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把手里的果汁插好吸管递给了曲云晚,又将食物放在了她的身旁,曲云晚并没有拒绝荀闻余的好意,接过了他递过来的果汁,吸了一口以解初夏的炎热,视线又落在了荀闻余满脸的汗水,伸手又从包里拿出了包纸巾:“擦擦汗。”
荀闻余一听,还带着一口喘气,眼底全都是惊喜,伸手立马接过曲云晚递过来的纸巾:“谢谢云晚姐。”迅速拿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然后坐在了她的身旁,两人喝了一会儿果汁,荀闻余有些按耐不住的问了句:“云晚姐,要不我去问问负责人邵署长多久回来?”
节目组第一天来得时候,负责人就告诉他们邵志伟出去巡查了,明儿回来,第二天又搪塞了个理由又让节目组等了一天,再怎么没有脑子曲云晚都知道是咋回事了,当机立断给节目组放了两天假休息,至于她依旧蹲点海关办事处,荀闻余见着也只好跟着曲云晚接着坚持。
曲云晚摇了摇头柔声道:“不知道,等吧。”这样的语气着实让荀闻余有些诧异,澄亮的目光往四处旋了一转,不经意的去打量这周遭工作人员的看他们的眼神,有些人悄悄私语,眼光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冷漠淡然的,总而言之情况不太妙。
不过听着曲云晚的话,荀闻余也只好将心里面的想法作罢,安安静静的坐在曲云晚的身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办公处的人都赶着出去吃饭了,整个大厅越来越冷清,那些人也像似根本没有见到两人的存在似得,那炙热的骄阳晒得整个大地面上都蒸腾的暑气,即便是大厅里中央空调的温度排解不少热意,只不过日头太大了,两人又坐在门口处不一会儿那热气就沿着大门往两人身上涌来。
时钟转了一圈,临着两点过,大厅里的人越发的的多了起来,只可惜依旧没有人上前来跟两人说任何的话,这已经是曲云晚在海关的办事处待的第三天,说实在的这个闭门羹已经够猛的,要是今天还见不到邵志伟,说不定她有意无意还能放出个干部作威作福的新闻出来,毕竟她现在待得是华视。
邵志伟自然也有一番心思,一大早他就从侧门上了三楼的办公室,一直都在处理着手里的事情,时不时也让秘书夏泽明汇报一下曲云晚一行人的情况。
临着四点过了,夏泽明扶了扶金丝边的眼镜朝着坐在主位上中年男人,小声问了句:“邵署长,是不是...”不用夏泽明把话说完,邵志伟的长相要硬朗的多,不过浸淫在官场多年,早就发福失去了年轻时英俊的长相,多了几分沉稳的厚重感,不过还能从他发福的长相中探得年轻时候的潇洒。
而邵志伟可是正儿八经的凤凰男,若不是天资聪颖加之长得英俊帅气一表人才,又来事儿根本哄不来邵景弘的母亲徐梦瑜下嫁给他,而邵景弘借着徐家在京的地位青云而上,成了上京徐徐升起的新星,十多年的发展滞后,又一脚将老丈人徐金阳踹到了深渊底儿,爬上了华国海关总署的一把手位置。
而邵景弘的母亲徐梦瑜则是因为邵志伟出轨的事情而备受打击,缠绵病榻然后去世,而没过多久外公徐金阳也判了无期徒刑。
这样看来邵景弘也是个可怜人,在贺知行哪儿知道这些事的曲云晚,确实有些诧异于邵志伟的心狠手辣,即便是对邵景弘升起了同情之心,但邵景弘身上毕竟流着她杀父仇人的血,单单就是这个已然隔着一条巨大的鸿沟。
虽然邵志伟对儿子邵景弘也是不待见,可惜私生子邵泽瑞聪明劲儿用到了歧途上,从小到大都让他给擦屁股处理事,前两年又检查出了尿毒症需要换肾,整个人就等于废了,即便是邵景弘的□□能够跟邵泽瑞配上,可就算是邵泽瑞治好了,也是个病秧子,说不定哪天就旧疾复发嗝屁了。
邵志伟年纪大了,再培养什么继承人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再者邵景弘身上毕竟流着的他老邵家的血,而且比起邵泽瑞,沉稳睿智的邵景弘更堪当大任。
即便是邵景弘恨他,但这般宏大的家业断然也不会轻易拒绝的,毕竟这里面也有徐家的心血,冲着这一点邵景弘根本就不可能脱离上京,而邵志伟对于亲儿子邵景弘更是割舍不了...
