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完,就飞快地移开了脑袋。
林徽低头笑了一声,灯光扫过去时,他在黑暗中轻轻碰了下她的手背。
苏晓诺顿时僵住了,一动不动。
随着伴奏声,一道浑厚低醇的声音在包间里响起,每一个音调都把握得恰到好处,歌声悦耳。
大家都没想到段钰远其实唱歌这么好听,一时间都听得入迷。
一曲完毕,掌声四起。
“段老师,您也太谦虚了吧,唱的这么好听。”林徽笑着说。
段钰远把话筒放下,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跟你比,还差了点。”
“段老师,您再唱一首吧。”几个迷妹似乎没听够,把话筒递给他,一脸期盼地央求道。
段钰远摆摆手:“不唱了。”说完忽然朝阮棠的方向看过去,“让阮棠唱吧,今晚她好像一首都没点。”
话落,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阮棠脸色一僵,不解地看着段钰远,包间里这么多人,一首没唱的也不止她一个啊,怎么就揪住她了呢?
她可是五音不全啊。
“那个……”她为难地笑了笑,“我不会唱歌,怕辣到大家的耳朵,还是不要唱了吧。”
“哟,怎么学起了段老师啊?”苏虹斜斜地靠在沙发上,语气轻嘲。
虽然包间里光线很微弱,但阮棠还是不难想像她此刻的表情,抿紧了唇。
这时,导演刘运咳了两声,说:“没事,就随便唱唱。”
得,又跑不掉了。
阮棠伸手把旁边递过来的话筒接着,跟身旁的唐桉低声乞求:“唐桉,你帮我上去唱吧,我真的不行。”
语气幽怨到极致。
黑暗中,唐桉勾了勾唇,摇头拒绝:“别辜负大家的期望,去吧。”
第21章
气氛安静,目光都凝聚在阮棠身上。
她深吸一口气,认命般握着话筒朝点歌台走去,在上面翻了好几页,选了一首《爱情》。
前奏响起,阮棠站在屏幕旁边,一脸悲壮的表情。
歌词上方的三个圆点一个接着一个消失,她抬起话筒,递到唇边,缓缓唱出:
“要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
刚一开口,就听到一声哄笑,阮棠一顿,没跟上下一句的调子,脸上微微发热。
但她还是坚持着,继续唱下去。
已经出丑了,还怕什么呢?
唐桉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神色淡淡地看着她。老实说,她的声音很好听,甜甜脆脆的,只不过没一个字在调上。
偶尔有灯光扫到她的脸上,能看清她的表情。
开口之后,这姑娘反而没有一丝怯弱,放得更开了。
“爱是折磨人的东西,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不停揣测你的心理,可有我姓名……”
唱这段话时,阮棠转过脑袋看着唐桉,绚丽的光在她眼眸里闪过,像是流星划过暗夜。
那灼热的目光,直直地向唐桉投过去。
心脏的某个地方,好像被人重重地敲了一下。
唐桉眸色渐沉,女孩的声音在耳旁越发清晰起来,可听着却好像动听许多。
他移开目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不知怎么就按到了录音机。
微眯了下眸,他修长的手指点上去,按了录音。
“要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会不经意就叹息,有种不完整的心情,爱你,爱着你……”
阮棠坚强地用自己的调唱完了这首歌。
一瞬的诡异气氛过后,唐桉第一个拍了拍手掌,模糊的表情下隐约有一丝笑意。其他人反应过来后,也跟着鼓掌。
阮棠微微颔首,大方地笑了笑:“谢谢大家。”
最后把视线停在唐桉身上。
她唱的那么难听,可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帮她解了围。
一股暖意直冲心底,阮棠望着他,眼里交织着爱慕和感激。
唱歌持续到凌晨一点,才结束。
阮棠先去了趟洗手间,等她下电梯,走出ktv时,正好看到苏虹从她的黑色保姆车旁离开。
“她干什么?”阮棠皱眉,指了指苏虹的背影。
唐桉言简意赅地回:“搭便车。”
搭便车?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阮棠挑挑眉:“你把她赶走了?”
“嗯。”
唐桉低声应了句,打开车门坐上去。
阮棠跟着上去,心情愉悦地追问:“你怎么说的啊?”
