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事先有所怀疑，刘院长都快要被这女人的眼泪唬住了，她跟着叹口气说：“这事我也知道你们不容易，可你们总要为孩子着想一下啊，他们毕竟不是襁褓里的婴儿了，让他们忽然离开熟悉的父母和环境，一时也很难接受的。再说，从领养手续上来说，孩子们已经有父母了，你们这样，也得为孩子的领养父母考虑一下吧？让他们骤然失去孩子，也很难接受的不是吗？”
男人这时道：“我们都说了，如果对方要钱，不管是多少，我们都答应，只要把孩子给我们就行了。”
男人的态度惹得刘院长有些不快，她微微皱眉，“朱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么说吧，孩子的领养父母很爱孩子，他们不愿意放弃孩子，而且他们的经济能力很不错，这些年孩子过得也非常好。这样吧，我可以把孩子的信息和领养父母告诉你们，但是孩子具体归谁，就让你们自己商议决定好吗？”
她这么说，也是事先跟顾欢言他们商议好的。
对方一听到刘院长松口，不禁露出喜色，不住地点头，“好，好，那就麻烦刘院长了。”
隔间内，靳莫寒等人都看到也听到了这里。
那对年轻夫妻面露的喜色难逃几个人的眼睛，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的那种喜悦并不是能得到孩子的喜悦，反而像是一件觊觎很久的东西突然掉到自己的怀中一样。
顾欢言看了眼靳莫寒，靳莫寒神色沉凝，看了一眼代昕城。
代昕城是有名的心理教授，他对人的心理从表情上的反应多少有点了解，等到刘院长写好地址电话交给那对年轻夫妻后，他们俩也没有多留，道了谢就离开了。
他们离开后，靳莫寒他们也从隔间出来了。
几个人重新坐下，代昕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首先，那个男人先开口询问孩子的事，神色明显有些急切和焦躁。其次，那个女人很冷静，她说的话，她的眼泪，都是设计好的。再有，他们很有可能是受人指使的。我推测，他们可能不是孩子的亲生父母，但却跟孩子的亲生父母有某种关系或联系。”
“我已经让人去查这两个人的来历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靳莫寒道。
事到如今，也只能先从这两个人入手了。
顾欢言手指轻握住靳莫寒的手，无论如何，她绝对不会让团团和圆圆从自己身边被带走的。
……
那两个人的身份不难查，不过是隔了一天，付景同就把消息给靳莫寒了。
那一男一女确实是刚结婚不久的夫妻，不过医生已经证实了那个女人从未生过孩子，而且他们来自遥远的小城市，在这里靠打工为生，生活很拮据。他们开口说的一百万，以他们的生活条件是根本拿不出来的，就连他们去见刘院长时全身的穿着打扮也都是在服装店租的。
至此，只要顺藤摸瓜下去，就可以查到这两个人背后指使之人。
刘院长给他们的那个地址和联系电话当然也是靳莫寒事先安排好的。对方没有怀疑什么，很快就联系了。
按照靳莫寒的要求，他手底下的人也同意了与那对夫妻见面。
直到双方见到面后，那对年轻夫妻才露出几分情绪。
在知道对方不愿意放孩子给他们时，那个男人气得青筋直冒，差点就站起身要打人了，幸好他身边的女人阻止了。最后双方闹了个不欢而散。
……
小出租屋内，女人疾言厉色地道：“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一定要稳住！稳住！稳住！我们只有装得越像，对方才能把孩子给我们，现在你这样一闹，万一他们把孩子藏起来一直不给，我们怎么向表叔交代？”
男人从回来后就被女人一直骂，他心底也是窝了一肚子火，“我也想啊，可你也看到了，那对夫妻压根就没打算把孩子给我们！这世上居然还有给钱不要的人！”
“你没看出来吗？他们是有钱人，哪会在乎那点钱？”
男人眼珠子一转，“咦，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把筹码加大？”
女人勾起了嘴角，“你给表叔打电话，就说……我们还要追加一百万，哦不，两百万。”
男人吃惊地张大嘴，眼角藏不住喜色：“那我们岂不是发大财了！”
“少废话，你快打电话啊。”
“哦哦，好。”
