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地球为了参照坐标，那宇宙坐标……”
她这个回复的时间太长，里面包括了她的许多想法，有许多是不连贯的，看起来充满了幻想，却是她最近思考的全部了。
等她写完这一封长长的邮件，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她肩膀都僵硬了，把邮件发出去后就从电脑跟前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
石原刚刚从美国回来，新项目还要一段时间才开启，中间就有空档期，之前说要好好休息几天，他老婆看他抱着电脑不松手，打趣道，“你不是休息么？怎么还看电脑？”从她角度看，这电脑上分明是都是公式，他就是放松也看公式么？
石原：“我这不准备休息，可忽然被挑起了兴趣么？”
如果时间可以弯曲，那时间长轴就不是一条直线，而是一个闭合的曲线，假设每一块的时空可以移动，降维坐标为了（X，Y，Z），每一个时空块可以随机移动，再加入相对坐标……
“如果你想按照你最后一个思路来补全这个公式，这里面涉及到了几何，微分，拓扑，群论，物理，我不清楚你现在的学习进度，但是这无疑是个非常庞大的任务，而从纯粹数学而言，这是一个有趣的课题，我建议你……”
石原伸了伸懒腰，这个课题就像是他说的，充满了趣味，但是就算完成了，关注度也不会太大，他是觉得他既然有这样的天分，应该去钻研一些更具有现实意义的课题，而非在这里面迷失，所以他建议她可以从第一个思路入手来完善这个公式。
叶昙接受了这个建议，确定了思路，现在就要要计算出几个关键坐标来完善公式。
而这却是个海量技术活。
而这种海量计算题当中有一个共同点，错一个，代表着你必须这从头检查到底哪一步算错了。
而幸好无论是叶昙还是石原，两个人都是计算高手，叶昙对自己的计算能力很自信，也给她节省了很多时间，在完成第一版论文后，她还完成了一小部分的计算。
在第一版论文中，叶昙用赤道上的卫星作为了相对坐标参照物，非但融入了给石原的邮件，还融入她初步完成的一个四维时空坐标公式，试探性的提出了想法，没有深入，浅尝即止，准备在下一篇论文中再完整的论述这个公式。她把第一版论文传给石原后，石原就坐直了身体。
“这速度也太快了……”他说的这个速度是针对普通学生而言。
“你计算能力很好？准备专攻数论？”一个普通的本科生写一篇可以投给权威期刊的论文，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也需要至少一个星期的时候来想这篇论文如何写，润色修改投给期刊等待通知。
而叶昙用了两天时间完成了一篇并不算简单的论文，并且在完成的同时完成了一部分的计算。
对方计算肯定很好。
石原此时可比之前来劲多了，随手写下了一串公式，“结果。”
叶昙不到五秒钟给出了一个答案：2。
随后她发给了他一个同样复杂无比的公式。
石原：“……小兔崽子。”
“根号二。”
你来我往了几回，石原被激起了胜负心，“会玩围棋么？”
叶昙：“不会。”
两人用邮件充当了聊天软件，回的一封比一封快，石原都手快的打了几个字，看到就要喷了，居然不会……
“那玩华容道吧。”
数学华容道是石原最近比较喜欢的一个小游戏，闲着无聊的时候就会打开来玩一玩，他就和叶昙比一比一局谁用的时间短。
叶昙没有疑义，她没玩过这个游戏，安装下载花费了一段时间，石原教授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如临大敌的看着手机，他老婆，“……”
“玩个游戏……：”
“这不是游戏，是尊严啊……”身为教授的尊严，身为知名的数论专家，输给了自己的学生，就算没人知道，他自己都觉得丢脸。
“二十一秒……”
“二十秒。”
险胜了一秒钟的石原额头冒出了一滴冷汗，“再来一局。”
“我们换个游戏，这个游戏我最近常玩，熟练度有了，对你不公平。”
第91章 091
又赢了一局的石原觉得这对叶昙不公平，主动提出换游戏, 这次他们换的数字连连看, 每一个方块上都刻着公式计算式, 一百六十四个方块中八十二个答案, 找出答案相同的计算式才能消除这一组。
石原喝了口水，“如果输了真的丢脸了。”
两人都是第一次玩，熟练度不算高，本能的对计算熟悉，第一局结束，两人打成了平手，第二次玩, 叶昙领先了三秒。
