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再拿两屉包子。”
“刘哥不用了,我吃这些就够了。”傅文瑄觉得刘瑜实在是太客气了,他其实没那么饭桶的。
刘瑜笑了笑,“我打包带走。”
傅文瑄:“……”
刘瑜去研究所忙自己那点项目小尾巴,不过他今天工作情绪明显没掉动起来,电脑开着写报告,可光标位置一直都没有变化。
“怎么小刘,还想着你那出国旅游的事?要是请假的话,我给你准假。”郑副总工敲了敲玻璃门后进了来。
刘瑜回过神来把那几张照片给收了起来,“郑工您真是误会了,那就是给我家老太太问的,这不连一块出去玩的人……”他好像因为“董冬冬”的事情把找伴游这事给忘了。
郑副总工显然没注意到刘瑜那有些懊恼的神色,找了个空闲位置坐了下来,“你出去也好,陈老师出去也罢,都没问题。卫工去世后,她一个人也挺难熬的,小瑾那孩子也不在身边,对了我听说她要出国交流一两年,这事定下来了吗?”说着说着,郑副总工就是把话给扯开了。
“差不多定下来了,去那边交流交流,说不定还能窃取回来点最新研究。”刘瑜开起了玩笑。
郑副总工听到这话也是乐了,“别人出国可能会一去不复返,不过卫工的子女我是放心的很。对了,你这报告快写完了吗?”他刚才一发散,都忘了说正事了。
“刚才开了个小差,还差点,您稍等,给我半个小时准给您发过去。”
郑副总工还是很满意刘瑜的,当初进研究所时刘瑜的待遇跟那些硕士差别不大,不过到底是博士出身,这奋斗两年就是不一样。他也承认,死了的老卫是有心把刘瑜培养成接班人,可惜他死的早了两年。
人死如灯灭,尤其是现在,没有老卫罩着,刘瑜真想要混上来那还是得十来年的熬头。
自己这把年纪了也算是看开了,不过就是不知道刘瑜能不能耐得住。
他拍了拍刘瑜的肩膀,“你也有段时间没怎么休息了,要不等到时候陪着陈老师一块出去旅旅游散散心,小瑾这一出国,她身边就你一个亲儿子了。”虽说卫研新也是孝顺,不过到底不是亲儿子,不能打骂的,还是欠了点什么。
“那您要这样说,我就不客气了。”刘瑜也没再解释,愿意给自己假期那再好不过,他倒是也想着趁着这段时间回去一趟。
被郑海波这么一打扰,刘瑜也是把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做好了安排,先把报告写完,然后再跟人联系找个合适的伴游,至于这个“董冬冬”的事情,还不着急。
他倒是想要看看,等傅文瑄那边给自己调查清楚,他再捅破也不迟。说不定这小伙子跟死了的董冬冬是好友,来报恩的呢?
他家老太太不是说他心里头太阴暗了缺乏点阳光吗?得,现在他就学得灿烂点。
……
陈敏没有去省历史博物馆,那边属于旅游景点之一,现在人多热闹的很,她去的历史博物馆是一个革/命纪念馆,大抵是从晚清开始,对于本省人才先后投身革/命为民族救亡图存运动而奔走的相关进行详细介绍。
相对于曾经的辉煌,中国的近代史让无数人觉得憋屈,那种压抑感也是在课堂上。便是当初讲近代文学作品时,陈敏都是中规中矩的按照课程大纲来讲解,不像是讲诗词时那么激情。
好在这几年国家发展倒是不错,可以挺直腰杆子了,她对于近代史也就没那么多的抵触心理。
陈敏刚一进去就是遇到了熟人,看着丘露穿着文化衫,脸上贴着小红旗,她都以为丘露这是来当解说员的。
“好巧陈老师,您也在这里呀。”丘露四下里打量了眼,“就您自己一个人,来阿姨没跟您一块过来吗?”
“她这两天回老家处理点事情。”陈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还跟来文丽组了CP,她看了眼丘露挽着的小男生,“这是你……”
“我弟弟。”丘露哈哈笑了起来,看着男生瞬间红了的脸说道:“我男朋友,不过比我小两岁。”就是平日里小情侣间的小调侃,也就是在陈敏面前丘露才这么大咧咧的,要是其他人,她还真不会。
“那是……”陈敏想说一句挺年轻的,可又觉得不太合适,话到了嘴边又是改了说辞,“是郎才女貌,挺般配的。”
丘露是个话多的,偏生男朋友话少,遇到陈敏便是找到了聊天的人,就这么一路跟着陈敏参观了起来。
这几年博物馆的建设也是与时俱进,除了及时更新这些说明文字外,还佐之以视频资料,因为有几处是禁止喧哗的,所以这视频都是无声的。
应了白居易那句话,此时无声胜有声,看着液晶屏幕里的呐喊,陈敏眼角也是有些湿润。
一旁丘露更是直接趴在男朋友胸口哭了起来,这是一个感情极为丰富的人,说笑就笑,说哭就哭。
看着小男生安慰女友,陈敏一时间感慨起来。
把整个纪念馆绕了一圈已经中午了,陈敏索性请两个小孩子吃饭。她打电话给刘瑜,倒是把刘瑜给吓了一跳。
“跟小朋友吃饭,该不会是您偶遇那个董冬冬了吧?”
