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从凡樱的表情看出她说的绝不是笑话，她控制住自己，冷眼瞧着凡樱。在今天以前，她从未正眼瞧过黄花。就是医院那日，她也觉得黄花是勾人的狐媚子，用了下作手段勾|引了林宏远，但是此刻，她站在一堆凌乱的箱子前面，那些箱子突然沉默了，变成了她的背景，那份镇定，那份运筹帷幄的自信，那份气度，都是她不曾拥有的。这些，她只在林宏远身上见到过，但林宏远是司令员啊！是她爸爸！林菲突然有些信了，大约真是林宏远选择了黄花。但黄花一个村姑，她怎么可能会变成眼前这样的人？
第62章 六零绝户小媳妇（完）
凡樱看见她仇恨的眼神，心里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你爸为什么这么做？”
林菲一怔，难道她会告诉她？不，也许她只是想趁机羞辱她。是她抢走了李有为。
“你不就是为了报复我吗？”
报复她？凡樱眨了眨眼。
林菲：“李有为最终选的是我，不是你！”
无聊，凡樱不受影响：“所以，上一次根本是假离婚，你跟李有为串通好的。”
林菲下意识就要说是，但突然看到满屋的东西，“是”又怎样，她还是输了，输在没有黄花那么不要脸上，输在没有黄花那么下作，勾引了小的，又勾引了老的！
林菲阴阴一笑：“李家村那个傻子呢？他知道你跟我爸结婚了吗？”
坠入深渊的人，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即将到来的事实真相，但这和她无关。凡樱微笑。
她的笑让林菲遍体生寒，本能感到不测，却因为本身的愚钝完全摸不着头脑。
凡樱：“你来不是跟我说这些的吧？想得到你想要的就跟我上来。”
凡樱又对站在一旁的警卫员道：“你帮她抱着孩子。”
警卫员是林宏远的警卫员，林菲就算不信任凡樱，也没理由不信任警卫员，况且抱着孩子的确有诸多不便，林菲暂时将孩子交给警卫员，跟着凡樱上楼。
看到凡樱进了林宏远的书房，林菲也连忙跟进去。那是林宏远的书房，除了林宏远，谁都不能随便进！
一只脚跨进去，林菲差点摔倒，李家村的那个傻子，穿的人模狗样的坐在林宏远的位置上！
“好啊，你们这两个狗男女，串通好了！”林菲愤怒的大叫。
凡樱也吓了一跳，她完全不知道李柏寒是什么时候来的，而且他怎么进得了部队大院。
李柏寒不理会林菲：“你路上是不是去供销社了？”
凡樱点头，她想看看有没有五花肉卖，买几斤做红烧肉。
李柏寒：“我看见你进供销社就先过来了，值班室的人还认识我是你哥，就把我放进来了。”
凡樱：……
林菲：“狗男女！”
李柏寒脸沉了下来，这是林菲第二次骂了，他早林菲一步到，林菲刚才在楼下说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不待凡樱开口，李柏寒：“警卫员小刘也认识我，上次他在医院见过我……林菲，你可以用这部电话给你爸打个电话，问问你爸是不是他请求黄花和他结婚的。”
李柏寒还一肚子郁闷无处发泄，那眼神几乎可以把林菲冻死。
这一个个的，好像突然变的不是她认识的人……李柏寒提到小刘时，林菲就察觉到不妙，此时望着林宏远桌子上的那部电话，感觉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凡樱见他把林菲吓的都不敢说话了，推了他一下：“你出去吧，我跟她说。”
李柏寒：“你坐，我今天想和她谈谈。”
凡樱：……
她做了无数任务了，头一次有搭档。
林菲怔怔抬头：“你跟我谈什么？”
李柏寒：“就从你男人的童养媳开始谈吧。”
凡樱：……
凡樱并没有打断李柏寒，因为她也好奇李柏寒知道多少，借此评估这个男人的实力——虽然知道很不错，但也许会更惊喜。
结果真的出乎意料，她在李家村的一切，包括他是“傻子”那个时候，她做的一切他都很清楚。当然有些事他不可能告诉林菲，但是从他的话里，凡樱推断，如果他知道这些，也会知道那些。想一想他一早就有雷洛的记忆，那不明摆着装糊涂，骗的她好惨，凡樱就恨不得捶他。
不过当着林菲的面凡樱是不可能动手的，她站在李柏寒背后看他，发现说到紧要处，这家伙的耳朵在不自觉地动，想来他得意的很吧？
“你婆婆和丈夫是吃惯了绝|户的。他们的目标本来是你，但突然闯入林舒，也没必要不要……”
李柏寒说到这里，林菲面色苍白，眼眸闪动，似乎想反驳李柏寒，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李柏寒突然向后一仰，手从桌子上抓了一盒烟，这种西南海的烟现在只有林宏远这个级别的能抽到。李柏寒并不抽烟，只是单纯了做了一个林宏远会做的动作：“你不要告诉我林舒的死你毫无觉察。”
