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行事谨慎稳重,也这样就不对劲了,韩蕊被看得心里发毛。
不过就算金锁怀疑什么,对她的计划也没有多大影响了。
“那个什么塞娅公主好大的气派。紫薇你刚才为什么突然说了那么一大车话?什么花盆底、孔孟之道、礼仪规矩,说的是什么?”小燕子挥着手绢比划了一个很大的圆,不解地问韩蕊。
“是争气的话。”韩蕊叹口气,回答小燕子的疑问。
“争气?争什么气?和那个塞娅公主吗?”小燕子更不明白了,睁着懵懂的眼睛看着韩蕊。
韩蕊吸口气,再吐出来。慢慢给小燕子解释:“皇上是我们大清朝的皇帝,而西藏土司是西藏的王,这次西藏朝拜,我们两方人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各自的尊严,所以每一句话都暗藏机锋,希望能在某一点上给自己这一方争一口气。”
“刚才那个西藏公主笑话你,就相当于笑话我们整个大清。什么趴着、跪着、短一截,没一个好话,所以我就每一点都反驳回去。你趴着不是因为你走路不稳,是我这个奴婢没伺候好,错在我,这样把你的面子维护住;跪着说话是因为我们大清重视礼节,而你就是在按礼仪给皇上行礼问安;短一截怎么会是不像话,我们哪里能以高矮长短论尊卑,你就算是短一截,也是大清最尊贵的格格,比别人的地位高很多。”
“你们刚才说的话那么些话那么复杂啊?那个什么西藏公主真是讨厌,给我下套,让我丢人。”小燕子听了韩蕊的话,生气了。
“这可怨不得人家,我们两方人本来就站在不同的立场,你给了人家发难的理由,人家当然要赶紧抓住,而我不也赶紧帮你反驳她了吗?刚才我说的可也没什么客气话。这就好像你和别人打架,你发现了对手的弱点,难道会不趁势给他一拳吗?”韩蕊知道小燕子就是这样按个人喜好用事,又冲动,又给她讲道理。西藏的事情不同于以往别的小事,怕她性格冲动起来又惹麻烦上身,又给她讲起道理。
幸而小燕子分得清轻重,回去后也只是发发牢骚,没吵着要去和那个公主决斗。
西藏土司来了后,大家都很忙,乾隆、五阿哥等都不来漱芳斋乱逛了。韩蕊倒是对此乐见其成,可是小燕子就觉得寂寞了,整天怀念微服出巡的日子来。
韩蕊听小燕子学说西藏话,叽里呱啦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小卓子小邓子围着她搭话,陪她解闷。
韩蕊看她自得其乐的样子,真是乐观的人怎样也有办法让自己开心。抿唇一笑,一个人回房去看西藏相关的书籍。而角落里金锁看着韩蕊的背影若有所思。
韩蕊当看着文成公主入藏的历史的时候,金锁端着一碗当归排骨汤推门进来。
闻着香味,韩蕊笑了,又有口福了。
金锁咬着唇看着韩蕊一勺一勺把汤喝完。心中犹豫不定,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是不说出来,她憋在心了会一直怀疑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催花未歇花奴鼓,酒醒已见残红舞。不忍覆余觞,临风泪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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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还珠8
韩蕊拿帕子擦擦嘴角,把碗放回托盘。“辛苦你了,金锁。每天都有一碗汤,我感动得要死。”
金锁把托盘放到一边,突然开口道:“小姐,你还记得我在济南的老家时,每到夏天,我们和夫人都会去大明湖采荷叶上的露珠来烹茶吗?”从南巡回来后,小姐真的变了好多。虽然那次在御花园小姐说过生死轮回间走过一次,突然有了很多以前从没有的感悟,可是她真的变了好多,变的她都感觉陌生起来。
金锁回忆着小姐近日的异常,比如再也不弹琴下棋了,看的书也从诗词琴谱变成了厚重的史书典籍,也不会整天琢磨着怎么让皇上高兴,念叨尔康少爷的时候也少了。最奇怪的是前几天小姐对西藏的塞娅公主说的那番话,小姐什么时候懂那么官场的事情?那些话真的好让人震惊。一个人真的会突然改变这么多吗?金锁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韩蕊听金锁忽然提起夏紫薇以前的事情,心里绷起了一根弦。这一阵子她虽然尽可能扮演紫薇,可是很多细节肯定是不能模仿到的。不动声色地问道:“嗯?怎么了?”韩蕊猜测金锁肯定开始怀疑了,好个聪明伶俐的丫头!锁既然提起以前的事试探,她一定要小心应对,千万不能跟着她的话走,把这个怀疑否定在萌芽状态,穿越这种事情毕竟太过离奇,一般人肯定想不到。
“我突然回忆起夫人在的时候的日子,好怀念啊。小姐写诗我就在旁边研磨,小姐弹琴我就在旁边聆听,那个时候我们那么无忧无虑。”金锁的脸上的表情温暖柔和,那时回忆过去美好记忆时泛起的光芒。
