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她毕竟是个女子……又怀上了她不爱的男人的孩子……
日后 ,她会不会恨他?
他淡淡垂下清俊的眼皮。
“日后,你如果还孕吐的这么厉害……我又没什么公务,你也可以叫人找我,我会抽出时间,陪陪孩子……和你。”
“好。谢谢。”
她睁大了清澈的眸子,依旧礼貌。
……
……
温红妆皱着眉,帮风满楼擦拭伤口。
她把紫色的药水,缓缓涂抹到他淤青的裸腰。
“你九叔真要护着温羡仙?”
“嗯,她真怀了他的孩子。”
“她那么阴毒的女人,风飘絮受得了她?”
“我也纳闷啊。我叔叔应该不近女色的。”
“你叔叔很老?”
风满楼回头冷笑:“不是!我叔叔才二十岁,和我年纪差不多。长的和天上冰清玉洁的仙人似的。”
温红妆:“我们就真没办法了吗?留着温羡仙,以后她一定还会暗中算计我,勾引你的……我们相识这几年,因为她,都有多少次误会了。”
风满楼忽然微笑:“放心,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风飘絮保护她,是因为她肚子里有他的种,让她没了孩子,打掉她肚子里的种……你说风飘絮还会留着她吗?”
风满楼嘴角边的微笑,愈发邪气。
第5章 伤情
又是一天夕阳西下了。
又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温羡仙百无聊赖的,坐在大桌前,安静的看着花语和几个丫鬟,给她端上一盘又一盘,琳琅满目的美食。
碧螺春虾,芋头烧鸡。
冬瓜汤,玉米粥,等等等……
看着花语额上豆大的汗珠,她笑了一下:“花语,一起吃吧?”
“不用了,您是主子,奴婢是下人。”
花语礼貌推辞。
她的眸子不卑不亢的看了温羡仙一眼,心中忽然一紧。
“可以陪我一起吃吗……已经很多年没有人陪我一起吃饭了……每天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得像个动物。”
温羡仙微垂白皙的脸,睫毛纤细。
双眼却哀伤。
突如其来的感同身受。
最后,花语和她坐在了一起,屏退了别的丫鬟,陪她一起吃了点饭菜。
温羡仙吃的很少,且慢。
花语皱眉:“姑娘以前在温府的时候,也吃的这么少吗?都是怀着小公子的人了。”
她软软的点了点头,想了想,浅笑:“嗯……以前……我有胃病,吃的多会胃痛,所以习惯吃的少了。”
花语笑笑:“以后姑娘可要多吃点了。不为自己,也为健康的小公子哦。”
她笑着点点头,认真的埋头啃排骨,十指纤细如玉,专心致志。
“你喜欢吃什么啊?”
温羡仙开始和花语攀谈起来,聊得天南地北。
门外忽然进来个男子。
男子眉目如画,丹心如故,泪痣清丽。
风咏絮看见怀着他孩子的温羡仙,正认真的撑着漂亮的小脑袋,听花语说话。
她的双眼很亮,认真听人说话的时候,十分专注。
他好奇的又看了几眼,看见她掩住粉唇,脸上绽开轻轻浅浅的笑。
她笑得很动人。
风咏絮下意识的微扯嘴角,冷硬的面部线条,微柔。
他坐到她的对面,面无表情的吩咐道:“花语——给我端一碗饭——”
花语如梦初醒。
花语迅速的点点头,歉意的退下,给主子端饭去了。
温羡仙傻了:“王爷……你……坐这里吃饭?”
