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我低头——君言浅止
时间:2018-07-23 09:04:27

  话音刚落,上课铃突然打响,厉言勋这才终于松开手。
  于是,黎子越推着自己,林舒推着砖,用尽力气依然如蜗牛般,在奔跑的人群中,缓缓前行。最后,成功在上课五分钟后,到达班门口。
  彼时,丁堰就坐在门口做题,看到他们,他用下巴指了下屋内:“几点了都,进来吧,别愣着了。”
  等黎子越和厉言勋回到座位,丁堰抬起头看过去,轻笑一声。
  “这左右门神,还挺对称。”
  厉言勋右手拄在桌字中间转着笔,嘿嘿一笑:“过奖过奖。”
  “我夸你呢!”丁堰握着中性笔指着他俩,“我可警告你俩,不能出去训练,在班上课都老实点,别影响别的同学。”
  林舒本以为,班主任都下死命令了,厉言勋怎么也会收敛几分。然而,她非但没感觉到那几分,反而觉得他比之前更过分了。
  每天早上,厉言勋都会在校门口等她来推轮椅,晚上放学,还得给他推到校门口。回班第一件事,就是跟她借作业。上课睡得跟头死猪一样,经常一睡睡一上午,身上卷子盖了左三层右三层。居然还舔着脸说他要发愤图强,把所有的“新书”丢给她,让她帮忙划重点。
  这也都算了,让林舒最难忍受的是,厉言勋连基本的公式都不懂,还偏要拉着她给他讲题。常常她费力说半天,他又似听非听,根本是在白白浪费口舌。
  如是只用几天,厉言勋就把别人跟她借作业,问题的路堵死了。
  林舒是觉得,厉言勋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受刺激了,他自己怎么折腾都无所谓,但就能不能别拉着她下水?可每次,她一想跟白青吐槽,白青都能刚刚好想起自己还有几道物理题要问韩赫,直接转过身去,忽略她。
  和厉言勋正面刚不过,林舒气没处撒,就只能另辟蹊径。赶上他睡觉的自习课,她就偷偷在他支在椅子上的左脚踝绷带上画猪。各种表情,各种动作,各种颜色的猪。
  厉言勋每次看到自己“碎猪花”的脚踝,也很无奈。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厉言勋指着自己的脸,“往这画啊。”
  林舒总会挤出一抹微笑,摇了摇头:“你脸太油,不好上色。”
  某天,林舒画得正入神并且开心,面前缠着绷带的脚突然抬了下,吓她一大跳。她下意识躲闪,后脑勺就狠狠撞上桌板。等她蹙眉揉着后脑勺,就听见有笑声从前面传来。
  于是,林舒坐起身就看见这样一幕:厉言勋还是原姿势趴在桌子上,像是在睡觉,整个肩膀却都在发抖。
  林舒抡起英语书对着厉言勋后背就是一顿连环拍。
  “你故意的是不是?”
  “我就是想逗逗你。”厉言勋坐起身忙用手挡,作势要摸林舒的脑袋,嘴上憋不住笑,“不是,你真磕到了?你说你怎么那么笨呢?”
  林舒咬着后槽牙,把书卷成卷用力打过去,书却被厉言勋的拳头怼得变了形。
  “喂,别闹了,说真的。”厉言勋一脸严肃。
  “恩?”林舒缓缓放下书。
  却见厉言勋严肃的表情逐渐被笑容打破:“我看你还是干脆改名叫林笨好了,真的非常符合你的个人气质。”
  “……”
  她居然真的在很认真地听,还真以为他有正经事要说。
  林舒用书怼着厉言勋的肩膀:“转过去转过去,我不想看见你,ok?”
  课间,厉言勋截住刚从超市回来的邓成伦,从他的零食袋子里拿出一袋绿色的刨冰,转回身去。
  “林……”
  彼时,林舒正在划重点,头都不抬下,不耐地回道。
  “干嘛?”
  “笨。”
  不等林舒发作,厉言勋已经把手中的刨冰放到她头上,还用手压着。
  突然透骨的凉,让林舒不禁蹙紧眉。她想伸手拿下来,抬眸却见厉言勋眼神透露出认真。
  “你这头就是我当时的脚踝,一定得冰敷,懂不懂?”
