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女主重生后——一砾沙
时间:2018-07-16 10:30:54

  钟毓秀也不懂为什么突然把自己牵扯进来,见所有人都在看她,害羞地把脸藏在皇后的肩膀后面,只露出一对怯生生的凤眸,眼下飞着红霞,轻轻“嗯”了一声。
  徐夫人慌了,大声喊道:“秀儿,圣驾面前,你可不能乱说话啊。”
  钟毓秀咬着唇,把心一横从姨母身后挪出来,也朝着成帝跪下道:“毓秀确实心仪三皇子哥哥已久,佩蓉姐姐她没有说错。”
  徐皇后的脸色极为难看,钟毓秀背后可是整个镇北将军府的兵权,这是她娘家最重要的一步棋,怎么能便宜了她最厌恶的三皇子,连忙对成帝道:“秀秀她还小,根本分不清什么喜欢不喜欢,不如等宴后我再好好问问……”
  成帝瞪了她一眼,抬手示意她闭嘴,弯腰下去对柔声问道:“那我问你,你可愿嫁给这位三皇子哥哥。”
  钟毓秀缩着下巴,连露出的一截脖颈都红透,干脆把眼一闭道:“当然愿意,我从十岁就想要嫁给他了。”
  成帝哈哈大笑起来,觉得这小姑娘娇憨又率真,配给自家那个别扭的皇儿最好不过。再仔细一想,镇北将军府的兵权也能给李儋元撑腰,保他日后不必再受什么迫害。
  想不到今日这阴差阳错,反而为他解决了一件长久以来的心事,成帝越想越觉得妥帖,便对皇后道:“今日连赐婚文书已经拟好,徐佩蓉却不愿嫁,这事传出去,岂不是有损皇家颜面。正好,元儿也到了成婚的年纪,这位钟家小姐也算是情义深重,朕现在就给他们赐婚罢了。”
  徐皇后嘴唇颤颤,可到底怕得罪成帝,只得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徐夫人听得眼前一黑,竟快要昏厥过去,谁不知道三皇子是个病秧子,她家的宝贝嘎哒心头肉,怎么会痴傻成这样,竟答应嫁给那个活不了几年的失宠皇子。一想到这事全是由徐佩蓉引起,徐夫人心里便把她恨上了,揪着衣襟长吐了几口气,又朝那边狠狠剜去一眼。
  徐佩蓉正在窃喜之时,哪里收得到这道怨恨的目光。她听见成帝终于下令给钟毓秀和李儋元赐婚,实在是大大地松了口气,今日她虽然得罪了成帝,可她有太后这个靠山,日后也不怕挽回不了。万一让成帝开口将她赐婚给三皇子,可就什么都晚了。
  她又想起今早,自己坐在马车里反复整理着妆容,只盼着赴宴时能遇上那人,谁知还未入宫门,就被豫王给拦下。
  豫王掀开车帘,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拉着她拐到僻静的地方,徐佩蓉又羞又喜,只觉得自己盼了千百次的美梦就要实现,心上人会向她表白求亲,可她要用什么表情答应才好。
  谁知豫王神情严肃,劈头便问:“你可知道,陛下今日要将你赐婚给三皇子?”
  徐佩蓉顿时呆住,连忙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将我赐婚给三皇子。”
  豫王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那皇侄何时钟情于你,他前两日好像拿着一样什么东西去见了陛下,大概陛下觉得你们两情相悦,便动了要赐婚的心。”
  徐佩蓉急得快哭了,这时也顾不上什么羞怯,连忙解释道:“是那个玉佩。他拿着王爷的玉佩找人递到我房里,我以为是王爷派他来送,便在娟帕上回了首诗当作信物。我只当是送给王爷的,哪知他竟会……”
  她在心里把那个阴险的三皇子狠狠骂了几遍,嘴上却不敢有任何不敬,想到自己竟然要被嫁给这人,顿时觉得万念俱灰,身体左右晃了晃,几乎要瘫软下去。
  这时,豫王一把扶住她,柔声问道:“你真的不愿嫁他?”
  徐佩蓉瞥了眼搭在自己胳膊上那双手,红着脸拼命地摇头,一双带泪含情的眸子落在他身上道:“王爷应该知道,我明明……明明是……”
  她仿佛听见他悠悠叹了口气,又在她耳边道:“陛下若开了口,便是金口玉言,绝无可能更改。除非,你有法子在陛下开口之前,就让他改变主意。”
  他的眼神仿佛深情,又仿佛藏着一声喟叹,徐佩蓉看的几乎痴了,连忙擦干了眼泪道:“我记得,我有个堂妹,她从小就喜欢三皇子,总嚷嚷着要嫁给他,她今日也在受邀之列。只要我抵死不从,再把她推出去,也许陛下就会改变主意。”
  豫王听得面上一喜,又叮嘱道:“记住,只要能让陛下先给三皇子赐婚,你便能全身而退。明白了吗?”
  徐佩蓉连忙点头,将这话牢牢记在了心里,因此成帝一开口,她便如同惊弓之鸟连声否认,再顺理成章推了钟毓秀出来,挡下了这令她心惊胆战的赐婚。
  可惜她自顾着得意,并不知道自己已被人牵着鼻子,做出了一件会令自己终生扼腕之事。
  “什么?你说三皇子被赐婚了!”
