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欣然现在就是这种情况,边看顾曲在节目里点评选手,边向路栩夸赞他有多帅,每次镜头中一出现顾曲的身影,哪怕只是一个侧脸,她说话的声音都能激动一个度。
路栩满头黑线,且立场坚定,“你再怎么捧他,我也不会喜欢的。”
他是一个男人,很直。
何欣然无语,“谁说我要让你喜欢他了?他是我偶像,我还不想让你喜欢上了再跟我抢呢。”
说完她又好像才后知后觉地转了一个弯,立马变得严肃,语气中甚至还有些质问的成分,“什么?你竟然不喜欢我家顾曲?你为什么不喜欢他?你怎么能不喜欢他?”
路栩:“……”
追星的女人都这么可怕的吗?
路栩无奈地坐在旁边,被迫听何家小妹给他普及某顾姓男星的“光辉历史”。
他也是左耳进右耳就出了,却忽然听到何欣然幽幽的一句。
“我姐啊,特喜欢会弹吉他的男生,也是因为这个喜欢的顾曲,还说她找男朋友的标准之一就是要会弹吉他呢。”
路栩的眸子动了动,他会蹦迪会飙车会弹钢琴,吉他倒真没摸过。
他咳了咳,问:“吉他容易学吗?”
何欣然轻轻挑了挑秀眉,又故作吃惊地问:“姐夫,你不会弹吉他啊?那你是怎么追到我姐的?”
路栩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她追的我。”
如果不是说这话时,他眼神都快飘到天上去了,这话可能还有那么一点说服力。
何歆安才从房里走出来,就听到了路栩的这句话。
她嘴角狠狠一抽,差点儿没忍住上去给他一拖鞋。
何欣然眼尖地看到站在房门口的何歆安,一时忘了自己这是在偷鸡摸狗地看电视的处境,朝自家姐姐招手,八卦地问:“姐,正好你来了,我们正聊你呢,给我讲讲你是怎么追姐夫的呗。”
何歆安:“……”
路栩:“……”
何歆安走过去,瞥了一眼路栩,瞧见他躲躲闪闪的目光,心里冷笑一声,才把目光移开,落到何欣然身上,“又偷偷看电视,是觉得断网时间太短了,还是觉得蜘蛛纸牌不好玩了?”
何欣然:“……”
敌方使出杀手锏,我方士兵火速缴械撤退。
何欣然把遥控器往路栩怀里一丢,从沙发上爬起身就要跑回房,走之前还完美甩锅,“都是姐夫和我打听了你喜欢弹吉他的男生是什么样的,我才开电视让顾天王给他当模范的,不赖我。”
路栩:“???”
路栩:“……”
行,赖他。
把何欣然轰跑了,何歆安站在路栩旁边,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路先生,请问我是怎么追你的呢?”
路栩眼神飘来飘去,就是不看她,“你怎么追的我,你自己不清楚么……”
听见这话,何歆安差点笑了,被他的厚脸皮气笑的。
见他非要厚着脸皮这么装下去,何歆安挑了挑眉梢,走过去,紧挨着他坐下,“这不是想让你帮我回忆一下……”
她边说着,边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又缓缓移到他的耳朵上,轻抚他的耳垂,吐气如兰,“到底是你先喜欢我,还是我先追得你?”
路栩在她靠过来的时候就僵住了,像是被人抓住了要害一样,全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女人的手指有些凉,可传到他的皮肤上,却变得异常炽热,像是一团火,从他的耳垂,一路烧到了脸上。
他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就好像胸前有个隐形起搏器,在画蛇添足地给他除颤,却非把他的心跳加快了一倍。
他望着何歆安,张了张嘴,“是我……”
话还没说完,却见她妩媚一笑,然后……
揪住他耳朵。
“……痛痛痛——痛!”
路栩捂着被捏疼的耳朵,满脸不可置信,却见她笑眯眯看着自己,说:“痛就对了,以后再和何欣然说这种话题,还会更痛的。”
方才的旖旎心思早被折腾没了,路栩捂着耳朵跳起来,看见何歆安洋洋得意的模样,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何歆安以为他又要像以前那样控诉自己,说她怎么怎么凶残怎么怎么母老虎,她都准备好台词和他抬杠了,对方却只是抿了抿唇,低声骂了一句:“你个笨蛋。”
骂完就头也不回地回房了。
何歆安:“?”
就这个?
就只是这个?
