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你告诉你父亲了?他没有表示?”
“敬大哥哥,实话告诉你,我都不知道父亲还活没活着,反正太太不让见,就是那折子,也是太太所写,倘若父亲还在,太太刚带着人来搜查我的院子,逼我交出私章吗?我的名号难道比我父亲还大不成?”
贾珍捂住嘴,瞪大眼道,“真气死啦?不会吧!”
贾敬揉揉眉心,面色愈发难看,“这事不好处理,你们太太绝对是不容许贾政摊上气死父亲的罪责吧,到时候你贾赦也跑不掉,而且我们贾家不好有这种事发生,实在是丢人至极。”
“可不是,所以我才没拆穿啊!等圣旨下来,咱们再报丧就成啦,父亲他想来也不愿意闹开吧。”贾赦并不太关心这事,倒是这王子腾的信他更忌惮。
“敬大哥,现在首要的是保住我琏儿的命,要是王家真丧心病狂,王氏她能直接毒死我大房所有人啊,。”
贾珍砸吧砸吧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哪里知道往日慈母心肠的王夫人,竟然是如此恶毒。
贾敬叹了口气,“咱们当然不能任由她乱来,最好的法子便是让她动不得手。调动护卫还是下策,正好贾珠的事也没个定论,事情虽然不能爆出去,但是我们贾家内部,还不能坐视不管,我这个做族长的,帮你处理了。”
“那感情好,贾政那小子怕是不能担责任,太太那里绝对不同意,让王氏担太太肯定没话说。”
贾敬摇摇头,“不一定啊,她们那里不还有个李纨吗?王氏肯定要推脱到李纨身上的,我的意思,是让王氏和李纨一道去家庙受罚,如素抄经文一个月便成。”
贾赦一听这主意,顿时不太满意道,“这也太轻松了吧!还不如直接关庙里别让她回来算了。”
“不可能的,除了我两挺你,外人绝对更想攀附王子腾,你死个儿子又算得了什么,所以啊,只能小惩大诫,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你们爷两赶紧把爵位弄到手,然后准备发丧,凤丫头能耐是够的,经历过一次发丧,王夫人又不在,你们荣国府她还把控不住?”
贾赦眼神一亮,“你是想让凤丫头架空王夫人?”
“是的,嫡长媳妇难道还不够格管家?而且你那媳妇又是王家人,王子腾还能公开把信里的东西告知外人?让人觉得王熙凤不受宠?既然都是王家人,族里应该更看重王熙凤些,据说她是王子腾夸着长大的侄女。”
贾敬说罢,咧嘴一笑,贾珍这还是第一次发现,他家父亲心够黑的。
“嘿嘿,读过书的肚子里就是不干净,敬大哥哥这主意好,就这么办。”贾赦笑眯眯离开宁国府,回了府就让人把消息告知贾琏。
贾琏在得知这主意后,还颇有些惊讶,因为这主意跟他想的几乎吻合。
仔细想想,上一世贾敬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回来过,后头出事了,好像也没牵扯到他,他莫名其妙得消失,又莫名其妙得出现,一辈子做着道士,还挺逍遥自在。
还有东府里头那个秦可卿,到底是什么身份?死后规格可当真不小,来路祭的都是大人物啊。
不过这个暂且不提,也没空去管人家东府的事,他还得仔细给王子腾挖坑呢。
可他这坑还没挖,东府里动作都还没来得及开始,宫里的圣旨便先一步到来,宣旨的不是旁人,正是北静王水溶。
水溶作为皇家人,比四王八公里任何一人来得尊贵,也比任何一人更加不问世事,整日里悠闲自在,做个称职的闲散王爷,只要不牵扯四王八公,便跟他没有多大关系。
此番他能前来,必定是圣上有所授意,否则让戴权那个老太监来,便已经很给荣国府脸面了。
圣旨驾临荣国府,府上的人迅速开始准备香案,贾政率先到达正堂,出来招呼北静王,住的稍微远一些的贾赦和贾琏过了会儿才到。
原本北静王对贾政态度还是可以的,但是贾赦一出场,北静王的面色就愈发得和善,两厢一对比,贾政下意识便是一僵。
第18章 爵位落定
荣国府的爵位,怕是落在了贾赦头上。贾政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北静王是没瞧见他那表情,贾赦一直拿余光盯着他呢,看到他如此憋屈的模样,心里格外舒坦,连面上的笑都真诚许多。
这北静王倒也不是因为爵位的事高看贾赦,一个一等将军的头衔实在没法让他北静王放心上,大体还是因为贾赦的那两份折子。
还真别说,四王八公能消停些,他北静王就不用多费神,上头宝座上的人,也不会担心他暗地里图谋不轨,说不定还能出仕当个官之类的。
