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笑：“我也不知道。”
饭后，陈璐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陪着小至看电视。
她的性子活跃，总是指着电视说话——
“哇，这套衣服真好看啊。”
“咦，这套裙子，跟去年的米兰春秋款怎么那么像？”
“小至，姐姐给你换个机甲节目好不好？刚出来的新节目，可好看了。”
小至皱着眉，紧紧的捏着遥控器，唇紧绷着，没打算松手让她换节目的意思。
楚晋炤走了过来，他有饭后洗澡的习惯，吃了饭不洗澡，总觉得身上一股味儿。
此刻，他已经脱下了西装，换下了平常在家里穿的家居服。
米白色的家居服套装，下身是宽松的裤子，上身是略宽松的套头衫，比起穿西装的他，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柔和。
似乎，总算不是让人觉得，那么距离遥远了。
陈璐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楚晋炤，一下子就合不拢嘴了，两只眼睛要是能喷爱心，现在应该都是一整个屋子的心心堆不下了。
“时间不早了，我叫车送你回去。”楚晋炤目光平淡的看了她一眼道。
“……”陈璐还沉浸在她的世界中，对他的话完全没有反应。
楚晋炤轻轻的拍了拍小至的脑袋：“小至乖，去洗澡了。”
小至很听他的话，立马关了电视，起身去洗澡。
他目前还不能单独洗澡，每一次洗澡，都是楚晋炤帮衬着。
他拿着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抬头对陈璐道：“五分钟后有车过来接你，我就不送了。”
陈璐收回心神，贝齿轻咬下唇，“我就不能……在这里住一晚吗？你的房子这么大……而且，我一个人在家，我爸出差去了，我怕。”
楚晋炤轻描淡写，“一，我这里房子虽然大，却没有空房间了。二，有生人在家里住，我会失眠。三，你害怕的话，可以叫你的朋友陪着。我知道，欧总今晚暂时不会走，相信她也一定很希望，跟你彻夜长谈。”
陈璐所有的路都被他堵的死死的，但仍有些不甘心，用一脸可怜巴巴的神情看着他，“真的没商量吗？”
楚晋炤摇头。
“好吧。”陈璐叹了口气，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女孩，到底是谁？”
“……”
见楚晋炤默默无言，陈璐有些证实了心中猜想，“是不是你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
“这么无聊的问题，你也问的出来？”
“无聊吗？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啊，而且我觉得，对你来说，也一定非常的重要。”陈璐不肯放过他，一双眼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生怕会一时大意错过他眼中什么精彩的神情。
楚晋炤默了默，“不是了。”
“那就是曾经是了？”陈璐飞快的反问。
“我只回答你一个问题，多了就是无聊了。”楚晋炤淡淡的道，“我去帮小至洗澡，等车来了，你就可以走了。”
陈璐兴致缺缺的，“好吧，我知道了。我会走的，你放心吧。”
——
帮小至洗完澡出来，楚晋炤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陈璐发过来的，内容是一条五十秒的语音。
楚晋炤随手点开，将手机扔回床上，自己转身去倒杯水喝。
手机开了扩音键，陈璐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来，“那个……我想了想，觉得这些话还是要跟你说，不然我怕我以后，都没有机会再跟你说了。那什么……楚晋炤，你知道的吧？我从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上你了。我这个人呢，死心眼的很，看中了一个人，就是那个人。但是我也有自知之明，不是我的我也一定不会强求。今天晚上在你家里吃饭，我看出来了，那个女孩根本不是于妈的女儿，而是你的心上人对不对？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看的出来，你心里还爱着她。至于她嘛，看反应应该也是放不下你的。这辈子很短的，喜欢一个人就要抓牢了，这是我爸爸告诉我的。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帮你重获美人心哦。”
“滴”，语音结束。
楚晋炤站在落地窗前，喝了两口水，陷入沉思。
重获美人心？
他真的已经不需要了。
没有人需要他去重新努力，他也不想再用自己的尊严，去牺牲铺就一条牵强的感情路。
与此同时，另外一间客房里，聂云君手里拿着一朵花，正在发呆。
镜子里的自己，自卑自艾，实在太不像她了。
原本说好的晚上道歉，被这么一搅合，她花费一整天下定的决心，一下子就崩裂了。
“还要去吗？”聂云君问镜子里的自己。
花瓣被一片片摘落，撒在桌子上。
她想起电视剧里数花瓣做决定的情节，也伸手开始数花瓣。
“去道歉！不去道歉！去道歉！不去道歉……去道歉，不去道歉，去道歉，不去道歉！”
聂云君将花径也数了进去，“去道歉！”
说去就去，她立刻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匆匆走到了门口。
拉开门出去，她的脑子里除了道歉，什么想法都没有！
“聂云君，不管他接不接受，今天晚上这个歉，你都必须要道！”她给自己打了气，一鼓作气的走到了楚晋炤的门口。
书房的门虚掩着，从门缝里隐约可以听见从里面传来的声音，他似乎正在打电话。
聂云君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听见里面的声音停歇了，伸手去推门。
手指尚未碰到门，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聂云君的手因为惯性而往前，一下就戳中了某人的胸口。
“……”
“……”
气氛有片刻的僵滞。
楚晋炤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再缓缓抬眸，视线淡然的落在聂云君的脸上。
一秒，两秒……五秒……十秒……