  国子监散学之后,安岚被豫王叫去了耳房帮他磨墨。这时手里的墨条打了滑,黝黑的墨汁飞溅出来,顺着掌纹直往腕上流,可她顾不上去擦,直直盯着李徽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徽抬眸看着她的表情,继续道:“当然是真的。是镇北将军府的三小姐,赐婚的圣旨已经下了,今日他没来国子监,想必是进宫领旨去了。”
  安岚听得一阵恍惚,脚步踉跄着往前挪动,却仿佛踩上了千刀万刃,刺得胸口直发痛:李儋元要成婚了吗?他不愿娶她,却娶了别家的姑娘。
  豫王见她这副模样,皱眉压下心中的不快,拽着她的手腕拉过来,边用巾帕替她擦着手上的墨汁边道:“其实,你应该替他高兴才是,钟将军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小女儿,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据说,钟小姐对三殿下情根深种,成婚后肯定也会护着这位夫婿。以后有了镇北将军府撑腰,他也不用再忌惮太子身后的徐氏。”
  安岚猛地抽出手,梗着脖子,用浓浓的鼻音回道:“高兴啊,三殿下能找到这样的良配,我当然为他高兴。”
  她将那块染了墨汁的帕子狠狠扔出去,然后憋着气与那块徽墨条较劲,可她越是胡乱用力,那墨条越是歪斜着往外跑,怎么也磨不成汁。安岚埋着头,嘴唇都快被咬破,她不相信自己竟连块墨都磨不好,仿佛中了魔怔般拼命用力,直到手指搓出的红印,眼泪“吧嗒嗒”地落进砚台里。
  李徽看得心疼,一把按住她的手道:“行了,你再磨,它可就要断了!”
  安岚这才回魂般松了手,然后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痕,凄凄一笑道:“以前都不知道自己这般没用,连磨墨这种小事都做不好。”难怪他都不愿娶我。
  豫王深深看着她,心头某些猜测正在扩大,挤得五脏六腑都冒着酸水,倾身过去,握住她的手腕问道:“如果是我被赐婚,你会不会……”
  “对不起。”安岚把手腕抽出,朝他微微躬身道:“没能给王爷帮上忙,我今天有点不舒服,王爷若有什么吩咐,还是找个书童来办吧。”
  她说完根本不等他的回应,转身就跑了出去,似乎怕再呆久了,会泄露更多不该流露的情绪。豫王眯眼看着她的背影,紧紧握拳,眉心凝着阴冷,强忍住挥之不去的妒意。
  安岚拿了书箱一路往外小跑,努力告诫自己不要去想,千万别在国子监失态。可跑过了牌楼湖堤,好不容易稳住了情绪,一抬头却看见李儋元穿着石青色的蟒袍站在棵槐树下,明显是刚从宫里出来。可国子监已经散学,他还来这里做什么。
  安岚冷下脸,权当没看见他径直往前走,李儋元仿佛轻叹了口气,快走几步拦在她面前道:“你都知道了?”
  安岚眸间带着寒意,转身朝他行了个礼道:“是啊,安岚还没恭喜三殿下被赐下良缘,就先祝您与那位钟小姐能举案齐眉,鸾凤和鸣。”
  李儋元被她讥讽的话语刺得一痛,上前一步压着声道:“我在宫里呆了这么久,便是执意不愿接旨,可父皇他……”
  安岚心气上来,长长地“哦”了一声道:“三殿下可真是无奈啊,全怪那钟小姐非要嫁你,陛下又逼着你们成婚,都抢着把一块肥肉塞进你嘴里呢。”
  “你!”李儋元被她给气得连声咳嗽,他今日本就花了太多心力与成帝抗衡,又怕来晚了她会离开,出宫后就马不停蹄地赶来见她,这时也没力气再解释什么,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道:“跟我上马车,我和你慢慢说。”
  谁知安岚满脸执拗,挣开他的手冷声道:“我现在虽是男装,可到底也是个女子。三殿下如今是有婚约之人,还是避讳着点好!”
  李儋元又气又急,眼看她就要从身边溜走,咬着牙喊道:“蒋公公,把她给我带到马车上去。”
  安岚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黑影就落到面前,然后自己就像只沙包一样被扛了马车,她晕头转向地跌到锦垫上,正要破口大骂,李儋元一掀车帘堵住了她的去路,冷着脸在她耳边道“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来不知什么叫避讳!”
