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在她手上.——西瓜尼姑
时间:2018-07-15 08:54:02

  起身之后,陈深大步往厨房饭厅那边走去,那边站着一个穿职业装的女人,是他的秘书。
  厨房就在尽头,这边说要吃饭了,女秘书立刻让厨房的厨师和服务员,把菜端上桌。
  庞西西和褚雁鸣走在最后面,她拉住他的手,小声问他:“是不是胃不好?那你除了猪肉要忌口的很多啊,怎么不跟我说呢,前几天我们还吃了鲫鱼,你不能吃的。”
  开心地笑了一下,褚雁鸣停下脚步跟她说:“现在没事了,什么都能吃。”
  庞西西这才放了心,跟在他身后去了饭桌。
  虽然私厨做的是家常菜,但品相也很好看,颜色搭配自然,看起来特别有食欲。
  陈深倒了点酒,酒瓶口落在褚雁鸣手边的酒杯上,挑眉问他:“真不喝?”
  褚雁鸣让服务员盛了饭过来,说:“不喝。”
  陈深不再管他,跟另外两个人喝了起来。
  吃完饭,他们挪去客厅休息了一会儿,陈深双手枕在后脑勺,问褚雁鸣:“打麻将?”
  褚雁鸣双手交握着,说:“不打。”
  勾了勾左边的唇角,陈深半闭眼皮,看着褚雁鸣说:“我一回国就定了酒店等你们,你真就只来吃个饭?”
  另外两个人和应和说:“来几把,不打太大,一把五十万封顶。”
  褚雁鸣仍旧拒绝,要是打麻将,他送庞西西回家就太晚了点。
  另两人也不再劝,陈深很不爽,斜了一眼庞西西,跟褚雁鸣说:“唉,单身就是自由啊,要什么女——”
  “陈深!”褚雁鸣声音一沉,连名带姓地喊了陈深的名字,并冷冷的看向他。
  庞西西尴尬地拉了拉褚雁鸣的袖子,打圆场说:“你打一会儿,没关系的,我旁观。”
  安抚地握住了庞西西的手,褚雁鸣面色柔和说:“这家伙玩性大,不惯他。”
  瞬间黑了脸,陈深猛然站起来,开了门去了后院。
  庞西西在客厅里听到了外面有一阵闷响声,像是有人在踢墙。她当然感觉到了陈深对她的不满,但是她觉得很莫名其妙,陈深不该对她有意见的。六年前见面的时候,陈深对她的态度完全不是这样。
  又或许,这几年里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想着想着,庞西西的眉毛就蹙起来了。
  褚雁鸣把她的手握得更紧,声音很低地说:“对不起。”他没想到,陈深竟然会这么不给面子,这还是第一次。
  轻轻摇头,庞西西说:“我没事。”她只是在想事情,不是在介意。
  赵军笑了一下,说:“他就这德行,让他去。雁鸣,你带你女朋友到楼上去看看,这里夜景还蛮不错。”
  微微点头,褚雁鸣把庞西西带去了楼上。
  二楼的夜景确实不错,站在木柱子的走廊上,头顶有亮度适中的灯光,向远方眺望,可以看见只余下一点点亮度的庭院里,植物和假山流水的轮廓,凉爽和舒适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庞西西问褚雁鸣:“厕所在哪里?”
  “这边没有,房间里有,我带你去。”
  庞西西跟着褚雁鸣进了一间干净的房间,上了厕所之后,看到有虫子飞进来,她走到窗边想关上窗帘,就听到楼底下有人在说话。
  庞西西和褚雁鸣上楼不久之后,赵军就去了后院,跟陈深两人并肩站着,一个瘦高,一个略胖矮。
  庞西西俯视楼下,看见赵军点了根烟,给陈深也点了一只,他吸了一口,吐出一大口烟圈,说:“雁鸣的事你比我们知道的多,也在乎的多。我知道你们一起长大,感情比我们深厚,但是雁鸣有自己的选择和生活,作为朋友,不要干涉,建议就好。听不听,是他的事。”
  褚雁鸣的名字让庞西西的双腿定在了原地,虽然知道偷听真的很不好,但她抓紧了窗台的边框,不想离开。
  楼底下,赵军说完话之后,一楼庭院里就安静了很久,除了虫子的叫声和潺潺流水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就在庞西西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听到了陈深的声音,他讥笑一声,说:“不干涉?那干脆看着他死?”
  赵军狠狠地拧着眉,一口气抽掉二分之一的烟,吐出更浓的烟雾,声音也冷了几分,转头问陈深:“前几年怎么回事?我就听说雁鸣食欲不是很好,还住院了,后来不是好了吗?”
