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莫寒望着身边的女人，她虽然在笑，可是眼底却毫无笑意，他知道，她心里同他一样很愤怒，只不过现在她想用自己的方式来对付白司静，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她这点心思靳莫寒还是懂的，既然如此，他又何不成全她？
是以，靳莫寒没有再说什么，把一切都交给了顾欢言。
白司静也没那么笨，“顾欢言，我知道你想要孩子，你别以为我会那么容易上当。只要莫寒答应跟我结了婚，你的孩子我一定会还给你。”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手中一定有孩子？仅凭你刚才的那一张照片吗？那张照片只是四年前照的，随便找人糊弄一下也可以。”
白司静脸色沉了沉，“那你想怎么证明？”
“我要孩子现在的模样。他们今年应该都四岁了吧？我至少也要看到他们现在到底过得怎么样吧？”
“……”
白司静沉默了一会，正当她要开口答应时，顾欢言却突然抢先道：“你拿不出证据来是不是？白司静，你其实根本不知道我的孩子在哪里！”
最后这句，顾欢言说得格外凌厉迫人，众人也被这句话震懵了。
她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白司静终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她这会是真的吃惊了，“你，你怎么知道……”
“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为什么这屋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他们又是怎么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些事的？”顾欢言脸上好像结了一层冰，她打开自己的手机，“说起来，我倒是有点东西想给你看看。”
她随即把视频打开，递到白司静的面前。屋内的其他人也忍不住看了过来。
手机里的视频正是那两个被事先关起来的朱姓夫妻，他们现在还惶然不知自己被什么人抓起来了，至于薛主任和张主任以及当年参与顾欢言剖腹产手术的其他人，他们也都关在了另一个屋子里。
看到这个视频，白司静的脸色彻底惨白下去，她知道，靳莫寒他们一定早就知道了这些事，他们今天是挖了个大坑，等着她自己往下跳呢！就连刚才顾欢言跟她在这里的交谈，也是故意做出来让她放松警惕的，她是在引诱她把当年的事全部说出来，这下证据确凿，她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欢言收起手机，“这大概是老天爷安排的缘分吧。让我有幸得已陪伴自己的孩子成长……”说到这，顾欢言面上还算平静，只是声音带了哽咽，“白司静，让我来告诉你。你的人四年前确实把我的孩子抱走了没错，他们也按照你的吩咐，把他们送去了孤儿院。可巧合的是，四年前我抑郁症发作时从孤儿院收养的龙凤胎，正是我自己的孩子！这一点，你没有想到吧？更巧合的是，我跟那家孤儿院有着不一般的关系，我从小就是在那里长大的。所以，当你的人去孤儿院寻找孩子的时候，我们就觉得这其中有古怪，顺藤摸瓜查下去，不就查出问题来了？”
“不，不，这怎么可能呢！”白司静不敢置信地摇着头。
其实不仅白司静，在场不知情的其他人也难以相信这件事。
这真的是太巧合，太意外了！
震惊之余，众人心中更是觉得十分欣慰！
顾欢言望着白司静的脸，她的心底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虽然这四年她确实陪伴了自己孩子的成长，可她毕竟不知道那就是自己的亲生孩子，这心里当然有落差，还有很多的愧疚和难以弥补的遗憾。
这口气，她又怎么忍得下去？
事到如今，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白司静面如土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可顾欢言觉得这一切还不够，“白司静，我真的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做这么狠心的事？就算莫寒不爱你，还有大哥啊，他对你一片真心，你怎么能这么辜负他？在你做这些事的时候，你有想过大哥，想过你的女儿吗？”
如果顾欢言不提靳莫远还好，一提起来，几乎是触到了白司静心底的另一个枷锁，她这辈子，一个是困在对靳莫寒的爱而不得中，另一个就是囚禁在靳莫远的爱情囚牢中。两边都经受着心底的纠结和摧残。
“你够了！”白司静忽然就跟发疯了一样，“你给我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提莫远？要不是你，莫远又怎么会死？他又怎么会离开我？！”