“……”他转过头,表情一本正经,“我说,我对香水过敏。”
愣了几秒,阮棠突然哈哈大笑了两声:“你真这么说啊?好烂的借口诶。”
见他脸色陡然阴沉下来,她连忙收起笑容,系好安全带,问:“真的过敏啊?”
唐桉不答话,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发动车子。
“怎么没见你对我的香水过敏。”阮棠默默嘀咕。
闻言,唐桉侧目看了她一眼。女孩脸上带着沾沾自喜的小表情,好像笃定他那句话就是在骗人。
其实,倒也不是对香水过敏,只不过苏虹身上浓重的香水味他的确讨厌。
至于她么?
清清淡淡的味道,好像还不错?
*
《盛装佳人》杀青后,阮棠订了当天的票回蒂城。
出了机场大厅,就见阮牧的车等候在不远处。她一早就收到妈妈的消息,说让她回家吃饭。
阮牧透过玻璃,一眼就看到了她,推开车门下去。
还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冲过来给自己一个拥抱,他靠在车旁,眸中带笑,自然地伸出双臂。
结果……
那丫头戴着墨镜,一脸倦意,喊了一声“哥”之后,就上了车。
这是……被无视了?
好半天,阮牧才垂下手,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朝走过来的唐桉扬唇:“回来了?”
唐桉“嗯”了一声,把行李放进后备箱里,看了一眼正在闭目养神的姑娘,对阮牧说:“我就不跟着了。”
“行,得空了我找你出来喝酒。”
阮牧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进了车里。
车子缓缓开出,汇入拥挤的车流里,渐渐走远,在一个路口转了弯之后,彻底消失。
唐桉收回目光,在路边拦了一辆车,将包扔在座位上,坐上去。
……
前一天拍戏太累,阮棠一上车就忍不住打起盹来,等她迷迷糊糊睡了十几分钟,睁开眼时,已经在高速路上。
身边是空的,副驾驶座也是空的。
“唐桉呢?”她睡眼惺忪地问。
听到声音,阮牧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啧了一声:“都说女大不中留,小妹你这还没嫁出去呢,整个脑子里就只有唐桉,是吧?”
“……哪有。”阮棠否认,转头看向窗外。
阮牧正了正脸色,不再逗她:“他回去了。”
什么嘛。招呼都不打一个。
阮棠看着远处漂浮的几朵白云,小脸有了一丝郁闷。
“你一上车就睡了,这可怪不了他。”阮牧像是有读心术一般,瞥见她的脸色后,开口替唐桉说话。
撇撇嘴,阮棠没再说话,继续打盹。
简丽在蒂城一所大学当舞蹈老师,当初买房的时候,特意选在了离学校比较近的小区。
方便是方便,但是人流量太大。
到了目的地,阮棠被阮牧给叫醒。她睁开眼,看清外面是小区的地下停车室。
揉了揉眼睛,她从包里找出墨镜和帽子戴上。
阮牧从车里下来,拿出后面的行李箱拉在手上,另一只手揽过阮棠的肩膀,朝外面走去。
“干嘛?”阮棠整个人被他笼罩在胳膊下面,有些不满,“会被压矮的。”
“替你挡着镜头,万一藏着个狗仔呢。”
他的语气听着倒挺真,脸上的表情却是懒懒散散,还不忘加一句:“你还以为自己能长个啊,都二十三岁的老姑娘了。”
老姑娘?那你是啥?
阮棠用手肘戳了一下他的腰,趁他吃痛,挣脱开来朝电梯口跑去,还不忘回头冲他做一个鬼脸。
跟小时候一样,模样淘气可爱。
阮牧宠溺地笑笑,大步跟上去。
回到家,简丽正在做饭,听到开门的声音,从厨房里探出一个头,看见是阮棠,脸上顿时有了笑容:“小棠回来了?”
阮棠冲过去,给了她一个熊抱:“妈,好想你啊。我爸呢?”