男人说着就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对方很快接通了，“喂，什么事？”
“那个表叔啊，我们今天见到孩子的领养人了。”
“孩子呢？”
“孩子好着呢，只不过……那对夫妻他们不愿意交出孩子啊。”
“你们见到孩子了没有？”
“这个，倒是没见着……”
“你们怎么到现在连孩子的面都没见到？你们怎么办事的？！”电话里语声凌厉起来。
男人点头哈腰地道：“表叔，你消消气，你听我说啊，我今天试探了下那对夫妻的口风，他们似乎是觉得……那个钱好像给的有点少了……”
“他们要多少？”
“这个嘛，三百万。”
对方沉吟了一会后，说：“好，就三百万。”
男人惊得眼珠子一瞪，喜上眉梢，“真的啊？！表叔你说话算话？”
“不过，我也有个条件，你们一定要想办法先见到孩子的面，最好是弄到孩子的照片。还有，那对夫妻如果坚持不愿意给孩子，你们就说，你们要把他们告上法庭，法庭一定会把孩子判给亲生父母的。”
“哦哦，好，我知道了。表叔再见！”
挂了电话后，男人朝女人示意了“OK”的手势，高兴地跳起来。
第316章 团团圆圆很可能是他们的孩子
中景豪庭。
靳莫寒神色严肃地放下电话，顾欢言有些急切地问：“事情怎么样了？”
“刚才老六说，那对夫妻联系了一个人，这个人的身份……”
“身份怎么了？”
靳莫寒其实也有点意外，“那人是静泽医院的薛主任。”
顾欢言听了心底忍不住咯噔一下，“这人为什么要找孩子？他是……”
靳莫寒沉吟了片刻，又拿起手机给白司泽打了一个电话，“老二，我想问你件事。”
“你说。”
“我听说你们医院有位神经科方面的专家薛主任是吗？”
“是，你想找他？”
“对，方便吗？”
“当然方便。不过，你好好的找他做什么？”
“这事回头再说。”靳莫寒随即就挂了电话，看着身旁女人焦虑的神情，他抬手轻轻地搂住她的肩，安慰道：“不要着急，这件事我们很快就会清楚的，你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抢走我们的孩子的！”
顾欢言轻轻点头。这几天，她的心底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慌乱无措感觉，团团和圆圆就是她心里最不能触犯的地方，如今有人要来跟她抢，她怎么能不担心？
过了一会，靳莫寒的手机再次响起。
他看了一眼，又是付景同打来的。
接通后，他还没开口，付景同的声音就传来了，“老三，我把那个薛主任的所有资料都找出来了，我发在你邮箱里，你自己看看吧。”
“好，谢谢。”
顾欢言就靠在靳莫寒身边，付景同的声音很大，自然也听到了对话内容。
靳莫寒打开电脑，进入邮箱。
两个人依偎着一起看向上面的资料，当看到薛主任的妻子就是静泽医院产科的张主任时，两个人都愣了下。
顾欢言感觉心脏揪紧了下，“怎么会这么巧？”
靳莫寒的脸色也很难看，“这件事，看样子根本没那么简单。”
“莫寒，这个张主任……应该就是巧合吧？”
事关到孩子的事，偏巧联系这事的背后之人又与产科医生有莫大关系，让人想不多想都难。
靳莫寒忽然拿起手机给靳致承打了个电话，接通后，他冷冰冰地问：“我问你，四年前，你准备让谁把孩子抱走？”
靳致承听出来他话语中有些不对劲，“这件事我不是都说过了，你怎么又提起来了？”
“爸！你快回答我！”
靳致承似乎也意识到什么，“是一个助产护士。不过事后我就给了她一笔钱，打发她离开了静泽医院。”
“她当时跟你说的就是孩子没了吗？”
“是。”
“你有没有确认？”
“这个，倒没有，我们只是电话联系的。”
“……”
“出什么事了？莫寒？”
靳莫寒没有回答靳致承，挂了电话，他神情比之前更加沉冷几分，四年前那时候他被弄晕后送去了国外，而那时候顾欢言正在医院里拼尽全力生孩子，对于那时候的事，他不清楚，而顾欢言不记得了，所以他们眼下只能让清楚知道当年那天发生的所有事的人来说明。
随后，靳莫寒联系了几乎所有当年在场的人。他们包括夏芸，白司泽，洪向婉，代昕城，顾景曜，武皇庭，肖晓琴，付景同……
三十分钟后，他们都前前后后来到了皇庭顶楼的包厢里。
简单地说明了最近发生的事后，靳莫寒问：“欢言生孩子的那一天，到底发生了哪些事？”
洪向婉最先道：“这事我最清楚，当年就是我准备给欢言手术的。”
“准备？”
“呃，是。本来主刀的应该是我，可是当时手术室里另一床的病人手术中发生危险，要我过去帮忙，刚好张主任过来了，她说帮我主刀，我就过去……”
