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觉松了一口气的明橙盯着树墩笑得一脸荡漾。
全了一桩心事,明橙忽觉这副身体远远不及以往的,想必是年纪较大营养又跟不上的缘故,砍了树后稍一放松这后遗症就显露无遗了,腰有点酸、背有点痛,好像哪哪儿都不太舒服……
得去睡一觉!
和焦芳芳打了招呼后,明橙果断爬上床休息了,顺便在休息时用灵气好生调养一番。
胖橙语录:不管何时何地,都要做一只精致的猫咪!
快要入睡时,明橙还迷迷糊糊地惦念着逮着空儿把原身媳妇刘兰芝丧命的池子给填了,坚决不留一丝余地给这俩苦命鸳鸯!
灵气在明橙周身做循环运动,暗黄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细白匀称,大小不一的雀斑黄褐斑也淡化得一干二净,三十有六的身姿看上去比二十出头的小媳妇还要绰约,至于容貌,虽称不上绝世佳人,却也是县里一朵花的美貌,古话常说‘一白遮百丑’,仔细想来还是大有道理的。
院门外百米处,焦仲卿骑着马心不在焉地朝家晃着,若瞧得稍微仔细点儿,不难看出这个风华正茂的小伙子由内而外散发的忧郁气息,腹里像是揣了不少烦心事,事实也正如此。
一想起半个时辰前与娇妻的离别,焦仲卿就克制不住地悲伤,瞅着眼前家门院子,内心更是升腾不出一丝欢喜的归家之情,有的尽是对他娘刁蛮泼辣的无奈。
他与兰芝成亲不过几年,他不懂为何一开始很看好他与兰芝结亲的母亲怎么慢慢地就不喜兰芝了?甚至以兰芝犯了七出之条为由迫自己与妻子分开,说没有怨愤是假的、是虚词,焦仲卿搞不明白像兰芝这么美好的女子为何他娘尽是百般挑剔,明明兰芝忍让再三、退步三舍了呀?
“吁”了一声,焦仲卿翻身下马,先将马儿牵进了院子最角边的马舍,唉,这还是兰芝用自己织布的钱给自己起的,停驻在马舍好一会子,将自己与妻子生活里的点点滴滴给回顾了小半圈的焦仲卿方慢慢朝院子里走去。
嚯!院里头怎横亘了这么大一棵树?
没待焦仲卿走近堂屋,那棵丧命于明橙手中利斧的老树以一种极为不甘的姿态进入了他的视线,再仔细一瞧,不得了啊,砍树的汉子定是有大力气的,这树是被两三下就劈断的,饶是他这么一个壮小伙子,也不敢托大说三斧头就砍完一棵树。
焦仲卿不由得佩服起砍树的‘汉子’,这股兴奋劲儿过了,很快琢磨起他娘好好的砍树做甚?莫不是又心血来潮了?
再者虽说这棵老树碍事了些,可他娘一向抠门得紧,这一点外人不大瞧得出来,自己家人却是清楚得很,莫说让她主动掏腰包雇人砍树了,就是人免费帮砍她也不大乐意,生怕人家占了便宜。所以说,他不在的大半个上午,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焦仲卿一头雾水地迈进了正屋,里头焦芳芳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一会儿在小屋内不断徘徊,一会儿又靠在椅子上唉声叹气,总之基调都不是很美好。这会儿瞧见家中顶梁柱亲哥哥来了,这姑娘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哥哥,你可算回来了!”焦芳芳一脸雀跃道,随即不知想起了什么,神情半是担忧半是紧张。
“你和嫂子真的不能在一起了吗?”
