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说的这些话在你听来可能不好听,也过早,或许你不会理解,但事实如此,不要耽误了自己才是真的。”
最后,谢东正儿八经地说:“你现在还在上高中,还是我学生,希望你能及时处理好这件事,跟傅显划清界限,除了同学关系再无其它,当然,你上了大学那我就管不着了,懂了吗?”
盛欢没有一丝犹豫,乖巧点头。
许久,她出了办公室,早已错过上课,走廊空无一人,盛欢下到一楼,微微仰头,冬日暖阳依然刺眼。
这周末,姐姐盛蕙打电话让她回家。
从周一到周五,盛欢再也没开过机,在教室里更寡言了,除了去厕所或重要事,从不下座位。
偶尔,她能感受到傅显的灼灼目光,可哪又怎么样呢?
周末盛欢回家了,姐姐盛蕙也在,差不多六个月了,肚子比较显怀。
徐艺美也在家,没上班。
似乎气氛有些凝重,不似往日轻松,她一切都明白,进了屋子把书包放在床上,吸了吸鼻子,准备坦白说。
后来,三个人都哭了。
盛欢彻底发泄出来,哭到眼睛红肿,她从小成绩优异,是妈妈和姐姐的骄傲,亦是全家的骄傲,对她抱着很大的期望,经常嘱咐她学习好才是唯一的出路,在这种家庭确实也是,她从小自觉又懂事,没让她们操过心,现在出了这档事――
因为谈恋爱耽误了学习,弄丢了保送。
一时接受不了也正常,可除了伤心还能怎么样呢,这么大了,又不能打她。
后来,盛欢不哭了,开了手机发现有很多新消息和未接电话,可现在也无济于事了,她给傅显发了信息,“我们别联系了。”她利落的关了手机,想了想又追加了一条,“如果你成熟的话。”
而后把手机交给徐艺美,她承诺道:“妈妈,我再也不跟他联系了。”
“我不会颓废的,即使没有保送,我依然能考上盛大。”
徐艺美犹豫了片刻,还是重重的点点头。
盛蕙定定地看着她,拍拍她的肩膀,跟她说了很多她班主任曾跟她说的那类话。
盛欢牢牢记在了心里。
盛欢返校了,傅显也从来没有无理取闹地来找她过。
从期中考试到寒假这个阶段,她努力,很努力,忘命的努力,终于夺了年级第一的宝座,可她也没有松懈。
班主任谢东又找她,这次什么都没说,看着她欣慰的笑笑。
盛欢看着关心她的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也跟着笑了笑。
不知什么时候,她记不清了亦或是根本没有关注,傅显再也没来过学校。
她把他忘了,亦或是记在了心底最深处。
放假前夕,盛欢坐在教室里,手肘放在课桌上撑着下巴,好像哪个角落都有傅显的影子,曾两人是同桌,他还很孩子气,净玩一些幼稚的把戏,她看不起,后来,他就这样闯进了她的心。
今天,她把头发放了下来,他曾眼睛亮晶晶地说:“你头发散下来的样子真好看。”
她还买了发箍,真想问问他,是不是更好看了。
盛欢走到宿舍楼下,也会想起他,曾经她扑倒他怀里哭得像个泪人儿,他的细语安慰,他的点点滴滴,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路过篮球场,嘴角不可抑制地弯出些许弧度,他曾经在这里挥汗如雨,曾故意撩她,逗她的情景都历历在目。
还有,后来,那个星空闪烁的夜晚,他坐在台阶上,她非要坐在他后面,恶作剧的去吻他,那一刻,他的包容,他的宠爱……
☆、第47章 047
寒假之后,盛欢没有回南城,也不想回去。徐艺美斟酌了两天,决定留下来陪她。
盛欢借学习来麻木自己,快到废寝忘食地程度,却也不可否认她偶尔还是会想起傅显。
他啊!一点都不美好。
因为,他的所有美好都给了她呀!想到他,她的唇角总是抑制不住的上扬,而后又摇摇头,双手放在太阳穴上按了按,垂眸翻阅着书本,逼着自己集中注意力。
除夕前,徐艺美把手机归还给盛欢,两人推搡了几下,盛欢最终接过来。
可她一直没有开机,直到过年那天晚上。
盛欢犹豫了半天,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能因为他,就缺失生活的部份。”所以最后她还是开了机。
未接电话里没有傅显,新消息却全是来自傅显,很密切,差不多一天一条的节奏。
12月21日,“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12月28日,“我试过,我不能没了你,我不想难受,是它要难受,所以我不得不难受,你回我一句好不好?”