石原：“改日再战。”
关了电脑后, 他坐在椅子上没起来, 紧接着又灌了一杯水，他老婆，“你这是口渴了？”
石原郁闷的道，“没, 输给了自己的学生, 丢脸。”
他老婆不可思议的道，“什么你输了？你居然输了？计算输了？”
她是知道他的水平的，震惊后充满了兴趣，“你学生？数院的又一个天才？我怎么没听说过啊？？”她应该有所耳闻才是。
他也纳闷着呢，“这水平真的不差，就是只是游戏, 这计算能力做不了假，我又没放水，这样的学生我怎么就没听过呢？”
她老婆：“大一的？”
“大三的。”
大一还能理解，大三谁怎么样早就露出了，怎么他就没听过？
助教找到岳峰的社交号，顺势和他聊了下，发现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在他试探下，数学水平真的一般般，怎么石原教授就提到他了？他干脆直接问了，“你到底做了什么让石原教授对你另眼相看？”
岳峰：“石原教授？”
他更是一脸茫然，直到现在都搞不清为什么助教会特意找他，让他以为自己还出了什么事情呢，现在更是莫名其妙，甚至有种受宠若惊之感，石原教授会对他另眼相看？
助教无语，这怎么看着比他还迷茫，“你留校了么？有空么？中午出来一起吃个饭。”
岳峰哪里敢拒绝，忙不迭的答应，他暑假确实没有回去，留在这里打工，当初叶昙说找一个不起眼的，岳峰就是那种，考试永远是中等偏下，其貌不扬，个子不高不矮，性格也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家境也是普通，往那里一站，就会泯灭在人群当中。
助教愣是没看出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走吧，去二食堂。”
石原教授今天专门来了趟学校准备调一下岳峰这几年的数学成绩单，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从车上下来就看到了助教两人。两人忙不迭的道，“教授。”
助教还瞥了眼岳峰，可谁知道无论是石原教授还是岳峰都没有特别的反应，眼看石原就要目不斜视的走了，助教轻声咳了咳，“教授，这是岳峰。”
“岳峰？”
石原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上下打量他，让不明所以的岳峰更为紧张了，“教、教授。”
石原皱了下眉，心里有些狐疑，这怎么都不像是那个和他你来我往做数学题的人，他不是以貌取人，而是气质不像，沉吟了下，“你论文投稿了么？”
“投稿？”
岳峰更茫然了，“教授，什么论文？”
……
叶昙在把修改过的二版论文投递出去后，又给石原教授发了一封致歉信，之前是为了让石原教授注意到邮件，现在她自认为她的水平石原教授应该已经了解了，就算知道她目前不算是他的学生，也不一定会回绝她的请教，而且，再隐瞒下去，等到暴露出来，那就难堪了。
“石原教授，最近和您的交流让我受益匪浅，正是因为如此，有一件事我才必须向您坦白，我的名字并不是岳峰，最初和您发邮件的时候我尚且是一名高中生，自学大学教材，却有很多地方不明白，却担心您不会点开我的邮件，只能假借一位学长的名义……”
“如果您有什么不愉快，请容许我当面道歉。”
念完最后一句话，石原嘴角抽搐了下，在接连询问了岳峰几个问题后，那慢吞吞的反应立刻让他确认了，这不是和他大战了好几回合的人，不是还有一个岳峰就是哪里出问题了。
又询问了岳峰的班级学号，石原确定了，对面的那个人不知道是谁呢，也不去掉成绩了，开了笔记本就准备质问了，谁知道点开了邮箱就看到了这么一封邮件。
石原看到高中生就有些消火了，等到最后，也就剩下了一点火气了，“这造词遣句不错啊。”
又重新看了一遍，紧接着登上了公共邮箱把叶昙第一封邮件给翻出来了，“我说，我怎么没印象，这样的学生我怎么会没印象，居然是今年才入学……不错不错。”
说着唇角都扬起来了，不过鉴于这位同学有前科，他决定等见见她再说。
出去的时候眉目都带着笑意，这对于石原来说可是极为少见，周主任：“石教授，您是买彩票中奖了？”
石原笑眯眯的道，“不是。是发现了一个有天赋的学生。”一个还没入学就完成了四维时空坐标模型的学生能和大三完成的比么？后者能完成已经是出类拔萃了，前者完成那是天才中的天才。
B大数学系教授那么多，为什么偏偏选择他？这说明她和他有缘啊。
如果这次她坦白的是真的，那石原非常乐意收她为学生。