毕竟虎毒不食子。
不过两父子关系到如今地步,即便是邵志伟此时还压制着邵景弘,迫使着邵景弘回到了上京,但一日不把关系缓和,只怕等着他死了,估摸着儿子邵景弘才有肯看他一眼,这并不是邵志伟愿意看见的.....
不过要如何缓解父子的关系,着实让他倍感头疼....
“打发了吧。”邵志伟的话很冷淡,脸色略显得有些不耐烦。
夏泽明一听立马恭敬道:“好的,属下马上就去办。”说完之后夏泽明立马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然后下了电梯朝着坐在大厅里的曲云晚走了过去,阴影遮住她视线的一瞬间,曲云晚立马抬头对上了夏泽明的视线,眉头一紧立马站了起来:“夏秘书。”
来之前曲云晚自然就是调查过一番邵志伟身边的人,对于左膀右臂般的夏泽明她当然是记在心中的,夏泽明约莫四十出头,看起来极为的谨慎,脸色一板:“曲记者不好意思,邵总署今晚上有会议要参加,确实不能接受你的采访了,明天再来吧。”
果然不出所料,这个邵志伟可比她想象中的还跋扈了些,分明就是在捉弄她,她倒也不生气,笑眯眯对上了夏泽明的视线,眼底泛起一阵让夏泽明也看不出来的深意,轻声回应道:“麻烦夏秘书了,对了夏秘书能帮我跟邵署长带个话吗?”
夏泽明一听,饶有兴致的瞥了眼不急不躁的曲云晚:“什么话?”她的视线一转,然后走到了夏泽明身旁附在了他的耳边嘀咕说了句:“麻烦夏秘书转告邵署长,兴许我能帮邵署长解决一些困扰,云晚在这里恭候邵总署。”
说完之后,曲云晚后退一步水眸微微一眯看起来像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夏泽明顿时明白过来,这姑娘原来是有备而来的,一般年轻人遇到这种闭门羹即便是不发作,也会暗暗嘀咕极几句,没曾想她倒是有耐心的还有些筹谋。
夏泽明点了点头,然后回了邵志伟的办公室,唯独剩下了曲云晚跟荀闻余两人眼巴巴的看着夏泽明的背影,等着夏泽明走远了,荀闻余才好奇的问了句:“云晚姐,你跟夏秘书说了什么”
曲云晚扫了眼满脸好奇的荀闻余,并没有说话而是坐到了沙发上,静静的等着她要得结果,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临近下班的时间,总算将夏泽明等来,他并没有废话直接朝着曲云晚客气说道:“曲记者,请吧。”比起一开始态度,夏泽明的脸色以及好了不少,但毕竟是上京的官也犯不着给她更多的好脸色看,不咸不淡的。
不过这无一在表明她压得宝压准了。
曲云晚立马朝着一旁的荀闻余递了个眼色轻声道:“小荀你先回去吧。”
荀闻余一听立马皱了皱眉,本想着说些什么却又在曲云晚一个眼神上败下阵来,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也不能反驳她的意思,只好闷闷地点了点头道:“云晚姐,我还是在这儿等你吧。”
这约莫是荀闻余最后倔犟,她脸色一沉思索了两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吧。”然后又转身对上了夏泽明不平不淡的眼神,笑眯眯招呼道:“夏秘书,麻烦您带路了。”夏泽明并没说话而是转身朝着电梯处走去,态度冷淡却并不影响曲云晚的心情,她立马跟上了他的脚步。
很快电梯的屏幕就显示了3这个数字,曲云晚跟在了夏泽明的身后,一步一步朝着邵志伟的办公室靠近,不知道为何她的心竟然开始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前世,在死的那一刻都没有见到仇人的面,而现在,便是她为了复仇而来,却在这一刻,不得不隐藏心中任何的仇恨,毕竟她即将要面对的人可一点都不简单。
无论是身份背景,还是个人手段,邵志伟都让她有些陡然心惊,她深怕恨意会出卖她的情绪,若走错一步,或者是错了一个眼神,这些年的努力全都会化了泡影,这是她绝不愿意看到了。
咚.
