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陆连川指着胸牌上的LU两个字母,说道,“陆连川,你们可以叫我陆。”
马沙说:“你会中国功夫吗?”
“什么?功夫?不会。”
马沙说:“以前有个陆,和你一样的名字,他教过我中国功夫。”
男孩说着,就在桌前出拳踢腿起来。
陆连川心一跳,微愣片刻,看向这个男孩儿。
他说:“教你功夫的,应该是我哥哥。”
马沙说:“哇,你们都在这里吗?功夫陆去哪里了?我有好几年没见他了,他说过要教我最厉害的功夫。”
马沙说完,看到这个穿白大褂的东方男人坐在桌子后面发呆。
又过了好久,陆连川说:“他回家了。”
“他还来吗?”又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问道。
陆连川说:“会的,他还会来的。”
有一年夏季,天气也是这么热,陆林峰和陆连川坐在阳台,一边纳凉,一边对着月亮说起心愿。
陆林峰说,他最大的心愿是普度众生。
那时陆连川还笑。
陆林峰说:“真的,上前线,勇敢地于战火中熄灭战火,在动荡中结束动荡,拯救人类本身,带给那些地区希望,这才是军人的浪漫。军人不是为战而战,和平是信念,卫国是责任,而心怀大爱发挥余热,帮助需要帮助的人结束战争,才是军人特有的浪漫。”
陆连川说:“比浪漫吗?我的心愿比你更浪漫。”
“怎么说?洗耳恭听。”陆林峰笑。
陆连川说:“心愿大抵相同,但我在你的浪漫上,又多了个浪漫,我想带个姑娘,与我一起实现心愿,完成军人的浪漫。”
陆林峰说:“姑娘有影儿了吗,空想家?”
陆连川本来想说出那个名字,可他看了陆林峰一眼,没再说话。
那时,大家口中,能与温槿比肩,完成浪漫的男人是陆林峰。
陆连川思绪飘远了,等他回过神来,孩子们已围到了甘甜薇身旁。
甘甜微高高扎着头发,戴着墨镜,脖子上挂着相机,孩子们一见到相机,立刻过去让她拍照。
甘甜薇笑着拍了几张,要他们乖乖排队。
看见甘甜薇来了,陆连川不知为何,怀念起搓衣板来。
看见甘甜薇后,只有手里捏着搓衣板,他才有安全感。
甘甜薇道:“你们快去Dr.陆那里排队,他会给你们发糖吃。一个个来,不要着急,都会有的。”
陆连川一言不发,皱起眉,板着脸给孩子们看诊。
甘甜薇在旁边抓拍镜头,时不时会抬头调戏道:“伊莎贝尔,你觉得Dr.陆好看吗?”
小姑娘就腼腆地点头,回答:“他很好,但他太白了,如果黑一点就好了。”
陆连川眉头皱得更狠。
甘甜薇觉得有意思极了,又道:“那他和张比起来呢?”
小姑娘说:“张戴着眼镜,胖胖的,我很喜欢张。但我更喜欢功夫陆。”
“功夫陆?”甘甜薇笑了起来,“是陆林峰,皮肤黑黝黝的陆吗?”
小姑娘羞涩点头。
这时,又有好几个孩子过来说道:“我们也喜欢功夫陆!”
甘甜薇正要调侃陆连川,抬头却见温槿走了过来。
温槿个高腿长,身材比例也棒,腰身挺拔,脖子也直。
这样的女人,再穿上军装,简直帅破天际。
甘甜薇眼睛放光,两片墨镜映着温槿的长腿,看着她潇洒走来。
陆连川侧过脸看见温槿,嘴角就不由自主扬了上去,另一方面,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松了口气。
温槿走来,笑着和几个早已相熟的孩子握了握手,她一手一个揽着他们的肩膀,先给甘甜薇点了致意,然后走向陆连川。
“槿姐姐,他是Dr.陆。”伊莎贝尔介绍道。
“他给你们发糖了吗?”
“发了。”
“给你们笑了吗?”
陆连川听见后,抬眼,像个不乐意的小媳妇瞄了温槿一眼。
温槿就笑着说:“还敢白我,怪好看的。”
陆连川:“……不许说。”
温槿对孩子们说:“这是我丈夫。”
伊莎贝尔惊奇地看向陆连川,之后一本正经问道:“槿,你们有爱情故事吗?”
