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太奶奶九十大寿,他才不乐意回来呢。
王浩然开车溜之大吉,回到自己的小窝,房间里挂满了照片。他小心翼翼的把刚洗出来的照片拿出来,仔仔细细做了塑封,然后挂到床头上。
躺在床上盯着看了半晌,他突然想起管家的话,脸后知后觉的一红,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
那个什么……照片上的人如果能当自己的女朋友,好像……貌似……也许……还是很不错的。
……
第二天上午,邵氏大楼,董事长办公室,助理敲门进去,邵斯年正在回邮件。
助理的视线从老板嘴唇的血痂上飘过,淡定开口:“董事长,昨天您让我查的人,已经有结果了。”
敲击键盘的手不变,邵斯年:“说。”
助理:“大名叫陆姿予,二十一岁,帝都大学大三学生,一个月前请了病假,至今未销假。有微博,ID是‘姿姿今天变漂亮了吗’。”
说完,他递过去一个平板
邵斯年停下手上的动作,接过平板,上面就是她的微博,今天早上刚更新:【本妖精终于痊愈啦!】
附了一张自拍:
夏季的清晨,金色的阳光洒下来,美丽的女孩子蜷在铺着毛绒绒垫子的飘窗上,睡眼朦胧,发丝凌乱,舌尖舔着上唇,像是无声的引诱。
果然如她所言,是个勾人的妖精。
目光在她唇上顿了一下,邵斯年把平板还回去,问:“还有吗?”
“有。”助理迟疑了一下,在老板看似温和的目光下,硬着头皮道:“陆小姐有个前男友,是林家独子林书源,林书源的现任女朋友和陆小姐曾是朋友关系。”
邵斯年捻了一下手指,助理看到这个动作心里咯噔一下,作为贴身助理,他十分了解BOSS 这个动作代表的含义。
这意味着,邵斯年对这件事,或者这个人,十分的上心。
“想办法把这个消息告诉王家。”邵斯年说完,低头继续回邮件。
助理应了一声“是”,躬身退下。
十分钟后,助理进来报告,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半个小时后,王家打来电话,让他今天过去吃晚饭,邵斯年回他尽量。
晚上六点钟,王家再次打来电话,催他快些回去,邵斯年回让他们先吃,不用等他。
他一直拖到九点多,这才拿起外套,离开公司。
到了王家,管家迎出来,他把外套递过去,问:“老太太睡了吗?”
管家瞄了他唇一眼,回:“您来得巧,再晚十分钟老太太就睡了。”
邵斯年:“是挺巧的。”
他刚进门,就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像是有客人。
“……那些小年轻懂什么呀?男人啊,还是大点好,大点知道疼人。”这是舅妈王夫人的声音。
“说得对,我当初十六嫁了二十六的老王。那年代,二十六没娶妻的不多,那些官家小姐们都笑我找了个老男人,后来你问问,京城里谁不羡慕我嫁得好?”
这是老太太在自吹自擂。
邵斯年换了拖鞋进去,脚步微顿,他一眼就看到了客厅里的人。
女孩今天打扮得规矩多了,一张小脸干干净净,丝毫没有化妆的痕迹,穿着一件白色绣蓝花的连衣裙,头发松松散散的在脑后挽成一个丸子头,手腕上依旧带着那串南红手串。
家里的女眷们坐在一起,把她围在中间,一群人有说有笑,逗得她脸颊绯红,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
她最先看到自己,歪着头冲自己笑。
妖气横生,娇媚万千,那里还有半分乖巧。
一只擅长蛊惑人心的妖精。
“呀,斯年,你可回来了……”王夫人第二个看到他,连忙起身,“这是姿姿,你们昨天见过的。”
邵斯年不动声色的点头。
王老太太一双眼睛往外孙身上一瞟,再看向念念,见她目光专注的看着外孙,眼里亮闪闪的,一副小女孩情窦初开的模样。
自从管家说昨天晚上有个小姑娘亲了外孙,她这一整天都兴奋得不行,今天一见念念,更是满意。
怪不得外孙铁树开花了,这么出挑的女娃,哪个男人不喜欢呢?要是他连念念都看不上,她老太婆就真的信了别人的闲话,要带他去看大夫了。
关于邵斯年不行的传言,老太太也听说过。
邵斯年过去坐到老太太身边,道:“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老太太:“这不是等你呢吗?”
邵斯年:“公司临时有事,走不开。”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行,我也见着你了,回屋休息。小姿今天不走了,就住家里,你替我好好招待人家,你也别走了,在家睡。知道吗?
