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连川与总指挥敬了礼。
总指挥道:“好,辛苦你了。”
“哪里,应该的。”
装甲车开到了驻地大门前,岗哨放行后,白色铁栏门又立刻关上。
陆连川看到旁边戴着手套正在加固铁丝网围栏的工程兵分队,问总指挥道:“首长,工程队……温槿,是不是也在咱这里?”
总指挥看着他,猜测着,最后回答:“不清楚,怎么,你认识?”
陆连川笑了一下,有一改刚刚成熟稳重矜持的模样,笑的像个大小伙,甜得很。
他用轻快的语气说道:“温槿,我老婆。”
刘皓带着温槿出来认人,载着第七期医疗队成员的装甲车一辆辆过去。
扬起的尘沙还未落,温槿隐约感觉到一个熟悉的身形从她身边擦了过去。
温槿回头看车上的人,扬尘遮天蔽日一般,只朦胧觉得,那个‘嫌疑人’也在回看她,昏黄的世界里,只显得帽沿下露出的那半张脸白。
刘皓问:“温少校看什么?”
温槿犹豫了会儿,道:“……没什么,应该是看错了。”
几天不见陆连川,她很是想念,可能是这无处寄存的想念捣的鬼,让她看见个显眼的身形就觉得是他。
刘皓说:“这是刚到达的医疗队,等他们熟悉完情况,晚上开个欢迎会,认识一下。”
温槿点头:“好。”
过了一会儿,温槿在小隔间打包行囊,准备挪地方,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温槿心猛地跳了一下,有些恍惚。
像陆连川的敲门声,三下,一重两轻,第一拍慢,后面则轻快地连着。
温槿走过去,打开了门,只见门口站着个穿军装背行囊的大尾巴狼,看见她,两眼放着光,不要脸的笑了起来。
温槿狠狠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没睡醒,做了个白日梦。
“诶?”
陆连川一歪头,就也不要脸的跟她学:“诶?”
温槿:“连川?”
陆连川:“惊喜吗?”
他张开怀抱,说道:“抱一个。”
温槿一边问着你怎么来了,一边下意识地回应他的怀抱。
陆连川:“这期我们医院负责,挺好的,我也来了,陪你。”
温槿笑了笑,心情很好的样子,淡眉淡眼,一下子涤荡了陆连川心中的不安,他一颗心落在了肚子里。
果然离婚就是冯羡老婆教她的小花招。
然后,陆连川飘了,他放开温槿,在温槿好奇的注视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说道:“你傻吗?拿这个吓唬我,傻啊,这么想跟我离?不怕真离了?”
温槿怔了三秒,嘴角一撇,关上了门。
原本见到他人很激动,差点都要热泪盈眶,深情凝视,结果她还没说他傻,陆连川就抢先一步,说起她傻来了。
温槿一咬牙,决定今天就先不认识他,明天……明天看他表现。
晚上的欢迎会上,陆连川总是端着花生仁,在温槿身边默默转悠着。
温槿跟医疗队的人聊天,他也不说话,就站她身边默默听着,偶尔说两句话,大多都是变着花样夸温槿。
总指挥向大家介绍温槿,说道:“这位是工程队的温槿,温少校,她是应联合国的请求,来帮助果特里共和国建设防御系统的专家,大家都认识一下。”
大家鼓掌,陆连川也跟着鼓掌,并一脸骄傲。
刘皓看时间差不多了,过来问温槿:“温少校,你跟医疗队的陈副队长住三号间吧,我等会儿把东西送去。”
温槿还没出声,就听陆连川说:“谁?陈玲?你跟我住一起好了,我去跟首长说明情况。”
温槿眉头动了动,没表态。
刘皓颇感奇怪,却忍住没问陆连川是在干啥,屏蔽掉干扰,仍跟温槿说:“两人一隔间,其实不是很好安排,女同志们现在是奇数,首长说把五号间杂物室整理一下,安排三位女同志入住……要么温少校和陈副队长住,要么就再安排一位女同志住五号间,少校您看怎么合适。”
陆连川:“你跟我住好了,不用再拆我同事,她们刚好能住,不然还要麻烦整理杂物间。”
刘皓忍不住了,挠头问温槿:“少校,他是谁啊?”