这里的小女孩们最喜欢听的,就是这些来帮助她们建设家园的异国他乡人们那些优美的爱情故事。
温槿说:“我们正在写。”
陆连川低头,抿着嘴角轻轻一笑,道:“写一辈子,只为了写那三个字。”
温槿道:“我爱你?”
陆连川:“是的,我爱你。”
温槿一愣,这才发觉自己被套路了。
别说,还真有点感动。
旁边一直给他俩拍照的甘甜薇轻轻噢了一声,道:“浪漫啊,用一生写下三个字的情书!”
温槿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回过头与甘甜薇说:“只是话说的好听一些,真的情书并没有收到。”
陆连川脸有些黑,好一会儿,才说:“没有收到你的那封情书,是我最大的遗憾。”
温槿问他:“大哥留下的遗物里,也没有吗?”
“没有。”陆连川摇头,“或许是寄丢了吧。”
他语气落寞:“也问不了大哥了……这么想想,遗憾中的遗憾。”
这么一想,还有些悲伤。
甘甜薇虽不懂来龙去脉,但七窍玲珑的她很快就说出了最恰当的话来安慰两人:“情书收没收到不重要,纸上承载的情,只要写下来,不管多远,不管多久,都不会变,总有一天,会全部都体会到的。”
陆连川对甘甜薇改观了。
他想,果然做记者的会说话,他要是在知道温槿给他寄过情书后,也这么会说,他俩来之前,肯定就不会吵架了。
太阳落到了地平线下,弗沙基地即将迎来傍晚。
工程队即将收工,义诊也结束了,甘甜薇跟着孩子们到聚集区采访。只剩温槿和陆连川还在医疗帐篷外。
他们要等待指挥中心里的工程队结束抢修任务后,再一起列队回去。
陆连川拉着温槿的手站着等,两个人小声对彼此说着今天的工作。
过了一会儿,远远的,出现了几只野狗。
微沉的夜色中,这些野狗似狼一般,三五成群,拖着半只鹿朝这边跑来。
战争使一些人流离失所,也使一些狗失去了主人,在流浪和为生存厮杀后,这些狗慢慢恢复了野性。
它们是危险的,这里每个人都知道,如果遇到野狗,必须要在它们采取围攻前消灭它们。
陆连川看到野狗出没后,护着温槿后退,他说:“上桌。”
温槿瞥了一眼,二话不说立刻上桌挪来椅子遮挡掩护,又把陆连川也拉了上去。
她说:“它们猎到了鹿,如果吃饱的话……应该不会到我们这里来。”
“谨慎为上。”陆连川拔出枪,拉开保险栓,联系工程队,“联合国指挥中心南三百米围栏外,有群野狗游荡,正超这边来,你们注意安全。”
不一会儿,刘皓道:“观察路线,如果是朝居民集聚区去,必要时请击杀,数量多吗?是否需要增援?”
话音刚落,那群野狗停下,竖着耳朵朝这边看了过来,领头的突然加速,朝这边加速跑来。
温槿:“我没配枪。”
陆连川冷静道:“有六只,朝我们扑来了,我只有八发子弹,请求支援。”
温槿:“来了!”
陆连川对准领头的那只野狗开了第一枪。
之后,又是六声枪响。
刘皓:“已派人前去支援,汇报情况。”
陆连川没有回答他,刘皓只听见温槿说:“听说你每年的实弹射击考核总拿校第一。”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陆连川回答:“温槿,我帅吗?”
刘皓:“……”不就打几条狗吗?!能有多帅!
温槿说:“我从小就喜欢你这样的。”
陆连川追问:“哪样的?”
“能救人,也能扛起枪实战。”
陆连川说:“哼,那你找对人了,我们野、战外科的,首先是会打仗的军人其次才是能救人治病的医生。今天这只是小意思。”
温槿:“嗯,超帅。”
刘皓切断了通讯。
娘的,忽然也想找个人夸夸自己。
眼红,嫉妒陆连川。
作者有话要说:
噫,今天白天忙着另一本书的出版事宜,更晚了点。
第23章 情歌播放器二狗子
陆连川打狗回营后, 向院长和总指挥汇报。
“自卫反击,用了七发子弹。”陆连川摊开手,把弹壳摊开放在桌上。
总指挥板着脸故意逗他:“怎么回事?小刘跟我汇报的是六条狗, 你怎么用七发子弹。”
陆连川:“……后面有个没打中头, 补了一枪。”
总指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哈哈笑了起来, 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可以的,不愧是野外科的,很为你们院长争光啊!”