邵斯年看了念念一眼,又见她冲自己笑得灿烂。
他点头应了,叫家里的阿姨过来,扶着老太太回卧室,一眨眼的功夫,客厅里只剩下邵斯年和念念两人。
念念慢吞吞的吃着水果,抽了一张纸递过去。
屋里冷气开得很足,邵斯年从外面进来,镜片上起了一层雾。
夹着纸巾的手细腻润泽,皓腕凝雪,手串红艳。
邵斯年盯着看了两秒,接过,摘了眼镜靠在沙发上擦镜片。
男人那双浅棕色的眼睛,第一次不带任何掩饰的,暴露在念念面前,冰冷深邃,念念一时看呆了。
邵斯年笑了一下,问:“陆小姐,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念念伸出一指,遥遥指了指他的胸前心脏的位置。
“我要你的爱。”
第4章 小妖精
要他的爱?
邵斯年古怪的笑了一下,真是狂妄又出乎预料的答案,他以为她要报复林书源,或者想要邵家夫人的位置。
念念摊手:“看吧,人类就是这样,说了实话反而没人相信。”
邵斯年放心纸巾,眼镜重新回到他鼻梁上,像是重新穿上了温文尔雅的外衣,将刚才短短一瞬暴露出来的真实自己重新武装。
他又变回了那个大家所熟悉的邵斯年。
他站起来,“走吧,我带你去客房。”
念念乖巧的跟在他身后,两人去了二楼,他推开一扇门,“今晚住这里,柜子里有洗漱用品。”
念念没进去,问:“你住哪里?”
邵斯年指了一个对面的房间。
念念:“你的隔壁也是客房吗?”
“对。”
“那我要住你隔壁。”
他没反对,只要她不要求住他屋子里,其他都随便她。
打开门,念念依着门板朝他挥手:“晚安哟。”
邵斯年笑了一下,真是一个表里不一的小丫头。
想要……他的爱吗?
邵斯年洗完澡出来,懒得吹头发,点了一支烟去阳台上准备自然风干。
王家的阳台是露天的,他刚进去就看到隔壁的阳台上坐着一个人影。
她好大的胆子,面朝自己这边坐在大理石围栏上,两条雪白的腿露在外面,还一晃一晃的,也不怕摔下来。
他这才注意到,她今天没穿高跟鞋,换了一双金色绑带的平底凉鞋,绑带缠在纤细精致的脚踝上,两侧还各缀了两颗龙眼大的粉色毛球,可爱又娇俏。
念念吹着夜风,笑嘻嘻的:“我就知道你会来这儿,果然让我等到了。”
邵斯年捻了一下手中香烟,淡淡道:“你现在距离地面有五米多高,摔下去有可能会死。”
念念:“我不怕,我是妖精,不会死的。”
邵斯年:“……”
他不回答,她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问:“你洗过澡了是不是?如果我现在过去摸你一下,你是不是又要再洗一遍?”
他弹了一下烟灰,让风吹走,有些意外她知道他有洁癖。
念念指着自己的唇,解释:“你这里都流血了,肯定是你自己弄的,因为我昨天晚上亲了你吗?”
念念有些受伤:“我很干净,比你还干净。”
她是石头,既没有病菌,也没有寄生虫,当然比人类要干净了。
或许是她委屈的样子太可怜,邵斯年难得的解释:“我只是不习惯和人有肢体接触。”
念念蜷起双腿,蹬在雕花的石柱上,一脸好奇:“你碰到我的时候没有很舒服的感觉吗?”
她一直想问,自己的碎片在他身上,她有感觉,他应该也有吧。
邵斯年没理她。
“没有吗?但是我有啊,想和你融为一体的感觉。”
“女孩子不要说这样的话。”他蹙了一下眉,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渺。
念念突然站起来,在不足半尺的围栏上往里走,看得人胆战心惊。
邵斯年:“快下来!”
三个字,几乎是他近十年来说得最急最快的三个字。
念念冲他笑,“我要去找你。”
邵斯年:“我给你开门。”
“不,我就要从这里过。”
两个阳台之间有一条手掌宽的楞,刚好够她脚掌竖起来贴着墙走,她身子贴着墙壁,踩上去,一点点挪动。
邵斯年手指夹着烟,一瞬不瞬的盯着,太危险了,稍不留神就会掉下去,在剩下最后半米距离的时候,连忙把手伸过去。
念念立刻抓住,借力跳进他的阳台。
身姿轻盈,飞扑而入。
像夜风送来的精灵。
用力有点猛,一下子冲入他怀里。
邵斯年赶紧扔了一口没抽的香烟,怕烫到她。
念念双手交叠在他后颈,仰着头冲他笑。
邵斯年:“胡闹,我不是说了给你开门吗。”
她振振有词:“如果走门的话,我就碰不到你了啊。”
他蓦然失声。
屋内的灯光朦胧,她笑得灿烂又妖媚,像夜里的灯火阑珊。
他忍不住想,面前的女孩,究竟是什么人。
或许,她真的不是人,而是专门蛊惑人心的妖物?