贾母、邢氏、王氏外加王熙凤和李纨全都整装到来时,已经花了会儿功夫,北静王其实并不着急,他后续也不用再入宫回话,可贾家的人已经准备就绪,北静王自然站到上首去,让陛下身边的太监宣旨。
一行人中,跪在最前头的人,不是贾赦,而是贾赦和贾政两兄弟,贾政即便是知道了结果,但绝对不会率先退让。
这次的圣旨,与上辈子并无任何差别,贾赦依旧袭爵一等将军,贾政同样得了个正六品的工部员外郎。
但这样的结果,今生却没让在场任何人满意,贾赦知道自己的爵位是因贾政而降等这么多,才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兴高采烈得受勋。
老太太在贾赦接过圣旨后,便直接晕了过去,国公的爵位一下降到一等将军的爵位,她这张老脸都不用出门卖了,外头的那些人可劲得在笑话她吧。
临到老了,却失去了尊荣,老太太两眼一番,直直倒向一旁,惹来北静王的注视。
北静王眉头一挑,视线又落在贾政面上,见他一副泛青的脸,唇角一勾,对着贾赦道,“恭喜了世兄,你往后该是这荣国府的老爷了,对了,荣国公病得厉害嘛?圣上让本王来探望一二。”
贾赦迅速收拾自己的仪容,笑着躬身站到北静王身侧,带着他朝正院走去,“回王爷的话,父亲他……唉!一直都昏迷不醒,前阵子还能下地,哪想……唉……”
“真的到如此地步了?圣上很是挂念贾公啊!刚刚在宫里,还与本王说起贾公的忠诚。”北静王一边走,一边说道,视线余光扫过跟在身后的贾政和贾琏时,故意说道,“贾兄可知你那两折子闹出多大的动静。”
贾政微微一愣,面色难看至极,“大哥你还递了折子入宫?”
在贾政眼中,贾赦定然是在圣上那里诋毁了他的,不然他的官位为何只有六品,六品的官在京城能算什么,便是几千两银子拿出去买,都有五品。
北静王微微一笑,“原来政兄还不知情呢,你的好兄长为你请了翰林院编修的职位,清贵得很,可惜圣上不允,说那里是进士们待的地方,不适合政兄。”
“也是,二弟他考了那么多年都没考上功名,去翰林院也不合群,想必他在工部能发挥所长,为圣上效力。”贾赦直接戳破他的意图,他就是想让贾政尴尬来着,你不是想考科举吗?那边让你去翰林院。
听到贾赦这话,北静王眉头微微一蹙,眼神终于落在身后从未开过口的贾琏身上,若真如贾赦所说,只为讽刺贾政,那就应该知晓朝堂上的风波,怎么也不该写出第二份折子。
所以,出主意的应该是贾琏。没想到贾琏小小年纪见识还不错。
贾琏见北静王望着他,特别谦虚得躬身,没对上他的视线,摆明了不愿多谈。
被人在人前挖苦讽刺,贾政的面子挂不住,脾气便不怎么好了,见着北静王在望着贾琏,“大哥为小弟着想,小弟感恩不已,不过大哥也该收敛性情,知晓圣上的苦衷,爵位连降三等,圣上的提醒大哥你该铭记于心。”
“二弟这话说得就不对,若不是因父亲给你求荫庇,能分薄我的爵位?祖宗家法都是长子袭爵,从来没有次子得官位的说法,不过既然是父亲的要求,我爵位分薄一些倒也无妨,总不能让二弟你一直一个白生吧。”
“大哥这是在怪我?”贾政简直不敢相信他的恬不知耻,“大哥你平常多有错落,行事总不得父亲的意,你竟还不知悔改,若是让父亲知道,可怎么能安心得去。”
“多有错落?不会读书就是错落?我也没见你考上过功名!那你怎么能得父亲的意?还让父亲给你求荫庇?你要是有能耐,怎么不去考进士?仔细算算,你从十八开始靠,现在珠儿都十八了,你怎么还没考上?”
“你……”贾政被他激得面色发红,整个人气得在那里抖。
走在他们中间的北静王呆愣半响,搞不明白这两人怎么能当着他的面吵起来,这关系可不仅仅是不合吧!
这会儿贾琏走上前来,“王爷这边走,父亲和二叔想来还有事要谈,贾琏就厚颜招待王爷了。”
“也好,你们两兄弟可不能这般吵闹,有道是家和万事兴,想来贾公也不希望见到你们如此。”说罢,北静王便跟着贾琏离开了。
贾政看眼北静王离开的方向,袖子一甩,转身就想走,“简直不可理喻。”
“哟,你肚子里读了点书了不得了是吧?那为何还恬不知耻得住在我府上?你有种就带着你一家子搬离荣国府,后街那儿我一早就给你准备了屋子,保证比你现在住的还要大些。”
“你要赶我走?”贾政刷得一下回身,眼神冰冷得望着贾赦,“母亲他不会同意的。”
“母亲同不同意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同意就是了,贾政你可别忘了,父亲是怎么被你气病的。”
“明明是你,明明是你算计我,暗害了珠儿。”贾政突然拽起贾赦的衣领,一字一句得咬牙切齿道,“我都还没跟你算账,你倒还来赶我走!”
