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艾德蒙,竟然直接朝着顾乔走了过来。
“你好,顾女士。”
“你好,理查德伯爵。”顾乔显得很客套,也暂时没能从东雅集团董事长身份摆脱出来,心里想着还是要跟理查德伯爵保持良好的关系,方便未来两个集团展开业务往来。
艾德蒙微微一笑,英俊深刻的脸庞也随之生动:“顾女士,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顾乔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结:“当然,艾德蒙先生。”
她敏锐的直觉让她发现这位伯爵先生的靠近,似乎还别有目的。
但她依然保持着绝对的冷静,从容不迫的姿态让她在艾德蒙面前毫不逊色,甚至还要更加出色一筹。
“艾德蒙,叫我艾德蒙。”艾德蒙笑起来的时候,湖绿色的眼睛一片波光荡漾,“我也能叫你乔吗?”
乔是顾乔的英文名。
只是她担任东雅集团高位之后,叫这个名字的人就少了,到了国外人家的尊称也是顾女士。
顾乔想,难道这位伯爵先生以前认识她。
好奇只是一瞬,顾乔没有深思,而是无所谓点头:“如果艾德蒙先生喜欢的话,名字只是一个代号。”
她却依然没按照艾德蒙说得,改变称呼。
艾德蒙有些无奈地扬起眉毛:“乔,你的作风还真是像在谈判桌上一样滴水不漏。”
“谢谢称赞。”顾乔举杯收下。
刚好侍者端着托盘经过身边,艾德蒙突然拿走顾乔手上的酒杯,和他自己的酒杯一起放在托盘上,换了两杯新的鸡尾酒。
“不介意我请你喝一杯吧。”
顾乔虽然不知道他关子里卖的什么药,却也颔首答应。
两人面对而立,站在角落里随意闲聊。
可是,因为在场不少女士都在关注艾德蒙的缘故,这个角落受到的注目礼并不少。还有人忍不住揣测,这样相谈甚欢的画面,难道接下来东雅集团会跟安和工业集团展开什么合作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可要思考思考自己手上的战略布局了。
除了这些人以外,姜锦也无意中看到了这一幕。
她拽了拽顾寒倾的袖子。
“你看。”
顾寒倾顺着姜锦示意看去:“那是英国的理查德伯爵。二姐不是打算退出集团业务了吗?”
他理所当然跟其他人想法一样,觉得那两人站在一起,就是在谈业务合作。
姜锦毫不客气冲他翻了白眼:“不是吧,难道你就没有看出什么别的东西?”
“什么?”
顾寒倾一扫,见姜锦意味深长的眼神,也跟着皱眉起来。
“这可不行。”他当即笃定地下了结论。
姜锦不解:“为什么不行,那位伯爵先生看上去高大英俊,看样子对二姐也很关心,难道就不能撮合撮合?二姐现在也还年轻啊,之前遇见了不幸福的婚姻,接下来的人生正是要好好享受才是!”
顾寒倾见妻子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大有他敢反对就死定了的架势,便谨慎地斟酌了用词。
“我不是阻止二姐再婚,但是再婚的对象也应该好好挑选。那艾德蒙的确优秀,却也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与前妻也是政治联姻。他父亲去世,他接受理查德家族以后,就迅速与妻子离婚,生活放纵。这样的人,可不是良配。”
顾寒倾说出了客观的评价,那艾德蒙也的确如此,名声并不算好。
姜锦撇撇嘴:“可惜了,我本来觉得他们俩站在一起,看上去很登对的而且现在不都流行御姐跟小狼狗吗?”
顾寒倾听到前面一句还没什么反应,后面那句就让他戒备心迅速提升至满点!
“小狼狗?”顾寒倾危险地眯起眼睛。
他怎么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惋惜遗憾的味道?
姜锦赶紧笑嘻嘻地挨近顾寒倾:“我开玩笑的嘛,她们都喜欢小狼狗,可我最喜欢你啊。”
不得不说,姜锦是深谙“驯服”顾寒倾的道理。
一句“最喜欢你”,就说得顾寒倾心里无比熨帖。
“你过去,找一下二姐吧。”顾寒倾说完又反悔了,“算了还是我去。”
姜锦啼笑皆非:“你是不是看错了?那可是我们的二姐顾女士哎!不是什么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儿!”
顾寒倾一愣,再度朝着顾乔方向看去。
顾乔跟艾德蒙两人固然相谈甚欢,但从细节也能看出,艾德蒙一直表现得很主动,身子前倾,动作幅度很大,有着强烈的表现欲,希望顾乔能够注意到他。
而顾乔呢?
她抱着手臂,姿态轻松,显然艾德蒙的攻势没有影响到她的情绪,她仍然在周围竖着密不透风的墙壁,艾德蒙怎么也无法攻入进来。
顾寒倾意外挑眉——的确是他想多了,他的二姐顾女士,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商界都可以坚持下来,还驰骋商海多年,又怎么可能栽在一个男人上面?