“小姐你还记得你十三岁那年,夫人教你弹《凤求凰》时说的话吗?夫人说: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女子后半生全系在情之一字上,若得良人,就像卢家莫愁一样,一生莫愁。不须羡侯门富贵,不用妒锦衣貂裘;若遇上负心薄幸之人,纵然一生享泼天富贵到底意难平。所以夫人说惟愿小姐能有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金锁说到这里,笑里带着满足,她相信尔康少爷一定是小姐的良人。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刚才说的这些的话有真有假,夫人说的那些话不假,可是当时教小姐弹的曲子却不是《凤求凰》,而是《雁丘词》。
韩蕊心道来了,金锁的试探来了,她再怎么掩饰,和原主终究是不同的,金锁不知道发现了多少变化和不同。
韩蕊微微一笑,握住金锁的手道:“金锁,是不是我最近变化太大,让你不适应了?所以你才突然提起过去的事?我知道我最近有些改变,但是金锁请你相信,无论我变成怎样,我们的情谊不会改变。你是我的锁,你要锁住我的幸福,我的快乐,如果没有你每天一碗温暖补汤,我的身体还不会好的这么快呢。”韩蕊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烦恼的事情,皱起眉头,然后又像开看了一样,微笑道:“请不要为我的改变慌张,人长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总是会有些改变。容貌会变,想法会变,甚至感情也会变。可是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我的本心没变,我还是那个相信人间有真情有真爱的夏紫薇。”
韩蕊看金锁依旧有些犹疑的表情,站起来抱住她再接再厉道:“我的好丫头,你在担心什么呢?你摸摸我的脸,看看是不是你记忆中的脸,是不是还那么温暖,再看看我的眼睛里是不是全是你的影子,我的心是不是还是那么有活力的跳动着。金锁,我在这里,无论我变成什么模样,我都还是夏雨荷的女儿,还是那个一路从济南走来执着认爹的夏紫薇。”
看着小姐眼睛里自己的倒影,摸着小姐温暖的细腻的脸庞,手下真实的触感,让金锁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在疑神疑鬼什么?难道真是小姐受伤,自己太担心,所以才这么胡思乱想?
打消掉金锁的怀疑,又看着她收拾好汤碗离开。韩蕊悄悄长舒一口气。赶快离开这个皇宫吧,所幸五阿哥尔康他们现在要陪着那个塞娅公主,没时间来漱芳斋,小燕子的性格有大大咧咧,所以现在只是金锁怀疑她,可是她看这情况她真的瞒不了多久了。
后来尔泰来漱芳斋通知她们可以去比武场看一场盛大的比武大会,紫薇和金锁都可以去,小燕子高兴的不得了。
这一次小燕子还是和塞娅唱对台戏,小燕子记挂着塞娅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给她难堪的事情,喊得格外卖力,嗓子都哑了。尔康在大清的高手败下阵来的时候,挺身而出把那些西藏武士打得落花流水,连那个趾高气昂的塞娅公主都心服口服。然后尔康就成了小燕子的大英雄。
回到漱芳斋后,小燕子又是和明月彩霞他们一通吹嘘,真是可以直接摆摊子说书了。
这一天,令妃来了漱芳斋,身后的两个宫女手里各捧着一叠新衣服,直言是给小燕子和紫薇的。说是最近难免有些宴会,皇上怕她们无聊,要她们两个穿的漂亮点也去参加。
金锁接过那些衣服看了,也惊呼:“好漂亮的新衣服!”
韩蕊在旁边看到那些衣服的布料做工,远远超过宫女的规格。
令妃看着韩蕊说:“只怕不是新衣服,以后各种赏赐都会远远而来了。你这一生穿金戴银、荣华富贵,是享用不尽了。”
韩蕊心道:来了。可是表面上震惊道:“娘娘是说奴婢吗?”
“听说,皇上特许你不说奴婢这两个字。在皇上面前你都不说奴婢,在我面前,又怎么用得着这两个字呢?以后就你我相称吧。”令妃看着韩蕊的目光有羡慕有心酸又有怜惜,很复杂。
“奴婢不敢,奴婢心里一直把娘娘当做长辈的,怎么能平辈相称,这太折煞奴婢了。皇上特许是皇上的恩典,可奴婢不能没大没小。”韩蕊在等一个和乾隆坦白的时机,要等塞娅看上尔康的时
候,她再去坦白,到时候就能顺势离开尔康,也能离开皇宫。那时她会把自己摆在一个默默付出、为了不让尔康和亲而无私地牺牲自己的位置上,让她们不止无法责怪她的选择,还会因为愧疚不会阻止她和亲离宫。
和亲,大清就是她的靠山,还是尽量不和令妃、福家翻脸的好。
后面令妃又说紫薇替乾隆当那一刀,就是她的恩人,她很感激她,想来韩蕊也在漱芳斋住不久了云云。然后就是小燕子、韩蕊和令妃你来我往地说了很多,接着令妃说塞娅说不定会指婚给五阿哥,小燕子失手打翻了装了热水的茶壶,又是涂药又是疼的一通着急慌乱。
令妃心里很纳闷,自己已经明示暗示好几次,紫薇怎么还是一脸的糊涂,小燕子更是泡个茶都烫到,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吗?
