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如何抢救世界观——碧落殇
时间:2018-07-16 11:02:28

  黑夜之中,没有点灯的木屋二楼卧房内依旧明亮,因为窗前站立那个天使身上的光依旧足以照亮这间房间。
  伽米尔轻轻垂下眼注视自己依旧笼罩着圣光的皮肤,然后抬手在虚空之中轻轻过,手指在空中划过的轨迹构成一个透着光芒的花纹。
  花纹越变越大,然后飞到了伽米尔的头顶,开始散落光尘。
  光芒散落在他身上,仿佛丝线编织一般构出了一件黑色的长袍,长袍覆盖于身,他身后的羽翼连同身上的光芒都一同隐去,有着水晶质感的微透皮肤也渐渐变成了人类皮肤的模样。
  在她的梦境里,她曾述说过她的生活,她的生活中有教堂,有圣典,有老主教,有孩子,有很多人……
  她说她在教堂工作,每天清晨出门,日暮归来。
  这次日暮她没有归来,所以他觉得他应该去找她。
  他的模样与人类太过不同,在有人来做客时,她曾为此苦恼。所以在寻找她之前,他先将自己还剩的光芒隐藏起来,将自己伪装成人类的模样。
  …………
  他离开了木屋,前往了附近的那座小镇。
  黑夜之中的小镇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在外。他找到了教堂,教堂里也没有一个人。他无法询问她的踪迹。
  于是只在小镇广场中央的水池旁静立祈祷,习惯性的祈祷到一半后他忽然又中断了祈祷。
  他在向谁祈祷?他该向谁祈祷?
  曾经唯一信仰的神?
  神已拒绝了他,他也已违背神立下的规则。
  所以他不该继续向神祈祷。
  过去与现在在他的记忆中明显的分割,以那位人类少女为唯一的分割点。
  她的存在连接着他的存在。
  他想他现在应该向自身祈祷,亦或者是向她祈祷。
  祈祷重逢,以及誓约。
  …………
  黑夜过去,黎明到来。
  白天到来后,黑夜里死寂的玛尔顿小镇仿佛苏醒一般重新热闹了起来。
  很快,小镇的居民便发现了伽米尔这个外来者。
  他在水池边静静站立的模样好似一尊雕像。
  他主动开口向那些小镇的居民询问了所寻之人的消息。然而所有人都摇头表示不知。
  他重新去了教堂寻找她,然而依旧没有找到她。
  很快,他离开了这里,去其他的地方寻找她。
  他可以化为光,寻遍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去寻找她。
  她曾向他表明爱意,他还没有回应她,母神所赠的誓约物还没能送到她手上,也没能询问她是否愿意……
  他应该找到她的。
  偶尔他会想,是否是他回来得太晚了,人类的寿命已经终结了?就算感受到了时间的概念,他依旧很难分清时间的长短。
  但是她所讲述的那些事情都还在,那位人类的老主教也还在,所以她不可能寿命终结而消亡。
  她曾向他诉说过愿望,她说她想要去旅行,想要去看这个世界的独特风景。
  她也许只是没有等他回来而已。
  无论她当时是否与他誓约,他都应该找到她,因为关于“爱”的感受,他想要告诉她。
  …………
  ·
  人间,达维亚边境的某个繁华贸易小镇。
  小贩在街道两旁叫卖,北地来的舞女在中央广场上卖艺,裹着红纱的身体在阳光下舒展,似无骨般柔软。
  一枚枚铜币抛撒在舞女的脚下,舞女画着明艳妆容的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然后舞姿更加美丽了几分。
  中央水池旁带着兜帽的吟游诗人看着舞女的舞姿,趁着还算清闲的他拨弄了几声手中的琴,为舞女的舞蹈伴起奏来。
  仍在卖力舞蹈的舞女抬高一只腿旋转,红纱飞扬间,她向吟游诗人投去一个感激的微笑。
  被兜帽遮盖住小半张脸的吟游诗人善意的微微笑了笑,然后继续弹奏着手中的琴。
  一片阴影忽然袭来,动听的乐声戛然而止——吟游诗人停下了弹奏。
  一架装饰奢华的马车停在了他的面前,马车上走下了一位穿着白色礼服的男子,礼服的边角处以红色做装饰。
  马车上走下的那人有着一头在阳光下闪动着美丽光泽的银发。
  他容貌异常俊美,自他下马车后,他便成为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许久不见,阿斯兰特。”
  他微笑着对吟游诗人伸出了手。
  …………
  从柏莎那里得到阿斯兰特的消息后,诺拉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去找阿斯兰特谈谈。和阿斯兰特有过节的是塞缪尔而不是他,而认真说来,他曾经也勉强算是帮过他。
  在他被血月之门削弱的条件下,阿斯兰特的灵魂影响力确实算是一个相当好的助力。
  …………
  “我想阁下大概认错人了。”
  吟游诗人没有抬脸看眼前的人,他纤长的指尖划过手中的琴弦,发出一两声不成调的琴音。
  面前的人不承认身份,诺拉也只是礼貌而优雅的微微笑了笑,他没有就身份方面的问题揪着不放,而是自然而然的拉开了其他的话题:
  “我们确实许久未见了,自第二纪元后,你就没在人间出现过。莉迪西娅也曾怀念你……”
  诺拉的话还未说完,他面前的吟游诗人就抬起了头,露出了他那张十分带有其种族特色略显阴柔的秀丽面容。
  纤长的手指略微用力拨了一下琴弦,阿斯兰特低声轻笑了起来,笑声婉转缠绵透着几分晃动人心神的力量。他那张阴柔秀丽的脸上也染上几分与其样貌违和的妖异感:
  “诺拉,我想你来找我仅仅是为了叙旧吗?”
