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男神成长记——一手消息
时间:2018-07-20 09:40:50

  条儿噗通往地上一跪,叫屈道:“格格,奴婢的忠心您还不知道?只是武格格那儿也就剩二十两了,奴婢原本打算拿了二十两就成,可武格格说您头回打赏魏公公,不能让李侧福晋给比到烂泥地里,非要翻箱倒柜给您凑个整,奴婢这才回来迟了。”说着把怀里放了银子的钱袋一送。
  见条儿一头一脸的汗,领子都湿透了,宋氏满腔怒气消散大半,把条儿扶起来,叹道:“我怪你做甚,还是我这做额娘的不中用。”再看那钱袋,分外不顺眼,扔在桌上,“放着罢,今儿天晚了,明早我亲自给武格格送回去,总是受了人家一番情,她手里头也不宽泛。”
  条儿站起来拍拍腿上的灰,左右看看,小声凑过去道:“魏公公走了。”
  “早就走了。”不提还好,一提宋氏就憋屈,道:“我是甚么人呢,拉着人白说这么久的话,连盘果子都没得上,人家自然不乐意。也怪我,素日早该备下,李侧福晋那里必然是厚赏的,平白叫人看低了二格格。”
  条儿看宋氏眼圈红了,赶紧安慰她,“格格,这可不怪您,谁又能想到今儿是魏公公亲自送二格格回来。”
  宋氏不听,反而哽咽起来,“任是甚么时候来,人家都给的出赏钱,唯有二格格托生在我这个没用人的肚子里。”
  “格格,您胡说甚么呢,让二格格听见,又得哭一场。”条儿觉得自己服侍的这主子甚么都好,就是遇到点事儿就喜欢怨天怨地,最后怨来怨去就怨到出身和命上头。这出身是定死了,你怨一怨就能改?其实命已经够好了,入宫做宫女,原本是要成老姑娘才能出宫的,到时候不是给人做妾就是嫁个鳏夫。结果被娘娘选中给皇子侍寝,王爷还重情,把人带出来放在身边,又生了二格格,虽然同样是妾,但皇子阿哥的妾能和别人的一样么?福晋又讲规矩,纵使平日没甚么脸面说不上话,可每月的份例好歹是无人敢克扣的,这样还觉得命不好,那自己这些一辈子只能服侍人的,岂不是个个都要去跳河?
  条儿安慰两句,看宋氏就钻在连个体面赏钱都给不出上出不来,眼珠一转,过去小声在宋氏耳边说了两句话。
  宋氏听完有些心动,又有点犹豫,“这,成么?”
  “保准没事,您又不是偷府里东西,只是把自己省出来的份例卖出去。”条儿拍着胸口给宋氏保证,道:“奴婢舅舅在外面认识人,绝不会出差错的,您要是答应,奴婢明儿一早就回趟家去找舅舅,也不用一直这么干,等您手里宽裕些,咱们就不做了。”
  宋氏心里过了几圈,想到二格格眼看快定亲事,她这生母连几个像样的东西都收拾不出来,一咬牙,道:“成,今晚咱们先把东西清点出来,明儿一早你送回去给你舅舅。”
  条儿喜的重重一点头。
  京里不少人都见着拖箱子的马车上放着九口大箱子,从会计司出来,一路进端贝勒府的门,不少人等着听消息,谁知端贝勒府又安静了将近一月的时间,也没见端贝勒去内务府堂办差,更没见端贝勒拿人问话,一问内务府的堂官们,都道没见着端贝勒的人……
  人们正私下议论纷纷,端贝勒府一行马车驶出,有好事的人打听,原来端贝勒去红螺寺上香了。
  被人领着朝红螺寺后山走那一段路,达春连摔了七八个跟头。等看到路尽头亭子里坐着的人,达春心下重重叹了口气。
  “请罢,萨大人。”石荣手往前一指。
  达春朝石荣拱了拱手,深吸一口气走进亭子,跪下行了个大礼。
  “奴才给贝勒爷请安。”
  将视线从崖边的松针云海里收回来,苏景面容和缓的道:“萨大人,请起罢。”
  达春起身,很规矩的束手垂头等待苏景问话。
  苏景目光一掠而过,笑问:“萨大人何以形容狼狈?”
  达春心中苦笑。
  何以如此狼狈?
  自然是因要投效您,背弃以前的老亲旧友而心中惶惑,不知前路如何,甚至担忧为此连累族人所致啊!
  左右今儿都是投诚,达春左思右想,干脆心一横,再度跪下道:“贝勒爷,奴才有罪。”
  苏景笑了,白玉扇柄在石桌上轻轻一敲,徐徐道:“我原以为,萨大人是来与我赏景的。也罢……”他停了停话,见达春又抹了几下脑门,方道:“萨大人请的罪,是与内务府名下皇庄有关,还是与关外人参有关,又或许,萨大人今日是想告诉我内务府多年与皇商勾结,将久存之物做贡品送入后宫?”
