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惊谋——夏挽歌
时间:2018-07-12 09:15:32

  那人点了点头,“两位娘子进去后小的就没见她们有出来,小的想他们应该是被关了,具体什么情况小的打听不出来。”
  李家一案具体情况陈满芝不知情,但是林家的案子她知道与沈太后脱不了关系,可如今徐萧年却让她们直接去击鼓鸣冤,意味着直接状告沈太后,如此做法是不是太过儿戏了些。
  按徐萧年的性子,理应不会让她们二人如此冒险,那么他是不是做了其他准备?
  “那你在路上可发现还有其他异常?”她问那下人。
  下人就回道:“最近小的都有出府,没发现什么异常,不过今日街道上倒是热闹很多,今日刑部府衙那两条街,全堵满了人。”
  陈满芝蹙眉,二人直接拿着血书去击鼓鸣冤,李林两家都是大案,且又跟废太子和沈太后有关,势必有很多围观者,道路拥堵是必不可免的。
  只是下午,她忙着安排几个小孩见面熟悉,没有空出府,如今再想去时,天色已暗。
  “娘子,早些歇息吧。”周妈妈看她皱眉的模样,有些心疼,不过近十四的孩子,什么糟心的事都给遇上了。
  “明天一早,咱们再去打听消息。”
  陈满芝微微颔首,“府中之事都对接好了吗?”
  周妈妈点了点头,“后面老奴都把府里的管事叫去荣华院给二夫人认了一遍,又说了府中之事,二夫人是个聪明的,一说便记住了。”
  “父亲那里,护院可有回音?”
  周妈妈摇头,“暂时没有,这样没有方向的找,只怕很难找了,娘子您看要不要报官?”
  陈满芝几不可闻的笑了一声,“暂时不用,就这样先继续找,官府指不定现在还没咱们的人得力。”
  沉吟半响,周妈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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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更的梆子才敲过,天还未亮,宣武候府已经灯火通明。
  屋内,几人面色深沉,一副肃然之色。
  今日是徐显上朝的日子,距上次上朝已过去很久,他朝徐萧年伸了手,“东西给我,如果我回不来,不用慌,先看看情况再说。”
  徐萧年意会点头,他们的人都已经进城,如果突然袭击,就皇城内的兵力会有胜算,但一旦京内的兵力集中起来,他们几乎的胜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乐观,但如果陶一明此时愿意一助,兴许他们跟本不用动这些人。
  他将东西手里的信件全部递上去,道:“您且放心,一切之事孙儿会做好安排。”
  徐良琛看着自己的父亲 ,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他犹豫了很久,缓缓开口,“父亲,眼下才过四更,咱们离皇宫又近,不用那么急吧。”
  徐显白了他一眼,转脸问徐萧年,“她们二人在牢里还好吧?”
  徐萧年点头,“受了点皮肉伤,性命无碍,那孩子孙儿打算这两时就去接过来。”
  徐显知道徐萧年说的是什么,他颔首,而后迈步出了大厅,他的步子沉重,脊背挺直,似松柏常青,威风凛凛。
  马车辘辘,行不久就到了午门。
  午门前,有不少已到的朝臣,天色还未大亮,彼此都看得不清,他往候宫队里侧边一站,拉开了与那些人的距离。
  候了有些时间,天渐放亮,人群里陡然一声,“候,候爷?”
  这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切。
  刘岩松定眼看着站在一边的古稀老者,“您怎么来了?”
  他的这一声喊,众人看过去,顿时纷纷低语。
  徐显微微一笑,对其道:“趁着身子骨还硬朗,来看看陛下。”
  “侯爷今日上朝,莫非对昨日击鼓鸣冤一事起了兴趣?”群中有人问。
  昨日,那李林二人击鼓鸣冤状告当今太后的消息不胫而走,京里怕是无人不晓。
  “竟有这等事?”徐显惊讶,而后道:“老夫不知道有此事。”
  那人心中冷哼一声,暗骂了一声老匹夫,随即道:“侯爷不知晓这事真是离奇了,据说那臻娘还是候府的常客,而那林什么又是燕王保下的人,那二人击鼓鸣冤您怎么会不知道呢?”
  “按你这么说,难道老夫应该要知道吗?”徐显问。
  他的态度有些敷衍。
  成治一笑,“如此大事,难道徐世子就没跟您提起过吗?”
  “成尚书这话说的怎么这么邪乎?”刘岩松瞥了他一眼,“侯爷知不知道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不关心国公爷了吗?”