“说什么呢?是高教授的学生,正好遇到了就一块吃饭了。你怎么今天老跟我提小董?”早饭的时候提了,这中午饭点又是神经敏感似的提及。
“总不能他出什么事了,你瞒着我吧?”
刘瑜觉得老太太到底是年纪大了见多识广的敏锐,不过又不是面对面,他就是糊弄了过去,“他一个大好青年能出什么事?您老年痴呆就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我这不是看他最近跟您联系所以才问了这么一句吗?对了,我下午没什么事,你要是懒得挤公交地铁,跟我打个电话,我去接您。”
他看了眼那边放着的小笼包,觉得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就这么把午饭早早准备好了。
“到时候再说。”陈敏挂断了电话,她看着还在那边小声商量的小情侣,便是小声问了句,“你们商量好去哪里吃饭了吗?”
“没……”丘露下意识的否决后才意识到陈敏问的问题,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没,我们是在讨论……好吧,等我工作了,到时候请陈老师你吃饭。”
“不着急,走,咱们找个店去吃饭。”陈敏丝毫没有当电灯泡不太好的自觉性。
丘露的男朋友侯会宁是在外地读书,两人是线上打游戏认识的,没有见光死,反倒是从线上夫妻变成了线下的情侣关系。
因为丘露想要毕业后留在省城发展,她现在还有几分读博的打算,所以侯会宁打算来这边找工作,他应届毕业生,如今也正是找工作的黄金时间,不过目前也没找到太合适的,趁着十一假期就是出来逛逛,顺带着约会。
对于遇到阿姨级别的人物,甚至于还一起吃午饭,侯会宁一开始是有点抵触。
毕竟这是小情侣约会,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现在加上一个老阿姨算什么回事?
不过很快侯会宁就觉得老阿姨到底是老江湖,他有点开始佩服了。
老阿姨年纪虽然大了,可是说起新鲜事物来那是头头是道,不比他这个大学生差到哪里去。
当然,也不能一直跟着老阿姨,吃了午饭后没多久,老阿姨要回家,侯会宁和丘露则是继续再逛逛看。
目送老阿姨进入地铁站,侯会宁问起了女朋友,“陈老师,她真的是老师?”
丘露一副看弱智的眼神看着男朋友,忽然间不想要这个弱智了怎么办?
“不然呢,见识了吧,就我老板对陈老师那也是欣赏的很,别看人家就是个高中老师,可也是研究大家,上次我们那文化展,明朝文化展区就是她负责的,很牛的,我觉得都能去我们学校历史系混口饭吃了。”
侯会宁虽然没见识过,不过想想刚才自己说起新鲜网络术语陈敏都能接的上,而且自己抛出来的梗她也能对得上,他觉得丘露说的一点都没错。
“是挺厉害的,她现在还没退休吧?在哪个中学?”
这话说的丘露一愣,“你干嘛,该不会是想要去当老师吧?”她有点怀疑男朋友问这话的意思。
“我没考证怎么当?就是好奇下。”
丘露微微松了口气,“退休了的。现在在家赋闲,不过我记得头些天陈老师发了朋友圈说是考下了驾照,将来可以自驾游了。”
这话说的侯会宁心中一动,自己的人生刚开始,得要死要活的奋斗事业呢,人家陈老师如今已经退休开始享受退休后的悠闲生活了。
“真要是自驾游的话,我觉得陈老师都能成老网红了,现在直播那么多,头段时间那个爷爷模特的新闻你……”侯会宁说着说着忽然间就是沉默下来。
丘露没有察觉,接话说了起来,“知道呀,那老爷子的身材可真好,你好歹比人家老爷子年轻五十多岁呢,要不也去健个身?”
她说完这话没得到回应,转身一看才发现自己旁边的男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丢在了后面。
“阿宁,你怎么了?”丘露看着皱着眉头的人,她有些担心。
“没,没什么事。”侯会宁刚才脑中灵光一闪,他有些后悔,刚才吃饭的时候怎么就不自觉点加了陈老师的微信呢?