说到这，在座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震惊地盯着她。
洪向婉也意识到什么，这些年她也一直在后悔当年怎么不是自己去给顾欢言主刀，可是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别的。她的眼底渐渐也露出吃惊，“难道……”
“所以，给欢言主刀的人不是你？”代昕城都忍不住吃惊地问。
“……对。”
“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早说？”顾景曜忍不住发飙！
“我，我当时也很难过，我也没想到……”
“你说的那个张主任，她的丈夫是不是神经科的薛主任？”靳莫寒问。
“对，你怎么知道？”
事已至此，有些人明白了什么，也有些人还有点不明白。不过不明白的，也隐约知道出了很严重的事。
在场除了顾欢言和靳莫寒不清楚具体发生的情形，可是其他人全都记得清楚，永难忘记。
那一天，他们亲眼看着顾欢言被推进手术室，看着洪向婉进去，她还跟他们说，让他们放心……
再之后，等待了漫长的几个小时后，他们就见洪向婉出来，一脸悲痛地说孩子没了……
当时大家都沉浸在痛苦中，谁也没有怀疑什么。也是因为洪向婉是顾欢言的朋友，他们自然也是信任她的。
可到了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犹如利剑一样刺向她！
洪向婉慌了，她看了一圈众人，不住摇头，“不，不是，我没有骗你们大家，我也不知道……我真的是听他们说孩子没有了，我也很心痛，我只是……”
她语无论次地说着，最后目光落在顾欢言身上，她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欢言，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他们当时跟我说孩子没了……”
顾欢言觉得四肢冰凉，她抬起的眸望着洪向婉充满了泪水，她唇瓣颤抖着，几乎难以出声：“那……你真的，亲眼看到他们了吗？”
这时候，就连顾欢言都这样怀疑了，其他人心底又怎么可能没想到呢？
洪向婉痛苦地摇了摇头，她双手捂脸，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对不起！我当时真的没有任何怀疑过。我不知道张主任她们……竟然会这样做！”
“……”
屋内安静了好一会儿，众人都沉浸在痛苦之中，这时，武皇庭忽然开口道：“也就是说，我们谁都不知道孩子到底是生是死？”
这一句，无疑给众人心底添了无数的幻想，这时，洪向婉忽然抬起头道：“对啊，我忽然想起来，欢言怀孕那时候每一次产检情况都还不错，她也调养了那么久，按说手术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孩子是不会出问题的。这都怪我，当时太惊慌，听到孩子没了，整个人都懵了，只顾着心痛不舍。”她越想越觉得出问题了，“不行，我一定要亲自问问张主任。”
洪向婉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她马上就要打电话给张主任，代昕城抬手按住了她，“你先别急着问。这件事，我们大家再捋一捋。”
“还捋什么啊？肯定是张主任有问题！我现在想想，那天手术出问题的病人说不定都是他们特意安排的！”
“没有证据的事，我们还不能妄断。”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给你们一个交代！”沉默许久的白司泽突然出声，他的脸上也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这事出在静泽医院，于公于私，他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肖晓琴这时突然静静地道：“如果一切都是我们所设想的那样，那……欢言姐的孩子是不是有可能就是他们现在要寻找的孩子啊？”
这句话，让所有人心底都忍不住一怔。
是啊，如果薛主任要找的孩子就是放在蓝星孤儿院门口的团团圆圆，那也就可以推测——团团圆圆就是当初顾欢言生的双胞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