃片刻,李墨兮并未说话,却是俯身,用力吻住銮铃。
  冷风中銮铃的嘴唇被冻得微微发白,而冰冷,却是柔软异常。李墨兮吻住她的那一刻,便被吸住了一般,天荒地老生生世世,再也不愿放开。
  銮铃心跳极快,渐渐窒息,便分不清东南西北恩怨情仇了,只是伸手把他深入骨髓地抱紧。如果可以,再也不要失去。
  李墨兮抱着銮铃一转,銮铃便抵在木栏亭的横栏上,而他压着她亲吻,深深探寻。她的脸微微仰着,长发在夜色里飘舞,她的白衣与李墨兮的浓墨交融绽放。她迷乱中瞥见幽深夜幕上绝美的星辰,微光银亮,而那莲子般白净的圆月,挂在青如水的天上。
  今夜月圆。木栏亭旁的花丛里,几株仿佛是世纪末的晚菊,悄然绽放,开出柔嫩的花瓣,在夜色里娇俏妩媚。
  这是一个悠长复杂的吻。饱含曲折坎坷和浓烈情绪。这样一个沉默隐忍的人,爱和恨都是这样激烈。而在那吻的最深处,却又似有雪花般清凉的记忆飘在心头,銮铃蓦地想起一句诗: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许久。
  许久。
  李墨兮才低低喘~息着把脸埋在銮铃颈侧,若有似无地轻吻着,他没有说话,似乎在缓解着什么。
  他的手指滚烫停在銮铃腰间,把她揉在怀里,整个人便压在她身上。銮铃无力支撑,便靠在那横栏上,横栏本来圆润,可因为重力太大,此刻也咯得她的腰疼得钻心。
  然而她一动不敢动,李墨兮的手指和嘴唇都灼烫,所到之处放佛都要有燃烧的火焰。她知道这其中的意味,她和李暖在一起的时候,李暖也曾这样过。
  想到这里,她心神一紧,忙要把李暖的记忆赶走。却是李墨兮原本绷紧的身子缓缓放松,他哑声道:“你身子快点好吧……我……快要忍不住了。”
  他的话一出口,便被寂静卷走,銮铃说不出话,只是脸色燃烧,像是平白涂了层胭脂。两人便这么默默相拥,倚在那横栏上,其间或有起伏莫名的心绪嫌隙,便也都被此刻彼此生出的温暖填充。銮铃忽而什么都不想追究了,只这么抱着他,被他抱着,就很好很好。
  然而安静只是短暂,只听夜色里轻微的“嘎吱”一声,被他们倚靠的那根横栏竟然从中间生生断裂!
  銮铃还未惊呼出声,两人已紧紧抱着往太息池中坠落!
  就见半空中李墨兮抱着銮铃猛然转身腾起,眼看要掉入太息池的他们,不知怎地,生生直了起来,在太息池上一阵凌波飞渡,带起微澜,便停在波光飘渺的水面,站稳。
  在,在水面上站稳?
  銮铃下意识环顾四周,确实,他们已到了距菊花台挺远的地方,而且正站在水面。准确地说,不是他们站在水面,而是李墨兮。她全部的人都很难看地扒在他身上。
  “你——为什么我们不会掉下去?”銮铃面露惊诧,莫非这古人的功夫真的可以水上漂?
  “这水下有……跳舞的柱子,我正站在那柱子上。”李墨兮俊眉挑了挑,望着她的一脸若有所思。
  “哦。”銮铃恍然,即刻道:“那你放我下来,我也要站在那柱子上。”
  这样被他抱着,实在有损形象,她很难堪。
  “这柱子只容得下一人一脚,你恐怕不行。”李墨兮神色为难。
  “啊?”銮铃不信,手上抱紧李墨兮,侧过身子往下看,果然,李墨兮是单脚立在水面,她这么一动,他似是站立不稳,他们俩便都摇摇晃晃起来。吓得她忙乖乖扒好,再不敢乱动,“那我们还是快回去吧,被人看到可不好……”
  李墨兮微笑:“要看的人早已看了,不要看的人永远不会看,你怕什么?”