  庞西西的心口跟着一揪,有蚊子嗡嗡地在耳边叫,还在她手臂上吸了血,她却一动不动。
  扔掉只剩下四分之一的烟,陈深踩在脚下碾了几下,说:“抑郁症,不想见人,自残,大腿上现在还有疤痕,吃了大半年的药才能正常拍戏。去年都还在吃药,我以为他要好了,还没回国就听说,他自降身份跑去参加什么综艺节目。”
  偷听的庞西西面色惨白,握着窗框的手的骨节也泛着白,她从来不知道,褚雁鸣会得抑郁症,也完全看不出来,他像是得过抑郁症的人。
  而且,庞西西不敢确定,褚雁鸣的病,是不是跟她有关。
  赵军也沉默了很久,皱眉问:“因为刚才那个女人?”
  “不然呢?”他会对庞西西那么大敌意,陈深又继续说:“要我说,就不该替他瞒着老爷子,什么狗屁入戏太深,就他.妈是个烂情种,跟他妈一模一样——有什么好下场?”
  即便赵军在生意场上所向披靡,现在也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他也扔了烟头,踩了一脚,声音不冷不热:“要是这样,我更是那句话,不要插手,你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吸了吸脸颊,陈深一脸严肃,说:“我没想插手,但是雁鸣怎么长大的,你也知道。我总是忘不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跟着我爷爷到他家去玩,他家老爷子让我去找他玩,我去了,他抱着膝盖,缩在房间的角落里,风一吹,窗帘把他整个人都盖住了,勾勒出来的人形,像个骨头架子,鬼一样吓死人。”
  自嘲地笑了下,陈深还说:“我怎么会跟他做朋友,真他.妈是见了鬼。”
  赵军又没说话了,他们最开始是因为褚雁鸣的身份才跟他交往,后来当然是慢慢喜欢上他的为人,但是多年朋友,他对褚雁鸣的小时候的经历,还真不清楚,现在他总算找到褚雁鸣为什么从小就那么沉默内敛了。
  陈深不管赵军给没给反应,他继续眯着眼说,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他病的时候,谁也没说,还是我找他好几次,他敷衍过去了,我感觉到不对劲,才替他找医生,劝他吃药,忙活了接近一年,总算好了,你知道我那时候多欣慰吗?我把他当亲兄弟看的,他好了,我真的开心的要死,比我爸死的时候,我还开心。”
  “这两年他稳定了,也能正常说话了,不是什么都憋在心里了,我跟老妈子一样,终于不操心了。结果呢,一下子又要故态复萌,我觉得也不是那个小明星的错,是雁鸣自己在作贱自己。”
  赵军突然来了一句:“她有儿子了?”
  陈深声音有点哽咽:“我知道,照片我早就刷八百回了,跟雁鸣一点都不像,我查过,不是他的儿子——还好不是他的儿子,不然……”叹了一下,他说:“想当便宜爸爸还不容易,偏偏挑了她。”
  赵军有点匪夷所思:“我看人一向准,那小明星不像很有心机的人……”
  二楼的庞西西早就泪眼模糊,身后传来敲门声,褚雁鸣问她有没有事。她赶紧擦掉眼泪走过去,克制着声音说:“一会儿就好。”
  说完之后,庞西西想补个妆,却发现背包没有带进来,她又在房间里找纸巾,但是又找不到。
  门外的褚雁鸣听到房间里的来来回回的脚步声,直接推门进去了,他看着厕所的门是开的,纳闷地走了进去,却看到庞西西一双眼睛红彤彤看着他,愧疚又心疼的样子,他一下就心软了,走到她身边柔声问:“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他一问,庞西西就哭的更凶了。
  褚雁鸣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干脆把她牢牢地怀里,抚着她的背,担忧地问:“不舒服?还是……委屈了?我送你回家。”
  抓住他的袖子,庞西西摇了摇头。
 
 
第44章 
  对于男人来说, 有时候女人的情绪很突如其来, 甚至有点莫名其妙。
  褚雁鸣此刻就很不理解,庞西西为什么会哭的那么厉害,而他完全不知道从何开口, 他觉得这比工作中任何情况都要棘手。
  他只能抱着她, 轻轻地安抚,等着庞西西情绪稳定。
  大概过了五分钟, 庞西西才在褚雁鸣怀里安定下来, 她抬起头的时候, 眼睛红的更厉害, 还有点点发肿, 还好她没有画眼线, 没有刷睫毛膏, 不然现在的妆容一定是车祸现场。
  褚雁鸣递上纸巾,庞西西吸了吸鼻子, 用纸巾擦了擦眼睛,低声问他:“很难看吧?”
  “没有。”
  褚雁鸣说的是实话,庞西西眼睛周围虽然脱妆了, 可是粉底液下面的皮肤也是白嫩发红的,色差并不是很大。
  他又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庞西西脑子很乱,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褚雁鸣握着她圆润又微微带着骨感的双肩,很严肃地说:“西西, 你知道, 我不是很擅长交际的人, 如果我有哪里做的不好,我希望你能明明白白的告诉我。这样的要求可能让你觉得不够温柔,不够浪漫,但是请给我学习和练习的时间。”
  摇摇头,庞西西说:“不是你做的不好,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等一下好吗?”
