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司静身体没动了,哭声也开始变小。
老刘彻底心安,他就说嘛,自己千选万选,挑中了这个摇钱树,看中的就是她的野心和进取心。只要不被打到死,总有能爬起来的一天,关键是,她能不能豁得出去。
这天,易庭北真身下场撕后,叶司静也亲自下场了。
一众吃瓜群众忍不住从灵魂深处发出一声嚎叫,不要停,继续呀。
大家在七八个号之间来回刷,生怕错过了最新鲜热辣的消息,等看到叶司静声明“与易庭北过去两年只是合作关系,对网络上的诸多谣言一向采取回避的态度。希望大家将注意力集中在司静的作品上而非不实绯闻,另保留向无端污蔑司静的大号追索一切责任的权力。”
“旁少平这是众叛亲离呀!”王小米不亦乐乎道。
“我看他要更疯了。”元夕道,“通知姚东,让他也关注一下。”
“已经在关注了,剧组那边的文宣和策划刚联系,说要提前做危机管控,唯一担心的点就是那天晚上的事情——”
易庭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心里深深叹息一声。他将叶司静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谢谢。”
李洋慢悠悠道,“好像有点问题啊,丈雪出新的帖子了——”
所有人涌过去,果然那边被盟友抛弃后彻底疯癫了,语带威胁道,“有些人为了利益罔顾事实,就忘记了在片场两女抢一男的丑事了吗?”
这条下面,附了一个模糊的视频截图,赫然就是当时三人对峙的难堪场面。
易庭北不敢相信道,“旁少平怎么敢这么疯,他是不要命了吗?”
娱乐圈掐架是常有的事情,但彼此之间也有原则和底线。譬如不一般情况下不撕片方,绝对不撕资方,尤其忌讳两方一起撕。这旁少平做老了的经纪人,居然犯下这样的大错,是怕姚东不弄死他吗?
果然,他们还没来得及对这玩意发出任何评论的时候,《天工开物》片方官微立刻发出了律师函严控丈雪号为了流量和热度居然擅自传播拍摄过程中的片花,自行演绎后给剧组和演员泼脏水。
官微发话后,该片的男女主演配角包括工作人员纷纷点赞转发,包括叶司静也去点了个赞,并且诚恳地认错道,“非常荣幸参加了这个电影的试镜工作,但因为个人形象气质的问题遗憾地失去了这次机会,没想到会被有心人利用摸黑。很抱歉——”
旁少平死定了。
会议室里,谁也没料到失态居然完全逆转发展,王小米不可思议地看着易庭北,“公子,你现在是被哪路神仙护体了吧?”
元夕却理所当然道,“有崔绿茶在嘛,肯定会这么发展的。”
她这话没说话,周平涛恼怒道,“夕子,你还笑?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你闹出来的,你说怎么办?老子跟她的合同都签了,钱也花了,怎么把她搞出去?”
“干嘛搞出去?我还要拉她进来虐啊——”
没人能明白她的思路,只有易庭北隐约知道。想想她能眨也不眨眼地将自家宝库里的那些宝贝都给砸了,还能奈何不了崔如玉?
果然,她慢悠悠地摸出自己的手机,继续在大号上圈丈雪,道,“缩头乌龟,还不出来?跟你说开会了开会了,明儿就要出去勘景,你来不来?”
她这边的消息一发出去,又被守着吃瓜的人给转发了,并且津津乐道地猜测,到底是什么样的交情居然能搞成这个样子?
崔如玉实在忍不了了,元夕这赖皮的样子,比三年前更盛。以前算是不要脸,现在不仅不要脸,连皮都不要了,居然就在微博上这么大大咧咧地说起隐私事情来。
这么论,她对付她方向错了,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隐私,只怕是翻个底朝天还感谢帮忙增加热度。
手机响起来,她恍惚看了一眼,整个人马上僵住了。这串数字她烂熟在心里,就算死了也会带着下地狱去通知阎王爷好好收拾他。
她接通,不说话,等着对方开口。
“如玉。”秦方道。
她笑,道,“三年来,你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
秦方没理她的计较,道,“你在网上闹得太凶了,踩易庭北的事就算了,可还拉了元家下水。师傅很不开心,他让我转达一下,如果再不撤销的话,下午去找你家老先生聊聊。”
“你威胁我?”
“你已经直接打上门来了,你觉得元家会什么都不做让你打脸?”
“可是你先对不起我的。”她大吼道。
“抱歉,是你自己先出轨的——”
“秦方,你欺人太甚——”结婚三年,天天想着小师妹,什么时候睁眼看着她这个老婆?
“话我带到了,你自己看着办。”
她直接将手机砸在地板上,碎成片片。李云曼退后一步,有点胆怯,但强行镇定道,“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我花钱养着你们,是等你们来问我怎么办的吗?”