12月31日,“放假了回家吗?”
1月15日,“马上过年了,你怎么样?你说的别联系还真决绝,真的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哪怕是普通朋友?”
2月初,“我会慢慢减少对你的思念,直到不给你发信息的那天,安好。”
还有很多……
盛欢看着看着眼睛有点湿润,她额前头发半掩,加上屋内灯光晕黄灰暗,没人看到她脸上的面目神情,突然门外传来徐艺美轻快地声音,“阿欢,赶紧收拾收拾吃火锅了。”
她手一抖,手机落地,瞬间心疼不已,弯腰捡起来已经黑屏,再次摁亮,已退出信息页面。
算了。
盛欢擦了擦屏幕上的灰,站起来朝门外应了声,“收拾好了。”说着就把手机揣在兜里,往外走去。
两个人的新年虽然不算热闹,但也温馨无比。
小桌中间的火锅正沸腾着,红红火火,盛欢和徐艺美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家常话。
饭后,大概十点过的样子,她接到许夏的电话,“阿欢,我来给你送祝福啦!新年快乐,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她说个不停,盛欢扶额,轻声打断,“你喝酒了吧?”
许夏:“呃……一点点。”
盛欢笑笑,“新年快乐呀!”
电话里的许夏周围很吵,又好像不吵了,紧着接听到她抱怨:“阿欢我不是故意这么久不联系你的,就连周麒我们都才偶尔通一个电话,唉,我妈天天压着我学习,眼皮子从不离我身,再这样下去,我觉得总有一天,会被她逼出抑郁症。”
盛欢厉声打断,“夏夏,大过年的,你别胡说。”
许夏唉了一声,“不说了说着就是累,对了我就是说期中考试不是你的正常水平,这不期末就恢复了,有些同学还真是狗眼看人低,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水平,还一天舌头那么长,厉害了我的欢,让他们啪啪啪打脸,哎呀,好痛。”
盛欢被“噗嗤”一声逗笑,“管好我们自己就可以了,哪管得完别人怎么想不是。”
许夏附和着:“是是是。”
两人又聊了一些伤感的话题,临近高考,都要各自飞……直到真真正正到了新的一年,才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
盛欢挂了电话,才发现徐艺美睡着了,关了灯便蹑手蹑脚地出去洗漱。
刚踏出门外,手机又振动起来。
她以为是许夏还有事没来得及说,拿起来一看是“傅显”,很刺眼的两个字。
盛欢转头看了眼门,好像透过门能看到里面的徐艺美正看着自己,她不由打了个冷颤,也没挂,把手机重新揣回兜里,任由它振动,一下又一下。
他大概打了三遍吧。
她刷完牙,就躲在厨房,仰头看着天边的那颗星星很亮,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拿出手机来看,手指温柔的抚摸着“傅显”那两个字。
隔了一会儿,是傅显的新短信进来了。
“通了。”
“没接。”
“在吧,我知道你在。”
“没事。还记得去年也是在你家楼下呆了整整一晚,你家楼下风景挺美的,我就呆一呆。别以为是为了你。”
盛欢一惊,起身跑到窗边一看,外面黑漆漆地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可她那颗从容平静地心这一刻不再平静,而是“砰砰砰”地跳动起来,脚上像是不听话想下楼去,可她的理智还在,不能这样做。
她思忖了半个小时,终于动手给他回了条消息,“回去吧。”
傅显秒回,“还以为你看不到了,时间不早了困了就去睡。”
盛欢不困,是真的不困,反而异常清醒,看了眼时间,快两点了,没几个小时就天亮了。
楼下很冷,特别是这个时间点,大冬天的,一阵风吹过来……
她得劝他回去。
不然她今晚上也别想睡着。
算是给自己找了个下楼的理由。
盛欢飞奔而去,刚到楼梯口就看到他坐在台阶上的背影,周围烟雾缭绕,旁侧还放着拉罐啤酒,一阵风吹过来,她连忙拉拢衣服,缩了缩脖子。
下去?