院长一点也不谦虚:“小陆生来就是吃这碗饭的,脑子好使手还稳, 对了连川,你在学校时,实弹射击成绩是不是一直领先?老傅啊, 我看改天打靶拉练,让我们医疗队的也试试身手呗,其他的不敢说,但为国争光是绝对的,还有我们院的女同志, 也都是高手,不让大伙看看太遗憾了!咱们现在讲究有才就要展现出来是不是?你要给我们机会啊, 我看下个月的军营联欢就搞成实弹射击比赛好了。”
陆连川一听, 连忙举手:“首长,我同意。”
总指挥:“你瞎凑什么热闹!”
陆连川:“我想跟温槿组队。”
总指挥:“……啧, 你这小子,走哪黏哪,连联欢会都预定,这温少校怎么也不烦你?我都烦了!”
陆连川笑容立刻消失不见,闷声道:“你烦不要紧,她不烦就好。”
总指挥:“去去去,回去吧,记得打个书面报告给我,把打狗的详细情况写一写。”
陆连川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总指挥悄声对院长说道:“一天天的,温槿长温槿短,平均三句不到必要提一提温槿,生怕谁不知道他结婚了一样,烦得很,我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院长摆手苦笑:“没来弗沙前,我都不知道,陆连川这小子,竟然是这种人。”
总指挥也无奈道:“天天秀,天天秀,刘皓一天给我打八百个报告,全都是:首长,求求你,让医疗队的陆连川收敛点吧。”
陆连川并没有收敛,他神清气爽地敲开了温槿那屋的门,本来准备好的灿烂笑容,在看到屋里的甘甜薇时,立刻吓流产了。
甘甜薇原本很正常,开门看见是陆连川,立刻来了精神,长臂一舒,倚在门框上,抛了个媚眼。
“陆医生啊,你有什么事吗?”
甘甜薇的声音沙沙的,若是此时手里再夹个烟,用红唇送出飞吻,恐怕就能完美演绎影视剧中荼毒青少年,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
陆连川吓得退避三舍,像跟总指挥汇报情况一样,一板一眼汇报道:“你好……我找温槿。”
甘甜薇白生生的手沿着门框滑下来,双手叠起,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温槿啊……她被我吃了。”
陆连川转身就走,腿不听使唤地又拐向了后勤部,扒拉搓衣板。
正在洗衣服的士兵终于问出口:“陆中尉,你要搓衣板,是要跪还是要洗?”
陆连川抱着搓衣板才敢喘口气,如释重负道:“二合一,主业跪,副业洗。”
士兵:“……陆中尉,要是别的人问你要搓衣板干什么,您能说……是拿搓衣板只洗衣服的吗?”
陆连川说:“为什么?我就是跪给我媳妇看的。”
士兵心想,您能有点骨气吗?嘴里道:“那个……我跟刘中尉打赌来着。”
“刘皓?赌什么?”
“赌你用搓衣板是洗衣服还是给温少校认错。”士兵说,“我赌的洗衣服,因为我见过你用搓衣板洗过衣服。刘中尉非要说你这种人,一定是拿搓衣板向温少校认错的。”
陆连川问:“你们赌注是什么?”
“两包瓜子,蟹黄味的。”士兵憨笑道。
陆连川说:“瞧你们那点出息。”
士兵心说,我还没说您呢,您怎么还说起我们来了?
陆连川夹着搓衣板,有了安全感,腰板都直了不少,他离开前,对士兵说道:“再拿我打赌,我就向你们班长报告,说你们赌博。”
士兵:“哈?”您也太会扣帽子了,怕了怕了。
三营通讯设备出了些问题,温槿到那里指导检修,回来时已经很晚了,还没走到地方,就看见昏暗的小灯泡下,陆连川又在搓洗衣服,他支着两条大长腿,委委屈屈缩着,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用力搓洗着衣裳。
温槿走过来,蹲在地上,本想跟他说两句话,一低头,却见他手里揉的是她的胸衣。
“放下,我自己洗!”温槿羞愤道,“谁让你不经我允许拿我衣服的!”
陆连川说:“外套也是洗,内衣也是洗,都一样的,我是你男人,害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