聂云君触电似的收回自己的手，脸上的温度迅速飙红，舌头打结：“对……对不起……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楚晋炤挑高眉，“半夜三更不睡觉，站在门口偷窥？认识你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你还有这癖好？”
“不是……我……”
现在说道歉，还来得及吗？现在的这个状态，怎么看都有种做贼的感觉。
“你是来道歉的？”楚晋炤忽然道。
聂云君一愣，“你怎么知道？”
楚晋炤扯起一抹冷笑：“一个借口用多了，也会腻的，该换一个了。”
借口？
“我没有，我是真的……”
她的话没说完，楚晋炤忽然伸手过来，掌心握住了她的胳膊，稍微用力，就将她整个人都扯了过来。
聂云君脚下踉跄两步，整个人结结实实撞进他怀里，而后又被他重重的按在了墙上。
他的双手压过来，撑在她的两侧，将她整个人都圈禁在怀中。
“我……”
“嘘~”他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放在她的唇边，“你做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聂云君，你心里想什么，我很清楚。”
这话说的她心中一跳，似乎真的被他说中了心思。
他说，他知道她的心思。
他知道她还喜欢他？知道她放不下他？
聂云君的心跳不自主的加快了。
这么近的距离，配上楚晋炤此刻邪魅的眼神，竟叫她沉沦不已。
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知道什么？”
楚晋炤轻轻勾唇，然后手指忽然往下，吓得聂云君浑身紧绷，几乎本能的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可是楚晋炤却将她的手拿开，那只手继续往下。
“……”聂云君整个人都紧张的绷紧，“别……”
楚晋炤眸色一暗，手指有些重的按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你这么费尽心机的勾引我，不就是想，给他找个父亲吗？”
第507章 爆更十四（四千字）
冰冷的话语钻进耳中，聂云君狠狠一震，“你……”
楚晋炤的手在她的肚子上按了按，脸上的神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冷澈：“想给他找父亲，何必这么麻烦？你不是有一堆的男人吗？随便拎一个出来，估计有的是人乐得多一个儿子吧？”
“……”聂云君唇色发白，看着他的脸，听着最伤情的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不说话？被我看穿了，觉得难堪？还是觉得，在我这里没希望了，又少了一条出路？”
聂云君从来不知道，原来楚晋炤也会说出这么伤情的话，还是用那种极为不屑的极为鄙夷的神情。
她的尊严，被他碾的稀碎。
她垂下眸子，声音很细很低，“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吗？”
下巴被他一把捏住，被迫抬起头看着他，对上他冷漠不屑的视线，她的心像是在被一点点凌迟。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你的身上不是还有被男人亲吻过的痕迹吗？你的肚子里，不还留着别人的孩子吗？”
她一定爱极了这个孩子的父亲，不然，怎么会留下这个孩子？
十一年前，为了跟他分开，她可是毫不犹豫的打掉了他们的孩子……
楚晋炤双眼发红，心内疯狂涌起的，已经分不清是嫉妒，还是不甘。
他手指紧握成拳，一拳头重重朝她砸下来。
聂云君闭上眼睛，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与此同时，耳边砰的闷响，那一拳头生生落在了墙上。
“是谁？是谁？是谁！”
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每砸一拳头，他就会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是谁！”
仿佛，只要他知道孩子是谁的，就会立刻将那个人碎尸万段一般！
聂云君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受控制的掉下来，一颗颗，砸在他的手臂上。
“对不起！”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喊出了这三个字。
拳头倏地停下，他的手抵在墙上，已是血肉模糊。
暴风雨过后，楚晋炤的脸上只剩下一片茫然。
他盯着自己的手发直，神情空洞。
聂云君心痛的几乎停止呼吸，泪水如泉涌，“对不起，我不该骗你……是我伤了你，还对你抱有妄想。谁知道你这么聪明，竟然看出了我的意图。”
楚晋炤面色呆滞。
聂云君深吸了一口气，咬着唇，踮起脚，双手伸出去，动作极轻的抱住了他的脖子。
泪水扑梭梭落下，砸在他的背上。
“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轻轻的拥抱，是最好的告别礼物。
她带给他的，从来只有伤痛和灾难，如今的无法挽回，也都是因她而起。
她不怨任何，也不怪任何。
只是觉得，是该结束了。
聂云君闭了闭眼睛，鼻尖擦过他的衣衫，嗅到独属于他身上的那股淡淡香味，很好闻，也很伤情，令她心痛。
楚晋炤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失魂落魄的回过神来。
他以为她还在，伸手一捞，却捞了个空。
“云君，云君……”他匆匆下楼，听见屋外传来的汽车引擎声。
“云君。”他冲出屋子，看见出租车驶离。
“聂云君！”他追出去，追着很远，直到跑到没力气，出租车也未曾停留，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聂云君！”他用尽力气吼出所有，眼泪终于后知后觉掉下来。
“你就这么狠心吗？”
十一年前，狠心打掉他们的孩子，逼着他离开。
四年前，狠心拒绝他，跟萧家订婚，成为别人的未婚妻。
不久前，狠心说狠话伤他，将他推的远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