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多说,光看她这副表情就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一些晦涩的事情, 光是沈淮对于曲云晚的关切就无疑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一时恍惚突兀的想到了那天傍晚的事情, 盯着她脸色的复杂,却不敢继续将心中的疑问全都问出来, 点了点头脸色恢复如常:“我们走吧。”
接着便不露痕迹的转过身子,然后准备朝着外面走去, 邵景弘刚一转身,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又不紧不慢的跟上了邵景弘的脚步,刚出了警署就见着贺知行将车停在了门口,目光一直放在了两人的身上,邵景弘也没有犹豫迅速将车门拉开,示意着曲云晚先坐上去。 曲云晚自然没有任何的犹豫,立马走了过来迅速的挨着坐了下来,至于邵景弘则是坐到了副驾驶座上,等着安全带扣好之后,贺知行嘻嘻一笑:“咱们回去了。”案件有了新的进展,总算把连日来的阴霾驱散了一大半,显然气氛都轻松了许多。
她并没有说话而是将视线移到了窗外,看着周遭的事物逐渐的模糊起来,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贺知行散漫了语气在空气中蔓延开来:“云晚,你怎么不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曲云晚闻声这才将视线移到了贺知行的身上,透过后视镜的折射似乎还能瞧得见贺知行嘴角的笑意,诧异之余冷声说道:“你这不就要跟我说了嘛。”
这话说得讨巧,冷冰冰的语气倒是不让贺知行觉得难堪,反而笑道:“大概用不了几天,你就能恢复正常的生活了。”似乎又像是想到了些什么,揶揄一笑:“你的朋友沈淮还真有本事,居然能够拿到了蒋成这厮犯罪的资料。”
贺知行那眼珠子一转似乎在探看她脸色变换,一旁的邵景弘默不作声的也在观察着曲云晚脸色变化,只可惜与曲云晚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下意识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转而眼底多了几分欣慰,笑道:“他一直都很厉害。”出自于她亲口的话,无疑是在证明先前他们对于曲云晚跟沈淮的关系的猜忌,贺知行不留痕迹的扫了邵景弘的一眼,似乎是在交换意见一般。
贺知行桃花眼里含着笑意,不经意的问了句:“哦,按你的意思沈淮曾经还做过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往浅处一想还以为他在为她对其他男人做出如此评价而吃醋,往深处想则是探求两人的之间的纠葛。
越是到这种节骨眼上,她只能按着实话去讲:“上半年,协助过他参加过一个案件的调查。”没想到还在大学阶段的曲云晚居然能够跟国家公职人员有合作的关系,不得不让人去猜忌她的身份?
难道这件案子一开始就是,曲云晚跟沈淮一起商议好的?
如若不然沈淮为何突然出现在海港,甚至还带着调令来的,而且一系列似乎曲云晚都参与其中,想到这里邵景弘倒是觉得任督二脉全都被打通了。
而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邵景弘总算开了口:“你们认识多久了?”
这一刻曲云晚虽然看不见邵景弘的表情,却依旧能够从他的话里听出一层包裹着寒霜,几乎是想不想:“快一年了吧。”说完之后又诧异的问了句,“怎么呢?”
懵懂的语气似乎根本不明白邵景弘的这句话的含义,这一瞬间邵景弘挪了一点位置偏过头对上了她的视线,冰冷至极让曲云晚的心底炸开闷雷一般,抿了抿嘴唇紧张的询问道:“你们这样问是不是沈淮那边出事情了?”
