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清清脆脆一句话落,成功将原本尚且半睡半醒的人彻底吵了醒。
卖药郎抬眸看过来的目光,顿时与先前那股冰息一般凉凉。
“……QAQ!”冰丽少女快要被吓哭了。
傅小昨攀着卖药郎的肩膀,嘟嘟囔囔坐起身来,两边脸蛋都睡得红扑扑的,眼中还有些惺忪,愣愣眨巴了好几下,才慢半拍地认出眼前的身影是谁。
“……小冰丽,你怎么来了?”
她伸手揉揉眼睛,将剩下的几分睡意揉去,出口微微带着几分鼻音:“嗯……无缘无故跪在地上做什么呀?快点起来吧,有什么事吗?”
冰丽怯怯地瞄了卖药郎一眼,依言站起身来,声音几乎细不可闻:“座敷大人……我、我有事想要跟您说……”
傅小昨脑回路尚有些迟缓,看着面前少女犹疑躲闪的眸光,好半晌才意会过来。
——这是要避开卖药郎的意思吗?
这么一来,她突然想到什么,午睡初醒浸了几分水色的目光更加闪闪发亮,跃跃欲试状一口应下:
“好!走!”
说着就要跳下地去。
——但被扣在腰间的手掌拦住了身形。
卖药郎微带着警告意味地瞥了她一眼,话音沉沉:“病还没好全,不准胡闹。”
傅小昨闻言,对着他眼底隐约的不愉之色,顿时有些心虚。
这还要从一星期前开始说起。
彼时天气渐热,每次出门玩一圈就感觉自己整个妖都要化了,于是傅小昨携家带口,去了雪之国避暑。
这本来没有什么。
——如果不是她跟雪童子打雪仗上了头,浑身雪水湿透被卖药郎抓了个正着,夜间还很不争气地昏昏沉沉发烧了一整晚——的话。
可惜没有如果。
总之,卖药郎当天就强制性带她连夜回了家,说好的避暑假期,刚刚开了个头就惨遭夭折……
噫嘘兮!可惜可叹!
这会儿明知自己理亏在前,傅小昨决定示敌以弱,可怜巴巴地扁着嘴唇,牵上他的衣袖撒娇地晃了晃,由于带着几分鼻音,原本就奶声奶气的音色更加显得软糯糯的:
“药郎先生……让我去吧……求求你啦……”
卖药郎神情淡淡无波,并不答话。
傅小昨见状,十分上道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凑上前糊了他一脸口水印:
“好不好嘛……药郎哥哥……药郎相公……”
卖药郎俯身给她穿上搁在一边的小白兔棉拖,将她放到地上:
“一刻钟内回来。”
——
傅小昨果然从一刻钟内回来了。
吭哧吭哧扒着他的腿,乖乖爬回他怀里坐好,她一派满足地舒了一口气。
“嗨呀,我还以来有什么事呢……小冰丽春心初动起来可真是傻fufu哒!”
她就这么毫无保密操守地blabla说了出来。
其实也说不上是什么秘密,哪怕是在奴良组本家,明眼人(妖)大概都看得出来,冰丽对她家小少主所抱有的狼女野心(x)。
只不过小冰丽自己还在自欺欺妖罢了,对于情感上的问题,从来只敢偷偷摸摸跑来向她求教,满心以为自己的“秘密”在家中还没有被其他任何妖发现。
而奴良本家那一群老油条,眼看小少主还没开窍,也纷纷乐得装傻,三天两头还要给冰丽塑造各种幻想情敌预备役,故意惹她隐形炸毛而又难以发作,堪称恶劣非常。
今天冰丽少女前来咨询的烦恼是——上午自己准备的爱心便当,少主出门前连看都没看就去上学了……嘤嘤嘤少主是不是被学校里别的小妖精做的便当勾走了……
傅小昨听了有些哭笑不得:“这么不放心的话,你去学校看看不就知道了?之前你不是还说,想跟陆生一起上学吗?”
冰丽少女的肩膀微微耷拉下去,失落满满:“我向总大将申请过,本来他也说可以的,还让青田坊也跟着一起呢……可是少主说,再有一年他就要升学了,想要专注学业,我们跟他一起上学肯定会打扰他的……”
现今奴良陆生正当国中三年级,是以这大暑天的,学校还有补习安排。
傅小昨看她垂头丧气的,无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嗯……那这样好了,明天你偷偷跟去他学校看看,小心点不要被他发现,就不会打扰他了嘛。”
冰丽还是蔫哒哒的:“明天……明天我要跟青田坊出任务去呢……”
“那就后天呗。”
“后天……后天是周末……少主不上学了……”
“那就下星——”
看她嘴唇越来越扁,傅小昨话音一顿,一摊手:“好啦,明天我去帮你看看情况,这样可以了吗?”
如此这般,才总算是哄好了小雪女。
末了,傅小昨一副小大人模样地长叹一声,感慨道:“这可真是……少女情怀总是诗,爱少主在心口难开呀……”
卖药郎静静听下来,并不发表意见,下颌懒洋洋地靠在她的发顶:“你又知道了。”
傅小昨一脸理直气壮:“我当然知道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可是过来人,我是大前辈!”
——她才不会说,自己其实是在一年前无意间捡到冰丽同学掉落的《少主观察日志(粉红爱心x3)》,从而得以“一眼就看出来”的……
卖药郎听得微微轻哂:“大前辈……听起来很有经验嘛。”
傅小昨得意洋洋地扭了扭腰:“那是。”
“那么,请问前辈,刚刚玩雪球的时候,有没有再把身上弄湿?”
“没有——”
傅小昨乖乖回答了一半,嘶的倒吸一口冷气,匪夷所思地瞪大眼睛:
“……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她明明特意把手搓暖和了才回来的!
“你不是大前辈么,怎么看不出来我在想什么。”
——手掌心那么红通通的一片,想忽视也难。
“……怎么会看不出来?药郎先生在想什么,我也一眼就看出来了。”
傅小昨继续逞强,转过身看着他,装模作样地沉吟半晌:“药郎先生现在……”
说到一半,她面上沉凝的气势忽然一松,调皮劲儿涌上来,朝他单单眨了下右眼,语调上扬:“明显是爱我在心口难开,跟冰丽对她家少主一样——”
卖药郎眉间微挑,沉声道:
“果然不愧是大前辈,让我心服口服。”
傅小昨瞬间被逗笑出声。
卖药郎嘴角边也似有若无地勾起,手指轻按在她脑后,低头就要吻下来。
傅小昨却没让他亲,手指捂住他的嘴:“我感冒了唉,你不怕被传染吗?”
“不怕。”微凉的嘴唇在绵软手心里细细地啄吻着。
傅小昨掌心里痒痒的,忍着想要手指蜷缩的感觉,面上依旧是一本正经的无辜:“可是……真要亲亲的话,是不是我用一下蓝蛋蛋会比较好啊?”
——话音刚落,手心里细密的绵吻顿时止住了。
卖药郎按在她脑后的手指微微用力,将她整个身子捂进怀里牢牢抱好,语气中难得有几分滞闷之意:
“……先把病养好。”
傅小昨忍不住偷笑起来,埋脸在他怀中,浑身都在细细发着颤。
——小坏蛋。
他低下头去,含住那颗白嫩的耳珠,重重吮舐了一口,湿热的气息压抑地喷吐在耳后细腻的肌肤上。
怀中身躯当即微微一颤,红晕迅速自耳垂无声蔓延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