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奈对狗有好感,她以前养过一只大黄狗,特别听话,后来病死了。
看见这小白狗圆溜溜的眼睛巴巴地望着,她心里软乎乎的,给孟殷提议:“我们要不要收留它?”
一转头哪还有孟殷的身影,早在狗叫的一声中,孟殷大长腿比平时加速了两倍。
不可置信的一个想法炸在乔奈脑中,噼里啪啦接连像五光十色的烟花,为印证这个真相,她两手抱起小白狗冲前面喊:“孟殷,有狗诶!”
平时不动如山般淡定的少年,下一秒朝前狂奔。
“哈哈哈——”乔奈接着往前追,“孟殷,好可爱的小狗狗诶!”
小白狗:“汪汪汪——”
孟殷:“滚!”
他人生中最讨厌的东西,除了孟成澜就是狗。
……
半夜,穿一袭黑色运动服接近大院铁门向来无阻的孟殷这次隔五米不靠近,他目光深深地看着铁门栓住的两条猎犬:
皮毛光亮,獠牙锋利,警犬无疑。
“汪——”一只小白狗从趴着的黑犬肚皮下钻出来,冲他仰头,再次招呼一声。“汪——“
孟殷:“……”
少年选择拔腿回房。
客厅灯亮,老赵下楼,恭恭敬敬地建议道:“早点休息会利于你明天的考试。”
孟殷不出声,擦肩而过,大晚上他可不想浪费时间和老赵推心置腹,这个是他家老爷子的忠心助理又不是他的,仅仅只留话:“那要看你们什么时候取消每天派人跟着我上下学了。”
第12章 威严
临到月考。
座位顺序打乱,书本和书包一起都搬到走廊,教室内部前后各一位老师监考。
白花花的卷子陆续传递,乔奈为考试准备了整整一周,可看到卷子上的题目后,她要哭了。
一直知道清海初中教育水平和老家不是同个档次,但这未免差距太离谱,她搜肠刮肚地解题,做得尤为艰难。
上午连续考完两门,乔奈去卫生间路上,听到同班女生在小声讨论她,她们之前不知道乔奈成绩,毕竟清海初中免除她的面试,那这次就不一样了,是骡子是马,溜溜就知道。
乔奈认为这句话很有文采,将它运用在作文里,挺会苦中作乐。
连续两天考完试,乔奈放学都跟着孟殷回家,期间纳闷地问起一件事:“我怎么连续几天没有听到你家的警报声?”
在前方走路的孟殷脚步停下,回头。
乔奈觉得他的目光好像要杀人,心理上矮一头,只得弱弱地说:“你是学霸,要保持精力应付考试,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孟殷的目光直接是要杀人了。
乔奈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惹到孟殷,默默后退两步。
对方眼珠子一斜,张嘴就是致命一击:“考试不及格会请家长,梁贞不在,你想好自己吧。”
乔奈:“……”
你咋就知道我考试不及格。
她觉得这是孟殷对她的诅咒,直到成绩下发那天,这话成为无情的预言:
语文和数学离及格线低空飞过,其余科目闪烁着绝望的红灯。
她是一路哭着回家的,不停用校服袖子抹眼泪,一面为自己挑灯夜读得不到好结果而委屈,一面深深地畏惧家长会。
可能看她哭得太惨,路上孟殷嫌弃地道:“你不会找梁教授吗!”
乔奈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梁叔叔……嗝……不……不喜欢我……呜呜呜……”
孟殷:“那就不参加。”
“你说的容易,你……你试试……”乔奈梗着脖子回。
孟殷被怼得无语,离住的宅子不远,他丢下乔奈没有再理这个哭起来吵死人的蠢货。于是乔奈独自走在夜黑风高的路上,不无凄凄,晚风拂湿面,她打出一个响亮喷嚏,脑子清醒了!
到请家长那天,乔奈睡在被窝里没有起床。
李阿姨见她迟迟不下楼吃早餐,敲门询问,乔奈鼻音浓重地说:“我好像头很晕。”
这可把李阿姨吓着,最近天气早晚温差大,容易感冒,她担心地推开门,见乔奈脸红扑扑的,病恹恹的。
“我想今天给学校请一天假。”乔奈眼睛湿漉漉地说。
李阿姨哪还有心思管上课的事,连连答应:“好好好,你先躺着,我去拿体温计。”
“啊!”乔奈拉住她,“不不,不用拿体温计……我睡一觉……就……就好。”
为什么城里人家里还自备体温计!