林菲仓惶后退，明明脚下是平的不能再平的地，她却像踩到一个坑，站不稳似的晃悠了几下才扶着椅子稳住。
“你不要血口喷人！”
“林菲，我们还没说什么呢？”凡樱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已经在侦查阶段，迟早都要查清楚。你好好想一想，黄秀芬和李有为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还有，他们真的对你很好吗？”
林菲尖叫起来：“他们当然对我好！我婆婆和李有为对我都很好，百依百顺！”
凡樱紧盯着林菲，向前走了一步：“那李有为为什么要和你离婚？”
又绕回来了！
如果李有为提出离婚不是提前串通好的，那就是他们并不想她所说的那样好；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李有为为什么会向她提出离婚。哪怕是串通的，谁会拿离婚来开玩笑？
见林菲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凡樱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扔给林菲：“其实你爸并没有放弃你。如果你跟李有为离婚，他会酌情照顾你的生活。”
林菲看完文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她想说什么最终没说，把文件放回桌子上，下楼从警卫员手里接过孩子抱着走了。
“她不信任你。”李柏寒幽幽望着凡樱。
林菲不信任她就算了，他用这种眼神看她干嘛？
“她不是不信任我，她是不敢立即做决定，她会回来的。”凡樱笃定，她就从林菲最后把文件放回来断定。
“那么自信？”李柏寒笑道。
“当然。”凡樱微微皱眉。虽然说人生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但一个人过的好不好，很多细微的地方都能表现出来。林菲嘴角的干皮、衣角的污渍、鞋底的泥，还有说话时那种不自信的目光躲闪都能看出来。重要的还有那种感觉，一种低沉、死水一样的气场……就像很久很久以前的她，太熟悉了，这种感觉。
“好了，你先回去吧。别没事来找我，我现在毕竟是司令夫人。”凡樱推李柏寒出去，她也要下楼去探视林宏远。
“呦~你真当你是林夫人了？”李柏寒一反手把凡樱拉坐在腿上。
“那也没见你……”有所表示啊。
凡樱想说，又没说，李柏寒此人大约不知道什么是求婚。
李柏寒眼睛闪了闪，松开了凡樱：“你不是说林司令就这两天了吗，快去吧。”
凡樱没再耽搁，吻了吻他的嘴角就走了。
林宏远的确不大行了，全靠她的道具续命，但这种道具延长个三五天还可以，时间长了就不行。可是她给林宏远用了之后，林宏远已经活到第二个礼拜了。这说明他本身的求生欲望很强烈。但凡樱以为，与其这么说，不如说他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找出把林舒推向电车的凶手。
其实林舒死后，林宏远沉浸在悲痛中，并没有想那么多。但凡樱就不同了，她本来觉得已经把事情推向正规，可以放手了，突然给她来了这么一下子。她岂会甘心？
就从林舒当日为什么出门着手，很快就查到那天林舒在街上遇到一个和黄秀芬很是相似的人。
林宏远家庭斗争经验不多，人却不傻，实际上一个能成为高级将领的人怎么也不能说没有谋略，先前只是没有往那方面去想。一旦他开始想，那根本不用凡樱提点。他宁愿把林舒和他的一切赠送给别人也不愿落到姓李的手上。凡樱还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还要等两天，您还能撑下去吗？”凡樱到医院的时候，林宏远刚从昏迷中醒过来，他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眼珠缓慢地动了动。
凡樱明白他的意思，一辈子什么没经历过，到头来被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妇算计愚弄，林宏远不甘心。
凡樱直起腰，看来要加快速度了。
……
林菲一路心神不宁，她想去医院看看林宏远，但警卫员告诉她她去了林宏远也不会见她的。
“你不要告诉我林舒的死你毫无觉察。”