  成治听着这话,心中隐隐一股气流窜,太后闭朝不见,信国公这事根本无从问起,这个刘岩松,没事总是拆自己台,上次的账还没跟他算。
  “那我问什么又与你何干?”他沉着脸朝刘岩松道。
  见语气有些不对,众人忙劝说二人。
  徐显几不可闻的笑了声,正色望着对面的重檐黄瓦,心如潮涌。
  一声钟响,众人纷纷肃立,重重的几声嘎吱响,午门被打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迈步。
  在身后的人不见徐显动身,疑惑问道:“侯爷您,不进去?”
  徐显一笑,“你们先去,老夫不过想看看陛下,待你们忙完了老夫再去也不迟。”
  那人微愕,转头跟着众人入了门。
  金銮殿内,灯火辉煌,朱红双龙毡毯铺地,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道小身影,昏昏欲睡。
  迷糊间,景隆帝看到下首两列朝臣嘴里翕翕合合,争论不休,殿内喧嚣如市。
  他微微转头,看着坐在一边的母后,希望能从她嘴里听出‘无事退朝’这四字。
  只是,今日有些不一样,母后不仅不说,且脸色比前几天更加难看。
  “那你们说,应当如何?”沈代禾淡问。
  殿内瞬时无声,寂静半响,刘岩松手持朝笏出列,直接道:“臣以为,那二人在天子脚下击鼓鸣冤,而案情又涉及废太子和先帝,理应受理,这样才能显我大康律法公平公正。”
  成治凛然一笑,瞥了刘岩松一眼,“废太子一案经先帝之手定夺,你这番话是在异议先帝的处置结果?”
  “成尚书此言差矣。”刘岩松不紧不慢道,“不过审理罢了,结果如何这不还不知道吗?”
  “兴许又是跟先帝处理结果一样呢?你这么反对,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个小人!成治心里狠狠的啐了一口,朝上首道:“陛下,太后娘娘,臣以为此二女定然受人挑唆,故意大闹一番,理应用重刑使其供出幕后之人。”
  刘岩松嘲讽一笑,“刑部手段果然厉害。”
  成治气急,冷冷的看过去,“刘岩松,你为何总是针对刑部?”
  “我有吗?”刘岩松一脸无辜,“如此大案,众所周知,成尚书竟然想动私刑了事,置百姓于何地?”
  “你……”成治语噎。
  王少阳看着窃窃私语的众人,犹豫一番,而后道:“臣以为,两案关系重大,又涉及广泛,理应受审,以显天威。”
  “臣附议。”刘岩松附和。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寥寥几声附议,缭绕在殿内,沈代禾唇角微勾,燕王以三支护卫队保下林敏夕的命,原来是为了今天。
  她抿唇淡道:“李吉被废太子连坐,是经先帝之手,而林葛弋弑君,经哀家之手,涉及之广泛,几位大人附议重审,并没有不对。”
  她顿了顿,扫了一眼众人,“只是若是案件重审,审理结果一样,这二女的罪名要如何定才好?”
  成治看着方才附议的几人,心里一阵冷笑,他道:“自然是立即处斩了。”
  殿内寂然无声,而后有个内侍缓步进殿,道:“禀陛下,太后娘娘,宣武侯爷求见。”
  众人一愣,纷纷看着上首。
  
 
    
第126章 重审
  
  沈代禾蹙眉, 徐显不上朝已有多年,今日突然求见,只怕是昨日之事, 这二女背后果然是宣武侯府。
  “宣。”她冷道。
  内侍后退, 转身出殿,嘶着嗓子, “宣,宣武侯爷觐见。”
  陶一明垂首恭敬在立, 他始终想不通, 宣武侯府的目的, 要说他们想为废太子翻案,又不见大动作,而先帝的死, 他们不过也是蜻蜓点水罢了,此时突然求见,莫非之前自己漏了什么?
  殿内,朝员低语交耳, 眼神不时的瞥向门外,不多时,有个身影入大殿, 那人双手捧着金券,面色微沉,缓步至殿当中,叩首跪安。
  沈代禾看着他中捧着那物, 心口倏然一跳,她敛目问:“徐侯爷这是为昨日那二人提前送来了免死金书?”
