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得舍己为人了一次，本以为会看到虞煊高兴，余光瞥他一眼，却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算了，反正这男人向来喜怒无常。
毕竟影帝级别的人物，一般人是无法理解的。
温凊自动无视他那探究又带着点儿别有深意的眼神儿，觉着自己这回的澄清速度，真挺讲义气了。
开车的许文昊听到这话，笑了一下，“不是谈恋爱，那就是喜欢他？”
温凊：“……”
这回真被呛到了，剧烈地咳嗽几声，才缓过来，“文昊老师从哪儿得出这个结论？”
许文昊耸耸肩，“不是你干嘛怕他？”
人家给一眼神儿，你就怂了。
温凊：“……”
她那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认识许文昊没多久，但也知道他这人歪理一堆，气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既然说不过他，她决定省省力气，学着虞煊的样子，靠在另一侧，闭目养神。
后座就这么块地儿，她跟虞煊一人一边，纷纷把头转向窗外，谁也不搭理谁，像极了被许文昊戳穿，而突然闹情绪的小情侣。
许文昊瞧着瞧着，就忍不住笑起来，“说实话，我觉得你们两还挺般配的。郎才女貌，青梅竹马，两家又是旧识，如果真能在一起，虞老爷子估计做梦都会笑醒。”
两人齐朝他翻白眼，“谁跟他青梅竹马。”
这表情动作一致到，让许文昊都忍不住，笑了，“不是就不是。这么凶干什么。”
不是青梅竹马，日久生情总行了吧。
他就不信，他们两人这么住着，会没产生一点感情。
……
一路上都是许文昊在叽叽喳喳的，虞煊基本没说话，温凊呢，心情好的时候搭理他几句，心情不好呢，权当他在废话。
开了四十分钟，终于来到了拍摄地点，许文昊唱片公司的人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等温凊和虞煊一下来，就被拉到化妆间，上妆，做造型。
虞煊瞥见助理拎过来一套很有分量的古装铠甲，皱了皱眉，“就不能换套别的？”
说实话，他虽然演过很多将军，但并不喜欢穿铠甲，硌人而且重，走起路来很不方便。
许文昊怕虞煊临阵脱逃，特地在他化妆间里守着，听到这话，一个激灵站起来。
“老虞，你不是又想反悔吧？你看看我的脸，被你们打成什么样了，要不是看在我跟你的情分上，我早就……”
苦肉计再次上演，虞煊看了眼，的确有点儿肿，但如果硬要拍摄，也不是不行，遮多点粉底，应当还是能遮住的。
“行了，别装了。”虞煊打断他，“我自己下的手，重不重我还能不知道？”
许文昊：“……”
虞煊指着铠甲，说：“大冬天，太重了。况且，我答应你的时候就说过，不露脸。穿不穿这玩意，有差别？”
穿着不是更让人没法认出来了？
许文昊：“好像有点道理。你等等，我去跟编导商量一下。”
一阵风似得冲了出去，又怕虞煊跑了，折回来，“我说，你不会再出尔反尔吧？”
虞煊真要为他智商感到着急，“我要反悔我会特地推了通告跟你来这儿？我吃饱了撑的？”
“谁让你一贯喜欢做这样的事儿呢！我都被你的言而无信弄怕了！”
“我除了这回，还哪回骗过你？”
貌似言而无信更多的，是他好吧。
答应写的歌，都好几年了，没个踪影。
许文昊想了想，好像也有点道理，“那好，你等着，我跟编导聊聊。”
十分钟，他回来了，手里拿着套水绿色，雍容华贵的长袍，“你看这套怎么样？穿上去保准迷倒一票子人。”
虞煊仅仅瞧了一眼，斩钉截铁：“换个颜色。”
许文昊：“这颜色怎么了，青春亮丽，活力十足！你穿上年轻十几岁，正好跟小凊相配。”
虞煊：“……”
“让你换就换，不换我走了。”
没得商量的语气。
“就你屁事儿多！”许文昊咒了一声，“我怎么没见你在其他导演面前这么挑？！”
虞煊冲他翻了个白眼，“那是没得挑。”
剧中角色定了，没法挑。
但是他的MV，明显就是临时起意。
之前他没答应要来，许文昊穿得可不是这身。
这些情节，显然都是后来加的，完全有商量的余地。
“你就会欺负我！”许文昊哀嚎，最后还是给他换了一身绛紫色的贵公子服，还配了把鎏金折扇，活脱脱一个财大气粗的纨绔公子形象。
