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有一瞬间的暴走迹象,不过还是硬生生的压制住了。
她要求自己不要太暴力,也不能吓着这一群祖国的花朵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字,那脸上的笑,也僵硬的很:“我人都站在这儿了,有什么直接问我不就行了。”
气氛短暂的凝聚后,教室里又开始了叽叽喳喳的声音,这让顾云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特无力。
恍恍惚惚,一天的光阴,就在这叽叽喳喳的女声和枯燥的课堂上度过了。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顾云正低着头收拾了书本装进军绿色单肩书包里,教室里突然涌进四五个别的班级的男同学,教室里还没来得及走的学生们,见到这个情形,片刻也不敢多留,溜了出去。
顾云觉得周围的视线暗了下来,抬头一看,见是四五个穿喇叭裤的青少年,便淡淡的瞅了一眼,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哟,没想到你还敢来学校啊,钱准备好了?”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人,痞里痞气的说道。
闻言,顾云便站着没动,视线将围着自己的几个人都扫了一遍,淡淡的说道:“今天我没带钱。”
这几个人,正是三天前差点淹死纪晓云的人,顾云对他们几个人的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所以就多看了眼。
只是经历被欺、凌事件之后,不论是纪向东还是汪如芳,都不敢给孩子钱了,所以,这会儿顾云身上还真是没钱。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能孝敬君哥是你的福气,知道不知道,还不赶紧把钱交出来。”另一个名叫葛大壮的青年,说话的同时,就一巴掌就按在顾云身后的课桌上,将顾云困死在座位上。
前几天堵着这丫头要钱的时候,那可是一只小兔子一样,看着就可怜,他葛大壮跟着君哥混事了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这一回怎么着也不能在这小丫头身上栽跟头啊。
先头听人说纪家的丫头来上课了,他还不信,要不是张君宝坚持要来,他都不想来,可现在看见人了,要不是死丫头的眼神忒戳心窝子了,他还真要好好的教训她一下。
没成想,顾云正是有火没地方发的时候,葛大壮的手才摁在桌上,顾云抄手就捏上了他的手根骨,然后迅速顺着骨头就把小手指往后一扭,速度快的葛大壮喊疼的时间都来不及。
接着,顾云一脚踹向葛大壮的小腹,将人踢得倒退三步,撞到了身后的一张课桌。张君宝等人,眼睁睁的看着葛大壮被踢,顿时火气就往头上冲,就要上前给顾云一点颜色看看的时候,就见那女的尖叫一声,往地下一坐,抱着头就喊:“杀人拉!杀人拉!”
靠!几个半大的男生,被顾云这一下叫瞢了,这谁打谁呢,简直是他们遇到的最窝囊的一次活动了。
张君宝火了,上前就拽住顾云的头发,另一只手紧跟着就要甩到她的脸上,刹那间,顾云的头一歪,张君宝啪一下打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另外几个跟着混事的人见状,也都上了火,有抬脚要踢人的,有要拿拳头砸人的,轰隆隆一阵,这时,一道粗矿的男声大叫道:“你们什么人!”
第6章 来电话了
> 来人是巡逻的保安老刘,他早就听见了顾云的呼救声,跑过来的时间加上张君宝等人动手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他赶到的时候,顾云已经挨了两下,不过,张君宝等人一见有人来了,也都停了手,纷纷朝地上吐了口口水,表示太晦气了。
张君宝等人在学校里的名声,谁人不晓,保安老刘自然也是认识的,只不过碍于其身份,并不想趟这个浑水,便站在教室的门口,并没有进来。
“咱们的梁子结大了。”葛大壮恶狠狠的瞪着顾云,那手指头疼的他龇牙咧嘴,更加显得面目可憎。
话虽如此,但到底不敢在保安的眼皮子低下做什么,随即几个青年就擦着老刘的身子,出去了。
见此,老刘就连忙走到顾云旁边,一边将人扶起来,一边问道:“同学,你没事吧?”
“没事,多谢你了大叔。”刚才张君宝那帮人下重手的时候,顾云早有意识的灵活的避开了要害,所以,看着像是受了不少打,但实则并没有多疼。
但是老实的老刘还是不放心的问道:“那要不要通知你家人啊?保安室里就有电话。”这么一个女娃娃,就和自己的闺女差不多大,被那些个地痞盯上了,往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啊。
老刘忧心忡忡的望着顾云,很有一种帮人帮到底,诵佛送上西的架势。
顾云自然不会想那么多,拍掉身上的灰尘后,就汪教室门口走,走了几步,才发现保安大叔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回头对老刘说道:“我妹妹就在学校门口等我,大叔就放心吧。”
“哎,那就好,”闻言,老刘点点头,憨笑了一声,“回家看到你爸,替我带声好啊。”
原来这保安还认识纪向东啊,顾云停了停脚步,温和的答应了。
还没出校门,顾云就看见学校大门口的榕树下站着的小姑娘,大红的碎花衬衫,肩上斜跨着一只军绿色书包,亭亭玉立的,和绿色的背景很是融洽,只是,小姑娘一脸焦急的样子,多少有些煞风景。
顾云紧走了几步,就向纪晓溪解释道:“遇到点事耽搁了,你等很久了吧?”