不由分说就将自己的嫌疑撇去了一大半,邵景弘一听脸色恢复了一大半,冷声道:“不是。”这样一来倒是从她面容上找到了诧异的神色,思酌之色爬满了脸颊顺着又问了句:“所以,究竟怎么呢?”此时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安静,从贺知行跟邵景弘的脸色都知道此时的情况不妙。 “云晚,你不觉得一切都太巧合了吗?”贺知行可没有邵景弘的闷骚,话语虽然有了几分掂量但无疑是将这话题膈应三个人之间,即便是口口声声唤着云晚,却在这句话找出了一丝异样,贺知行更是瞬时又刹了一脚,将车停在了路边上。
果不其然,两人果然怀疑到了她的头上,不过按照他俩这一唱一和语气,似乎也没有拿准这件事缘由,她对自己处事的谨慎还是非常有信心的,脸色一沉:“你在怀疑什么?”眯着眼静静地看着贺知行。
目光澄澈,话语坚定倒是让人怀疑的心思消了两分,贺知行刚想将话问出口,贺知行立马按住了他的肩膀制止住他的话,转而对着曲云晚开口道:“老贺,他太担心你了。”
担心她,所以就怀疑她?曲云晚被邵景弘这话打懵了一般,纷杂的思绪以及这段时间经历的爱恨情仇在这一刻涌了出来,一瞬间她眼白处似乎开始飘红,接着便是垂下眼眸克制住嗓音里的颤抖:“你们不信,可以调查我,对不起这件事情我问心无愧。”说着就立马打开了车门,丝毫没有犹豫的准备下车,见着这一幕贺知行的脸色青白相接难堪极了,依照她高傲的性格,又怎么能忍耐这样平白无故的污蔑 两个男人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贺知行也没有任何犹豫立马松开了安全带,然后推开了车门,先了邵景弘一步,只留下邵景弘一个人在车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贺知行一把拉住了曲云晚的手臂,力道大极了被迫让她面对他,此时光线尚好,恰巧将她眼底的泪水看得一清二楚,含着水色眼底通红却始终没有任由泪水夺眶而出,见着他看见自己的泪水,又生生将其逼了进去,这样的话无疑是在对她人格的一种质疑。
她眯着眼看着贺知行攥着自己的手,冷冷道:“放开。”不怒自威,着实让贺知行大吃一惊,却没有松开自己的手臂,桃花眼含着似笑非笑的情意:“云晚,我的话不是那个意思。”
“不管你们是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你们觉得我有问题,请拿出证据来,我不接受这些无脑的污蔑。”声音振振,义正言辞的模样灼伤着贺知行的心神,邵景弘看着这一幕,心底的沉意越发的浓重,到底是为什么会将所有的缘由归咎于她的身上?
沉冷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复杂,又忍不住抿紧薄唇陷入了一阵沉思,难道真的是关心则乱?
想到这里,又将视线移到了她的脸庞之上,杏眼里染上了红血丝,身体因为气愤还有些发抖,又在一瞬间回想到杨旭那句‘这个曲云晚绝不简单。’,既没有证据就因为这一句话就要去质疑她?还是因为沈淮跟突然而来的傅斯韫剥夺了他的理智?
想到这里,眼底的异色逐渐变得冷淡吗,邵景弘自嘲了一下,果然他连最简单的判断力都没有了。
毕竟沈淮是上京来得人,本职工作就是调查惩处体制内的贪官污吏,而至始至终她都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再者这世间也存在不少的巧合,这也是他不能否认的事情。
“这件案子牵扯太多了,真真假假这一刻不太好能辩解。”邵景弘站在了两人面前,一句话总算把两人之间的尴尬冲淡了些,一听到这话曲云晚脸色冰冷异常,深深看了邵景弘一眼,一字一句道:“谢谢,你们的照顾,我该回学校了。”这语气冷淡的可怕,但听得出来她真的生气了。
邵景弘冷冷的看着曲云晚,声音冰冷:“跟我回去。”寒冷刺骨的语气,在曲云晚的耳里却是如此的顺耳,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明面上还是一副冷淡,所谓敌不动我自岿然不动,并没有任何的回应,三人僵持着。
贺知行倒也算讨巧直接拉着曲云晚的手臂,好说好劝的认错道:“云晚,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人这一回嘛。”桃花眼里鼓动着狡黠的姿态,偏偏就让人生不起起来,这一会儿就将曲云晚的怒意消了一大半。
贺知行立马便觉得她身体由渐渐松懈了下来,勾起了一抹轻笑拉着她就朝着车走过去,极为绅士的替曲云晚开了门,好言好语道:“即便是要离开,也得等这件事落下帷幕,再说你还有那么多行李在老邵家,难道不要呢?”