  听到那个久违的名字后,阿斯兰特没有了与诺拉虚与委蛇的兴趣。反正他也知道承认还是不承认都一样,因为他已经被认出来了。
  “又牺牲了一位后裔吗?诺拉陛下,真是伟大啊……”
  在上下打量完诺拉目前的模样后,阿斯兰特温和的语气中透着冰冷的嘲讽。血月之门禁亲王,身为亲王的诺拉目前还能在人间活动的原因对于阿斯兰特来说并不难猜。毕竟这也是诺拉能力的特质。
  “这是在所难免的过程。”
  诺拉略微叹了口气,然后邀请阿斯兰特上马车。
  察觉到来往行人那些好奇看热闹的目光后,阿斯兰特也没有拒绝诺拉的邀请。虽然他热爱与人分享故事,但他拒绝将自己的故事分享以做娱乐。
 
 
第84章 十八杯红酒
  装饰奢华的马车内部比外表看到的要大得多。
  抱着琴的吟游诗人上了马车后便随便找了一处位置坐着。在马车的封闭空间内, 他脱下了兜帽,银灰色的卷发旁点点荧光在他鬓边勾勒出类似半透明的扇形鱼鳍, 那张秀丽阴柔的脸也逐渐变得妖异诡魅起来,那是超出人类范畴的美貌, 带着海洋的气息。
  “直说吧, 你找我是想做什么?”
  扯下了兜帽恢复了原貌的海妖纤长的手指上尖锐的指甲划过琴弦,发出有些尖锐的声音。阿斯兰特抬头看向面前的银发血族, 妖异诡魅的脸上依旧维持着温和的表象,他的言语不怎么热切,声音却十分悦耳动听,透着几分让人沉醉的魅力,仅仅是简单的言语交谈就已胜过世间大多数歌声。
  “我不认为我和你们血族的关系亲密。”
  阿斯兰特唇边带笑, 笑容染上了几分冷意, 似潮水涌动。
  诺拉朝他礼貌而无奈的微笑, 并不为他的话语而生出什么情绪的样子:
  “阿斯兰特,同为第一纪元的遗族,我们总归相识一场。”
  透着幽蓝光泽的尖锐指甲划过琴弦, 被绷紧的弦上下震动,发出一声单音。阿斯兰特低头拨弄琴弦,发出了一声轻笑:
  “相识?别开玩笑了。说你的想法吧,我没心情和你叙旧。”
  “我们的计划, 想必你有所耳闻。”
  诺拉目视着他, 收敛了微笑的脸显得有几分慎重。
  “当然知道, 毕竟你们的动作并不小。”
  阿斯兰特抬起脸朝诺拉微笑, 与人类风格不同的容貌使得那微笑看上去透着几分海妖独有的潮水冰冷气息:
  “解开血月之门的封印?不得不说,诺拉你是一个很有胆量的人。或者说你一直都是这样有胆量有想法的人。”
  “我就当是夸奖勉强收下了。”
  银发的血族朝他微笑示意,虽然知道阿斯兰特肯定不是在夸奖他,但他也能心平气和的无视掉他话语中的那些嘲讽意味:
  “阿斯兰特,你不想多叙旧,我也长话短说:我需要你与我一同构建一个阵法,另外在阵法启动的时候展示一下你的种族天赋即可。”
  “帮你的条件呢?”
  阿斯兰特妖异诡魅的脸上露出微笑,似流水般温和的表象下隐着暗潮。
  诺拉想了想后,相当诚恳的对他道: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
  “那你替我杀了塞缪尔吧。”
  纤长的手指划过琴弦,细微的乐声时隐时现。阿斯兰特的脸上浮现出了相当温和的笑容,只是那份温和太过流于表面,他如晴空般透亮的靛青色眼眸里透出几分冰冷来:
  “他现在已经陷入了沉睡,而你曾是你们之中最强的存在,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并不难做到吧?”