等了半天就等了这一句,何歆安反倒觉得莫名其妙了。
看着路栩捂着耳朵,一声不吭离开的背影,何歆安秀眉轻皱,陷入了沉思。
路栩他……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路栩一回房就关上了门,扑到床上,把头埋在被子里,暴露在空气里的耳朵像是被染料染了颜色一般,通红通红。
一想到自己刚刚差点就把那句话脱口而出,路栩羞愤得差点要给自己一个大耳巴子。
他覆上刚刚被何歆安抚摸过的地方,半晌,才从被子里传出来闷闷的一声。
“笨死了。”
第18章 第十八个亲亲
大年这天, 何歆安忘记把回家前关了的闹钟打开, 一觉竟睡到了十点钟,也没人叫她起床吃早点。
过年这天家里事挺多, 很大一部分就是做饭,这边的风俗, 一桌最少要上齐九个菜, 七荤一素一汤,大鱼大肉伺候,做起来麻烦也费时间,所以要提前两三个小时着手准备。
瞧见都十点半了,何歆安火急火燎起了床,洗完脸后就抹了一层素颜霜,连眉毛都没画,手上边扎着头发就边从房里跑出来了,还喊了一声, “妈,你怎么不叫我?”
她急匆匆跑到厨房,却发现厨房里除了何妈妈,还有一个人。
看见正拿着白菜在洗碗池边洗的路栩, 何歆安惊愕了一下,视线在那颗洗得水都要滴到地上的白菜上停了一秒, 又落到路栩身上, “你在这做什么?”
路栩偏了偏头, 将被水溅湿一块衣服的那边身子侧了过去, “帮阿姨洗菜啊。”
何妈妈笑眯眯道:“小栩一大早就起来帮忙了,还不让我叫你,说你平时工作累,回家了让你多睡会儿。”
何歆安一脸不信,“他有这么……”
好心?
意识到自家母亲还在这,她和路栩还是假情侣的模式,剩下半句话到了嘴边又临时改了口,“……他有这么心疼我,我真是太感动了。”
何妈妈笑了笑,“你这孩子,怎么说得小栩以前不心疼你一样?是不是太习惯了小栩对你好,把你给惯坏了?”
何歆安:“???”
路栩惯坏她?
角色反了吧。
何歆安在心里腹诽,边干笑着附和,边在何妈妈看不见的角度,朝路栩使眼色,让他赶紧出去,不需要再在这献殷勤。
路栩恍若未闻,扭过脸去不理她,嘴上却是谦虚又乖巧地跟何妈妈说话:“阿姨,那都是我作为男朋友应该做的。”
闻言,何歆安嘴角直抽,这家伙是不是角色扮演入戏太深了?
不想再搭理这虚伪的家伙,何歆安撸起袖子准备来帮何妈妈的忙,却被何妈妈以厨房太小三个人太挤的理由赶出了厨房。
何歆安满脸震惊,同时又很是不服气,“为什么不是路栩出来?他什么都不会,在这只会帮倒忙。”
何妈妈嗔了她一眼,像是在埋怨她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这孩子,就是因为小栩不会,所以才更要在这学,我在给他教香酥鸡翅呢,你就别添乱了。”
何歆安:“???”
香酥鸡翅可是何家独门的手艺,她的最爱,连她自己都还没偷师成功,路栩就今儿却在光明正大地拜师学?
这究竟……谁才是亲生的?
何歆安愤愤回到客厅,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在一旁看唱歌比赛节目的何欣然咽了咽唾沫,不着痕迹地往另一边挪了一点。
她原本还想说,姐夫之所以现在去厨房抢着做事,是因为她说了一句“姐姐喜欢会做饭的男人”,但是看现在这种情况,她决定还是闭嘴为妙,安安静静当个透明人。
她好不容易能在大年三十这天,光明正大去舔她家顾天王的美颜,可不能因为多嘴,被伤及无辜。
在姐夫和顾天王之间,她果断选择顾天王,毕竟是“老公”。
何歆安这闷气生了一上午,直到……
路栩把他学了一上午的成果端上桌。
何欣然一看到那盘酥脆鸡翅就没忍住笑喷了,“谁把煤炭端上桌了?”
路栩脸一黑,指着盘子里唯一一块稍微没烧得那么焦还能看出一点正常鸡翅颜色的鸡翅,一脸认真道:“这不是煤炭,这是鸡翅。”
“何欣然,怎么说话呢?”
何歆安拍了一下何欣然的手,训了她一句不礼貌,“路栩第一次做,就算没做得好,你这样嘲笑,也是不对的,知道吗?”
