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希望能给丞相一条活路。
太监鼻尖酸涩。
丞相真以为林汐鸥深爱他,所以她才会至今都不出宫,只想借着一个太监在中间传话,与他永远在一起。
太监每想到此处,就忍不住想哭,他抹了把眼泪,刚调整好情绪,忽然想起来,今儿是林汐鸥上次命令他,再过去寝宫一趟的日子。
他竟忘了这回事,早知道就不让丞相想写什么了,这会儿就能,给林汐鸥把字条拿过去。
太监急忙走到林汐鸥寝宫,周围没有什么人,他还是翻窗户进去的,林汐鸥正倚在榻上等着。
她衣衫单薄,骨架纤细,眉眼间透着一股闲散,林汐鸥拿着茶杯,抿了一口。
太监跪下就求她救丞相。
林汐鸥却抬眼看他,声音慵懒:“他死不了,你将我的话带给他。”
太监愣住。
原以为说得是什么柔情蜜语,没成想却是狠毒的话。
太监气得身子都在发抖。
结果第二天,皇帝就赐了丞相毒酒,还有出宫令牌。
让丞相二选一,但是出宫,就要留下一封给林汐鸥的信,断了两人的关系。
太监作为照顾他的人,拿着走到地牢,心里止不住的兴奋,他明白过来林汐鸥说那番话的意思了。
若不传给丞相,他怎会甘心离宫。
太监尤为兴奋,跪在地上,盯着丞相说道:“您马上就可以自由了,奴才给您研磨。”
丞相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欣喜之意,他垂了眼睫,目光落在出宫令牌上。
太监连忙把手在衣襟上擦了擦,然后把令牌递过去。
油灯的光线昏黄,丞相把令牌拿在手里,冲着光亮看着,他眼神深沉,没有流露出喜怒。
太监正要给他研磨,忽然丞相将令牌扔了出去,太监一愣,反应过来后,拼命去找:“丞相,您这是做什么!全靠它出去了。”
他把令牌当成宝贝似的放在胸口,悬着的心放下,转过身,却看见丞相拿着毒酒,准备喝下去。
太监神经绷紧,瞬间吓得不轻,这才想起来,把林汐鸥教给他的话说出来:“奴才知道您心里有太后,可她早不惦记您了。”
“这些天,都是奴才在编谎话唬您,她根本就不爱您。丞相您何苦一直放不下她?”
“她昨天还找我过去,让我带话过来,说她从来没喜欢过您,当初接近你就是为了保命,好在宫里找个依靠。”
“丞相!”
太监声音发颤,紧盯着丞相手里拿着的那杯酒,特别着急,生怕他喝下去。
丞相听了以后,看不出神情的脸上,突然扯了扯唇角,眼神深沉:“我当日敢跟皇帝打仗,就不会怕死。”
“堂堂男儿,岂能违背自己的心意,欺骗自己的心意,换得苟且偷生。”
说完,丞相就执着酒杯喝了下去。
太监心口一窒,紧攥着掌心:“可是那女人不值得您如此啊,她心里并没有您。”
丞相抬了抬头,看着那盏油灯,身子靠着墙壁,神情有些恍惚,眼神却渐渐变得温柔,弯着唇角。
“我的女人,不会那么对我的。”
太监红了眼睛。
过了半晌,丞相咽气,原本放在膝盖上的胳膊垂下,太监压抑着哭声,脸上都是泪,突然看见从他衣袖里落下来个纸团。
太监哭着捡起来,将纸团抚平,皱皱巴巴的,丝毫不影响丞相气势磅礴的字迹。
是写给林汐鸥的。
“若在宫中待不下去了,就尽快走。皇帝对你虽好,可君心难测,他心思深沉,不会任由你掌权。”
“你保重身子,最好把我忘了。”
另一边,林汐鸥并不知道丞相死了,只是提示虐渣任务已完成。以为她让小太监说的那番话,有了效果。
她愣了一瞬。
皇帝正在一边儿给她剥果子,瞧见她的神情,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林汐鸥摇头,没有说什么。
他也不再问,弯着眼睛,把剥好的果子放在她嘴里。林汐鸥还是对他很冷淡,但至少不会再烦他出现在眼前。
皇帝对这个已经很满足了。
忽然殿门有侍卫急匆匆求见,皇帝身子绷紧,正要打发回去,林汐鸥却接了话茬,让那侍卫进来。
皇帝喉结滚动,她侧着头说道:“我提前试试做主的滋味儿。”
皇帝揽住她的肩膀,扯着唇角,轻声说道:“你可以永远做主。”
他下一秒抬眼看向进来的侍卫,眼里没有丝毫笑意,阴沉沉的。
侍卫已经慌了,皇帝当初交待,只是让丞相赶快出宫,可谁想到他竟真的寻死了。
情急之下,所以才管不了那么多,跑到这儿来找皇上。
侍卫张口说道:“有事禀告皇上,求您移驾。”
皇帝眉头皱起,准备起身,旁边的林汐鸥觉得不对劲儿,冷不丁问了一句:“事情可严重?”