  徐显垂首,“禀太后娘娘,臣今日觐见,与当下之事无关。”
  “哦?”沈代禾惊讶,“你起身说话。”
  徐显抬头,视线看向沈代禾一边的陶一明,缓道:“谢太后娘娘。”
  陶一明一怔,那人深陷的眼眶里,深邃明亮,仿若有一道明光,将自己内心的黑暗,照得透彻。
  这个眼神,似曾相识。
  那年他八岁,父亲带着老者来看他和母亲,老者也是如此眼神,看着他和母亲,而后道:“你母亲是军.妓,这事若是被他人发现,你父亲也会被贬官,甚至还会连累整个家族。”
  他当时心凉似落雪,以为他跟母亲永远得不到承认了,可后来那老者又道:“不过,既是蒋家的血脉,现在虽不能入你父亲这一脉族谱,待入了旁支,再再个由头过继过来吧。”
  老者的话,让母亲喜极而泣。
  随后战事一起,入谱之事耽搁,接着赤禹一战,蒋氏被灭族,他跟母亲,永远没有机会了。
  而后母亲在瘟疫中不甘逝去,他往南逃,最后活了下来。
  沈代禾睨了一眼下首,“候爷手持金券上朝既不是为了那二人,哀家倒是好奇,你如此作为是为了何事?”
  陶一明被陡然的一声问话打断思绪,他的心突然有些不安,敛了神色看着下首。
  徐显沉吟片刻,从怀里取出一叠信件,捧放在金券上,沉道:“臣手中这些信件皆是近十三年来我朝中某位大臣与胡国往来的书信,恳请陛下,太后娘娘重审十五年前,英国公通敌叛国一案。”
  他的话,似一颗石子,狠狠掷入湖中,溅起了水花。
  众臣惊讶,十五年前,英国公通敌叛国,灭九族,三百多人口,斩于市,那场面血腥非常。
  沈代禾猛然站起身,景隆帝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只觉得这殿内,似有一股暗火,在燃烧。
  “母……母后。”景隆帝有些结舌。
  沈代禾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缓缓落座。
  “徐侯爷,哀家没听错吧?”她不确信问了一声,“你说要陛下和哀家重审十五年前英国公通敌叛国一案?”
  “是。”徐显抬头,看着陶一明,“恳请陛下和太后娘娘重审十五年前英国公通敌叛国一案。”
  “臣手里的信件可以有力的指证,通敌叛国的是当朝信国公。”
  他的话落,众臣哗然,殿内的朝臣,纷纷看着他。
  “徐候爷,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殿内有人问。
  “这十五年前的案子,早就证据确凿,你如今再翻出来,是觉得先帝枉杀无辜吗?”成治怒道,“你现在不仅指控先帝,还把污蔑信国公,你意欲何为?”
  “就是啊,英国公通敌叛国证据确凿,当时来往的信件过了三司之手,你这么一说,那岂不是打整个朝堂的脸吗?”有人附和着成治。
  “他就是倚老卖老……”
  “……”
  “臣手中的信件还请太后娘娘过目。”徐显口中慢道,视线依旧落在陶一明身上。
  陶一明脸色煞白,耳中嗡嗡嘶鸣,他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直到沈代禾的一声轻咳才缓了神。
  他迈了步,脚下似栓了铅,沉重非常,他没想到,自己一直猜不到他们的目的,竟然是为蒋家。
  他走到徐显面前,看着他捧的金券上面放了一叠泛黄的信件,他伸着有些哆嗦的手取下,缓步返回。
  “太后娘娘,要奴婢念吗?”陶一明敛了神色,将手中的东西双手奉上。
  沈代禾看了他一眼,接过东西,“不必了,哀家自己看。”
  徐显看着上首,开口道:“臣奉上的信件中,有信国公之长子沈立奎私人盖印,当中不少也有信国公的私印,信的内容有谈互市、赋税等各方面,俨然已经把暨洲当成诸侯国与胡国往来。”
  他又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高祖后期三国恶交,高祖已严令我朝与两国往来,而在赤禹一战后,这类不应该出现的密函代表着什么,老夫想在朝的各位应当知道意味着什么。”
  “徐侯爷突然拿出一叠信件要指控国公爷,只怕太儿戏了吧?”有人开口。
  陶一明寻声看过去,他微蹙眉,是沈家的人。
  “你们君心叵测这些年,可谓辛苦啊。”那人继续道。
  “太后娘娘。”还有朝臣上前,“臣以为,此事关系信国公,理应找其询问。”
  沈代禾垂首看着手里的东西,神色微变,这些信白纸黑字上的朱红私印,不少还是父亲和哥哥的。
  十五年前的通敌叛国到底是谁她不想去计较,可这些信件,正如徐显所说的那样,俨然已经吧暨洲当成一个诸侯国。
  国公府跟胡国买马,又克扣军饷,存大量私银,最终的目的,还不是为了她手里的江山吗?
  兜兜转转,最后她跟小皇帝,才是他们口中垂涎已久的鲜肉。
  沈代禾咬牙,紧紧捏着手中的信笺。
  朝臣又有人上前解释,“太后娘娘,那种信件随便找个人仿照即可得到,不可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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