谁都看得出来她的情绪很激动，盛如真想伸手拉她，被她狠狠一下甩开，白司静眼中蓄满了泪，她的目光从一屋子的人中一一扫过，神情充满了悲怆，“我知道，你们心底都在笑我活该。是，我是活该！我做这些事，一错再错，我早就没有回头路了。”她的目光最终定在靳莫寒身上，可靳莫寒却看都不看她，“莫寒，你知不知道，早在我爱上你的那一刻，我就没想过回头。”
众人的心情格外沉重，在这里站着的人都是靳家和白家的人或关系紧密的人，大家谁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
就在这时，谁都没有防备白司静突然把地上的手术刀捡了起来，顾欢言就站在她身前，她首当其冲地被白司静一把抓住，手术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瞬间就划开一道血印。
众人全都惊了，纷纷紧张地让她放下刀。
“你们谁都别动！”
白司静早就豁出去了，她拖着顾欢言来到了窗边，窗户开着，她一用力就把顾欢言推出去半个身体，手术刀紧紧贴着脖子的血管，她回过头看一眼，忽然笑了起来，“既然都这样了，我也不介意再做一些事。莫寒，我早就不奢望你会爱我了，但，就算我去死，我也要拉个你最爱的来垫背，我痛苦，我也不能让你好过呀。”
顾欢言身体呈半弯着，整个头背部几乎都在窗户外面，她的头朝下，一眼就能看到夜空中闪亮的星星，脖子上紧贴的冰冷刀片让她也几乎呼吸不过来了。
靳莫寒站在距离最近的位置，他脸色沉暗一片，黑瞳内涌起惊涛，声音却是低沉平稳的，“白司静，你放开她，也许我还可以不计前嫌，但你敢伤了欢言，就算是你去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我知道。所以我就没打算让你不计前嫌。你不是最在乎这个女人吗？只要她死了，那你这辈子都要在痛苦和思念中孤独地度过，那我也值了……”白司静说着，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谁都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疯了！
白杰和盛如真都快急疯了，白司琦也早就哭得不能自已，他们一直在劝白司静放手，可白司静压根不听，就连一向沉稳淡漠的白司泽也忍不住斥责起白司静，可她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又别开了视线。
其余人，靳致承，靳国威也都在劝着，还有靳莫语，从刚一开始，她就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白司静做的，到了这个时候，她忍不住泪流满面地喊白司静放开刀……
白司静看着满屋的人几乎都在哭着喊着让她放开顾欢言，她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好像梦一样，她微微闭上眼，回顾自己这短短三十年人生，大多都是痛苦，煎熬，纠结的……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把好好的一个人生过成了现在这样……
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他笑容温和俊雅，朝她伸出手：“小静，跟我走吧。”
“莫远……”
白司静忍不住轻噎出声，眼角落下了泪。
到了这一刻，她才察觉，那个一直爱她，宠她，包容她一切的那个人，早就不在了……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白司静好像听不到那些喊叫声、斥责声、求情声……
她心一横，手中的刀用力划了一下！
－－－－－－题外话－－－－－－
对不起大家，这两晚我家孩子都在发烧，照顾了他两天，几乎都没睡，今天终于好转，让你们久等~另外本文确实在大结局了哈，大家不用担心，该写的都会写到~
第323章 靳莫远的临终遗言
众人的心几乎都提到嗓子眼了，就在这时，白司静的手腕突然被人一把握住！
就连白司静自己也很吃惊，她不敢置信地向下看了一眼。
握住她手腕的正是顾欢言，她大而黑的眸子在夜色下显得格外明亮，那眸底似聚了团火焰，直盯的白司静心中一怔。
“你……”
顾欢言握着她手腕的力道还在加重，她紧抿着唇，突然身体一动想要翻上来，而这时靳莫寒也瞅准了时机，上前去一把拉住她，顾欢言一个翻身就落了地，她的手却还没放开，白司静惊得瞪圆了眼，步步后退，顾欢言一把甩开了她，她吃力不住，身体往后摔到地上。
“没事吧？”靳莫寒看一眼顾欢言，却看到她眼眶中蓄满了泪，他担忧地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扳向自己，“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顾欢言这才抬眸看他一眼，这一眼，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她突然狠狠地一下扎进他的怀里，靳莫寒被她这动作搞懵了，失笑地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了？”