十五岁大的姑娘还不懂得太多,眼眸里尽是未经世事的单纯,叫焦仲卿看得一酸,当初的兰芝尚在闺阁时也是这般模样。
大手揉了揉自家妹子乌黑的发顶,焦仲卿反过来宽慰道:“你还小,大哥与嫂子只是暂时分开一段时间,等娘消了气,哥再去把你嫂子给接回来。”
焦芳芳暗里叹了一口气,她哥总以为她小,又涉世未深,平日里也不肯将这些事儿告诉她,实则她又哪是真的一窍不通的女孩儿,就她兄嫂这事,她看着都悬。
想到这儿,焦芳芳无语地盯着绣花鞋子看个不停,也不知她娘哪根筋搭错了,就她嫂子这么好的媳妇儿还看不上眼,凭良心讲,她哥也就一县吏,算不上多大官,也就她娘成日里把她哥吃官粮的事儿秃噜在嘴皮子上,对她大嫂小地主出身自然是千万般的看不上了,实则依她想,就她们家能娶到她嫂子这样的人物真真是祖上烧高香了,偏偏她娘见不得兄嫂好,成天作来作去……
“对了,哥,今天你和嫂子走后,咱娘也不知怎么想的,跑仓库找了把斧子把院子里的树给砍了,说是当柴火用,然后就回房了,也不怎么说话,我……我心里害怕得紧。”
听焦芳芳这么一说,焦仲卿也是立马就不安了,难不成他娘心如死灰想去下面找他爹作伴了?
大步跨向隔壁明橙休息的房间,焦仲卿心跳得厉害,同时蔓延着的是无边的苦涩。
吱呀一声推开门,焦仲卿隐约瞧见帘子内一个人影动也不动,急忙快步上前,掀开帘子。
只见明橙睡得香喷喷的,静下心来还能听见似有若无的小呼噜声,粉□□白的面颊以及酒窝里流淌着的笑意昭示着正主儿定是做了个美梦,焦仲卿顿时鄙夷自己大惊小怪。
想什么呢自己,就他娘这性子寻他人死倒还可能,寻自己死真是没有一点悬念啊!
焦仲卿正准备悄悄退出去好让明橙继续休息,不妨明橙已经悠悠转醒,也是,这么大的动静还能继续打呼的那得是小猪了,明橙张大眼睛,瞳孔里满是惊讶,这倒霉儿子是要做什么啊?难不成黑化了准备让自己狗带?
鉴于明橙的目光着实锐利,焦仲卿只得把前因一一道来,换来明橙三个极其深沉且装逼的点头。
哦,原是如此啊!明橙用一种极痛心疾首的目光鄙视着倒霉儿子,这种想法要不得啊!
话说如果是自己的话,遇到这种情况,大概会跳起来撒花花吧!明橙不要脸地感慨道。
不过这也从侧面表现出原身儿子还是蛮孝顺哒!
焦仲卿眼睁睁地看着他娘的目光从看傻蛋似的转换为欣赏与赞同,然而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同时他发现他娘这一发泄这一觉睡醒气色好像年轻了很多很多,都可以和他媳妇媲美了!
焦仲卿很不解!
子不语怪力乱神!
焦仲卿深觉他娘这样是有原因的!
焦仲卿大剌剌的直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哦,我怎么气色好了,当然是被你给气的!”明橙端起当娘的架势,气势汹汹道。
被明橙指责的焦仲卿一脸懵逼,盯着他娘比小葱还水嫩的指尖瞬间惶恐,那以后对他娘是该百依百顺还是多气气她呢?