温槿想了想,说:“前夫。”
陆连川眉头一皱,嘴角一抽,啧了一声,转头去跟首长商量了。
也没错,严谨点讲,他和温槿确实处于‘正在离’阶段。
可怜不知情的刘中尉听见这俩字大惊失色,怪不得上午温槿看见装甲车过去会惊愕回头。
刘皓担忧道:“那,您还愿意跟您前夫,住一起吗?”
温槿:“……还是我跟小陈住吧。”
鬼知道跟陆连川住,会发生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温槿:见面先说我傻?认错呢?没有?那就先‘离’着吧。
陆连川:嗯!!!怎么忘了见面应该先认错道歉才对!!啧!!!失策!!!
第18章 嗯?来了个记者
温槿跟陆连川医院的同事住了一间。
陆连川找总指挥说情况, 总指挥想了好久,对他讲:“夫妻还是分开住得好。”
陆连川心想,你敢跟嫂子这么说吗?夫妻分开住哪里好?感情好??
当然这是他用感情思考的想法, 从理智方面讲, 陆连川接受了这一安排。
不过,陆连川还是提出了一个要求。
“那能安排我和她住得近一些吗?”
总指挥骂道:“你这是跟我表演感情好难舍难分吗?”
谁还没个老婆了?我跟我老婆也不是这么腻歪, 再者,人家温少校翻你白眼看你不顺,还说你是前夫,你咋还没点规矩呢?赶着往人家身上贴热脸。
内心吐槽总归是内心吐槽,总指挥正准备拒绝, 陆连川忽然又道:“首长,我跟温少校,我俩刚刚结婚没多久, 才一个多月……”
所以我俩感情深,正是需要趁热打铁的时候。
陆连川道:“我也不是说非要给您给战友们添麻烦,只是,我离得远心里不踏实,不踏实就睡不着, 我得离她近点,心里踏实。她来这儿前, 我俩吵过嘴, 我怕离得远,我就没机会挽回了……”
您要不要考虑一下特殊情况?
总指挥:“嘶——之前怎么不知道, 你这么啰嗦呢?”
不过,队伍建设到底是以人为本,他还要指望陆连川当医疗队主力呢,总不能让他每宿都不踏实的睡不好吧。
总指挥最后把陆连川和步兵队的队长安排在了一间,就在温槿隔壁。
陆连川美滋滋敲开隔壁的门,扫视一圈,发现温槿床位就跟他房间隔着一道板,喜滋滋回去,把床头朝向挪了挪,贴着隔板墙,睡了下来。
步兵队的队长回来,见他窝在墙角,身子都伸不直,长腿无处安放,翘在墙上,问他:“要换位置吗?”
陆连川:“不用,我这个挺好。”
“你把床挪过来位置会大一些,不然窝着睡难受。”
陆连川道:“不用,我特意挪好的。”
步兵队队长像看傻子似的,半张着嘴愣了会儿,啊了一声:“你挪的?你咋了?不挨着墙睡就睡不着吗?”
陆连川笑,一口白牙,眯起他那双桃花眼,说道:“挨不挨着墙无所谓,关键是我得挨着我爱人睡。”
步兵队队长一听,龇牙咧嘴:“听说了,你爱人是工程队温少校啊!”
“对,我爱人。”陆连川点头,交叠着手枕在脑后,隔板墙那头有了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他听到了,又是一笑。
步兵队队长压低声音道:“不是说,你俩离了吗?”
陆连川不笑了,爬起来问他:“谁跟你说的?!”
“诶??就……工程队刘中尉……他说,温少校称呼你前夫。”
刘皓是个八卦中转站,只要谁有个秘密,跟他说了,他绝对能拍着胸脯保准让所有人都知道。
总指挥曾说,若想宣传什么事,直接交给刘皓就可以了,第二天保准维和区所有人都知道了,他还能外语播报给其他国家的维和队。
陆连川:“……气话。”
步兵队队长:“怎么,吵架了?”
陆连川:“嗯,吵了,还没来得及道歉。”
步兵队队长:“夫妻吵架常有的事,明天气消了就好,真不行,咱还有战友情,不怕啊。”
陆连川:“……”
温槿那边躺下了,陆连川听到同事和温槿正在说话,说的什么他听不太真切,但温槿的声音依然温和好听,低低的,像摇篮曲。
陆连川陷入沉睡前,伸出指头,轻轻叩了三下隔板墙。
第二日,温槿随工程队到联合国总指挥所驻地工作,陆连川则和医疗队到了战地第二临时医院进行医疗救助。
一直到晚上,陆连川回到驻地,温槿还没回。
他敲了敲隔壁门,同事开门,问他什么事。
这个季节正是疾病多发的时候,医疗队众人都累了一天,同事也是拼着一口气给他开的门。
陆连川:“她昨天穿过的衣裳给我。”
同事瞪大了眼:“你干吗?”