  “呃……真是的,那横栏怎么好端端就断了,我们好像也不是很重吧?”銮铃被他看得躲不过,就有些胡言乱语,话出口,她脑中翁的一声,窘透了,刚刚是他们俩把那栏杆给压断了?!那可是上好的什么木,精雕细琢的……
  李墨兮颊上一红,也略略发窘,搪塞了句:“不是……那木栏亭年久失修,早该收拾收拾了……”
  “这样啊。”銮铃微微有了些面子,清眸明湛地看向李墨兮。却是李墨兮被她这么一看,脑子里也翁的一声,他不自觉便凑上去,再度吻住銮铃红热的脸颊。
  周遭宁谧,水波安稳,而高空明月,碧天亦如水。两人便夹在这两汪广袤澄澈的碧水间,飘飘然忘乎所以。
  只是銮铃情意痴迷间忘了发现,李墨兮的另一只脚早已放下来,稳稳站在水面。
  作者有话要说:  哦呵呵,今天更了近八千字,请大家给某微鼓励吧!
  哈哈,他们俩终于好了,某微终于不负大家所托啊,请大家给某微鼓励吧!
  咳咳,当然,有支持煦王的表打我,谁让煦王就走了呢。
  最后,希望大家看到这里不会有遗憾,某微完美了,去睡觉咯。
 
 
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寿王在第五日醒来。整个温泉宫都欢腾。唐玄宗阴沉了几天的脸色终于缓和。武惠妃再次出宫到慈恩寺拜佛谢恩。王纁儿终于憋不住, 先是委屈地扑在寿王怀中矜持地哭了一场——怕寿王为她担心呗, 才又扑在銮铃怀中酣畅淋漓的哭了一场,迅速恢复了那个娇滴滴的小女人。
  銮铃也有了笑颜。李墨兮也舒了口气。李蕙憋屈了很久的小日子也重新见了天日,又开始活蹦乱跳。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由此可知也。
  这日, 寿王愈发好了些,不愿让王纁儿整日闷在寝殿内陪着他,正好銮铃过来, 便赶王纁儿和銮铃一起出去走走。王纁儿心情大好, 容颜迅速恢复,虽是清减不少,却娇艳无边, 甚是美丽。
  銮铃细细打量她, 果然是佳人倾城, 国色天香。
  那王纁儿和寿王这一劫应该过去了吧?
  两人漫漫走着,王纁儿忽而说句:“铃儿,十八郎说他好了之后, 我们要离开长安。”
  “离开?”
  “嗯。十八郎已向父皇请旨,想如太子哥哥一般, 远离长安, 到僻静的地方做逍遥王爷, 父皇也答应了。”王纁儿笑望着銮铃,神色轻松:“我现下是明白了,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 只有和十八郎在一起,只有十八郎好,我才会好。我真盼望早点离开。”
  “你们一起,双宿双飞,做一对富贵闲人?”銮铃怔怔再问。猜测王纁儿有可能是“杨贵妃”之后,銮铃对王纁儿的感情总是带着一丝悲悯和怜惜,此刻,知道王纁儿能和寿王携手天涯,她就是狂祝福,狂羡慕了。
  “是啊!”王纁儿几步走上菊花台,面朝着太息池张开双臂,深深呼吸,似是觉得时光无比惬意美好。
  “铃儿。”王纁儿又回头,眸光在銮铃小腹上扫了一眼,微笑问:“你的脸色好了许多,孩子可还好?”
  “……嗯,还好。”銮铃下意识垂了头。
  李墨兮撒了个弥天大谎,欺瞒了所有人,她其实并没有怀孕。她一直不能理解他这样做的理由,直到那日他们从菊花台回去,他怔然片刻,才出声解释:“我并不想伤害你,我只是想其他人远离你,只是想向所有人宣布你是我的,我只是想留住你,想让你在我身边。我知道我很自私。”
  李墨兮没有说“其他人”到底是谁,但銮铃想,应该有寿王和煦王吧?然,谁能想到,他给出的理由竟是这样?而他给出这样的理由,她还能去抱怨吗?