侍卫焦头烂额,慌得不行,下意识说道:“尤为严重,丞相……”
皇帝瞬间身子僵硬。
第83章 攻略偏执的小皇帝(完)
好在侍卫没有蠢到家,刚冒出个话头, 就猛地惊醒, 他吓出了一身冷汗,试着圆回来。
“丞…丞相他说还有股兵力, 没有被朝廷捉住,有预谋要反扑。”
话音落下, 寝殿里尤为安静,皇帝紧盯着侍卫, 眼神阴鸷, 半晌他动了动唇:“那是逆贼, 何来的丞相。”
侍卫连忙磕头, 一个劲儿地说自个儿该死。
林汐鸥眯起眼睛,压根不信他们此时说的话, 却也没再问, 得不到什么真话的。
她倚在榻上, 看见皇帝跟侍卫走了出去, 然后点了一下任务进度条。
虐渣任务就是刚才完成的, 应是丞相听了她说的那些话, 可刚才侍卫急着过来找皇上,明显是要说丞相的事儿。
她眉头皱起, 前几天就在想皇帝会怎么对付丞相,若没有意外, 应该会放了他, 但是要让丞相与她断了联系。
林汐鸥算着皇帝动手, 也就是这几日了,所以她把太监叫过来,故意让他带那些话回去。
一来,完成了任务。
二来,丞相离开后,也算了结皇帝一块心病。
可林汐鸥在见到侍卫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儿了,若是丞相拿着令牌出宫了,还有什么可着急的。
她紧抿着唇。
天色已晚,皇帝罕见的一天都没有出现,自从跟侍卫走了,就没有消息,只派了一个宫人传话,让林汐鸥先吃饭。
别再等他。
到了深夜,皇帝才回来,他紧紧搂住林汐鸥,用的力气极大。她觉得难受,忍不住挣了挣,却被他弄得喘不过气。
林汐鸥忍不住皱眉,动了怒气,她睡得好好的,冷不丁被吵醒也就罢了,还这么搂她。
她咬了下唇,然后说道:“睡觉就好好睡,你先放开。”
皇帝没有应声,胳膊上的力气仍然那么大,林汐鸥被弄的疼了,吸了口凉气,觉得他莫名其妙发疯。
她张嘴咬在皇帝的手背上,他还是没有松开,但时间久了,劲儿稍小了一些。
林汐鸥趁机推他,翻过身子就要骂他:“你大晚上的闹什么,神经病吗?”
入眼却看见皇帝眼睛泛红,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脸上满是惊慌,没有任何安全感。
他紧攥着林汐鸥的胳膊,颇为无助。
林汐鸥顿了顿,开口说道:“你怎么了?”
皇帝看了她半天,唇抿得发白,声音沙哑:“我记得以前,经常来你这里玩儿,你都会很高兴。”
“那个时候,你是很喜欢我的。”
他喉结滚动:“对不对?”
林汐鸥眉头动了动,刚想侧过身背对他,不回答这个问题,结果却被他抓住,皇帝紧盯着她:“回答我,是不是这样?当时你还为我挡剑,你肩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林汐鸥抿唇:“是,当时很喜欢你。”
皇帝眼泪蓦地闪着泪光,身子绷紧,又听见她说:“只是因为你还小,需要人护着。但世事难料,谁知你竟……”
后面的话,林汐鸥没有说。
他却神情一怔,弯着嘴角笑了一声,嘲讽的意味明显,眼里情绪复杂:“谁知我竟欺负了你?”