  达春一个激灵,热烈的光照在身上,他却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成了冰,很快一身骨头都要给晒化了。
  “如何,还要爷接着往下说?”苏景语调森寒,看向达春。
  “贝勒爷,奴才有罪,奴才万死。”
  看到眨眼间就磕头磕的头破血流,苏景脸上平静如故,淡淡道:“嘴上说着万死,可爷以为,你今日,当不是来求死的。”
  硬撑不成,求饶不行,真是油盐不进啊!
  不过是从扬州才回来,怎么如此气势逼人,坚韧如石。
  达春满嘴都是苦涩滋味,不再作态,老老实实从怀里掏出一卷用蓝布仔仔细细抱起来的书册。
  石荣把书册拿来检查一番,放到苏景手边。
  苏静不用看也知道这是甚么东西,但凡这种贪污腐败的事情,必然需要精通做账的人才,而这种人才,为保证自己的性命,定会留下一本秘密账册,但苏景不需要这个。
  达春看苏景不动,心直直的往下沉,这是他最后的保命符,如果连它都不能打动面前这位端贝勒,那他还能如何?正在此时,便听到苏景开了口。
  “若你真有心悔过,就先说说二十六年内务府在关外采买的那批人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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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圣宗
 
  二十六年采买的人参,被已故的太皇太后用过的人参?
  如兜头被人打了一闷棍,达春面如金纸瘫坐到地上。
  扫他一眼,苏景继续道:“你们辉发萨克达全族当年是由奉圣夫人做主入关的。奉圣夫人先为世祖乳娘,又曾照顾过汗玛法,在汗玛法面前素有体面。奉圣夫人因保育世祖之功,汗玛法下旨,许萨克达氏女子不入小选,后来又将你们合族从包衣抬入满八旗的正黄旗。即便脱了包衣身份,汗玛法仍许你们萨克达氏世代任职内务府,此乃罕见的恩典,亦是信任之意。让爷想不明白的是,萨克达氏世受皇恩,一贯忠心,为何最后竟选择背弃皇恩!且,你竟甘愿屈居噶岱之下。”
  达春早已六神无主,喃喃坐在地上,一开口就语无伦次,不知如何辩解了。
  苏景也不用他辩解,像是真疑惑一般,“噶岱是顺布鲁氏的族长,喀喇的曾孙。若爷没弄错,顺布鲁氏与辉发萨克达氏乃世仇,这世仇,正从奉圣夫人而起。当年奉圣夫人先嫁你曾祖父巴萨哩,生下幼子没多久后就入盛京皇宫做世祖的保母。世祖带着旗人入关前,巴萨哩故去,孝庄文皇后怜惜奉圣夫人,亲自给奉圣夫人另择喀喇为夫,又生下三个儿子。奉圣夫人还在时,顺布鲁氏与辉发萨克达氏两族和睦。但奉圣夫人故去后,你们两族却翻了脸。其中缘由,不过是世祖当年厚赏奉圣夫人,荫及丈夫与子嗣,免选与抬旗让萨克达一族得了,而三等阿达哈哈番的世职则从喀喇那儿传到顺布鲁氏后人的头上。为此,在奉圣夫人死后,你们两族数次冲突,发誓自此断绝情谊。”
  大清入关后,唯恐被人说不知礼仪,学了许多汉人的规矩。顺治年间,两族就曾闹起来,事涉天子敬重的乳母,又是因女子再嫁而引发的争执,为防有汉人借机说嘴,世祖下令噤口。康熙十六年的时候,奉圣夫人故去,两家为争奉圣夫人身后留下的东西,在灵前又闹了一场,康熙将两边族长叫到御前,亲自调解处理家产,方再度把事情平息。
  因奉圣夫人朴氏照顾两代帝王,地位非凡,故此康熙费了不少力气封口,几十年过去,知道当年争端详情的人其实不多了。
  但达春此时听苏景娓娓道出萨克达氏与顺布鲁氏的纠葛,一如亲眼所见,想到苏景是自扬州回来的,便觉得一阵阵心凉。
  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雍亲王都还没出生,只怕雍亲王都不会知道的如此清楚,那么眼前这位年不过十七的端贝勒又是自何处知晓?
  还有太皇太后人参之事,当时他才入内务府,是阿玛故去之前唯恐他手中没有拿捏那些内务府老人的把柄,才交待了此事真相,并让他一日活着一日不得对人言,当初参与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他很肯定,那些人必然不敢随意胡说,就算想有个退路,都只会告诉继承家业的儿子。既如此,端贝勒即便手眼通天,又怎么查的出来?他竟比万岁还耳目灵通不成?