  点了点头,褚雁鸣很耐心地等着庞西西整理情绪。
  就在两个人都沉默的时候,窗外又传来说话的声音,陈深朝着院子里吼了一声,像是在发泄着什么,声音沉闷有力。
  朝窗外看了一眼,褚雁鸣拉着庞西西走过去,他却发现,庞西西有点抗拒地往后缩。
  褚雁鸣有点明白了,他问庞西西:“你听到了什么?”
  低头盯着褚雁鸣的大腿,庞西西很想去抚摸一下,她问他:“还疼吗?”
  身体微微一颤,褚雁鸣声音低哑:“什么?”
  “大腿,还疼吗?”
  又是长久的静默,褚雁鸣看着庞西西的眼神渐渐放空,随后挪开视线,声音淡淡的,“早就好了。”
  “是……因为我?”
  喉结滑动,褚雁鸣牵起庞西西的双手,问她:“陈深都说了?”
  点了点头,庞西西说:“差不多吧。”
  褚雁鸣神情郑重地说:“西西,抬头看着我。”
  庞西西乖乖地抬头看他,一双眼睛红肿的像核桃。
  房间里的装饰风格偏向复古,灯光也不是那么明亮,微黄的灯下,两个人的皮肤都被照得像光滑的瓷器。
  褚雁鸣等了几秒钟,等到庞西西的眼神不再闪躲了,才说:“如果你想知道,我愿意告诉你,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说,你先听我说完。”
  “嗯,你说。”庞西西直视着褚雁鸣,从他褐色的眼眸里看到了莹亮的光泽。
  褚雁鸣说:“不全是因为你,甚至可以说,根本原因,在于我自己,和你没有特别大的关系。”
  这样的话,别人听来可能觉得庞西西有点自作多情,但她却很高兴,这件事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一点都不希望,自己曾经无意识地伤害了褚雁鸣,庞西西甚至有一点点希望,六年前,她对他来说是无足轻重的。
  微微点着头,庞西西情绪平静了下来,她面色柔和地说:“我知道,跟我没有太大关系,你也不怪我。”
  淡笑一下,褚雁鸣确实不希望庞西西因此有心理负担,因为一个正常的人,不会因为短暂的恋情被迫结束,就情绪低落得无法工作,甚至没办法正常生活。
  他想,庞西西如果跟正常的人交往,就不会觉得无趣,也会体会到来自伴侣的温柔,也许,就不会移情别恋。
  褚雁鸣接着把整件事都告诉了庞西西。
  他的病不是六年前有的,而是更早的时间就有了,不过他没有太重视,家里的长辈也没有意识到情绪也会让人得重病。直到他妈妈去世的时候,他当时没有感到一丝丝的心痛的难过,甚至不想掉眼泪。
  然而在母亲节的那天,褚雁鸣突然在家中的院子里看到了一朵玫瑰花,情绪就降到了谷底,对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没有了食欲,对表演也失去了热忱。
  家族里的人,意识到褚雁鸣生病了,带着他做了各项检查,身体上完全没有毛病,后来医生推荐褚家的老爷子带着他去看心理医生,才诊断出抑郁症。
  褚雁鸣那段时间像提线的木偶,应付着各种各样的医生。
  到现在他回忆起来,都只隐隐约约记得,他住的房间是白色的,睡的床单是白色的,至于做了哪些事,见了哪些人,他完全没有印象。那一段记忆,对他来说几乎空白。
  过了很久,吃了很多药,褚雁鸣才渐渐好起来,他仍旧想继续做一个有戏可演的童星。
  褚雁鸣的妈妈终于死了,不把孩子当摇钱树了。老爷子本来不同意褚雁鸣继续抛头露面,但是褚家只有他这么一个孩子,他也不忍心褚雁鸣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些年才一直没有干涉他,随便他做什么。
  褚雁鸣的演艺之路一直都一帆风顺,很幸运的是,他的病看起来也像是好透了,再也没有复发过。
  直到六年前,和庞西西待在了同一个剧组。
  庞西西的离开,让褚雁鸣完全没有准备,他也试过联系她,后来还是默认了分手的事实。
  刚开始褚雁鸣也觉得没有什么,他是个正常人,能够接受恋爱失败的后果,可是当他发现她挑的沐浴露用完的时候,她画在他衣服上的笑脸被人洗掉的时候,她留在他那儿的发圈被他不小心扯断的时候,脑子一下子就变得一片空白,他没有近视的眼睛,开始看不清东西的大小,总觉得眼前的东西忽大忽小,和他平常所看到的不一样。
  渐渐的,食欲也不大好了,对工作也失去了信心和热情,陷入了和从前一样的境况。
  但是这次,褚雁鸣没有敢告诉家里的人,他推掉工作,把自己锁在了私宅,只有陈深发现了他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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