 
 
第59章 心意
  安岚气得狠狠瞪他道:“三殿下, 你能让我下去吗?不然,你这可叫强抢民女。”
  李儋元故意不看那双杏眼里投来的刀光剑影, 稳稳在她身边坐下道:“你大可以去我父皇那里告状, 最好将我说成个流氓恶徒, 也省的让我再费心去抗旨。”
  安岚说不过他, 干脆闭了嘴, 只专心与他怒目相对, 小小的车厢里,转眼间就塞满了目光摩擦出的火药味。
  这时,车门处又透了丝光亮, 蒋公公刚往里一探头,就收到李儋元扔过来的一个眼神,立即关了车门溜到了车夫旁边去坐。
  车夫长鞭一挥, 马蹄带着车辙缓缓转动起来。青色的布帘摇晃,李儋元瞅着面前那只弓着背, 露出尖牙利爪的猫咪, 终于放软了声音道:“我今日特地赶过来,就是想和你解释。这件事我事先并不知道……”
  安岚冷笑着打断他:“三殿下何必和我解释,你要不要成婚,和谁成婚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我现在只想回府去,麻烦你让我下车。”
  然后她大喊着让车夫停下, 猫腰就想往门外跑, 李儋元伸手往她面前一拦道:“我不会让你就这么走!”
  安岚的脾气被激上来, 想着这几日他给的憋屈, 拽着他的手掌拉过来,狠狠张口咬了下去。
  她自认为用了十成的力,眼看那透白的皮肤上都泛起浅浅的血痕,可那人还是纹丝不动,连呻.吟都未发出一声。
  她奇怪地抬眸去看,只见李儋元已经忍得满头是汗,嘴唇都被咬得发白,心里一软便松了口,悻悻地问道:“你不疼吗?”
  李儋元瞅着右手上深深的牙印,抽着气回了句:“疼。”
  安岚一阵心烦,重重靠着锦垫坐下,把搁在壁角的手炉撞得咣咣作响,埋怨道:“疼你不知道躲吗?”
  谁知李儋元靠过来,又将左手送到她面前,柔声道:“确实挺疼的,你要是还不解气,就换这只再咬。”
  安岚用眼角瞥过去道:“我若偏要咬那只呢?”
  李儋元似乎叹了口气,乖乖把右手再伸过来,摆出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道:“你咬吧,别咬破了就行,我怕你会受不了血腥味。”
  安岚忍不住想笑,连忙绷紧了嘴角,轻哼道:“三殿下最会的便是装可怜,我可不会再吃这套。”
  李儋元一撇嘴,将手上她刚造出的“战绩”摆到她面前道:“都被你咬成这样了,还需要装吗?”
  安岚转动眼眸看过去,见那伤口居然深可见肉,他的皮肤本就白得像无暇的羊脂玉,显得那两个带血痕的牙印越发狰狞。心里涌起些愧疚,但堵在胸口的那股气还是消不下去,正在挣扎要不要向他道歉,又听他在耳边轻声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和别人成亲。”
  安岚惊讶地忘了生气:“这可是御赐的婚事,哪是你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李儋元斜斜往后一靠,眉宇间染上冷傲之色:“这次是我没防备住,才着了别人的道。但我不想做的事,便是父皇也逼不了我。”
  安岚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满腹的怒气被他几句话便化做了柔肠,再从中生出隐秘的欢喜来。她总觉得这欢喜来得不该,便低着头嘟囔道:“为什么要拒绝,那钟家小姐不是挺好的嘛。据说她对你情根深种,娘家又有将军府的势力,未来正好能助你夺嫡。”
  李儋元倾身过去,好看的五官只与她隔了数寸,黑瞳里漾着柔光问:“你想要我娶她吗?”
  安岚被他看得她心慌,本能往后缩着脖子,又飞快摇了摇头。
  李儋元终于露了丝笑容,仿佛承诺般道:“好,你不让我娶,我便谁也不会娶。”
  安岚赶忙将身体偏向窗外,生怕被他看见自己快压不住的嘴角,又故意道:“三殿下这么说,我可受不起。毕竟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三殿下的终生大事,就该听贵妃,听圣上的才对。”
  李儋元斜眼瞥过去道:“自然要听你的,他们发起火来,可不会咬我。”
  安岚想起刚才的行为,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无端端跑去咬他做什么。这时被他故意提起来揶揄,更是觉得没面子,简直想捂脸缩进角落才好。
  李儋元为她倒了杯茶推过去,话归正题继续道:“这次的事,是我太过疏忽。现在父皇铁了心要促成这门婚事,我觉得症结是出在那位钟家小姐身上。我怀疑她是不是受了谁的蛊惑,或者有什么目的,不然怎么会突然向父皇承认对我有意,还说想要嫁给我。”
  他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够,镇北将军府备受宠爱的嫡小姐,怎么可能看上他这么个性格孤僻的病重皇子。安岚听起来总觉得不舒服,不由得反驳道:“三殿下这般绝顶的才貌,就算是大越皇子里也挑不出第二个,那些氏族小姐钟情你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还需要受什么蛊惑。”
  她说完便有些后悔,这话和表白心意有什么不同,果然见李儋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原来在你心里,我还是挺招人喜欢的。”
  安岚被他看得有些赧然,举起茶杯佯装镇定,又听李儋元柔声道:“我从没在意过其他人怎么看我,只要你不会怪我怨我,也就足够了。”
  安岚听得心跳如鼓,同时又在心里暗骂:也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她让他娶她他不愿意,现在还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着实太可恨。可他偏偏说得十分自然,仿佛只想把心摊开晾在她面前,赤.裸裸,坦荡荡,无需任何防御,全凭着她来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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