咚...
她从来都没有像此刻一般的紧张,忍不住闭眼平息自己的情绪,又深怕细小的表情出卖了她的心思,只能压抑着心中任何情绪的波动,多么难熬的时刻啊。
“曲记者,请吧。”夏泽明的话算不得多客气,但比起吃邵志伟的闭门羹实在太过于好了,她冲着夏泽明微微一笑:“麻烦了。”说完之后,就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邵志伟的语气跟在海港时从邵景弘那里听到了一模一样,来自于身体内部藏匿的怒意让她有些紧绷着身体,下意识的敛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绪,稳了稳心神之后才推开了门。
一步两步,心底默念着:忍,忍,必须忍。
最后停在了邵志伟的办公桌跟前,微微抬起头来,此时的邵志伟穿了一身正装,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微微发福的脸上还能看得见跟邵景弘四五分的相似感,只可惜早就被世俗的浑浊烂在了气质上。
曲云晚脸上的笑意有多么温柔灿烂就说明着她此时心中的仇恨有多么的浓烈,这些年她早就将情绪藏得极好,藏在了骨子里,甚至是毛孔里....
“邵署长,您好我是华视的记者曲云晚,很高兴能够见到你。”她的话语很温柔,伸出了手朝着邵志伟问好。
邵志伟那里看得起她这种小人物,眼皮子都没抬又把她晾了几分钟,直到她灰溜溜的收回了手才冷淡的说了句:“说吧。”眼皮一抬总算将视线移到了曲云晚身上,浑浊的老眼中透露着一丝精明,迅速打量着此时僵着的曲云晚,没有表露的皱了皱眉,毕竟曲云晚是父子两之间的□□,邵志伟对曲云晚确实没有什么好感。
她倒也不恼,颇为自然的走到了一旁的沙发凳上坐了下来,至于看着她一举一动的邵志伟脸色都一些发青,毕竟这姑娘也太大胆了,刚想提醒一番,却见她开口道:“既然我是来帮邵署长的,也算是客了。”说完之后,又笑眯眯对上了满脸沉色的邵志伟。
邵志伟瞥了她一眼,将心底的话压了下去:“继续。”他心头清楚,儿子邵景弘对于这个女人的看重,不过没曾想到,这小记者居然还能混出个名堂,直接来了上京,跟儿子也是‘旧情复燃’,父子两的关系本就是因为这个小记者崩裂的,她若是有心也许还真能有些点子....