风咏絮双目深邃,却清隽无比,淡淡点头:“嗯。”
风咏絮坐在她的对面。
他清清冷冷,面容精致,低头,平静的咀嚼米饭。
温羡仙有些紧张,吃的是比蜗牛还要慢……她心里乱七八糟的,忽然就想起了余光中的诗——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如今,却是。
他在那头,她在这头。
他的眉眼,是轻轻浅浅的断桥残雪。
他的面容,是山水朦胧之间的清风明月。
“……”
“…………”
注意到温羡仙的温吞,他皱了皱眉,心中只觉得女子确实柔弱,她连吃饭都吃的那么少,也不知以后能不能带大孩子。
风咏絮纠结片刻,终究还是君子之风的替她夹了个鸡腿,稳稳落入她的小碗中:“吃了。”
她呆呆看着鸡腿,无比感动的啃着啃着,双眼又丢人的湿润了。
他奇怪的看着她,抿唇不语。
温羡仙此刻双眼湿润,她忽然莫名的觉得腹中的孩子……其实真的很好……穿越到这里,莫名其妙就怀上了这个男人的孩子,以后,不管有没有感情,她这两辈子的丈夫,应该也就是他了。
高中女生情窦初开,她也曾于某个晚自习后,走在昏暗的路灯下,默默的,傻得冒泡的,幻想着未来的丈夫,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和别的女生不同,她的要求很低,却愿意倾其所有的付出。
他不用美貌,哪怕有些丑也没关系。
他只要有一点点喜欢她,她就愿意一辈子照顾他,为他烧水熬汤,洗手熬粥,照顾他一辈子。像只温柔的小绵羊般,给他无微不至的关心,替他努力的,生养照顾着孩子。
给他一个幸福的家庭。
他只要不对不起她,她定会用所有的爱去对他。
她以后的丈夫……唯一的男人……就是他了吗……
比她想象的好了太多,简直就是谪仙般的美男子了。
……
第二天。
风咏絮担心她吃的太少,孩子会生病,便叫了大夫来看诊。
他抱臂倚在水墨屏风后,静静的听着。
温羡仙有点害羞,却还是伸出了手,躺在榻上,任大夫把脉,大夫沉默片刻:“夫人的孩子没什么问题,只是夫人母体太过孱弱,应该少些忧思的好。”
风咏絮微愕。
她终日忧思伤情?
就因为她喜欢的男人夏如斯?
大夫出来,毕恭毕敬:“王爷,夫人腹中的孩子,应该是位小公子。照顾孕妇的册子,小人也已给了您的丫鬟花语姑娘。小人先走了。”
大夫已经走了许久。
可风咏絮依旧有些茫然。
他二十岁的这年,就有儿子了吗?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的母妃若泉下有知,想必,也会为他高兴吧。
走出屏风,挑开门帘。
他细长清隽的眸子,刚落在她身上,就看见她有些可爱的低着头,正在好奇的打量自己的胸前。
那个位置是……嗯,她的酥胸?
他的脸忽然就有些热。
第6章 九郎
移开清冷淡漠的目光,风咏絮声音微沉:“女子怀孕,要受很多苦。腹痛,流血,抽筋,恶心,呕吐,阵痛,嗜睡……”
他的话还没说完。
温羡仙就已经无法直视的,遮住了耳朵,呆呆的看着他。
风咏絮叹了口气,心中终究出于男子天性的疼惜自己的孩子,他难得温柔的坐在她塌边,垂眸片刻,也不知该说点什么。纠结许久后,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瘦削的背脊,生硬的安抚:“不论如何,你我也算有缘。辛苦你……十月怀胎了。大夫说,他是个男孩。”
温羡仙被他抚着背,若有若思,喃喃:“真是个男孩?”
“嗯。”
“风咏絮……”
“嗯?”
他凝眸看她。
“日后,你就是我丈夫了吗?”
“……”
他沉默片刻,本想告诉她现实,斥责她胡言乱语,异想天开。她只是未婚先孕的女子,只是他唯一碰过的女人,两人之间没有媒妁之言,也没有情投意合。她甚至日日水性杨花的思慕着别的男子,为别的男人黯然神伤……可看着她微润的兔子眼,他终究憋住了伤人的话。
现在的她如此柔弱,怎么受得了伤心的话?
思衬再三,也算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
他点头:“嗯。”
风咏絮想,她现在应该被安慰到了吧?
风咏絮转身,离开了温羡仙的厢房。
他永远也看不见的,是在他转身的瞬间,她晶莹的眼泪,忽然就滚烫的掉了下来。
第二天中午,温羡仙抱着洗干净的小白狐,坐在漂亮的长廊上,等待他上朝归来的时候。
一个绛紫衣衫的女子,被花语领进了门。
温羡仙好奇的看着她。
这女子远远的,就已经泪眼婆娑,嘶声大喊道:“小姐!”