林汐鸥不再看他。
皇帝又倾身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尤为的依赖,嘴里说道:“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我只想让你爱我。”
“无论怎么样,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没有得到回应。
过了几日,宫里操办的大典变了,不仅是为了庆祝把江山送给林汐鸥,还为了皇帝跟林汐鸥的婚事。
朝中大臣气得厉害,这皇帝真的是把所有荒唐事都做了。
原以为他也就偷偷摸摸,暗地里跟林汐鸥来往,他们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至少不会让天下人耻笑。
可谁知,他竟这般大张旗鼓,还要昭告天下。
从此以后,怕是在民间会沦落成笑柄,一个皇帝为了讨女人欢心,连江山都愿意拱手相让。
而这个女人,还是前朝的皇后,当今太后。
追究起来,甚至还是别国的公主。
可不管如何反对,都没有用。皇帝连丞相都给弄捉住了,他们这些人哪里还敢多说。
只能压着火气,在家里抱怨几句。
丞相死的事儿,皇帝没有让人透露出去,命令知晓此事的人,最好烂在肚子里,否则饶不了他。
皇帝心里止不住的慌乱,特别害怕林汐鸥发现,到时候别说与她成亲,怕是连相见她一面,都会被拒之门外。
他没有想到丞相会死,宁可喝毒酒,也不愿给林汐鸥写断绝关系的信。
皇帝攥紧掌心,胸口的火气根本抑制不住,他抓住茶杯朝地上砸去。
最盼着大典那天来临的,莫过于皇帝。他心里知道,这并不能改变什么,林汐鸥还是不会爱他。
可总会心里好受一些,她以后就成了他的妻子。
其实林汐鸥这会儿正在想,怎么才能甩了皇帝。
他太执拗了,不管什么理由都不会让他放弃。只会更刺激他的神经,缠她缠得越发厉害。
林汐鸥不再被关着了,她可以随意走动,皇帝也没有解释,直接把看着她的侍卫撤走。
林汐鸥问他为什么的时候,皇帝是心虚的,可丞相都死了,能威胁他的也没有了,还关着林汐鸥做什么。
她没得到答案,也不再细想,偶尔出去逛逛,也没什么有趣儿的。
林汐鸥没有带宫人,随意在宫里走动,她突然瞧见一个太监,特别眼熟,过了一瞬,才想起来是丞相派过来找她的那个。
他挎着一个篮子,低垂着头,似是有意躲着人走,林汐鸥突然觉得应该与丞相有关,她悄悄跟了过去。
太监怕被人发现,警惕性极强,硬是在宫里转了好几圈,而且都是人少的地方,最后还把林汐鸥给甩掉了。
林汐鸥傻眼了,这才发现她从白天跟到了傍晚。
回到寝宫时,皇帝都快找疯了,一见她走了进来,瞬间放下心,声音发颤:“你去哪儿了?”
林汐鸥开口说道:“在宫里转了一圈,你若是怕我离开,何苦假惺惺的放我出寝宫。”
皇帝被她说的一顿,喉结滚动,轻声说道:“饿不饿,先吃饭吧。”
林汐鸥往前走了几步,皇帝已经倒好茶送到她手边,她抿了抿唇,接过来喝了一口。
皇帝眼里带了几分欣喜。
晚上她洗完澡,还是觉得两腿酸痛,特别的累。林汐鸥一直在宫里不走动,突然走了一下午的路,有些受不了。
她几乎是瘫软在床上。
忽然林汐鸥觉得腿被握住,掌心温热,弄得她有些痒,她眉头一跳。
林汐鸥侧过来,看见皇帝在床边俯着身子,地上有一个木盆,装着热水,还撒了花瓣。
他挽了袖口,把林汐鸥的双脚泡在水里,皇帝神情认真,眼睛黑漆漆的:“这样解乏会快一些,要不然你休息不好。”
林汐鸥皱眉,打了个哈欠,把脚从盆里抬起来,溅起水花:“我困了,不想泡。”
皇帝胸前被水晕湿了,他眼里透出无奈,轻声哄着她:“乖,你躺着休息就好。”
林汐鸥把脚收回来,没有听他的。那双带着水珠的脚晃了晃,示意皇帝擦干。
他叹了声气,只能由着她。
到了第二天,林汐鸥还出去转悠,却没有碰见那个小太监,她不敢让人去找,那样怕是会惹皇帝怀疑。
到时候想知道什么,都难了。
大典的日子越来越近,直到头一天,林汐鸥还没有找到人。她白天不甘心的又出去转悠,还是没有带宫人。
临到晌午,林汐鸥还是一无所获,她正打算回去,忽然听见说话声,她眉心一跳。
是小太监的声音,可是却瞧不见人。
这儿尤为偏僻,宫人很少来这里,林汐鸥也是之前见他专挑人少的地方去,就来碰碰运气。
她身子绷紧,鼻尖闻到烟的味道,林汐鸥顺着找过去,终于瞧见拐角处,小太监正蹲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烧纸。
嘴里还念叨着:“丞相,奴才没本事,只能在这儿偷偷烧纸。明儿就是太后跟皇帝举行大典的日子,您千万别伤心。”
“奴才跟您说过,这女人不是个好的,您却不相信。”
林汐鸥盯着眼前的一幕,愣住了。
晌午的日头特别毒,天气也闷得很,皇帝在寝宫里,心里着急。他刚跟人商量好大典的事,就往林汐鸥这儿来,她却又出去了。
皇帝怕她中了暑气,林汐鸥向来娇气,稍有一点儿不舒服的就不能忍,若是真热着了,可有她受的。
皇帝来回踱步,眉头紧皱,抬脚就要出去找林汐鸥,却见宫人匆匆传话回来,林汐鸥让他去听楼阁。
他怔住,不明白林汐鸥的意思。
听楼阁建的很高,站在那儿可以看见宫外,这会儿特别晒,林汐鸥却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