“在画室呢。”简丽拽着她,上下看了看说,“脸色看着有些不太好,我煲了汤,等会你多喝点。”
阮棠点头:“我先上楼,去画室看看爸。”
从阮牧手里接过自己的行李,阮棠上了二楼,把东西放好后,去了画室。
阮棠的父亲阮胜粱是个画家。年轻的时候遭到她爷爷的反对,放弃画画,考了公务员。
后来爷爷患了重病,知道他心里一直念着画画,很后悔自己当年的举动,并让他重新追求梦想。
虽然晚了些,但终究是实现了。
正因为这样,尽管当初他跟简丽都曾经希望阮棠走上画画或者舞蹈这两条路,但却从未逼迫过她。
……
“爸,你在里面吗?”阮棠站在画室外,敲了敲门。
很快,里面传来阮胜粱的声音:“小棠啊,进来吧。”
阮棠推开门,房间里飘着淡淡的油画味,缓缓地朝鼻腔里涌去,或许是习惯了,并不难闻。
墙上挂着一幅幅他的佳作,全是风景山水图。
阮胜粱没抬头,目光盯着面前的宣纸,手中沾了颜料的笔,看似柔和却又十分有力地落在纸上。
阮棠轻手轻脚走过去,目光移到那副画上。
抬眼望去,就是一大片墨色,山峰和树木,失去了色彩,显得落寞而空灵,给人浓浓的压抑感。
她这个外行人,还真欣赏不来。
最后一笔落下,阮胜粱收起毛笔和颜料,对着画斟酌了几秒,这才起身,看向身后的女儿。
“什么时候到的?拍戏累不累?”
“刚到没多久。”阮棠在房间里转了转,语气轻松,“就那样,反正我也习惯了。”
“吃饭了。”正说着话,阮牧突然出现在门口。
阮棠点头,跟着他一起下去。
饭桌上,阮胜粱说起一个星期后要去申市参加拍卖会的事情。这几年,他的画廊渐渐有了些名气,画作也卖出不少。
前段时间更是举办了个人展,备受关注。
收到邀请,其实也在意料之中。
“什么拍卖会啊?”阮棠喝了口汤,问道。
阮牧放下筷子,脸色突然正经起来:“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谭芸的生日快到了,我打算在拍卖会上给她挑一件礼物。”
话落,目光狡黠地看着正在喝汤的阮棠:“但我走不开,你替我去呗。”
“……”阮棠差点把嘴里的汤给喷出来。
她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气定神闲地反问:“你不是给女朋友买礼物吗?怎么这么没有诚意,还让我这个做妹妹代替你去。”
阮牧突然冷哼了一声。
心想:还不是因为为了帮你追唐桉,搞得现在星牧的新学员都没人带。
但这个原因,他不忍心告诉她。
不忍心让她知道,唐桉这家伙,私下找过他。
阮棠见他表情复杂地盯着自己,但就是不说话,心里有点发毛。
“我跟爸一起去就是了,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说完,侧过身子,凑到他的耳边。
一脸笑眯眯:“不用谢我。”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第22章
唐桉接到阮棠的电话时,刚打扫完家里的卫生,准备洗澡。
聒噪的铃声在茶几上响个不停,他揉了揉头发,踩着拖鞋过去,漫不经心地接起来。
背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衣服贴在身上有些黏糊糊的。
按了免提,他伸手扯着衣服的下摆,脱掉了上衣,拎在手里。
电话那边,阮棠趴在床上,扯着兔子玩偶的耳朵,问:“唐桉,你现在有空吗?”
“有事?”
唐桉把手机拿起来,声音不咸不淡。
“是这样啊,九号那天我要去申市参加一个拍卖会,你帮我订下票呗。”
“嗯。”
“那个,订两个人的。”
“嗯?”
“我跟你呀。”
“……”
皱了下眉,唐桉有一瞬的沉默。
上次跟阮牧说的那事,被她给听了去,他想了想,决定暂时先不开口了。
想到这,他低声应允:“知道了。”
阮棠在床上滚了滚,声音里有藏不住的喜悦:“嗯,那到时候见啦。”
“好。”
说完这个字,唐桉打算挂电话,却听那边,小姑娘急急地喊了句:“等一下!”
他又重新把手机放回耳边,拎着衣服往浴室走去,幽幽问道:“还有事?”
只听那边安静了好一会,才响起一道结结巴巴的声音:“那啥……没什么……我……我……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