李家村那个傻子的话不停地在她耳边盘旋，真的是黄秀英做的吗？那一天她在做什么？那时候她月份很大了，也不是刚刚害喜，但那天她突然想吃杨梅，怀念小时候吃过的那种酸酸甜甜的滋味。可是她也知道，这里是北方，是江城，怎么可能会有杨梅？运到这里都烂了。但她那个婆婆一定要去给她买，还把她感动的不得了。结果，她回来以后就进屋换衣裳，一句话也没提杨梅，她还开玩笑地问了一句，那一次，是她婆婆第一次给她黑脸。
这么一想，她更手足无措了。好不容易看到家门，连忙快走几步。
大门虚掩着，这个院子是她和李有为后来租的。有一段时间，黄秀英一直说不想住在这里，但房租已经交了一年的，怎么好搬走，她说了黄秀英几句，黄秀英也就不再提了。
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走的太快了，还是院子里的人没注意到她回来了，声音不但没有降低，反而愈发高亢。
“她一会儿要是空着手回来，你就不要让她进这个门！”
“妈，这不好吧，她还带着孩子呢。”
“孩子？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养孩子？那么大一栋房子，那么多钱，那么多好处，现在全没了！”
“妈，你声音小点，别让人听见了。”
“小点儿？我刚给你说的听见了吗？一个丫头片子值多少钱？呸！赔钱货！”
“妈，丫头片子是不值钱，可她不是又怀上了吗？这次保准是个孙子。”
……
“咣当——”一声，木门撞在墙上发出重响，把正在说话的母子吓了一跳，但也仅是吓了一下而已。黄秀英看也没看林菲，骂了一句“赔钱货”就进屋了。
林菲面无人色地盯着李有为。
李有为皱了皱眉，反正她老子快死了，有什么好怕的，大声吆喝道：“回来了赶快做饭去，老子快饿死了！”
这不是第一次了，从大宝三个月她发现自己又怀孕了以后开始，当然，那个时候林宏远已经重病住院了。
黄秀英母子俩的真面目再也不用隐藏了，黄花说的对，说的太对了。
但即使如此，林菲也没有立即去找凡樱。直到有一天，她出门倒垃圾，看见一个神似李有为的人，叫了一声，李有为没听到似的。她看他步履匆匆，不由起了疑心，跟在后面，穿过两条街，看见她进了一所小房子，一个年轻的女人给他开门，半个小时后，他带着一脸她再熟悉不过的心满意足的笑出来，临走，还抓了抓那女人的手。
林菲恶心的吐了。
凡樱一点也不意外林菲找来，那些事可不是她逼着李有为做的，只是发现了，捅到林菲面前去。
不过就这也晚了，林宏远已经在昨天晚上去世了。
林菲嚎啕大哭，这时候她才想起来只有林宏远对她是真的好，但哭有什么用呢。
“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他！”林菲道。
杀倒不必，那把自己也赔进去了，不过对付黄秀英，一条足够。
“你带着孩子搬回来，不过你肚里那个……”
林菲吃惊，黄花怎么知道的？
凡樱才不会跟她解释，不过解释不解释都不影响林菲去医院把这个孩子拿掉了。
就这种吃人绝户的渣子，也配有传人？
林菲暂时没有离婚，因为凡樱推测既然黄秀英提出的要求是和媳妇好好相处，在林菲是她媳妇且有她想要的东西的时候，她一定会“听”林菲的。
果不其然，林菲一搬进林舒那座大房子，黄秀英就变脸了，每天都带着好吃的来看林菲。
开头几次，林菲说话难听，黄秀英还有些受不住，忍耐的意思。到了后来，不管林菲说什么，她都能笑眯眯的答应。凡樱估摸着现在让黄秀英去吃屎她都愿意，就联系了负责侦办林舒一案的人员。
过程很简单，林菲问，黄秀英就老实交待了，怎么怎么瞅着电车来了，怎么怎么绊了林舒一脚，这一下林舒还没撞上电车，她又后边推了一把。顺带还交待了李有为利用职务收受好处，实则就是贪污，还乱搞男|女关系。
母子两人很快就被带走了，这这个年代，凡樱想他们大概是永远再也回不到李家村，更别提光宗耀祖、飞黄腾达了。
收割完怨气后，凡樱给了林菲一笔钱，数量不多，按照当前物价，够林菲支撑到孩子大些的时候。她本身在部队幼儿园工作，带孩子不会多难。这样就可以了。
林宏远在部队的房子属于国家，不是个人的。只有林舒那套房子，她不可能也不会给林菲。再说，黄花住哪？
说起来黄花，凡樱有些头疼，其实当初她并未打散黄花的灵魂，相反被她收拢的很好，恢复的也很好……但给了黄花，她和李柏寒怎么办？
凡樱正在发呆，警卫员小刘突然从楼下跑上来：“黄花同志，李柏寒给打电话。”
凡樱：……这是搞哪一出？
李柏寒在部队门口，值班室的人帮他打的电话，喊凡樱出去一趟。
凡樱赶紧出去，李柏寒已经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