毕竟,珍惜眼前人嘛。
“很简单,我让邵景弘爱上我即可。”曲云晚眉眼一抬,一字一句袒露的清清楚楚,引得邵志伟忍不住皱眉,冷笑一声:“你太小看景弘了。”
想用情爱来控制他儿子,邵志伟不禁觉得眼前的这小记者太过于可笑,脸色也逐渐变得有些不耐烦,这倒也是曲云晚意料之中的变化,她并没有任何的异样的情绪的流露,嘴角的笑意越发洋溢:“是您太小看我了。”
这话说得颇为自信,顿时让邵志伟倍感诧异,剑眉一皱似乎在等着她的下文,她不紧不慢又继续道:“邵泽瑞病重在床,您老也没什么精力再培养继承人,这几年邵景弘一直是上京津津乐道的少年才俊,即便是你们父子间隔着深仇大恨,但不能磨灭的就是血缘。”邵志伟没料想到曲云晚竟然对他家里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而这种消息若不是渊源颇深根本就探究不出来。
毕竟他做得都是些心狠手辣的歹毒事,要是被旁人利用自然是落入深渊。
说实在的,邵志伟在此刻也不得不去掂量眼前这女人的来路了,不做声色:“继续说。”她倒是满意邵志伟的态度,笑道:“我要是您就反其道而行,让他恨你,恨邵泽瑞...只有这样他才能争抢家业,毕竟邵家里也有徐家的一份。”说到这里她的眼中透露出一股不知所以然的冷意,看得邵志伟下意识的心惊,却又反复琢磨着她这句话,说实在的确实有几分的道理。
而这一幕恰巧也被曲云晚看在眼底,她接着又道:“我从旁蛊惑,邵景弘越是爱我,您就越是打压我。您权利滔天,他根本拧不过您,那怎么办?只能将您从高位上逼下来。”说着又静静的打量着此时一脸深沉的邵志伟,空气逐渐的凝结,她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的乱跳,眼底的恨意一闪而过,若不是此时的邵志伟陷入了深思早就探知到她眼底的那抹意味深长的恨意,只可惜....
“他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这话什么意思?不就是在说邵景弘不会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若是他真做到这种地步,倒也不符合邵家继承人的资质。
她的视线对上了邵志伟的视线,眼底的冷意越发的浓重,话语微微有些嘶哑:“您错了,我要是邵景弘恨不得吃您的肉,喝您的血,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这句话似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若不是微微垂下眼皮遮住了眼底的恨意,此时的她可能已经伴随着这句话而将心头的恨意全都宣泄出来。
而这句话犹如隆钟一般,敲击着邵志伟的心底,似乎掀起了他那些久远的记忆,一种沉闷的痛感让惊骇肆意,接着厉眉一竖:“你还知道些什么?”这个女人知道了太多太多,若是没有走进邵景弘的心底,只怕也不会让景弘说出这些话。
那时候景弘年纪尚小,即便是有怀疑他,但毕竟他是他父亲,也不敢到这个层面上,而如今一听眼前这个女人这样讲出来,邵志伟顿时觉得冷彻心扉,下意识想要对邵景弘....
“邵署长,您并无选择了,您只有邵景弘一个儿子了。”猛地一句话,总算是将邵志伟拉回了现实,看着此时眼神冰冷的曲云晚,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接着又是一片的沉静,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你想要什么?”
“我既然是做记者的,自然想爬到我这个职业最高的位置。”此时的曲云晚丝毫不掩饰心底的欲望,越是这样的人越适合做交易,她越是表现的无欲无求倒不能让邵志伟放下心来。
邵志伟一听冷哼一声,根本没想到眼前这女人年纪轻轻竟然会有如此强烈的欲望:“胃口倒是不小。”这话一出,曲云晚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冲着邵志伟甜甜一笑:“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是吗邵署长?”即便是她面容多么的姣好美丽,依旧掩盖不住她心肠的狠毒,对于高位的渴求。
邵志伟深深看了她一眼,虽然这样的女人太过于可怕,但他儿子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适当的挫折才能让景弘走得更远,而不仅仅是局限于这个海关第一把手的位置,毕竟他的负面太多了,要是再往上爬根本就不可能了。
但邵志伟又那里甘心屈居人下,既然老子不行,就留给儿子呗,邵志伟扫了眼曲云晚冷声说道:“那就希望曲记者可不要我失望了。”这话无疑在冲击着她的心神,笑意越发的浓烈:“合作愉快。”
曲云晚说完之后,恭恭敬敬接了杯热水递到了邵志伟的桌上,然后静静地退出了办公室,小心翼翼的合上门,转身的一瞬间对上了夏泽明锐利的视线,灿然一笑:“麻烦夏秘书帮我安排明天的采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