  “……”
  他能良心发现帮她冰敷,本来是好事,但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上课铃打响,厉言勋转回身。林舒拿下脑瓜顶的东西,看到那一抹深入心田的翠绿时,心情真是无以言表。
  好像后脑勺长了双眼,厉言勋正在这时身子向后一靠,清咳两声:“颜色还喜欢吗?头上顶点绿,生活过得去。”
  碍于老师在讲台上,林舒不好发作,只得扶着桌子用力踹了下厉言勋的凳子。
  “就那么几招,真没新意。”厉言勋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林舒瞪着某人后脑勺,握着笔的手,拇指一用力,笔盖便跌落在桌面上。
  天边如墨黑之时,教学楼的光亮点点褪去,路灯下一高一矮的影子紧挨着。
  林舒目光无神地看着前面的路:“要不是你当时非坚持跑完,我就不用在这干苦力了。你说你这害人害己的,何苦呢?”
  厉言勋目光微顿:“那你为什么要那么努力学习?”
  “当然是为了考出好成绩。”
  “学习是你的战|场,但对我而言,体育竞技才是。你每个月,甚至每周都能感到荣光,而我每年只有一次。”厉言勋的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是第一次,他没有掺杂任何玩笑意味在跟她聊天。而他过去表现得太吊儿郎当,太满不在意,让她已经忽略了,他也会有追求,或许在某一刻,也从心底里渴望被认可。
  “倒不是多在意。”厉言勋伸了个懒腰,满不在意般,“只是被认可的感觉,还不赖。”
  十月,夜里的风已经有些凉,拂过身边,会让人有片刻清醒。
  林舒突然想起那天傍晚的篮球场,厉言勋是如何疲惫却又认真。和上课时的慵懒完全不同,脱离了学习的束缚,他好像每时每刻都身披光芒。
  她的脚步在沉默间,不觉慢慢停住。
  或许,他其实一直都争强好胜,只不过她没发现罢了。
  厉言勋偏过头,蹙眉故作认真状捂着自己的胸口:“是不是被哥的奉献精神,所深深感动了?”
  “……自大成狂。”林舒看向别处,嘴角却不觉微微扬起。
  走到校门口,林舒笑着拍了下轮椅把手:“走了,拜拜。”
  “喂,明天还是那个点,别忘了!”厉言勋看着某人终于挣脱后欢脱的模样,喊道,就见她头都不回地举高手臂,挥了挥。
  身后缓缓走来一个人,握上厉言勋轮椅的把手,他才敛起目光。
  “我真搞不懂,你直接让她送你回家不就完了?这样相处的时间还能长点。”邓成伦不解。
  “废话怎么那么多?”厉言勋不耐。
  邓成伦叹口气:“行,您是爷,我可惹不起。”
  两人渐渐脱离灯火辉煌,墨色铺就的田野那头,亮着光。
 
 
第14章 
  “作为班主任,我有义务提醒下大家,你们本学期的余额已经不足100天了。”丁堰拍了下黑板右下角的“99”,目光掠过靠在椅子中打哈欠的厉言勋,背过手缓缓走下讲台,“上次月考,全年级理科一共16个班,刨去2个实验班,我们班排第6。8月月考,我们还排在第3。”
  丁堰走到厉言勋桌子边,突然猛地踢了下厉言勋的桌子,厉言勋这才含着泪收回下巴,扯起嘴角。
  “你还好意思在这打哈欠?数学40分,物理20分,出去你好意思说自己是个理科生吗?全班的平均分被你落下多少!”
  厉言勋蹙眉挠了挠头发:“老师,我也很想提高自己的学习成绩。可是您也知道,我这之前实在落下太多了,连最基本的公式都看不懂。”
  林舒闻言一怔。
  这最后一句,不是她被他拉着讲题时,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吗?
  “我看不如这样,老师您找个人给我补习下,说月考能赶上来,那是太吹牛皮。就这次期末考,我个人绝不拖大家后腿。”厉言勋一本正经地拍着自己的胸口。
  “就你啊?”丁堰冷哼一声,“你上课能老实点,我就烧高香了。”
  “得嘞。”厉言勋慵懒地敬了个礼,放下手。
  丁堰转身走回讲台又激励了他们半节课,才提着保温杯走出班。
  林舒从书桌堂里翻出草稿纸,抬头才发现自己的卷子丢了。结果就看见厉言勋手里掐着卷子,点了点头。
  “写得还挺快。”
  “还我。”林舒想抢回来,却被他躲过去。
  厉言勋把卷子卷成卷,跨坐在椅子中,胳膊搭在她桌子边。
  “喂,我问你啊。”
  “我不答。”林舒再次抢卷子失败。
  “不答?”厉言勋眉峰一挑,回身从书桌堂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作势要把卷子丢进去,“你确定你想好了?”
  “……您说。”林舒挤出一抹笑容,咬着后槽牙说道。
  “恩。”厉言勋清咳两声,缓缓拧上矿泉水瓶盖,目光却紧盯着林舒,“你一天除了做卷子,就没想过干点别的事?”