这样的事情岂不是比中彩票更让人开心？
周主任：“你这样子倒是和耿教授有些相似了。”
石原决定回去出几道题测试测试她的水平，对周主任口中的耿教授不太在意，“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叶昙还不知道自己侥幸逃过了一劫，在被石原拆穿之前主动发了邮件坦白了，收到了石原的邮件也没多想，“石教授在B大？我正好也在B大，若是石原教授有空，可以在您有空的时候见面。”
下面附赠上了自己最新的问题，“在四维时空模型坐标中，年作为X，动用现在已知晓的世界参数，确定全球每一个经纬度地区的时空坐标Y，Z，在精确到月份时，增设坐标K……”
石原教授回的也干脆，“行吧，那就在二食堂见？”
这么干脆的答应见面，看来这次不会是糊弄他的，他老婆叹气，“你说休假来陪我，我看你怎么是陪电脑了。”
石原：“……碰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学生。”为了防止老婆长篇大论，延伸出什么，他果断的把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我之前还想着怎么没印象，准备去看看他这几年的成绩，谁知道居然是骗我的……”
他老婆：“听起来很厉害。”高中自学大学数学，现在玩游戏赢了石原，做的一个课题似乎让石原也颇为看好，绝对妥妥的天才啊，“你回来记得给我看看照片。”
石原：“到时候看看。”
确定是石原搞错了人，助教郁闷又好奇，岳峰是失落又复杂，他就说为什么石原教授对他另眼相看他不知道，另一方面是他特别想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让石原教授把他认作是他。
岳峰就冲着助教打探，助教之前搞错了人，现在真相大白，也不能就这么把人给给删了，只是他也不清楚啊，你这么问他，他真的是一问三不知。
这天，助教得知了一点消息，犹豫了下还是给岳峰透露了，“石原教授今天要和那个人在二食堂吃饭。”
“一起去看看？”
他其实真的很好奇啊，自己去好像有点特意，拉着岳峰嘛。
周主任从招生办出来就神色古怪，前几天他就想来问问，可被石原教授分了神，之后又出了一件事需要他去解决，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一来二去的就把这件事给忘了，等再次碰到石原教授，他才陡然想起来这一茬。
可是他刚刚和招生办的赵主任聊了聊，今年文学院没有符合耿教授说的学生啊，也可以说没有特别突出的，赵主任还道，“周主任，去年刚招进来的苏怡已经很优秀了，这样的人几年有一个，您怎么还不满足啊。”
苏怡现在的水平真的相当的高，根据几个教授说的，今年她的书就要被拿去评奖了，得奖概率很高的。
周主任：“……”这话解释不清。
他心道，老耿这不是被人给骗了吧？即便他是觉得耿教授身上没什么好骗的，对方装学生也让人摸不着头脑，可总不能还让耿教授接着受骗下去。
“老耿啊，我这刚刚和招生办的赵主任聊了下，学生中没有你说的那个，你是不是被骗了？”
耿教授：“我有什么好骗的？”而且对方就是问问题，要书单，骗子会这样？
周主任：“唉，我骗你做什么，不信你来招生办查查，真的没这个人。”
“电话里说不清楚，咱们见面说，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
两人离的地特别近，没几分钟就见面了，耿教授还是不相信自己被骗了，“我就是老了，也不傻，我能有这么好骗？你不知道对方多有天赋。”
天才能伪装么？耿教授不相信，如果真的有人能伪装的那么好，他也认了，这么想眼前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唉，小昙，走，我带你过去看看。”
正是饭点，两人去食堂也正好吃口饭。
第92章 092
石原教授坐下后还往四周看了下，留校的人并不少, 大三的考研, 大二的读双学位, 大一考证书, 每个人都忙忙碌碌。
可还没找到符合他心中叶昙形象的。
“石教授。”
石原偏过头，叶昙端着饭站在他身旁，身高明显比周围人矮了一截，石原眨了眨眼睛，用严重不确定的声音道，“叶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