贾赦耸耸肩,完全不怕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我算计了你?我不过是说了你两句,你没考上功名的事,我哪天没挂嘴上?我今天还说了几遍呢,你自个承受不住,赖我?也不知珠儿下辈子还愿不愿意做你儿子。”
“你……我跟你拼了!”贾政一拳头就朝贾赦面门而来,贾赦速度也不慢,抓着他手抬起脚就是一踹,贾赦那人哪里挡得住他那一踹,脚一软直接跪地不起。
居高临下的贾赦得意得很,“你打不过也斗不过我,爵位是我的,你贾政还是想办法抱紧太太或者王子腾的大腿去吧,不然你真的不够看,现在你最大的靠山父亲快倒了,我只要拉着东府,就能分家,你往常瞧不上贾珍吧,人家现在快当我贾家的族长了。”
说罢,贾赦扬长而去,留下贾政在哪里面色暗沉。
没过多久,贾政迅速起身,朝贾母所在的地方跑去,他贾政不能离开荣国府,他终究还是得靠太太,贾赦他必定反抗不了太太。
贾母昏过去没过多久,便醒了,人一醒眼泪就下来了。
见着她哭,她跟前的其他奴才也都开始跟着哭,床前站着的王夫人、王熙凤和李纨全都沉着脸,要哭不哭得擦眼睛。
“我这是做得什么孽,荣国府的爵位好不容易才保住的,那畜生竟然一降三级!现在连宁国府都比不得!他还有什么脸面见列祖列宗!老爷啊~你怎么就有这么个畜生~~枉老太太还一直娇宠他。”
说着说着,贾母面上泪水更多,想想四王八公里其他的姐妹,心里堵得厉害。
史家至今一门双侯,王家更是后来居上,连甄家都有个皇子和贵妃,偏偏她们贾家越活越糟糕,贾代善还没发丧呢,就人走茶凉!
“老太太,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呢,若是我的珠儿还在……”王夫人说罢,抹着泪垂着胸口,同样堵得厉害,想她的珠儿十八岁中进士,若是再等几年,未必不能保住荣国公的爵位,至少,贾赦绝对得不到爵位。
“我的珠儿!”贾母想起那个一直没醒过来的贾珠,面上更是哀叹不已,“我可怜的珠儿,怎么年纪轻轻,就让老婆子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呢,元春和宝玉呢,他们在那儿?”
站在众人身后的贾元春走到贾母跟前,俏生生回话,“老祖宗,我在这儿。”
“好啊,我的元春还在,你是有大福气的,你得好好保重身子知道吗?不然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就是挖祖母的心呐!”
“元春明白,元春会过得好好的,给老祖宗多赚些脸面。”
“乖孩子,只怕你想选秀入宫是不能了的,不过放心,老祖宗我这张脸还是有些用的,定让你能入宫陪伴皇后娘娘。”
“谢老祖宗。”贾元春笑眯眯应声,嫩的出水的脸实在是标志得很,贾母望着这样俏丽的贾元春,心底总算安心一些。元春大年初一的命格,怎么能不做皇后?
想到此处,贾母又扯过贾宝玉来,5岁的贾宝玉真是可爱的时候,常年跟在老太太身边,倒也不怕生,直接扭股糖一样钻进贾母怀里。
第19章 联合北静王
贾宝玉一旦出现,贾元春也只能退居二线,揉着宝玉的贾母眉开眼笑,仔细拿起他胸前那块玉瞧了又瞧,如果不是块好玉,她贾母也不会如此相信宝玉会有好前程。
“宝玉啊,你也得好好的读书,给你家太太还有祖母赚脸面知道吗?你祖母啊,就等着你长成呢,你若是长成啦,祖母也就不会担心荣国府的未来了。”
王熙凤弯嘴一笑,偏头瞅眼李纨,果见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就愈发得想笑。荣国府的未来,从贾珠头上慢慢落到贾宝玉头上,本该是贾珠的爵位变成了本该是贾宝玉的爵位,她们二房的当家还真是多。
说起来也奇怪,怎么二房的人各个命里不凡呢,真要是会挑日子,怎么不投到王公贵族家里,便是投胎到她王府也成啊,好死不死的成了二房的人,生下来就得算计大房的那点东西。
没过多久,贾政也来了,人还没冲到床边,便重重跪在地上,弄得一屋子女眷赶紧避让。
“你这是怎么了?没去接待北静王爷怎么跑这儿来撒疯?”
“母亲!”贾政声泪俱下得扶倒在地,却如何都不说。
贾母皱了皱眉,让屋子里的女眷全都退出去。王夫人同样紧皱眉头,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
再来说贾琏,贾琏心里知道贾代善的境况,也正好想去瞅瞅那尸体到底如何了,不过此时的确不宜张扬,荣国府不能出弑父的人,而且说出去也未必有人信,毕竟太太跟老爷恩爱多年,身下二子一女俱已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