“我给她洗洗消毒。”陆连川道,“她来得急,我看就两套夏装换着穿,难受……”
同事啧啧称奇:“小陆,没想到你还是个居家款。你不累吗?”
都忙了一天了,陆连川因为外语流利,今天就他接诊最多,不停地跟当地居民、伤员和难民们交流沟通,询问病情症状。
陆连川疲惫笑道:“谁不累?我只当戒烟了。”
温槿跟着装甲车回驻地时,见陆连川坐在房间门口的栏杆前,支着长腿,挽着袖子,拿着块搓衣板洗衣服。
水不敢多用,陆连川只好把衣服多搓几遍,放点消毒液消毒。
温槿上前,还没等她问,就见陆连川抬起头,嘴里含着根棒棒糖,弯起眼睛冲她一笑:“回来了?好晚,比我们都晚,累吗?”
温槿蹲下来,手指捏住棒棒糖棍子,好奇道:“咱们还有这种物资储备粮?”
“有很多,都是小零食,说以后的友谊活动中,分给当地孩子们。”
“那你还吃。”
“我戒烟呢。”陆连川一笑。
“好多年没见这个了。”温槿又好奇搓衣板,“你从哪弄的?”
陆连川道:“问步兵队的战友借的,好用。”
“怎么这么晚还在洗衣服?”温槿说道,“蚊虫多,你注意着,你看你胳膊上被咬的……”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镇定喷雾,拉着陆连川的胳膊,从上到下喷了喷,心疼道:“招蚊虫还不进去睡……”
陆连川说:“给你洗衣服呢。”
温槿一怔。
陆连川说:“你天天忙,怕你累着。”
温槿拉着他胳膊,低着头,好一会儿,才闷声说道:“你快去睡吧,我怕你累着……”
“我累着没事。”陆连川哼声一笑,在温槿正感动时,说道,“反正我是前夫,累死也不心疼。”
温槿甩开他手,起身走了。
过了一会儿,温槿开门,催促道:“快回去睡。”
陆连川:“洗完。”
温槿:“陆连川,前夫表现,挽回感情不在这一时半会儿,你的悔过精神我已经领会到了,形式主义就不用了,快睡吧。”
“我不是形式主义,我真情实感。”陆连川说。
温槿出来,推了他一下:“听我的,快点的。”
陆连川拧干衣服,挂好,将废水倒入回收车,胳膊夹着搓衣板走过来,说道:“我现在要去睡了,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温槿轻声道:“心疼你,就是前夫也心疼。以后别给我洗衣服了,我自己来,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医生不能累到,身体重要,快去睡吧。”
陆连川把她这句话剖出了重点,反复将心疼你这三个字品味了好几遍,心满意足道:“温槿,这话我当时就应该对你说……我现在无时无刻不在后悔,我身为一个男人,爱而不说,躲在一旁误会你跟我哥,实在是懦夫行径。”
温槿连忙道:“也不是,我其实理解的……就和我一样,有时候感情说不出口,会让自己优柔寡断,踟蹰不前,并非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所以这件事我也有错。”
“错在我。”陆连川诚恳道歉,“我应该主动追求,坦荡荡说出口。喜欢你这件事是我的无上光荣,我应该大声说出来才对……”
温槿想,还什么前夫!这辈子就他了!
陆连川放下搓衣板,伸手,短暂地抱了抱温槿,脸上带着笑,给温槿敬礼后,回房间。
温槿回去,脸上还带着微笑,陈玲道:“小陆是个好同志啊,我都要累瘫了,小陆回来还惦记着给你洗衣服。”
温槿眉眼温柔,柔声细语道:“他真的特别好。”
第二日,陆连川在基地给围在旁边开取水的当地孩子们分发药剂,出去巡逻的装甲车回来了,车上多了个女人。
温槿从指挥中心出来,看见装甲车进院子,刘皓蹦下车,车上穿冲锋衣的女人扶着他的肩膀,优雅从容的下车,双手脱掉蓝头盔,固定长发的蓝色头饰被头盔带落,刘皓捡起,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