贺知行说着又瞥了眼曲云晚的脸色,见着她不为所动,眼珠一转立马又道:“云晚我可对你的东西早就垂涎三尺了,特别是你那身粉色的内衣。”
这句话顿时将她的脸烧得通红,怒目而视咬牙切齿骂道:“流氓!”娇俏的模样,倒是让贺知行多看了几眼。
贺知行不以为然,甚至乐得自在,谁让两人的房间离得近,自然能瞧得见她晾晒的衣物,虽然手把手探知过她的尺寸,可那有如此直白的见到呢?
嬉嬉笑笑间总算将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消散掉,至于身后的邵景弘听到贺知行这般风流的语气,也忍住嘴角往上一抽,在贺知行见不到的暗处微微扶了扶颔。
第90章
安安静静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的脸色去也好不到那里去, 憋着通红索性直接闭上眼, 抛开一切的杂念, 随着思绪的翻涌,眼珠子滑动在眼皮子的痕迹有些突兀,幸好是低着头不然也会让人瞧出一二的端倪。
说实在的, 她很是满意从前在两人面前设立的高冷的形象, 要不是这样刚才她有些激烈的举动是断然瞒不过眼前的这两位人中龙凤。
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总是让人昏沉,幸亏她的迷魂汤药给他们灌得多,不然就算是她干净的背景也会让他们有所怀疑。
不过她倒不认为他们会如此放心她,最好是调查一番彻底将她的嫌疑洗清楚才好,接下来的日子似乎恢复了平静, 曲云晚的活动范围也逐渐变得宽裕了起来。
海关总署的行政部长蒋成接受了调查, 而这件案子瞬间被推向了高潮, 至于沈淮已经拿到了可靠的资料,前往临近省省会东海市,这当然也在曲云晚的计划之中, 动不了后台至少也得把大佬的左膀右臂断个一二才算好。
至于曲云晚得到蒋成被抓的消息跟相关的进展还是在余瑶手里得知的,一得到自由曲云晚自然开始着手课业上的事情, 而余瑶也一直没忘记跟进,很快就将所有的信息掌握在手里, 不过也不敢全身心的投入其中,毕竟她尚且还不算太过于自由, 依旧要保持一副受害者姿态。
刚从华海日报的回到了邵景弘的别墅里,夜色已经爬满整栋房屋,这个时间段邵景弘应该还在上班,至于贺知行也还在警察署忙活,因此房子里显得格外宁静。
她悄悄溜进了邵景弘的书房从书桌底下将前几日放置的录音笔取了出来,又蹑手蹑脚走进了邵景弘的房间,窗帘的深灰色让这个房间显得尤为昏暗,她推开了门缝的一瞬间却听见一道声音僵硬在半空中:“我知道你想做的什么,可我既然参与了就没想撇清楚关系。”
闻声的曲云晚僵住了所有的举动屏住呼吸静静的听着,此时的邵景弘坐在床边上,透过单薄的光线看起来格外的沉稳,只是语气里浅薄的怒意暴露出了他心底的不耐烦。
邵志伟的语气一点都不顾及儿子邵景弘的脸面的尤为的咄咄逼人:“邵景弘,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你老子我给的。”
这句话无疑是父子间矛盾的□□,一下子将这些年积压的怨气全都释放了出来,邵景弘语气更是冷到极致:“父亲,你可别忘了你的一切又是谁给的。”
此时的邵景弘早就失去了平日了成熟的冷漠,像是拨动了逆鳞一般,而这句话恰好也是邵志伟心中最大的阴霾,几乎是将邵志伟堵得面红耳赤。 谁人不知道他邵志伟是靠着老丈人徐金阳爬起来的,爬上了高位后,还将老丈人徐金阳的势力一锅端了下去,心狠手辣的令人赞叹,不过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而这一下却被亲儿子提及,着实让邵志伟有些下不来台,暴怒着嘶吼着:“逆子!你有种永远都不要回来!”在寂静的空间之中,这道声音连同站在门后的曲云晚也听得一清二楚。