第34章 长安年少羽林郎番外篇
番外篇
塞外的风情不同于烟雨江南,那种单调与枯燥是陈阿娇从未见识过的。
在拿到了退婚的旨意后,她没敢回家,在一座酒楼里寻到了自家两位哥哥,托他们告知馆陶公主自己四处走走散散心,让母亲不必担忧。
虽然馆陶其人爱算计了些,但她对陈阿娇的一腔母爱是毫不作伪的。
陈阿娇想着自己这么一走恐怕最对不住的就是这位母亲了。
终究还是走了。
她想去塞外见识一番,她想知道保家卫国的将士们是何等英姿。
幻想总是美好的,奈何现实太残酷。
自小在温室内被宠大的陈阿娇彻头彻尾就是个娇小姐,长途跋涉对她来讲不啻于一场灭顶之灾。走走停停大约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小镇,陈阿娇终究是停下了,她打算休养一阵子,待身子骨恢复到顶峰再去边疆。
景帝特地赐下令牌被她成日成夜地贴身放着,万一遇到危险,这是可以救命的信物。
租了间屋子,又因为有着景帝这个舅舅的威信,化名陈乔的陈阿娇很顺利的在镇上租了间屋子,还饶有兴致地去药堂给大夫打下手。
因她较常人聪慧许多,且在草药一途上天赋甚佳,不多时陈大夫这个名号便在镇上打响了,因她待人端方有礼,长得甚俊俏,故此那些小媳妇老太太都爱来她这儿坐坐,即便不买药,把把脉也是极好的。
离了那金窝银窝不过两年,陈阿娇便已从一个娇娇贵贵的名门闺秀成长为乡野大夫,其变化不可谓不大。
连远在长安城的景帝都不得不对这个外甥女赞个好。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陈阿娇会在这镇上久居时,这个行事愈发随心的女子偏偏重拾了往日的信念,驾着马车前往边塞。
她想为边疆上浴血奋战的将士献一份心意,即使很微薄。这要搁在三年前,想必自己连瞧这些战士一眼也是不愿的,陈阿娇悠悠地笑了。
沧海桑田,不过一念之间。
陈乔这个名字不过短短小半年就传遍了驻守边疆的军营。
一向男装示人的陈阿娇态度谦和却不卑恭,一手医术说不上出神入化,却也比那些半吊子好上太多,兼照顾病人颇为细心,所以短短几个月就打入内部了。
说起陈乔陈大夫,军营里的大老爷们谁不竖个大拇指?顶呱呱啊!
就连军里近年才出现的卫将军,那听人说起陈大夫也是一脸笑意呢!
这群借着卫青吹陈阿娇的大老爷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卫将军已经与陈大夫订下终生了。
卫青自小出身不好,在平阳公主府做马夫,后能进京参军也不过是托了卫子夫的运道,所以对这个姐姐他一向敬重有加。
其实他若没有三五分实力,汉武帝又怎可能提拔重用他呢?
一开始从军,卫青其实是有别的目的的,并不单纯是为了报效国家。
他更多是为了躲避他的主子平阳公主的骚·扰。
卫青与卫子夫一母同胞,卫子夫能得汉武帝青眼,那卫青自然也生就一副英俊面貌,兼之身姿挺拔,眉眼间却暗藏着这个年纪的青年所没有的庄重与肃穆,这么一枚水灵灵的小鲜肉自然就撞入了平阳公主的视线,并让这位素来自高自大的公主下决心要将他占为己有。
让卫青不喜与烦闷的是,平阳公主瞧他的视线太过□□裸,像是估量猎物一般,着实让他不痛快。
故此他倒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被平阳公主亵·玩。
谁知进了战场,他的天性能力反而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发挥,在点兵布将时那种运筹帷幄令他心潮澎湃,放佛整个世界都沸腾了一般,他喜欢甚至迷恋这种感觉。
一步一步地,卫青加官封侯。
直到在战场上再一次与陈阿娇相遇,少年马夫已是威名赫赫的战场大将,昔日白玉为堂金作马的娇蛮县主却洗尽铅华救死扶伤。
卫青感觉到他的心怦怦直跳,像揣了一窝胖兔子,一如当年他与陈阿娇初识的那个午后。
少女,糖葫芦,他与一匹马,安静而温馨。
原来不是不会心动,只不过没遇上对的人。
卫青与陈阿娇就这样走到了一起,顺理成章而又水到渠成。
卫青会在寂静的午后闲暇中去找陈阿娇,然后与她并肩漫步在辽阔的草地亦或大漠。
陈阿娇会在卫青熬红双眼查看地图时默默地煮上一壶降火茶水。
……
又一次大败匈奴,帝王命他们班师回朝。
卫青在窈窈月色下拥住了身旁的女子,“这次回去,我去公主府求亲。”
听闻此言,陈阿娇愣了一下,随即笑得肆意而热烈,一如当年那般娇纵:“好啊。”
却不想有情人之间总免不了一些磨难。
刘彻对前未婚妻与麾下大将军的恋情表示无所谓,甚至还有一丝乐见其成的感觉,再说这对鸳鸯都在为大汉朝驱逐匈奴保家卫国的事业发光发热,他刘彻脑子还没生锈,怎么可能做拆散这对鸳鸯的恶毒反派呢?