旁少平心如死灰,知道自己这最后一根稻草也没抓牢。他顾不得许多,碰一下跪下去,两手抱住崔如玉的脚脖子,“崔小姐,看在我为你冲锋陷阵的份上,救救我啊。”
崔如玉没踢开他,只看着他,道,“那好啊,你以后乖乖听我话吧。”
她要旁少平做狗,可旁少平没了活路,便是死狗,也得做下去了。
元夕的微博发出去,等了一会儿没见那边回复,对剩下的人道,“我看这事差不多到尾声了,崔如玉的心理崩了,最多明天就要反转。所以,大家散了吧,回去准备东西,明儿出发去西川——”
一众人四散开去,易庭北却尤嫌不足,又在自己的小号上转发了元夕的那条微博,附了三个字,“勘景带上我。”
莫向阳更是跑过来凑热闹,“也想跟着去啊——”
易庭北马上给了他一条私信,道,“莫大哥,下次我和夕子请你吃饭,感谢你仗义直言。”
莫向阳无语,这小子尼玛还真是越来越把自己当回事了,他简单回了过,“不必,小事而已。”
王小米大获全胜,一切发展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走去,干脆了当地给了最后一击。她发出了自己截图到的丈雪和旁氏的经纪人来往的评论,最后给出了一个大概的脉络。
易庭北在旁氏呆得不开心,不续约;旁少平怀恨在心,利用自己的资源摸黑他,断他的生路;易庭北挣扎着找到元夕,两人一见钟情,结果被跟踪的狗仔拍到;丈雪是元夕的仇人,阴暗地躲在后面黑她,已经得手了一回;旁少平和丈雪狼狈为奸,一拍即合,专职抹黑两人。但是,最终天理昭昭,没躲过粉丝们的法眼,砸锅了。
下面一个粉丝高冷地评论,“元导是个落拓浪荡的女侠客,丈雪是反派阴毒小姐,易庭北是娇养的贵公子,莫影帝就是江湖传说。”
“元导一个人控场全部,帅得不要不要的。”
“我去翻了公子搂着她的照片看了,你们仔细看她的脸,什么表情?”
“她一脸理所当然和不在乎,咱们公子在乎得要死。”
“哎呀,突然好粉这个有钱壕二代家的姐姐,左手小鲜肉右手大影帝,日子简直不要太爽哦。看上的帅哥直接包养,看不顺眼了直接手撕。比起来,有没有觉得她嘴巴里那个叫崔绿茶的丈雪好怂——”
“所以,你们是觉得就算她包了我们家公子也无所谓吗?”
“好像,突然,是这么感觉了。”
“求小姐姐潜规则我,我不要钱,能干活,能杠机器,带我一起去勘景吧——”
“一群意志不坚定的叛徒,你们对得起公子嘛——”
“可明明是公子先背叛我们的。”
“这怎么是背叛?这是看见第一眼就被决定好的命运。”易庭北偷偷换了另一个小号在下面偷偷回复,然后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退出。
翻云覆雨,只在粉丝的键盘之上。
第49章
西川距离天京千里之遥,一片土黄干涸之地,又被千万年的流水和风冲刷出万千的沟壑。
一曲苍凉又悠然的花儿从这沟唱到那沟,一只飘摇的飞鸟拖曳着尾羽从天边掠过。
易庭北开着一辆越野车在土路上奔波了三天,满头脸的黄泥沙。他的皮肤又黑了一个号,就着凉水啃点馒头咸菜,不敢停车休息,生怕追不上大车队了。
出天京后,元夕又起了玩耍的心,幺蛾子地让易庭北去给自己买什么路上要吃的水果。待他拎了十几个大口袋回来的时候,发现一路六七辆大车不见了影子,只自己开的一个越野车孤零零地停在路边。他心知自己被耍了,走车前去,果然在雨刷上找到一张字条,元夕龙飞凤舞几个大字道,“我带人先走了,在西川下汇合。”
易庭北笑了下,跟元夕在一块过日子,真是一刻也不能放松,而且绝对不会觉得无聊。这家伙就是有本事把平淡的生活搞得波澜起伏。
他也不着急,将水果们丢在后座上,慢悠悠地找出自己的手机和充电器来,设置好地图,上路。
现在开车已经非常熟练了,不仅能冲能别还能卡,特别是当后面有车要变道越位的时候,他基本上就怼过去了。这感觉,别说,还真挺爽的。
车出城后,他摸出烟盒,塞了一根烟在口中,打火机点烟,一边吸一边开车。车窗半开,烈风从外面吹进来,刮得他脸生痛,但又有另外一种爽感。
行到半路,元夕来电话关切他到了何处,他报告了位置后,她笑道,“阿生和阿圭在附近的一个小城,我把他们的定位和电话发给你,你去接他们。”
易庭北笑了,该又是元夕给自己布置的任务了。这女人的脑子不知道是怎么长的,一刻也不停,变着花样的调理他,还神不知鬼不觉。他本来还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改变,但在出发前的晚上对着镜子看自己,突然有点不认识里面那个神采奕奕的男人是谁?明明几个月以前,还苍白憔悴两眼迷惘,可现在根本变了一个人样。
他下了高速,穿去小城,阿生和阿圭果然在路边等候。他们见只有他一个人,失望很明显地挂在脸上,特别是阿圭,冷冰冰道,“师傅没来吗?”