丘露还有些担心,刚想要说要不就回去,侯会宁却是笑了起来,“咱们去湖边走走吧。”
……
陈敏从地铁上出来后,一路看到了七八个乞讨的人,有老人也有小孩,有残疾的也有身体健全的。
早前她还很是爱心丰富,到了大学后还是同学给她科普,很多乞讨的都是被人控制着的,形成了地下的黑色产业链,你越是给钱,有的孩子就越是伤痕累累。
至于那些上了年纪的,一伸手一句“行行好”就是块儿八毛的钱到手,比正儿八经上班的人时薪还高,关键是还分不清究竟是真穷还是假穷。
真穷的话,去当个清洁工总可以吧?辛苦是辛苦,可一分一毛都是劳动所得,也是值得尊重的。
这种一张口就是不劳而获的,算什么回事?
同学也跟她说过,有的乞讨的比她们富足的多,她家那边就有一个在外面干这行的,挣了钱回来给他儿子买了个商品房。
当时那同学说的一五一十的,陈敏也就打消了那爱心,倒是遇到个拉二胡吹葫芦丝的会给点钱。
这边没有潦倒的文艺工作者,所以陈敏直接就离开了。
她刚上了扶梯,手机就是响了。
是董冬冬发来的短信:陈老师节日快乐,我回老家了,等我回来后再来看望您。
今天是国庆节,是祖国妈妈的生日,祝她节日快乐算什么回事?
陈敏笑了笑,好在今天不是清明节,不然收到这么个短信还怪瘆得慌的。
回到家的时候,陈敏收拾了一下,然后打开电视看广场舞,她得练舞。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陈敏还有点好奇,看了下时间,好像还没到刘瑜下班的点。她过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老头时,她多少有些奇怪。
这老头谁?看着眼熟,不过一时间没想起来。
刘瑜这几天神经病似的跟她强调,最近多看看社会新闻,增强自我防范意识,所以陈敏开门的时候把链条锁挂上,露出一道缝来。
外面站着的老头倒是没看见,看到项爱莲时陈敏想起来这老头怎么那么眼熟了。
这不就是徐文珊她爸吗?
不过这老头怎么忽然间来这了?
陈敏有些奇怪,不过门已经打开了,她也没好意思再把人拦在外面。
“亲家,好久不见,我就说你在家,偏生我家老头还不相信。”项爱莲很是热情地打招呼,陈敏尴尬一笑把人请了进来。
徐文珊的老爸徐柱明话不是很多,倒是项爱莲在一旁传达着他的意思,“你看这一把年纪了,除了年轻的时候出去打工挣钱讨生活,哪有空闲的时候?不像是亲家你们两口子,吃的是公粮,工作也体面,退休后还有退休金,就算是儿女不孝顺也不用犯愁。”
“我孩子都挺孝顺的。”陈敏拿一次性纸杯倒了两杯水放到桌上。
项爱莲被她这话呛了一下,“我,我不是那意思,亲家你也别误会,主要是当初亲家公去世,我家老头子身体不好,我当时在家伺候他也没空过来,这不这次正好来省城了,所以就是过来看看,给亲家公上柱香。”
说完这话项爱莲就是在屋里头四处寻找卫大钧的遗照,按照他们老家规矩,这都是在堂屋里摆放着的,怎么没看到?
“您也不用找了,大钧是党员,无神论者,我们家没摆照片,也不烧香。”
项爱莲听到这话愣了下,“那多不好,这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可不能改。”
陈敏闻言笑了一声,“现在是新社会了,老祖宗还留下规矩女人不能抛头露面,不能露胳膊露腿呢。”
“这……”项爱莲觉得自己每次跟这亲家母说话都没能讨得了好,“这能一样吗?”
“我家有我家的规矩,老祖宗也越不过去。您的一片心意我心领了,不过真不用。”陈敏站起身来,打算送客。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徐柱明终于开腔了,“文珊她妈不会说话,亲家母您别跟她一般见识,这次我过来是想着拜祭一下亲家公,二来也是想看看文珊和研新到底怎么回事,这婆娘电话里也跟我说不清楚。”
这两口子明显是做了分工,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不过在陈敏看来都是老白脸。
“他们两口子挺好的,没什么事呀。”陈敏笑着说了起来,“是亲家母说错了吧?”
项爱莲觉得陈敏真的难对付,“亲家母,您是文化人不是欺负我这没文化的,他们两口子是没事不假,可文珊跟我这都要断绝母女关系了还能叫没事吗?她爸这次来省城一来是看她,二来是看病,结果打电话给她她接都不接,这为人儿女的可不能这样呀?”
陈敏闻言一愣,看病?“亲家公身体不好?那您等一下。”
连忙拿起了手机,陈敏拨给徐文珊的电话很快就打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