令妃走后,小燕子大吃飞醋,满房间绕圈子说气话。还把给她涂得白玉散热膏扔了出去,就因为那个是五阿哥送来的。谁承想这一下子就扔到了来漱芳斋的五阿哥头上。
五阿哥来了,小燕子正好找到了发泄的对象。然后就是走剧情吧啦吧啦,省略两百字。
五阿哥后来去打听指婚的消息是不是确切,却带回来另一个同样爆炸的消息:塞娅看上尔康了,皇上要尔康奉旨完婚。
韩蕊听了五阿哥的话,知道时机来了,可是表面还是要做戏假装听到这个消息承受不住,花容失色,差点摔倒。
然后大家都失了方寸,韩蕊听他们那么着急说什么择日不如撞日,天意让他们今天就去找皇上说明一切。
韩蕊对此已经不想再吐槽一遍了,心里翻了个白眼,强装镇定道:“你们都冷静点,之前尔康不是分析过了吗?现在不是坦白的最好时机,皇上还忙着那个西藏吐司的事情,没有功夫也没有心情来听我们说那么长那么曲折的故事。”
可是小燕子却冷静不了了,跳起来拔腿就往门外冲,一边跑一边喊:“还等什么?再冷静下去,尔康就变成西藏驸马了,你也变成娘娘了。你的冷静都是为了保护我,我受不了了,我要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管它时机对不对。无论什么后果我都承担,大不了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韩蕊这下真的急了,跟在后面追:“小燕子你给我站住,你要去哪里?”
可是小燕子会轻功能飞的,就算小燕子穿的是花盆底,韩蕊也追不上。急忙对跟着追出来的五阿哥和尔康道:“你们赶紧把她追回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小燕子就这么冲到皇上跟前去,她的性格能说清楚什么?只能让皇上更加生气,我在漱芳斋等你们回来。”
紫薇不跟着去坦白,他们几个怎么能证明所有事情。五阿哥他们没办法只能施展轻功追上去。五阿哥他们的轻功比小燕子好太多,小燕子没跑多远就被追上了。
小燕子被抓回漱芳斋还满脸不服气,“尔康,永琪,你们两个放开我,我要去找皇阿玛说清楚,我不要再占紫薇的位置了,有什么错都由我来承担。”
“小燕子,你给我冷静点,你一个人怎么承担所有罪责?其中我们所有人都参与了,如果你是主犯,那我们都是从犯。你这么激动的跑到皇上那里去,怎么说清楚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吗,如果皇上正好和西藏的土司在一起,你也打算这么冲到出去说出一切吗?这件事已经是一桩事关其欺君之罪的大事,你那样做会把这件大事闹得更大,更不容易收场。”
听了韩蕊的话,五阿哥和尔康尔泰才明白他们之前太冲动。可是如果不说出去,尔康就要做西藏驸马了,而紫薇也要被册封了。说也不好,不说也不行,这该如何是好?
韩蕊看着众人,自告奋勇说:“皇上总不能一直和西藏吐司在一起,到了晚上,西藏吐司总要出宫的。那个时候我去找皇上说出真相。”
五阿哥附和道:“嗯。到时候我们也可以顺便把我们的心意都说清楚,我喜欢小燕子,尔康喜欢紫薇。求皇上收回把塞娅许配给尔康的旨意。”
对于五阿哥的建议,韩蕊拒绝了:“不妥,我认为解决尔康的事情的关键并不在皇上那里,之前令妃说皇上有意把塞娅许配给永琪,可是因为塞娅看上了尔康,所以皇上才改变主意把尔康和塞娅配成一对。因此我认为,我们把突破点放在塞娅公主身上比放在皇上身上有效的多。而且,如果我们贸贸然的让皇上收回旨意,惹他震怒,更不方便我们行事。”
尔康点头表示同意:“有道理,毕竟要嫁人的是塞娅公主,如果塞娅公主不喜欢我了,皇上也不能勉强把她许配给我。如果我们想劝服塞娅,可能还要皇上配合,如果这个时候让皇上迁怒于我们,对我们是很不利的。”说到这里,尔康忧愁地看向韩蕊:“可是紫薇,你说等西藏吐司走了后去找皇上,那时我和尔泰也会出宫。这么大的事情,我应该陪在你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