有点无语，但没办法，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忍着吧。
只是当他看到温凊的形象，再次不淡定了。
她穿着水红色轻纱曳地水袖百褶裙，外面披着毛茸茸的水貂大氅，戴了假发套，长发松散，齐到腰下，梳成汉代少女的发型，眉间一朵红梅，面如桃花，唇如水滴，尤其是那双涂了睫毛膏的水汪汪大眼睛，仿佛能把人看酥……
饶是见惯了美人的虞煊，也有一瞬的失神，等反应过来，温凊已经朝他走了过来，“虞老师穿这身好看。”
她夸赞道，不必刻意伪装，单是往镜头前一站，便是个风度翩翩的俏公子。
任谁听到夸赞，都会打从心里感到高兴，虞煊当然也不例外，嘴角很轻微的勾了一下，在她身上逡巡片刻，道：“你也不错，只是……”
身上珠宝首饰太多，有点不对劲儿。
他不再看温凊，把视线落到许文昊身上，“你这拍的什么？”
许文昊一边欣赏两人的造型，一边说：“最近网上不是很流行一个民国故事吗？叫什么，女支.女有情但是将军不知？忘记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我本来想拍成这个效果，但你不是不肯穿铠甲吗？我就让编导改成了女支.女有情，但公子不知。”
虞煊：“……”
温凊：“……”
许文昊浑然不知两人表情已变，还很自豪：“怎么样？我是不是特有才，特聪明？”
“我的创意，再加上你们两的颜值，这MV一定会成为明年的爆款！”
温凊张了张嘴，有点艰难地指着自己，“所以，我演的是女支.女？”
许文昊：“是吧。不过你放心，就算是女支，也是赎了身的。”
见温凊难以接受，又补充：“是举世闻名的花魁！”
花魁再漂亮，那还不是……
温凊：“我能罢演吗？”
不想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MV毁在许文昊手里。
“不行！”许文昊笑得开心，“你合同都签了。”
她能毁约吗？
“摄影师都准备好了。我们去拍摄吧？”
温凊：“……”
可以拒绝吗？
“虞老师，我好像理解你为什么会出尔反尔了。”
路上，她跟上虞煊，轻身说道。
虞煊觉得好笑，“你那天不是答应的挺爽快？怎么，这就反悔了？”
“我没想到他会让我演……”说不出来了。
“温凊。”他突然变得严肃。
温凊睁眼望着他：“嗯？”
“很多刚出道的人，都是没法挑角色的。”他语气认真，“只能等着角色来找。甚至有的人跑了十几年龙套，依然还是十八线。”
“你已经算幸运了。”
一出道就能拿到《凤氏江山》女三的角色，这是很多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温凊一时沉默，很快，她笑起来，“我知道，我比很多人都幸运。所以我这不没走？”
说着，她眯起眼，手攀在虞煊的肩膀上，妩媚地一笑：“况且，我才不会错过跟影帝搭戏这么好的机会。”
虞煊：“……”
当他没说。
第24章
许文昊的编导果然有两把刷子, 剧本全改, 临时给虞煊加戏, 但丝毫看不出是只花了一两个小时写出来的。
无论是剧情的连贯性, 还是内容的丰富性, 又或是整体的冲突性，都把握的很好。
加上优秀的拍摄团队, 拍出来的效果, 极尽唯美感人。
其中温凊有一场落水戏, 大概要表达的意思是，贵公子的正牌未婚妻发现了女主的存在, 雇了几个纨绔子弟对付女主，推她落水, 言语凌辱等，想让她知难而退。
温凊站好位, 摄影师也准备就绪, 都要跳下去了, 坐在池子旁边休息的虞煊，却突然打断她, 要许文昊把池水换成热的。
温凊作为演员，还是新人演员, 各种情况都有可能遇到，别说是大冬天下水了, 就是下雪天泡水牢里的都有, 她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
既然吃了这碗饭, 就要承受这里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她心态放的很平，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