李阿姨当她孩子气,五分钟后,李阿姨迎着太阳光观察体温计的度数,奇怪啊,这数字正常。她回头瞅乔奈,对方无声用被子捂住头,羞愧得不敢见人。
再而过去十分钟,全招的乔奈被李阿姨领到梁父的面前。
此时梁父正在客厅看早间新闻,见李阿姨风风火火拉自家里最近存在感稀薄的乔奈,他将电视声音调小,听李阿姨说话。
“快,上前。”李阿姨推乔奈往前走两步。
接触到梁父不怒而威的气压,乔奈浑身瑟缩,手里捏着无比沉重的七门科目的考试卷,兢兢战战地往前。
“和梁教授说,你要干嘛。”李阿姨催促地道。
乔奈眼水在眼眶里打转,颤着声:“我……我考试不及格……”
李阿姨:“还有呢!”
乔奈真的流泪了,豁出去地道:“我想请您出面我的家长会!”
一室安静,唯有电视里的主播声口吻平静地念结束稿本,这种有声胜无声令乔奈的腿颤抖,她心想着梁父和梁母一直不喜欢她,现在自己成绩又一塌糊涂,那肯定更讨厌。连李阿姨都站不住了,伸手扶她的肩膀,暗示她别害怕。
梁父的表情一直沉静,他坐在沙发上身子朝前倾,接过乔奈手中的卷子,一张一张往后翻,其中英文分数尤其惨烈,时间无限放慢,梁父终于问:“家长会?”
乔奈抖着肩,回话:“考不及格就要请家长。”
一起挨批这四个字她没有敢接后头。
梁父点点头,把卷子叠好放下,“我知道了,你先去拿书包,我准备一下和你去学校。”
乔奈不相信事件如此轻松解决,她呆呆地看向李阿姨,肩膀上传来拍打的触感惊醒她,李阿姨道:“还愣着干啥,收拾去。”
她这才如梦初醒般跟着跑上楼去拿书包,在大门口等待梁父下楼。足足过去半个钟梁父姗姗来迟,这中间由于时间太长,乔奈好几次怀疑梁父是不是要反悔。接着等她见到梁父的穿着打扮后,她又察觉不对劲。
梁父一袭深褐色西装,皮鞋擦得铮亮,背头短发抹上一层使人看着精神的发油,盛装打扮。
她不是没见过梁父去公司穿的服饰,但这是她来梁家第一次看见梁父着重盛装。更奇怪的在后头,家里司机送他们去学校路上,她看见梁父的食指在腿上敲击,很放松的闲情。
到学校,梁父跟在她身侧,今天学校家长不少,梁父一路微笑招手,乔奈亲眼目睹有好几个被招呼的家长一脸“他是谁”的懵感。
乔奈:“……”
后来的家长会,整个班级不及格的同学只有三位,另外两个乔奈认识但不熟,一位是班级长期睡觉的瞌睡王,还有一位偏科厉害。
乔奈算里头最听话的学生。
哪门科目不及格,就会有教哪门科目的老师上台指出学生问题,接着批评家长对此管理松懈,乔奈一共五门不及格,也就是会有五个不同老师要发表对她的看法。
她羞得无地自容,而那几个上台的老师说了她的问题,到教育家长这步,瞬变画风,一个个开始卡壳。
梁父鼓励老师们:“大家不要顾忌,有什么问题直白地讲。”
那几个老师互看彼此,全是苦笑。
他们没想过梁鹤译是乔奈的家长,对北城第一时政专家提出批评,想想画面太美,如何组织语言都发慌。
乔奈偷偷瞟眼看梁父,梁父对每一位老师对他的批评和建议都欣然接受,其中教化学的老师说:“乔奈的基础打的不牢固,作为家长一定要多辅导,先把基础追上来。”
梁父连说是。
那个老师擦擦额头的汗,一副总算可以结束的样子。
开完家长会的梁父精神抖擞,回家还问乔奈有没有兴趣上培训班。
乔奈:“……”
她以前是不是误会梁教授,其实梁教授很喜欢她?只是不擅长表达?
实际是乔奈想多,隔日早上给她梳头的李阿姨说,梁教授一辈子没有参加过家长会,眼看这种事随着梁贞毕业、孙子孙女遥遥无期而泡汤,哪知会出现乔奈这个意外。
梁贞自小成绩优越,梁教授对梁贞的教育上没有上过心,更不知道教育孩子是要上心的,梁贞的优异仿若落地瓜熟,插苗浇灌这个前提梁教授一概不知。
李阿姨笑说:“对于梁贞这种孩子,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可惜正因太优秀作为父母相反没有发挥的余地,这次梁教授体验到家长参与到集体里的乐趣,难得的新奇。”
乔奈有点同情梁教授了。
她扎完双马尾下楼去餐厅,错开饭点的时间里竟然见到梁教授坐在餐桌旁,表情严肃。乔奈心里咯噔一下,缓缓走到餐桌边,慢慢拉开椅子坐下,唯恐发出丁点声音。
对方见人过来,表情更加严肃,停下用餐的动作,看着乔奈。
乔奈垂头,哪敢对视。
突听对面的人问道:“奥数班和飞鸟班,你想报哪个?”