  达春越想越怕,对苏景的畏惧已经到达顶点。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条晒在太阳底下的鱼,越是拼命挣扎,死期来的就越早。
  一击又一击,终于击溃达春本就不剩什么的心防,接下来苏景问甚么,他几乎都是浑浑噩噩的照实直说了。等到苏景问完话,吩咐他先回去的时候,他连站都站不起来,是石荣招来两名侍卫,把人硬架着上的马车。
  “把人送走了?”苏景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道:“他现在还不能死。”
  发现孝庄文皇后死因别有缘故乃是机缘凑巧,凭此能击破达春的心防,算得上意外之喜。错非达春只以为此事与佟家有关,他还真没那么容易撬开达春的口。不过孝庄文皇后之死是佟家做的也好,是他那位善隐忍的亲玛麽操控也罢,都与他无关。他现在,需要达春活着。
  “主子放心,奴才挑了好手护送,山上风凉,奴才还让人先灌了他两碗热姜茶。”石荣刻板的开了个玩笑。
  苏景点点头,从亭子里站起身,边走边问,“姨夫他们还有几日到京?”自从认了亲,苏景也将对阿克敦一家人的称呼改了过来。
  石荣默算了算,“奴才三日前收得老三的信,算脚程,该再有两日即可。”
  正说着话,守在半山腰的吉达运着轻功上来禀报,道:“主子,表姑奶奶一家到京城了。”
  苏景皱了皱眉,“佛尔衮调入京中了?”
  “奴才没听说。”石荣不觉得自己在这上头犯错,道:“完颜大人也是三品的武职,若有调动,想来奴才不会疏漏。”
  苏景点点头。就算有疏漏,玛尔屯氏她们送来的信也不会不提,想想格佛赫的性情,苏景心里约略猜到了些。龚额一家,应该是自行决定上京的。
  “他们先到贝勒府了?”
  听到苏景的问话,吉达低声道:“回主子,表姑奶奶家里的马车在城门口与人撞上,眼下正在与人争执。”
  对玛尔屯氏与阿克敦和他们老实敦厚的长子额鲁与次子雅尔甘,跟着苏景的石荣等人都有两分敬重。唯独格佛赫,早年在扬州,格佛赫就没少给苏景添麻烦,看到石荣他们还总是当自家奴才使唤,让人难以亲近敬重。
  听格佛赫一入京就生出是非,石荣就道:“主子,要不给姨太太他们去封信。”他可是知道姨太太当初写信来时,特特提过不让这位表姑奶奶跟着进京,道是她既然嫁出去了,就没有跟着娘家人走的道理。既然如此,还是赶紧把人送回扬州,主子在京城有大事要办,不比早年在扬州。
  “不必了。”苏景倒不将格佛赫这点事放在心上。格佛赫无非是虚荣与贪财,姨夫姨母都是知进退的人,日后自会严加管束,就是佛尔衮与那巴颜氏,也必不会再纵容格佛赫生出是非。巴颜氏,其实是个聪明人。
  “可知道对方是谁?”
  说到这个,吉达神色有点古怪,“是吴喇汉土默土特贝勒的女儿,四十年封淑谨县主。这位格格的生母二十几年封郡主,赐封号敏慧,是安郡王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敏慧郡主三十七年死于难产,膝下只有淑谨县主一个女儿。安郡王府太福晋从八福晋例,将外孙女抱到王府养大。年前土默土特贝勒染了风寒,淑谨县主回部落看望生父,今日回京,正好在城门外与表姑奶奶的马车撞到了一处。”
  安郡王府的太福晋,是赫舍里氏,乃索尼之女。对了,安郡王府现在那位给他生下嫡子的继福晋,似乎是佟佳氏,是孝康章皇后的堂妹,一等公佟国纲之女。一想到这儿,苏景有点明白为何佟家愿意在自己那位八叔身上下注了。
  看样子,传言佟国纲与佟国维早年便兄弟不睦以致佟国纲死后两座国公府关系疏远之事也不全然属实。
  心下一笑,苏景挑了挑眉,道:“龚额没有阻拦?”格佛赫是个爱惹事的,龚额却是窝里横,才到京城,这种人不会随意惹事,更不会贸然对上安郡王府。
  “表姑爷原本要让的,只是一开始表姑奶奶不知情形,与淑谨县主的人争执了两句,淑谨县主要让表姑奶奶下马车磕头赔罪,这才堵在了城门口。”
  吉达正说着话,色勒莫一路疾奔上来,忙忙道:“主子,表姑奶奶被八福晋令人从马车上拖下来带走了。”
  闻言,苏景脸色骤变!
 
 
☆、清圣宗
 
  苏景运起轻功,眨眼间便从山顶到山脚,翻身上马,一路疾奔,侍卫们追赶不及,唯有石荣吉达等人勉强跟上。等到东城门口,就看见完颜龚额站在那儿如苍蝇一样乱转,旁边有人不断在与他交谈。
  周围一堆人胡乱出主意,龚额打发人去大伯那儿报信,又让人赶紧到贝勒府,雍亲王府都说一声,他却不敢动,只因方才有人拉着他,道他是端贝勒府的下人,已让人去告诉贝勒爷事情,请他先在这儿等一等。龚额早没主意,闻言自然就候在这儿了。
  没一会儿,马车里孩子又哭闹起来,好端端出了这等事,龚额不敢让人先把孩子送走,唯恐半道出点甚么事孩子又被人抓了,见乳娘哄不住,只能亲自上马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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