这还是她重生后第一次听见邵志伟的声音,如此的让她刻骨铭心,撺掇而出的恨意几乎是爬满了整个脸颊。
若不是此时的环境过于的阴暗,她或许能瞧得见自己脸上的狰狞,不用多说这个声音,即便是化成了灰她也认得出来。
而坐在床边上的邵景弘似乎已经习以为常邵志伟如此暴怒的模样,冷冰冰的回应道:“如你如愿。”干脆利落直接将电话挂断,断然不给邵志伟任何的面子。
而此时的曲云晚这才在邵景弘冰冷的声音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将录音笔塞进了包里,然后往后退一步,却没想到听到邵景弘略显疲惫的声音:“云晚,是你吧?”
空洞沙哑的声线无疑是让她回到了现实世界中,透过单薄的光晕止住了脚步,顺着他的话曲云晚承接了下来:“抱歉,我听见你声音还以为是进了贼,没想到..”立马圆溜溜的编了个借口,索性邵景弘此时没有开灯不然这个谎话只怕是要被拆穿。
听到曲云晚略显得尴尬的语气,不知为何他心情倒好上了两分,顺势将灯打开透过光影将视线移到了她此时略显得窘迫的表情上来,他的脸色依旧是冷漠,话语却柔了三分:“你都听见了吧?”
这还真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言之凿凿的口气,顿时让她脸色的尴尬之色变得青红交接,支支吾吾点了点头:“我很抱歉。”
而此时的邵景弘见着她这般不可多得的小媳妇模样,总算从刚才的愤懑中缓和了过来,起身走到了曲云晚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白炽光的光影晕染在她的脸颊之上,可以清楚的去细细数出她的睫毛的根数,比起平日里生人莫近的高冷姿态,无疑是打破即那日一来两人之间的尴尬之情。
她也忍不住微微抬起下巴,恰巧撞进了他视野里,见着他眼底的动容,然后又不自然躲避着她的视线,顿时产生的了一些疑惑,胡乱着找着话题又不露痕迹的旁敲侧击刚才发生的事情:“你跟你爸爸吵架啦?”
她脸色很紧张似乎是察觉到她此时说得话是多么的口笨,邵景弘见此倒松懈了下来也很坦白的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见着他不恼她又顺势说了一句:“你爸爸再不对,但毕竟也是你爸爸,你这样会让他伤心的。”
曲云晚刚一说完又小心谨慎的打量着邵景弘脸色的变化,本来还算和气的脸色在她说出这样和事佬的话之后变得有些沉闷。
而直观给于曲云晚的感受就是,完了触动人的逆鳞了,可一想到这这些消息对于自己来说又是至关重要的,毕竟这种家族秘事,也不是旁人能探知一二的。
比如,前世她便不知道邵志伟的亲儿子就是眼前的邵景弘。
只能装傻充愣的继续旁敲侧击的说下去:“我是不是说出话呢?”此时的曲云晚仿若惊弓之鸟,在邵景弘晦涩的眼神中有些不知所措,毕竟撞见这种事情不找点话来说实在是下不来台。
不过邵景弘脾气虽冷但不恶劣,只冷冷瞥了她一眼:“你不懂。”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都在暗指,不懂内情就不要胡乱加以评定,即便是好心劝阻,但也得审视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