“没有。”纪晓溪摇摇头,“我们今天拖堂了,放学比平时晚了。”说着话,姐妹两一边就往家走。
回到家,汪如芳在地里还没回来,趁着天还没黑,纪晓溪就搬了一张方凳在院子里写作业,而顾云则是去喂鸡喂猪。
在这个年代里,家里的猪鸭鸡等家畜都是一笔财富,可不敢有差池。加上纪晓云的年纪比纪晓溪大的多,所以,家里力所能及的家务,也都落在纪晓云的肩上。
做完了家务,趁着汪如芳还没回来,纪晓溪还在和作业奋战之际,顾云赶紧回了房间,打开人脑智能系统app,找到老四浅墨,小窗发了一条简讯过去:
顾云:纪向东的事情查的怎么样?时间紧迫。
浅墨:你急什么,我的技术你还不相信吗?[伤心表情]
顾云:那就赶紧的给我检测报告。
浅墨:该不会真的被花生说中了,你看中了纪向东,才会那么注重他的幸福吧?
浅墨是知道顾云的任务的,他这么说,只是为了故意戏弄她,想看顾云的囧样,谁知,下一秒,顾云发过来的东西,就足够他自己恶心十天半个月了。
顾云:[段视频](一只狗狗前面自己拉了粑粑,后面自己把粑粑吃掉了……画面脑补)
然后,过了好半天,浅墨都没有发信息过来,顾云也就懒得等他,关掉对话框,退出人脑智能系统app,没一会儿,汪如芳就回来了。
吃晚饭时,纪向东难得的也在家,这让顾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纪向东一向晚上都是让汪如芳送饭去养殖场吃的,而且,在前面两世,也就是这几天的功夫,汪如芳的娘过世,同时这也是纪晓云命运的转折点,遇到那个人渣俞天宝。
既然是这样,那我得早点做准备了。
顾云心里才计划好,纪向东就对汪如芳说道:“老婆,汪家村那边今天来电话了,说妈有点不大好,你明天去看看吧。”
这么快!顾云听的一惊,忙抬头看过去,发现纪向东的脸色很是凝重。
“具体怎么回事啊?”汪如芳搁下碗,脸色不好的问道。
虽然说当初汪家是冲着纪家的礼金,逼着汪如芳嫁给纪向东的,但那么多年过去了,汪如芳也早就不记恨了,所以,乍一听见这样的消息,还是很难接受的。
“就刚刚我回来之前,大哥打电话来说,妈住院了,要你过去一趟。”纪向东言简意赅的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1986年并不是谁家都能安装电话的,纪家因为养殖场的关系,当初花了好几百块钱装了一个,而汪家就没那个能力了,所以,汪大庆还是在电话亭打的电话。
而汪如芳顿时又想到一个事,心里更是不安:“出了这档子事,那大哥和你说怎么安排那个病儿了吗?”
汪大庆的儿媳妇月前生了一个畸形女婴,曾经来纪家借过钱,不过汪如芳并没有同意——汪如芳是从那个家出来的,自然是知道汪大庆的能耐,那钱借出去了是肯定要不回来的,而且当初为了让汪大庆娶媳妇儿,那是把汪如芳往死里逼,现在王老太太又住院了,汪如芳就更是知道汪大庆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自然,她也是要为自己考虑的。
纪向东是个心软的人,见不得这样造孽的事。只听他说:“听大哥的意思是现在还没筹到钱,要不,咱凑点过去吧,这一家人的……”
汪如芳很不爱听这话,斜眼瞪了一眼纪向东,往嘴里扒了一口饭,才说道:“我把他当一家人,他可没把我当一家人,这爹妈给的身子骨,可不关他汪大庆啥子事。”
关于汪如芳和娘家的事,依照汪如芳的性子,说出这一番话来,顾云一点也不奇怪。
只是,在前面两世,汪大庆的儿媳生的是正常婴孩,怎么这一世却成了病儿了?难道是这一世的纪晓云是因为顾云插手了,才不一样的?
顾云想了想,觉得这件事不一定还和扭转纪晓云的命运有关,便问道:“爸,那过两天周末了,我们能去看阿婆吗?”