这位雄心壮志的帝王没有想到这次反而是他一向标榜的贤内助——卫子夫给他拖了后腿。
在知晓自个儿一向不耽于情爱的弟弟有了心爱的女子并提出求亲后,卫子夫下意识地就给否了。
怎么可以这样呢?她一直以为卫青的婚事必定会参考自己的意见,她以为自己可以寻个家世显贵的千金做妯娌……
卫子夫很是不安,因为卫青的一番肺腑之言与真情流露打乱了她所计划的一切。
约半个月前,平阳公主找上椒房殿,话里话外都是让卫子夫设法成全她与卫青。请求的同时话里还带了一丝隐含的威胁。
若是以往,卫子夫定然是温温婉婉的将这位大姑姐给请出去,然后置之不理。可在此之前,发生了一件足以震荡她心神的大事。
她偶然间听到了刘彻与贴身内侍的私密话,刘彻竟然说若不是齐王怕辛苦受不得劳累他定是要将这大汉的江山交付于齐王明珹的!
这对卫子夫来说不啻于一个噩耗。
帝王对她的疼宠并不如外面谣传那样,甚至连那谣传的一半也达不到,所以啊,她将全身心血都灌溉在了唯一的儿子身上,即现太子刘据。
刘彻的神色与说话时的语气五一不昭示着所言的真实与可靠,也就是说,这位帝王真的动过将皇位传与弟弟的念头。
在这种时刻,她不得不为太子巩固势力,卫青这个舅舅固然重要,与刘彻一母同胞甚至手握自己把柄的平阳公主当然更重要。
若是真如平阳所言,待她与自家弟弟成了亲,那据儿的太子之位岂不是更稳固?卫子夫渐渐陷入了平阳为她编织的诱惑之中。
让卫青娶了平阳,这个念头在卫子夫的脑袋离生根发芽,而宫宴上瞧见卫青心仪的女人竟然是陈阿娇时,这个念头愈发坚固。她绝不能让卫青与陈阿娇在一起!
平阳公主也是这么想的。
女人的嫉妒来得奇怪,同时也很迅猛。
就像平阳妒忌陈阿娇,应该是很小的时候萌生了这种情绪。陈阿娇一个长公主之女凭什么比她堂堂公主还要吃得好穿得好?陈阿娇一个外人凭什么比她这个亲孙女还受窦太后喜爱?陈阿娇凭什么长得比她漂亮许多……
现在则是:陈阿娇凭什么这么轻而易举就得到卫青的欢心?
平阳公主恨不能化身泼妇将陈阿娇如花似玉的脸蛋给挠毁容,偏卫青护着陈阿娇跟老母鸡似的,让她一丝下手的可能也没有。
不过卫青这条路不通,平阳又想出另一个主意。
她哭着求到了她的母亲王娡现贵为王太妃那儿。
王娡自然是向着自家女儿的,再者她也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的。卫青贵为新起之秀,是众人拥护的对象,手底下掌握重兵,自己若是搭上了这条线,母族的后人还愁没有出路?再且看陈阿娇与馆陶那对母女不痛快,她王娡心里就舒坦!
就在王娡信心十足地准备宣陈阿娇进宫好生教训一顿时,景帝的训斥先一步到了,将王娡与平阳母女俩骂的那叫一个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