  “当然有啊。”
  厉言勋握着卷子卷轻击着自己的胳膊肘:“比如呢?”
  “多了去了。”林舒摆弄着手指,“比如练琴,练舞……”
  “我说的不是这些。”厉言勋打断她,凑近些,“你再好好想想。”
  林舒咬着笔帽看向别处:“恩……看电视啊,去公园遛弯啊。不过上高中之后,我很少去了,公园实在离我们家有点远。”
  “那如果我这样问你。”厉言勋胳膊肘拄在桌子边沿,紧盯着林舒的双眸,身子缓缓向前微倾,眉峰微挑,“你有没有想过,拓展下自己的异性人脉关系,你要怎么回答我?”
  像是脑袋突然被雷劈了下,她似乎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明明想闪躲,林舒却僵在原地。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早早面对这个问题,也没想过对策。
  “他可不是你能驾驭的人。”边昊予的话又在耳边回荡,她脑子里如同缠着乱麻。
  林舒轻舒口气:“我……”
  下课铃正在这时打响。
  “去下洗手间。”林舒勾了下嘴角,不等厉言勋回应,便顺着人流跑了出去。
  厉言勋瞥了眼门口,不禁轻笑出声。
  胆小鬼,遇到事只会躲。只可惜,在他这,躲可解决不了问题。她越是躲,他就越想逗她。
  脑海中闪过个念头,厉言勋一侧嘴角微勾,转过林舒的草稿本,撕下一页,又拿过她的笔,用嘴咬开笔帽。
  写完,他把纸折好,站起身从她书桌堂里翻出琴谱,夹进去。
  这一幕刚好被问完题转回身的白青撞见,白青瞥了眼林舒的书桌堂,笑着干咳两声。
  厉言勋蹙眉比了个噤声,便转回身。
  这张纸条,一定要她自己发现才有意思。
  晚饭时间,黎子越的面才刚端上来,厉言勋就把筷子一放,扯过餐巾纸。
  “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随后也不等两人反应,厉言勋便推着手推圈往食堂门口“走去”。
  邓成伦呆呆地瞥了眼厉言勋那空空如也的碗:“卧槽,他这是赶着投胎?”
  “欸,别这么大惊小怪的。”黎子越淡然吸了口面,用筷子指了下身后,“依我看,肯定是又去了。”
  邓成伦恍然大悟般:“你是说……”
  而彼时,琴房中。
  林舒坐在钢琴前翻开琴谱,刚要立在钢琴上,拇指在琴谱上捏了捏,旋即怔住。
  有东西?她怎么不记得自己夹过东西?
  她把琴谱重新翻了一遍,便发现中间夹着一张叠着的纸条。
  这是她的草稿纸?白青留的?不可能啊,她俩又不是隔了十万八千里,还用写纸条?
  带着12万分疑惑,林舒打开纸条。于是,就在头顶明晃晃的灯下,看见一行歪歪扭扭的字:白羊配白羊,三天下不来床。
  蹙眉怔了片刻,她忙把纸条折回去。胸口砰砰砰跳乱了节奏,握着纸条的手凑近垃圾桶又慌忙收回,如是几次无处安放。努力平静,整个人却已经如番茄般红得彻底。
  林舒一心只想着该怎么处理手里的纸条,自然没发现,她身后的窗外,就站着让她阵脚大乱的人。
  厉言勋饶有兴致地看着林舒几番纠结掏出手机,随后他口袋里便传来振动声。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是她发来的短信。
  ——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意思吗?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眉峰微挑,厉言勋直接拨通林舒电话,把手机举在耳边。于是,就不出所料地看见林舒傻傻地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才接起来。
  厉言勋刻意装傻:“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怎么听不明白?”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语气开始不确定:“你没给我写纸条吗?”
  “没有啊。”厉言勋清咳两声,嘴角微扬,“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到底纸条上写了什么,让你这么确认,一定是我。”
  林舒闻言怔住了。
  她感觉是出自他手,倒不是因为内容,而是因为他这一手独特的烂字。除了他,她还真没见过哪个人的字能丑得和他的如此雷同。
  正纳闷着,她突然就听得身后传来敲窗户声,吓了她一大跳。她转回身就看见厉言勋胳膊肘拄在窗户上,手指还在胡乱敲着节奏,嘴角笑意未明。
  “……”
  他就是故意的吧!故意写了纸条,又特意跑来看她出丑!
  林舒挂断电话,跑过去推开窗户,却还没等爆发,就见厉言勋双手拄着阳台,稍一用力,便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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