“咱们分开走呢。”易庭北现在见他们心态已经非常平和了,不过是两个爱缠着师傅的小屁孩罢了,于是开玩笑道,“还没断奶呢?要师傅陪吗?”
阿生只是笑,阿圭则有点生气,道,“我们自己去。”
易庭北也不劝说,这本来就是俩野娃,跟着元夕混了一年,一个比一个野,没有控制力的人只会被拖死。他只开车跟着他们,见他们三两下找到一个租车行租了车,自己开车上路,便跟着坠过去了。
三人两车一行,在高速路上开了一天,晚上找了个休息站,随便住了小旅店。次日一早天不亮出发,易庭北招待他们吃了稀饭咸鸭蛋,分了一半水果和水给他们,顺便买了几大包牛肉干丢过去。
可惜俩小崽子不认好,半道上不知从哪个口子下了高速,抄近道去了。
易庭北一边骂着臭小子不仗义,一边给元夕汇报情况,然后,“你养的那俩小崽子很野啊,自己包了车开过去。”
“不仅我养的小崽子野,我养的男人也野。”
“那是因为你是野人的祖宗。”
“哟。偶像,你学会回嘴了?继续保持啊——”
他笑了,默默抽了跟烟,感觉自己抓到她后,得在床上干三天三夜才能解馋。
元夕便又重新给他发了定位来。
即将要去的是西川下面的一个小城,三年前元夕带着俩少年混着跑的时候路过,在那里蹉跎着一个周的时间,因此印象深刻。
按照王小米的话说,那小城保留的古风比较多,很多人居住的老屋都有百年的历史。而且从遗留的民居外观,当年建城的时候颇为富足,因为几乎每栋房子都精心雕刻了一些装饰图案。或是云龙,或者是雨泽,或者是凤鸟,又或者是白虎。只有在这么一个封闭、祖上阔过、又新被工业时代冲击的地方,才会发生新旧思想的交替和荒谬的故事。
易庭北追着三天赶过去,当地图上的几个亮点终于重合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总算是独立完成了第一次的旅程。为了表示纪念,他拍下了被黄沙覆盖的车体和荒凉的沟壑,发微博上,“人生中很多奇妙的第一次。”
立刻下面有人追问,“是不是和元导小姐姐勘景了,突然感觉公子粗犷了好多。”
“对啊,从宝石皮裘到汽油和荒野。”
他微微一笑,收了手机,将车靠在小城入口的主道边,给勘景建的微信群发语音,“我到了,你们呢?”
此时,元夕已经把几队人马打发出去了。一队去看墓地,一队去二十公里外看一个大的交通枢纽工程的建筑工地,一队去找合适拍摄的民房和工厂,还有一队去联系当地的接应人员。她则是坐在一个老街区的牌坊下面,买了两碗传统的冰豆花,推了一份给对面冷着脸的崔如玉,道,“吃吧。”
崔如玉嫌弃地看着土色的碗,没有钥匙的意思。
元夕将自家的定位再发了一个给易庭北,劝解道,“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助手也不带一个,跟着我的车开了三天,不容易的。看你脸那么红,怕不是要中暑了,吃点呗——”
“脏死了。”崔如玉道,“怎么那么不讲究。”
“喂,你在网上闹得一塌糊涂,收了好几个律师函,现在心里是不是特别爽快?”元夕等着易庭北来,采访她道。
崔如玉高傲地看她一眼,咬死了不承认,“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是啦是啦,反正倒霉的是旁少平,确实跟你没关系。”元夕笑嘻嘻,“不过我挺好奇的呀,旁少平那人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你是怎么说服他当你马前卒的呢?”
“马前卒?”崔如玉想起旁少平一把鼻涕一把泪就恶心,道,“他也配当马?一条狗还差不多。”
“哦,那你是承认了呀?”元夕几口吃完并豆花,道,“你说你图什么呢?”
“没道理别人都过得好,就我憋气。”
“那就是只要自己过不好,天下人都必须跟着倒霉的意思了?”元夕依然一副不急不气的样子,“那你说,你干嘛和秦方离婚呢?”
一提秦方,崔如玉脸上连个笑容都没了,她从嗓子眼里哼了一声出来,没再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