念念近乎贪婪的享受着和自己的碎片相贴的感觉,笑盈盈的说:“我是来要账的。”
“什么?”他怎么不记得他欠她什么。
念念:“我的小兔子。我包包上的小兔子不见了,从进宴会厅就不见了,一定是我翻墙的时候掉了,当时只有你在场,是不是你捡到了?我问过王家的人了,没人发现它。”
邵斯年心头一动,想起昨天他本来是准备把那个小玩具还给她的,结果被她突兀的一个吻弄忘了,现在那个小兔子应该在孙阿姨那里。
孙阿姨是家里的帮佣,脏衣服一般都是她洗的。
邵斯年喉头动了一下,嗓音微哑,“我捡到了,不过现在不在我身边。”
念念:“在哪儿?”
“应该在家里。”
念念问:“那你什么时候还我?”
邵斯年想了一下:“明天,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念念:“把你电话给我,我自己去拿。”
邵斯年眼眸微敛,低头看了她一会儿,轻轻拉开她的手臂,后退一步,和她保持一臂左右的安全距离。
他说了一串数字,是他的手机号码。
念念:“你再说一遍,我没记住。”
邵斯年:“……你该回去了。”
他只准备说一遍。
念念:“你好坏啊。”
邵斯年笑了一下,道:“有些机会只有一次,抓不住就永远错过了。”
念念突然窃笑,“我抓住了哟。”
接着,她报了一串数字,和他刚才说的一字不差。
邵斯年没说什么,走进卧室,拉开房门,“你该回去了。”
念念这次没有再磨蹭,冲他摆摆手,心满意足的走了。
邵斯年关上门,脚步朝浴室走去,走了两步停下,转身走到床边躺下。
没一会儿,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起一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这是我的号码,你要存起来哦。】
他笑了一下,把号码添加到通讯录,输入名字的时候,他犹豫了,最后用了一个省略号代替。
——暂时无法定位的人。
念念用小兔子套取了他的电话,发完短信心满意足的睡觉。
她做了一个美梦,梦见邵斯年和王浩然都死掉了,她带着他的灵魂进入化灵池,灵魂消散,只留下自己的碎片,她开心的和碎片融为一体。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还沉浸在美梦中无法自拔。
不过不知道他们两个会活多久呢,自己的碎片对灵魂来说是杂质,被碎片寄居的人,都注定了无法长寿。
邵斯年起床的时候王家只有佣人们起了,他没吃早饭,交代一声开车离开。
去公司之前,他回家一趟,家里已经做好了早饭,管家迎上来,他道:“前天我穿的衣服里有一个小兔子,给我找找。”
管家从发现那个小兔子就憋了一肚子话想说,硬生生忍了这么长时间,如今还是邵斯年主动提起的,整个人都呈一种诡异的亢奋状态。
“我放起来了,这就拿过来。”
邵斯年点头,坐下开始吃早饭。
管家飘到一旁,叫孙阿姨把兔子拿过来,仔细端详,怎么看怎么是小姑娘的玩意儿。
邵家可是从来没出现过这种东西,一出现还是在先生的口袋里,家里的佣人们已经对这只兔子研究了整整一天,开了无数个脑洞,也没推断出这兔子到底是哪儿来、干什么用的。
尤其是,先生嘴唇上还结着血痂。
如果不是了解先生的为人,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强吻某个女孩子,被人家咬了。
管家小心翼翼的把兔子身上的毛拍蓬松,放到邵斯年面前,见他点了一下头,承担着同事殷切希望的管家开口:
“先生,这兔子是送人的吗?”
“不是。”
管家瞬间失望,结果邵斯年又接道:“是别人的,找个袋子装一下,我要还回去。”
管家眼睛一亮,问:“是女孩子吗?”
邵斯年:“是。”
果然!
管家满面红光的应了一声,飘着送来一套精致至极的包装盒,把小兔子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
装名贵的珠宝首饰也就这个档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