“莫寒，我都想起来了……”顾欢言埋在他怀里，声音充满了哽咽。
靳莫寒手中的动作一顿，他惊喜地拉开她，望着她的眼睛：“真的？”
顾欢言笑着点点头，泪水也跟着滑下来。
靳莫寒手指轻柔地替她擦去泪，满是感慨和怜惜地说：“没事了，别哭。”
顾欢言抬手拭去泪水，现在确实不是哭的时候，她转头看向白司静，刚才在她被推倒的时候，一瞬间脑海中有许许多多的画面闪过，都是四年前她跟靳莫寒之间的点点滴滴，她沉眠中的记忆全部苏醒了……
“白司静。”她一步步来到白司静的面前，蹲下来，视线攫住她，“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吧，给你最后的机会。”
白司静轻轻地勾起嘴角，笑意很凉，“顾欢言，你赢了。我无话可说。”
“是嘛？那就听我说——”顾欢言深呼了一口气，“你知道大哥在临走之前说了什么吗？”
这句话，不仅让白司静一愣，也让在场的其他人都愣住了。
这件事，盘旋在众人心底四年多了，谁都不明白那一天发生的事，除了唯一在场的顾欢言，四年前靳莫寒怎么追问她都没说，如今她却要开口了？
顾欢言的嗓音染上几分哀伤，穿过这一千多个日夜，仿佛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圣诞节前夜……
房间内。
靳莫远和冉笑坐着聊了一会后，他咳嗽起来，顺手拿起了茶几上的水杯喝水，只是没过多久，他咳嗽加重，一口鲜血呕了出来，把冉笑吓傻了，她忙不迭想打电话呼救，手指轻按手机时忍不住颤抖着，一只手却轻轻地搭在了她的手背上，冉笑睁大眼望着他，只见靳莫远轻笑着摇摇头，“不，不用了……”
“靳先生？”冉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靳莫远了解自己的身体，他此刻胸口剧烈疼痛，呼吸困难，他知道时间不够了，“来不及了……”他声音很轻很弱，可是他眼中却没有痛苦，聪明如他，这时候已经明白过来，这杯水有问题！他更明白了，这杯水本来应该是为冉笑准备的，刚好被他喝了下去！现在他反而有些庆幸是自己喝了这杯水，因为他差不多知道是谁准备的这杯水……
冉笑一听到这么说，眼泪就忍不住了，靳莫远咳嗽的更厉害，一口血接着一口血吐出来，纵使冉笑见过太多血腥场面，此时也慌了神，她只能拿手去捂着那好似源源不断吐出来的血，哭喊道：“我去叫人来，你别动，别动……”
她说着就要站起身，靳莫远轻轻拉着她，喘息着道：“别，别走……我有话说……”
冉笑只得停下来，靳莫远原本是坐在轮椅上的，只不过现在身体软得几乎没力气，他微微朝旁边一歪，冉笑怕他磕到自己，连忙扶着他，靳莫远说了句：“扶我去沙发上坐一下……”
冉笑照他的吩咐，搀着他起来，只是靳莫远高估了自己，他刚离开轮椅就忍不住摔倒在地，冉笑也跟着踉跄地跪倒在他身边，她慌忙就要把他扶起来，靳莫远摇了摇头，笑着无奈道：“别白费力气了……冉笑，我快不行了……”
“别这样说，靳先生，你会没事的！”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冉笑，我有几句话想说……你答应我……”
冉笑的眼泪止不住往外涌，她强忍泪意，点点头，“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今天的事，你答应我一个字都不要往外说，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就让我安安静静地走……”靳莫远每说一个字都几乎耗费了全身的力气，他的喘息越来越微弱，冉笑听着只能不断地点头又点头，“……好，我答应。”
“我走了以后，不要为难小静……她想做什么，就随她去，我这辈子……欠了她太多……将来，不管她做错了什么事，请你们看在我的面子，放过她……”
那时候的冉笑根本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好，我答应。”
“冉笑，叫我一声大哥好吗？”
“……大哥。”
靳莫远嘴角微弯，“我看得出来，莫寒很爱你，冉笑，你和莫寒……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大哥祝你们幸福！只是很可惜，大哥恐怕来不及看到你们的婚礼了……”
“不会的，大哥……”
“哎……”靳莫远长叹了一口气，他的目光微抬，好像看着茶几上的那个玻璃杯，又仿佛只是在透着那个玻璃杯想着什么，许久后，他嘴角露出微笑，似有若无地呢喃：“真遗憾……不能看到他出生了……冉笑，以后有机会的话，替我，多疼疼我的孩子，好吗？”
冉笑几乎哭得泣不成声，“好，我一定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