  只是话到后来,他轻轻把她拉进怀里,懊悔道:“风飐说这药对你身子无碍,我没想到你会病得这么厉害。”
  都说她脉象异常,銮铃便也没有纠结。銮铃所纠结的重点,却不是她的身体状况,而是他撒了这样的弥天大谎,稍有不测就是欺君之罪。唐玄宗纵然爱护李墨兮,知道李墨兮这样骗他,又会怎么样呢?
  李墨兮笑了笑:“只要你身子好了,我们该很快就会有孩子。只要我们很快有了孩子,便不是什么欺君之罪。”
  “为何我好了,就会很快有孩子?”銮铃听得发绕,一时没能理解。李墨兮却是眼眸一深,在她耳畔含糊不清道:“因为你好了,我便不用再忍着,我们就会很快有孩子。”
  “啊!”銮铃惊了一跳,脸色迅速灼红。
  銮铃兀自沉浸在这里回忆,王纁儿却是瞧着銮铃的肚子微微发怔,片刻,才笑出来,眸光灿烂夺目,十分坚定:“铃儿,等咱们下次再见,你的孩子已经出生了,到时候我也一定重新做了母亲。”
  銮铃蓦然回神,没听到王纁儿的话。却是王纁儿此刻才瞧出銮铃红润的脸色,惊诧道:“铃儿,你近日容光焕发,到底有何喜事?”
  王纁儿是真的好奇,銮铃刚刚得知有身孕的时候,似乎并不开心的。
  “啊,我……”銮铃窘迫地躲闪,不妨眸光扫过波光粼粼的太息池,不由抬手指了指那湖水中央,岔开话题:“那水里有支撑跳舞的柱子?”
  銮铃暗暗觉得这古人十分会想办法,在水上舞蹈,定然十分好看。
  “柱子?”王纁儿愣了愣,也随着銮铃指的方向看去,沉吟一会儿,才道:“不是柱子,听说下面有个白玉莲台,常常会有人在那莲台上跳舞。”
  “白玉莲台?”銮铃一怔,“不是只能容一人一只脚的柱子?”
  “哪里是柱子?十八郎说,父皇曾命三十人在上面歌舞,三十人在一侧奏乐,景象宏大,十分热闹呢。”王纁儿说着,又看一眼銮铃,好奇地出声:“铃儿,你为何这样惊讶?咦?为何脸红了?”
  “啊……我……”銮铃说不出口,她秀眉挑了挑。却是王纁儿向銮铃身后一看,忽而美美一笑,压低了声音:“铃儿,我看这都夏王对你态度大变,你也会幸福的。”
  说罢,不等銮铃回神,已快步向刚刚来到菊花台的李墨兮走去。
  原是王纁儿陪着銮铃出来走走,李墨兮留在寿王身边陪着的,当下见李墨兮离开,王纁儿就着急地要回去陪寿王了。李墨兮与王纁儿打过招呼,见銮铃杵在那儿发怔,好奇地走近:“怎么了?”
  “你——”銮铃抬眸盯着他,终于只低头从他身边溜过去,闷闷道:“你很会骗人啊。”
  李墨兮先是一怔,下一刻眸光掠过太息池水面,才恍然大悟。他哧地一笑,快步赶上銮铃,拉住她的手,微笑道:“知错了,向王妃请罪。”
  “……”銮铃愈发无语,这人太狡猾了,那晚竟还能做出摇摇晃晃的样子来,让她信以为真。
  “去坐秋千?”李墨兮愈发姿态谦和,忙赔礼道歉。
  李墨兮没有告诉銮铃这秋千是他曾经为她做的,也没有告诉銮铃他曾经推着她在这秋千上留下了多少欢声笑语。过去的事,他不想提及,也不愿想起。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她已忘了,而他现在想的,只是和她重新开始。
  那秋千精致得很,此刻虽然没了花朵缠绕,上面却绑了一块鹅黄软绸缎的棉垫子,坐上去肯定不会冷。
  銮铃喜欢秋千,登时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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