MV要的只是一个短画面，比起在《余生有幸》剧组，泡一下午水，已经好不止千万倍了。
几分钟的事儿，她忍忍就过去了。
她也没想到虞煊会打断，而且瞧着还挺严肃的，她微微怔住。
池子是个游泳池，左右铺了水草，和假荷花，案上也有工作人员拿着热水和毛巾在等。
许文昊其实也怕把人冻到了，不好跟虞老交代，已经尽自己所能，想的很周到了。
虞煊提出这个要求时，他也愣了。
池子很大，且不说要去哪里弄这么多热水，单是要把目前池子里的水换干净，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这个画面就几帧，一闪而过那种，不超过三分钟。
觉得换水有点儿小题大做了，但也没有立刻拒绝，而是看向温凊：“你觉得呢？”
温凊当然也知道换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需要耗费很多时间，忙摆手说：“不用了。今天有五六度，不是很冷。”
还艳阳高照，比起那天的阴冷湿寒，好太多了。
“文昊哥，开拍吧。我准备好了。”
一直叫老师，显得太过生分了，许文昊就直接让她喊他哥了，温凊也觉得这么喊亲切些，也就改口了。
虞煊却抿着唇没说话，许文昊见他不发话，没敢动。
虞煊皱眉看着温凊，“你病都好了？就下池子里泡？”
据他所知，她出来的时候，还擤了几次鼻涕。
原来是担心她啊，温凊笑起来，“好的差不多了，应该不妨事。”
许文昊不如虞煊细心，只知道温凊脚上有点伤，不知道她还在生着病。
“小凊你生病了啊？那我还是让人把水换了吧。一会儿老虞也有个下水的镜头，把他冻到了我可赔不起。”
提到虞煊，温凊这回没话了。
许文昊看了眼表，差不多正午了，要把池水排光再放是不可能了。
旁边有个浅的练习池，他让人去弄了太阳能那儿弄了几桶热水，倒进了里头，然后把设备挪到了那个小池里。
花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他们在做这些的时候，温凊就坐在虞煊旁边，一脸的欲言又止。
虞煊身上盖着毯子，余光瞥到她总往自己身上瞧，坐起来，“有话直说。我脸上又没花儿。”
温凊：“……”
“虞老师以前拍戏也这么折腾工作人员？”
不会，他从不耍大牌。
除非是他真的完成不了，否则再危险的动作，他都会选择自己上。
不过，他就是不想告诉她。
“有意见？”
温凊赶紧摇头，她只是好奇，为什么他这么做，网上也没有黑他的通稿，反而清一色夸他敬业，谦逊的。
或许影帝就不能用普通人的思维来论？
换了温水，温凊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拍摄起来很顺利，两个镜头，两条过。
毕竟是冬天，她又的确大病初愈，上岸后，还是无可避免地打了个喷嚏。
这可把许文昊吓坏了，下意识瞄了眼虞煊，他脸色果然不是那么好。
剩下的都是单人镜头，耗不了多少时间，加上改天还得补画的那部分，许文昊索性让温凊先收工了，等改天补镜头的时候，再一起拍。
温凊没什么意见，去更衣室把换衣服，卸妆，又喝了工作人员给她拿来的姜汤，舒服多了。
她去外面看虞煊拍摄，不愧是影帝，演戏的时候，真的跟很多人不一样。
普通的明星，一般都是拿到剧本之后，跟导演商量了角度再拍，而他，完全不用。
只看了眼剧本，不用导演提醒，他也能站到最准确的位子上。
游刃有余，收放自如……
温凊察觉到了自己跟他之间的差距，坐在那儿，不知不觉看入了神。
他最后一个镜头，是女主死了，他回忆过往，站在梧桐树下哭的场景。
许文昊正在跟导演商量，这个镜头不露脸，该怎么表达，商量半天，没商量出个所以然。
虞煊过来喝了口水，却直接给摄像师比了个开始的手势。
然后就看到他背对着梧桐，捻了片叶子，先是放在眼前观赏，然后慢慢举过头顶，呈现一种用叶片遮挡眼前阳光的姿态。
画面定格半分钟，他身体缓缓滑落，最后抱膝蹲于地上，肩膀抽搐……从正面看，他神情依旧，但显示屏中的他，却给人一种伤心欲绝，孤寂悲凉之感。
强烈的反差，让所有人震撼，有不少工作人员都看呆了，甚至忘记了手头的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