她有点犹豫,又有点退缩。
哦,原来是远远看他一眼就很好了呀。
最后,她还是下去了,深呼吸一口气,转而站在她面前。
傅显一惊,抬眸一看,还真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早已忘了扒烟的动作,站起来把她一把抱住。
盛欢受惊了,双手往上,没回抱他,也没推开他,欲言又止,紧接着轻轻说:“放开。”
“再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傅显脸埋在她的颈窝,淡淡的烟味充斥在她鼻间,闷闷地说,像个吃不够糖的小孩。
盛欢蹙眉,而后轻轻拍了下他的背,就两下,“说说话吧。”
“我不能下来太久。”言下之意很明确,等会就要上去。
他“唔”了一声。然后放开她。
傅显把衣服脱了,垫在地上,拉着她坐下来。
盛欢不肯,冷淡地说:“你把衣服穿上。”
“我不冷,真的。”傅显笑着说:“见到你站在我面前的那一刻,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盛欢别开眼,傲娇的说:“我才没有担心你冷不冷,只是在外面要注意形象。”
傅显痞笑道:“口是心非。”
他讨好地拉着她的手摇了又摇,“坐吧赶紧的,外面冷,你也早点上去。”
盛欢盯着他看,看到他不好意思才徐徐坐下来。还真是一点都感觉不到地面的冰凉,搓了搓手,看着他单薄的样子,心里有点难受。
许久,她问:“我给你发的信息看到了吗?”
傅显眺望着远方,漫不经心地“嗯”了个字。
盛欢诧异,“你没有什么想说的?”也不辩驳一下,感觉这不像是他的脾性。
“我不同意,但也尊重你的选择。”傅显顿了下,仰头喝了口冰啤酒,继续说:“你还喜欢我,这就够了,要不然你不会下来。”
“我一直在原地,你什么时候转头看看。”
盛欢垂眸,本想反驳两句,却又觉得毫无意义,也就算了,耸耸肩没答话。
半晌,傅显音色低哑地说:“我要走了,去梁城军校。”
盛欢讶异,反问:“不还有半年高考吗?”
傅显:“特招,跟高考不太一样。”
盛欢点头“哦”了一声,由衷地替他高兴,“很好呀,跟自己的梦想重合了,加油。”
傅显哑着声音说:“你来送送我吧。”
“2月21号没几天了,我在梁城军校门口等你,一直等你。”
“那个我只曾与你分享过的梦想,它不是空口白谈。”
盛欢些许不好意思,踌躇半天才点头“嗯”了一下。
须臾间,他勾着唇笑了。看着她的眼神像以前一样温柔,或更甚。
盛欢也笑了。
又是一阵刺骨的冷风拂面而来,他把她紧紧揽在怀里,那一刻,只感受得到她的温度,隔了好一会儿,傅显放开她,推着她上去,“回去睡,太晚了。”
盛欢固执地看着他,“你先回去。”
傅显站起来,低敛着眉眼看她,笑了下,“我看着你上去了我就回去。”顺便指了指她屁股下面。
盛欢脸一红,“蹭”地下站起来,捡起衣服还给他,“那我上去了。”
傅显“嗯”了下,把衣服穿上。
盛欢再次嘱咐,“你早点回去。”
“遵命。”傅显揶揄道。
她动了动嘴巴,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往楼上跑去。
他看着她的背影,小小的,软软的,抱着她的感觉真好。
要是能抱一辈子那该多好呀。
――
到了两人约定好的那天,盛欢睡过头了,昨晚复习到凌晨,她看了眼时间,忍不住惊呼一声,然后匆匆起床,争分夺秒地洗漱。
徐艺美还没去上班,一脸懵地问她怎么了?
她背上小包包,正准备出门,丢下一句,“许夏让我去陪她散散心,不知道怎么了。”话还没说完,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徐艺美后知后觉的点点头,女儿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她看在眼里,太拼了,也应该出去散散心。
盛欢坐了两个小时的汽车到了梁城,又坐车到学校门口,过路的人都很少,往学校里走的人更少,很多都是父母来相送,父母眼中的心疼和担忧显而易见,和年轻大男孩脸上的无奈和漫不经心,形成鲜明的对比。
盛欢一眼看到他了,站在校门口,离铁门不远,穿着黑色的羽绒服,额前碎发齐眉,身子懒散地站在原地,微垂着眸不知想什么。
有一丝颓废的感觉,她庆幸的笑笑,还好赶上了。
蓦地,他抬头看过来。
她笑了笑,仰头与暖阳对视,却刺得眼睛都睁不开。
傅显松了口气,音色低沉地说:“还不过来给老子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