……小姐?
温羡仙一个头两个大。
说清楚前因后果。
温羡仙这才知道,这紫衣姑娘,叫紫苏。
她是温羡仙原来的贴身丫鬟,小时候被温羡仙救回过府,从此忠贞不渝。
原著小说里,似乎也有这个人物,只是当时她没太注意,是以对她的记忆,并不怎么清晰。
紫苏现在仍在温府当差,厨房帮工。
今天来见她,紫苏是好不容易才偷溜出来的,她只想看看温羡仙过的好不好。
紫苏感动的红着兔子眼,打量着手护小腹,笑容比过去温柔善良了许多的小姐,浅笑道:“小姐现在似乎……人比以前温柔了很多呢。”
温羡仙笑:“嗯,还好。”
紫苏:“小姐什么时候成亲?”
成亲?
她忽然有些迷糊。
紫苏看了她几眼,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小姐,你虽怀着孩子……王爷却没说过要和你成亲吗?”
她更茫然了。
紫苏眼红了:“小姐……要照顾好自己啊……这些王孙公子,玩弄女子,风流成性……甚至有倒霉的通房丫头,生完了孩子,便会被赶走。完全是当生育工具玩弄的。”
她声音干涩:“是吗?”
后来。
紫苏走了。
而温羡仙仍呆呆的坐在长廊上。
秀丽洁白的袖子,软绵绵的,垂在地上,了无生趣。
她认真的回想着风咏絮和她说过的每句话,他的每个表情。
他明明昨天才说他是她日后的丈夫。
可原来,事情的真相是——他从没娶过她。她一直都是这个年代人眼中无名无分的女子。难怪她有次听见王府的下人,在她身后议论纷纷的冷笑道:“哼,侍妾也算不上的浪/荡/女人!恶心!”
她的思绪变得越来越乱。
头,也越垂越低。
忽然……就不想再等他回来了。
另一边,朝堂。
一袭浅蓝白翎羽衣的清隽男子,眉目柔和,双眸清亮,沉稳的立于朝廷上。
他鹤立鸡群,清丽风雅的拱手,淡淡垂下深邃的眼帘。
一个蛮夷使节在朝中放声大笑:“你们花容朝真是无人了……我部一个大力士,就可以打得你们连将军都爬不起来!如此草包,怎好意思让我族岁岁来朝?年年进贡呢?”
他说的大力士,天赋异禀,力能举鼎。
而花容朝的一个大将军被打的满嘴鲜血,早已倒地不起。
当今皇上皱了皱眉,霸气的龙袍光华夺目,桀骜不羁。可他的目光,缓缓看向了朝堂上最沉稳秀丽的那一抹倩影,他哑声唤道:“九郎。”
第7章 梅杀
被唤作“九郎”的男子,正是花容王朝的九王爷,风咏絮。
他身份尊贵,天生聪慧。确是先帝最小的儿子,当今皇上最年轻的皇弟,因为排行第九,便常被王族唤作“九郎”。
蛮夷使节不屑的往他的身上望去,轻蔑的笑了笑。
风咏絮面无表情,却是傲雪寒霜的好相貌。
皇上微笑:“九郎,你可有什么好办法?打败这力大无穷的奇人异士?”
风咏絮敛眉片刻,浅笑:“有。”
蛮夷使节眉毛倒竖,嗤之以鼻:“放屁!就你这漂亮的王爷,能打败我族力大无穷的勇士?他个头可是你的三倍!”
风咏絮道:“你们鬼方族,生在蛮夷之地。最看重力气,勇气,所以认为身形魁梧的人便是最厉害的人……而我们中原的人不同。”
“有何不同?!”
“我打败你们族的勇士,不需要肉搏,也不需要流汗。只需要……一点东西。”
蛮夷使节大怒:“什么东西?神兵利器?”
风咏絮摇摇头,眸子却格外的昭华明亮:“梅花。”
“梅花?”
风咏絮看向皇上,定定启唇道:“皇兄,可否给皇弟一枝你御花园里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