“看不出来,你对姐姐也很关心嘛。”姜锦故意在旁边打趣顾寒倾。
顾寒倾拢了姜锦在他腰间戳啊戳的白嫩小手握在掌心。
“乖乖的。”他哄道。
姜锦哼哼一声,打起精神和顾寒倾继续应对接下来的应酬。
等到聚会结束,姜锦与顾寒倾坐在回家的车上。
她突然想起了在聚会上听到的一句传闻,蹙着眉问顾寒倾:
“他们说,唐许回来了。”
第672章 唐家风雨
姜锦早就知道唐许回来的消息,是顾寒倾调查后亲口告诉她的。
他当时也说,如果不是唐许主动露了马脚,他顺藤摸瓜查到消息,怕是也很难
而在今天的聚会上,姜锦却听好几拨人都提起了唐家最近的动荡,跟唐许归来的事情——这说明,唐许回到华国的事情,已经不再是秘密。
从只有顾寒倾根据细节顺藤摸瓜才能打听出来的绝密消息,到现在华国高层聚会上大家公开谈论的秘密,代表着什么?
在短短时间内,又发生了什么?
顾寒倾看到姜锦眼里浮跃出疑惑,原本不想告诉她,最后念头一转,还是诚然道来:
“唐许回来,夺权了。”
京城唐宅。
幽深冰冷的大宅院里,平时素来安静压抑,今天这种气氛更是上升到了顶点,头顶恍若压着一片乌云,电闪雷鸣,随时都可能降下狂风暴雨。
偌大的宅院,静悄悄的,往日行走在其中的唐家仆人们,今天却不见了身影。
笃,笃,笃。
徐徐前行的脚步声,透着一股从容,鞋跟与木地板相击,清脆的声音是这阴森气氛下的唯一点缀,却比阴森更添阴森。
一道如墨的身影从黑暗里逐渐凝聚。
黑色唐装,灰色冷眸。
他孑然一身,独自前行。
从黑暗中来,又走进了黑暗中去。
似乎听到了响动,黑暗中被绑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抬起头,愤怒狰狞的眼睛狠狠看着来人,想鬣狗似的恨不得生生撕碎了对方!
可惜他对面,是比鬣狗更加强悍的孤夜狼王,唐许。
唐许招招手,黑暗中悄无声息冒出来两个人,将沙发椅搬到唐许身后,又悄无声息地退开。
唐许靠后坐下,姿态慵懒,手撑着下巴,眼睛微眯着,掩去眼底的杀气凛凛。
“一条狗,居然能生出狼一样的儿子,是不是觉得很荣幸?”唐许终于打破了这片沉寂,语气却是充满了挑衅与轻蔑。
一条狗,当然是他的父亲唐明辉。而狼,则是他唐许。
唐许这嘲讽,也实打实地刺激到了唐明辉,被牛皮绳绑得牢牢实实的唐明辉,拼命在地上挣扎起来。不过他的嘴已经被抹布塞住,这么折腾,除了漫天飞起的灰尘,也就只有嘴里发出的呜呜声了。
唐许恍然想起:“对了,忘了你现在不能说话。你毕竟生了我,这临终的遗言,还是要让你说出来的。”
他话音刚落,贴墙站着似乎不存在的人上前,把唐明辉嘴里的抹布给扯了下来。
抹布是真的抹布,擦地板还没洗过的抹布,扯出来之后,也在唐明辉嘴里留下了恶心作呕的味道,唐明辉干呕了两下没吐出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孽子!”唐明辉通红的眼睛看着唐许,恨不得从来就没有生过他。
哦不,唐许的存在,并就不在他的允许之中。
唐许丝毫不受影响,反而扬起嘴角:“怒了?你不是想要杀我吗?那也要能承担,我反过来杀你的后果才是。啧啧,父亲,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还是这么一个输不起的人呢?”
唐明辉可是不止一次的想要杀他。
从他小时候被带回来开始,就时常对他拳打脚踢,恨不得这个耻辱永远从世界上消失。偏偏他只有唐许这么一个儿子,在他未来很难有子嗣的情况下,他不能失去唐许。
这种压抑,这种愤怒,不受控制地被发泄在唐许身上。
对唐明辉来说,唐许只要不死,就好了。
不死就好轻飘飘的几个字,却代表着唐许漫长而悲惨的黑暗童年。
他都不记得有多少次,从奄奄一息的生死边缘被拉回来,被最好的医生治好,又重新陷入折磨痛苦之中。
那时候,年纪小小的唐许恨不得死了,最后还是靠着记忆中的一片曦光,硬生生成了下来。
时至今日,唐许根本不觉得他对唐明辉的手段有什么问题,父亲又怎样?唐明辉除了承担了这个词语里的生物意义以外,可曾尽到其他半点责任?
连行人看到路边受伤的小狗都会怜悯,而唐明辉对唐许只有残忍,残忍,再残忍。
所以,唐许觉得就算他手弑亲父,也没什么不应该的。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啊。
可唐明辉意识不到,他只知道愤怒地嘶吼:“我当初就不该把你留下来!就该早早掐死你!你这个孽子!畜生!”
“父亲,你说得不对。”唐许轻笑起来,嘴角的笑容冰冷如寒狱,“现在我是你唯一的儿子了,要是我死了,你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可就彻底没了。你还想让我死吗?”
唐明辉充血的大脑本想继续说那些恶毒的诅咒,让唐许去死,让唐许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可突然,他愣住了。
唯一的儿子什么意思?
唐明辉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蚀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你你是什么意思?你对弟弟做了什么?”莫大的恐惧攥住了唐明辉的喉咙,似乎想到了血色的画面,他脸色苍白得跟一张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