  诺拉微皱了下眉,然后叹了口气道:
  “阿斯兰特,别开玩笑了。我无法办到你的要求。”
  他已经对劳伦斯动手了,五亲王中已经缺少了一位,所以诺拉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对塞缪尔动手了。而且他也知道阿斯兰特的这个要求多半不是必须的,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也没去和塞缪尔拼个你死我活。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觉得不值得。作为第一纪元奇迹般幸存下来的遗族,阿斯兰特应该懂得珍惜生命。
  “这就是你的诚意?”
  银灰色卷发的海妖轻笑,笑声悦耳动听,很容易让人迷失其中。
  “你想见一见莉迪西娅吗?她在墓园沉睡。”
  诺拉伸出手,银灰色的荆棘在虚空中蔓延生长,它的枝丫靠近诺拉,枝头很快长出了一朵色彩鲜艳的玫瑰,诺拉摘下枝头的玫瑰,然后低头注视着它,后裔那张与他容貌相近的脸上浮现了浅淡无力的微笑:
  “当我们共同的理想实现时,她会醒来。所有人都会醒来。”
  玫瑰在他指尖碎裂,银灰色的荆棘也化为烟尘散去。
  “如果你不开启那场战争,她根本就不会陷入这漫长的深眠。”
  虽然态度略显排斥,但阿斯兰特却没有再拨弄手中的琴了,他略有些消沉的问道:
  “你对于第三支点的计划是什么?先提前说明,我只能尽力。”
  阿斯兰特确实很不想帮助诺拉,虽然同为第一纪元的遗族,但说到底血族怎么样与他无关,更何况他是如此厌恶塞缪尔。他确实还算喜欢现在的人间,与此同时,他内心极为排斥这种拿莉迪西娅当筹码的行为举动。所以,他为什么要帮他去干这么一件异想天开的事?
  莉迪西娅已经沉睡了,不知何时才会醒来。她也许很快回醒,也许很久都不会醒。漫长的岁月与之为伴,她对于这一切到底是怎样的态度和想法?这都无从得知了,他不会相信诺拉的一面之词。
  …………
  在确定将阿斯兰特拉入伙后,诺拉开始简单的叙述自己的想法:
  “裁决天使永居天国,除开第三纪元那次意外,只有一种情况下他才会降临人间。”
  “当天国的神之使者因不洁而开始逃入人间时,他会降临人间,行使冷酷的父神所赐予的权柄。”
  “亚摩斯的经历给予了我启发。裁决天使无法触及,但人间教会的神降术是可以触及到普通天使的。我需要一位预定的后裔让某一位神之使者染上不洁。”
  诺拉微笑,绯色的眼眸亮起了一瞬:
  “在裁决天使降临之前抵达我们为其准备的‘庇护’法阵上就好。”
  阿斯兰特静静的听着,然后适时的发出自己的疑问:
  “所以呢?你要怎么破坏第三支点?即使降临人间,你能杀死被父神授予裁决权柄的伽米尔吗?”
  “除神之外,没人能胜过他。”
  诺拉笑了笑,银灰色的荆棘在空中蔓延,一朵朵玫瑰在荆棘的枝头绽放。诺拉抚摸玫瑰坚硬的刺,然后接着解释道:
  “但天使是信仰物种。父神偏爱的单质构造,纯净又可笑。他们是强大又脆弱的矛盾物种,也是造物中的残次品。”
  同为父神造物,诺拉对于天使的单质构造在了解不过,毕竟他曾经也是这个构造。
  纯净的天使沾染不得半点杂质,所以他们永远飞在空中,不与大地相接触。因为当他们双脚踏上大地的那一刻起,他就被大地的气息所污染了。他们皮肤表面的圣光能够将那些杂质燃烧殆尽,但如果‘污染’的杂质太多了,多到盖过了光会怎么样?
  答案是——堕天。
  “他们为信仰而生,就注定也会为信仰而死。”
  开放得妖冶的玫瑰落入诺拉掌心,然后化为绯色的光点一点点消亡,他注视着手中正消亡的玫瑰,继续道:
  “染黑的羽翼被神视为背叛。如果他信仰尚存时堕了天,你猜他会怎么做?”
  阿斯兰特沉默了片刻后,看向诺拉的神色很有几分深意:
  “你确实很敢想,而且所想也确实很令人信服。”
  有时候阿斯兰特不得不承认,诺拉的胆量确实能够使他比常人想到得更多。
  “我猜,他会行使自己最后的职责——裁决他自己。”
  诺拉轻轻合上了手掌,正慢慢消亡的玫瑰瞬间化为粉尘消失,他脸上的微笑温和而淡然,好似在说最为平常的一件事一般。
  “你计划的第二步可以省略了。”
  阿斯兰特又拨了一声手中的琴弦,然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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