“啊?”乔奈懵。
“昨天不是给你说报培训班吗,”对于她的不在意梁教授皱起眉,“我昨晚特意加你班级的家长群打听,北城这两家培训班最好,可这两个选哪一个还得你做主。”
乔奈其实真的以为梁教授昨天是随口说说来着。
梁教授又自言道:“飞鸟班英文培训的出色,奥数班理科教得不错,要不这样,我们把两个都报了,今年寒假你就在那里去上课。”
看乔奈目瞪口呆,梁教授嗓音压低,试问:“你不愿意?”
乔奈快速摇摇头。
于是梁教授一副放心了的愉悦模样,“小孩子嘛,成绩不好才正常。”
乔奈:“……”
第13章 布偶
事不宜迟,梁教授起身去拿报名表,填完乔奈的基本信息,接着马不停蹄地给培训班打电话,咨询上课时间,用筷子扒饭的乔奈没能发表上一句话。
寒假培训班的事定了,期末考试紧随月考而来,期末的卷子比月考卷子难度高,乔奈的分数再次亮起多个红灯。
得知后梁教授问:“期考考试要请家长吗?”
乔奈说不用,老师想让同学们过个好年。
也不是谁的家长都像乔奈家的梁鹤译。
果然梁教授感到遗憾,表情虽如以往严肃,眉宇间却是无法掩饰失落,乔奈装不知情,收拾好书包跟着司机坐车去培训班。
年底将至,北城冬日的大雪来临,培训班过年期间暂放五天,寒假这阵子乔奈确实辛苦,不仅在两个培训班间连轴转,晚上回来还有一大堆练习题等着要做。
梁贞从外地回来,吃饭见平时自家冷清的餐桌边竟聚满全家人,显然一愣,他有意让家里人慢慢接纳乔奈,没想到会提前这么早。
总归好事,梁贞当一切照旧,他从容地坐在餐桌旁接过李阿姨盛满白米饭的瓷碗,尽量忽视自己父母略尴尬的神色。
梁贞对这个事问起李阿姨,了解到原委便叫来乔奈来自己房间。
他飞回北城不久,脸上的疲惫一览无余,但首先关心乔奈地道:“培训班会不会对你有压力?我只希望你生活快快乐乐,成绩不是判定你好坏的标尺。”
乔奈否认:“我喜欢培训班。”
她想变优秀,想变成和梁贞一样厉害的人,尽管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不能给梁叔叔丢脸。”乔奈说。
梁贞满是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顶,“如果太累,就停下。”
这点乔奈乖乖说好。
年后,梁贞在非洲的项目必须前往,过年期间大雪不曾停歇,北城的雪来得晚,下得倒疯狂,整个世界白茫茫的,待梁贞考虑定飞机票的日子,晴空瞬间结束连日的雪天。
一家人动身去送梁贞,机场人来人往,别离沉重的氛围难以稀释,乔奈埋在围巾里的小脸早潮湿一片。
梁贞和父母一一拥抱完,到乔奈这,他看着这个身高只到自己腰间的丫头,半蹲下身扯开她的红围巾,怜爱地用食指擦拭她的眼泪,“我和你做个约定好不好。”
乔奈吸鼻子。
“等你考试所有科目达到九十分以上,我一定回来看你。”
乔奈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真的吗?”
“当然。”
乔奈勉强点头露出笑脸,旁边的梁母眼眶微红,千万的不舍,也没人能阻止梁贞的离开,他这样的人任何条框牵绊住他都是自私,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有许多比他们更需要梁贞的人。
回家连续好几个夜晚乔奈是哭着睡过去。她不停给奶奶写信,即便年后的第三天梁贞带她回过老家给奶奶扫墓,她仍止不住对奶奶的思念和需要倾诉的欲望。
开学季,因为梁贞的出国,乔奈心情一直不好,在班上话以前不多现在则是更少了,可麻烦的事接踵而来。
依照她期末的考试成绩她本不该出现在十班,乔奈连续上学一个星期时班上大部分人对她产生反感。
试想每个学生努力用功地不被从火箭班刷下去,一个年纪倒数名次的人却能安稳待在这,几个人心里能平衡。
大家年纪小,心里有什么会直白地表现在行动上,先是冷暴力,只要乔奈说话,必定没人搭理,连同桌萧玉都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