“当然可以,你们也该去看望看望。”纪向东虽然宠女儿,但在教育方面也是一点都不含糊的,加上纪晓云又有这样的孝心,他自然是赞成的。
第7章 两个桃子
> 随即纪向东又说道:“对了老婆,那貂子还不吃食,今晚我回来的晚,不用等我了。”
养殖场里这一阵正是挑选配种水貂的时候,然后纪向东发现有几只水貂不吃食了,便很是担心的一连观察了好几天,但至今依旧是毫无进展,为了此事纪向东很是发愁。
汪如芳也是知道此事的,便问道:“那你打电话问过人没有?不是说现在是关键时期么。”水貂的好坏,关乎了纪家的财路,那可是一点差池都不能出的。
“已经打电话问过了,那边人的说目前还不清楚情况,要我多观察几天再看,可我这心里老实不安稳。”养殖场是纪向东花了四年心血办起来的,自己下了苦功夫的,所以,那水貂出了一点状况,都就揪心的不得了。
这样的话题,两个女孩子没插话的机会,就在一旁听着。
闻言汪如芳就说:“那你吃过饭就赶紧过去吧,我们全家都指望这些貂子呢。”
话题说道这儿,顾云自然也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在前面两世,汪如芳就是因为养殖场疫病爆发导致破产,让汪如芳有了机会连夜和男人私奔。
于是,顾云就想,这样嫌贫爱富的女人还是早点和纪向东离了算了,不然早晚得出事,不过,另一方面,顾云也顾虑到,如果这一次还是因为养殖场的关系,才让汪如芳私逃,那对纪向东也太不公平了。
毕竟汪如芳对养殖场的热情,就是看在水貂就是钱的份上的。想到此处,顾云偷偷的打量了一下纪向东,见他并没有异常,心里就更是为其打抱不平——纪向东恐怕并不知道汪如芳有了退意吧。
汪如芳的小辫子,还是要抓紧找。
“姐,你在想啥呢?妈都叫你好几遍了。”原来顾云想的入神了,竟然没听见汪如芳在叫自己,还是坐在一边的纪晓溪提醒,才发觉的。
“没什么。”顾云赶紧摇头,问汪如芳,“妈有啥事?”
“我明天要去阿婆家,我不在的时候,你可别贪玩了,家里有那么活要做呢。”原来是这事,顾云自然是懂的,连连点头应着。
这边三母女在说话,那头纪向东已经吃好了,又喝了点茶水,就提着一只开水瓶和一支手电筒走了。
水貂不进食,连着纪向东也没胃口吃饭,现在出来了,那就恨不得立马飞到养殖场去看望那些心爱的水貂们。
天已经全黑了,月色却是出奇的好,手电的光影在路上前行着,像是一束来自魔法师手里的魔力,明亮却又昏黄着。
光束照在树梢,隐隐绰绰的树枝像蜘蛛网,偶尔一声猫头鹰的叫声从林子里传来,更添了一丝幽魅。纪向东有种不好的感觉,便加快了脚步。
水貂养殖场距离村子不远,纪向东到地方的时候,工人刘艾草还在月下挖地种萝卜菜——刘艾草是两年前闹饥荒的时候来的含山镇,然后被纪向东留在了养殖场做打杂的,白日里清洁水貂的食物和貂舍,晚上自己忙点农活,是一个很勤奋的女人,也是一个可怜的孤女。
纪向东特意将水貂养殖场外围一圈留给工人们种植,所以,纪向东一进养殖场,便一眼看见正在月光下忙碌的女人。
“艾草啊,在种地啊。”对于工人晚上还忙种地,纪向东也已经习以为常,扬声就打了个招呼。
弯着腰挖地的刘艾草闻言,停下了手里的活,看向纪向东说道:“这不可以撒萝卜籽了吗,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还可以给貂子吃。”
水貂是杂食性动物,要吃肉,也吃蔬果,这厂子里工人吃不完的东西都是拿来喂了貂子,纪向东记得这份人情,对工人也很好。而当初这批工人衣食无着的时候,也是纪向东提供的住宿伙食,还有工钱,所以工人对纪向东也是非常热情的。
“那你忙,我去看看貂子。”纪向东那是一刻也呆不住,不看看那几只病貂子,实在是没心思说话。
说完,纪向东脚步一转,就去了貂舍。
刘艾草便继续挖地,不一会儿功夫,纪向东就出来了。
“咋了,还不吃食吗?”水貂养殖场的情况,刘艾草自然也清楚,一看纪向东垂头丧气的出来,自然是明白症结所在。她停下了手里活,看着他问道。
纪向东没有回答,而是将养殖场的四周扫了一边,才走到刘艾草身旁,说道:“来,我给你挖。”伸手就将刘艾草手里的锄头抢了过去,然后又将刘艾草挤出去地头,埋头挖起来。
他一边干活,一边说:“这人啊,还是要活动活动,瞧我整天埋在畜生堆里,身上的肉都长了几斤了。”
其实农忙的时候,纪向东不仅要帮家里下地,还要帮厂子里的女工下地,是一个很能吃苦耐劳的人。平时,纪向东很少会说这种话,这突然一说,却让的刘艾草有点不知所措,也有点心里发苦。
“这话说的,来,我那棵桃树今天下桃了,尝两个。”刘艾草不知道要说什么,转身就从身后的一筐篮子里摸了两只桃出来,桃不大,长像也不好,“看着有些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