何欣然撇撇嘴,弱弱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路栩微愣,没想到她竟然会维护自己,心里涌出一股感动。
然而却在下一秒,听到何歆安再次开口,“路先生,请问您是怎么样,把酥脆鸡翅,变成炭烧黑煤的?用魔法吗?”
路栩:“……”
在何家两姐妹的嘲笑声里,路栩的脸色越来越青,特别是看到何歆安那副大仇已报的解恨模样,更觉得自己的一腔深情,是喂了狗。
哦不对,不能这么说,他待会儿还要吃自己做的鸡翅。
不仅自己要吃,还要逼着何歆安也吃,非吃不可!
路栩默默下了这决心,然而还没等来逼何歆安吃这菜的机会,却等来了一阵敲门声。
四人面面相觑,大过年的,谁这时候来串门?
何歆安放下碗筷,去开了门,一见门外站着的人,嘴角往下一耷,“大伯,堂哥。”
门外站着的中年男人是何爸爸的哥哥,那年轻点的,是他儿子。
这父子二人,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拿着何爸爸去世那年,何妈妈向他们家借了一万块这事儿,说了十几年,就想着来何歆安家借钱,每每都闹得他们家不得安生。
与其说借,倒不如说是直接要。何妈妈早在十年前就把前给还了,但对方明显是欺负这家里没男人撑腰,仗势欺人。
何歆安年前为了让自家母亲和妹妹能过得清静点,给了这父子俩五万,让他们别再来,没想到今年连个年都还没过完,这父子二人竟然又来了!
何歆安挡在门口,没一点要让他们进屋的意思,冷着脸道:“大伯,大过年的,您来这,有什么事?”
何大强看见是自己大侄女来开的门,就跟看见提款机似的,脸上堆满了笑,“安心回来过年啦?回来了怎么也不和大伯说一声?”
说话这功夫,何大强上下打量了两眼自家这大侄女,已经打好了要钱的小算盘。
这时候,何妈妈从客厅里走过来,边问:“安心,是谁来了?”
她走过来,瞧见门口的何家父子,脸色微微一变。
何大强朝她谄媚地笑,“弟妹,好久没见了。”
何妈妈难得脸上没一点笑意,语气不善地开口:“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你一个弟媳,怎么和我爸说话的呢!”一旁的何力指着何妈妈鼻子大声嚷嚷。
何歆安眉头一皱,挡在了自家母亲的面前,冷冷盯着何力,“你一个侄子,又是怎么和我妈说话的?”
何力脾气暴,闻言就要骂她,却被何大强拦住。
何大强啐了自家儿子一句,又转过头看向何歆安,说:“是这样的,我们父子俩前两个月做了笔生意,把钱亏了,现在大过年的,要债的都找上门来催了,我们实在没法子,所以想向安心……”
“所以你就在大过年的找到我家来了?”
何歆安冷笑,“大伯,我年前就白借给了你五万,五万块呢,养两只猪一年都花不了这么多。”
“何歆安,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何力指着她鼻子骂,“你可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我把借钱给你们家,你爸死了都没地住。”
何歆安握紧了拳,死死地瞪着口出狂言的何力。
“大力,别乱嚷嚷。”何大强训了自家儿子一句,又看向何歆安,笑得不怀好意,“不好意思啊安心,我儿子脾气冲,一遇到不合意的事儿,难免急了点,说话也说得难听,说不好啊,还会动手打人。”
他笑了笑,接着说:“安心,大过年的谁也不想闹不痛快,咱两边都干脆点,十万,你借大伯十万,大伯马上走,绝不打扰你们过年。”
闻言,何歆安简直要气极反笑,傻子都能听出来他这是在威胁她,今天要是不拿十万给他,就别想过个好年。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愤怒:“何大强,你以为警.察过年不值班?”
何大强脸色一变,“安心,你非要把咱两家之间的关系闹得这么僵吗?”
何歆安呵了一声,冷笑,“我爸刚走还没拿到抚恤金的时候,你们一个个跑得没影儿,连我爸的葬礼都是靠我爸妈的朋友接济的,你们借的那一万,也是被亲朋好友说得面子上过不去,当着所有人的面,扔在我和我妈身上的。”
她说话时,连牙齿都在打颤,“这几年我借了你们几万又几万,你们不但不满足,反而变本加厉,现在你跟我说咱两家之间有什么关系?债主和借债人的关系,饲养员和猪的关系!这两只猪还养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