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宋缜:“…………”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老祖宗望过来,端详片刻点头:“大的贼眉鼠眼,小的猥琐狠辣,的确该除。”
贼眉鼠眼的宋缜:“…………”
猥琐狠辣的古月:“…………”
两人迅速回神,说时迟,那时快,老者的掌风就扫了过来,古月立刻拉开宋缜,没拉住,反而被推到一边,宋缜“噗”地吐出血,被打飞到三丈远处。
古月:“赶快带他走!”
携带另一张瞬移符的两个美人傀儡听令,立刻甩出符篆,抱着宋缜消失不见。
留下古月面对老者。
她也想走,来不及了,小小的身体被压制得没法动弹。
一个人从眼皮子底下溜走,老者心下不悦,这孩子果真如连姝所说,诡计多端,既然如此就顺手除去吧。
一掌挥来……
古月闭上眼睛:不知道魂盾能不能挡下这一击,祖师爷保佑啊!
“砰!”
一声下来,声势浩荡,四周古木层层仰倒,枝飞叶落,树根拔地而起,好不凄惨。
有人接下了这一掌。
老者大吃一惊:“何方人士?”
来人嗓音低沉带磁:“你没资格知道。”
第14章 做主
古绪蹲下到与古月齐平的位置,摸了三遍,确定连根头发也没掉,就舒口气,揉揉她的发顶,问道:“怎么回事?”
古月:“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这位大婶儿嫉贤妒能,觉得我傀儡术远远超过她,于是下黑手,幸亏我聪明没让她得逞,谁知她恼羞成怒就搬来救兵。打不过小孩还敢找大人,没见过这样的。”
连姝听了脸色扭曲。
古月的食指又转向中间,指着老者:“还有他,青红皂白不分就欺负小孩,害得宋缜如今下落不明。族长你得为我做主啊!”
宋缜为了救她,挨了老头一掌,还不知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古月又懊恼又愤恨,上辈子真是瞎了眼,如果重来一次,她首先抽死自己,干什么不好收养白眼狼!瞧瞧,为了这么个缺德货,她都做了多少蠢事?宋缜最好没有事儿,否则她定与连姝血拼到底。
“我替你讨回公道。”
古绪轻声安抚古月,确定她没事了,才站起身,眸光冰冷地扫了眼凉亭处的老头儿和连姝。
正如老者只听信了连姝的谗言便决心杀掉古月,古绪也对古月的话百依百顺,别说谗言,就是随口一句话他也相信。地府的鬼都知道,族长宠自家孩子宠到没边,古月说谁错了,那谁便错了,别辩解,否则倒霉得更快。
更何况这两人不止动了杀心,还下了杀手,处处踩在底线上,族长不怒才怪了。
古绪右掌裹在浓浓的黑雾里,掌心聚起灰黑色的阴气,说时迟那时快,他气势一凛,这团气便向老者撞过去。
什么东西?老者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灵力,大惊之下立刻去挡,气团接触手掌后,气波震荡,一股气劲刁钻地与他错身而过,径直朝着连姝奔涌而去。
这一交手,老者紧皱眉头,方才觉得这股力道邪门得很,透出森森凉气,冻得掌心刺骨的冷,他用尽全力只拦下大半,好生诡异!
剩下一点落在连姝身上,本就被毒折腾得半死不活,这下又突然泡在冰水里似的,寒冷浸透四肢百骸。
什么人害她?
连姝拼了命地想看清来人的模样,只看到一团黑糊糊的雾气,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报仇?
这叫睚眦必报的她如何接受?郁闷、愤怒交织下,她张口吐出一口血,气若游丝。该死,还是低估了死孩子,后悔啊,早知道一来就该杀掉她!
老者心中愠怒,在他面前打自家晚辈,简直在扇他的脸,啪啪的。
好嘛,你打我家晚辈,我揍你家孩子,做事得公平。
一声招呼不打,老者一掌挥向古月。古绪把古月藏到身后,拦住这掌,动了怒气,二人迅速交手,林间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古月见状气得不行,她真是对道宗失望透顶,怎么一个个的都搞偷袭,还偷袭一个孩子,正派的羞耻心呢?
嘴皮子掀了掀,又要造反了:“臭老头你不知好赖不分臭不要脸,一把年纪了欺负我这个十岁小孩子,哎呀呀,好了不起啊!怪不得连姝行事无耻又混蛋,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亏道宗还自诩正义门派,正义个鬼,呸呸呸!”
同时,黑雾的脑袋点头附和古月:“莫家莫延,好样的。”
老者就就是莫延,他听完一滞,这人究竟是谁?现在隐族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了,方才那个雾中人如何知晓?他盯着来者,只看见黑糊糊的一团雾气,联系方才他攻击人的方式,警惕道:“你是鬼族?”
黑雾中古绪的声音无悲无喜:“你没必要知道。”
这话明晃晃的打脸,莫延当即摆了招式要跟古绪过招。
就在这时候,林间大片大片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怒不可遏的大骂:
“哪个龟孙子毁了俺们村的林子?有恁多能耐,你咋不上天呢?”
“啊啊啊百年才长这么多的棺材木就这么毁了,是哪个天杀的,你咋不直接挖人祖坟呢!”
“快点快点,一定得逮住这个贼人。哪儿不好待非跑来这里,还敢拔掉村里的树,灭了他!”
…………
打斗被迫停止,毁掉大片林子的两个大人面面相觑,连古月也尴尬了起来。
古绪退回来,拉住古月的肥爪,悄悄传音道:“来的恐怕是祝由村民,他们别看朴实,实则个个泼辣都不好惹,待会儿咱们找个时机溜走。”
族长的话都是对的,古月点头:“好。”
脚步声迅速地到了跟前,很好,阵仗不小,男女老少齐全了。见到古月等人就大声地问:“谁干的谁干的?”
古月和古绪双双指向莫延,没错,就是这老头干的,与我们没关系!
连姝昏倒,莫延就一个人,在票数上占了优势。村民纷纷望向他,目光危险:“是你干的?”
莫延:“…………”
他还在暗恨古月这边嫁祸的本事,就见古月跳出来,对村民道:“大娘,我们误入此地遇上坏人…………”
古月舌灿莲花,把白的说成黑的难度不大,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成功将黑锅甩到莫延身上。叫你们诬陷本大师,得报应了吧。
古绪望向古月,目光是纵容且欣慰的。
莫延:老夫心里苦,老夫说不出……
第15章 倒霉莫延
所说隐族最不能惹的是什么?修为高深的大能?奸诈狡猾的小人?高手保护的傀儡师?都不是?最糟糕的,是招惹了某个神秘的村子。
你不知道人家究竟多少底牌,反正打了小的,来了大的,打了大的,来了老的,打了老的,来个更加老的………烦不胜烦。
有些古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猛虎斗不过地头蛇”等等。在人家的地盘,再横也得夹起尾巴。
古绪和莫延果断结束战斗。
古月取下白日兜帽,露出白嫩的一张脸。村民见了后,不自觉心生好感,天哪,这孩子长得老好看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娃娃?
古大师暗道:机会来了。
说干就干,古大师迅速开启嘴甜模式,撒娇卖萌。在莫延惊愕的目光下,以诡异的速度与村民打成一片,快当成了自家孩子,恨不得马上抱走。娘来,活了许多年,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灵巧的孩子,瞧这长得美的,嘴巴甜的。
当即有汉子表示:“谁欺负你了告诉叔儿,叔儿给你揍回去!”
其他村民点头附和,“就是啊,恁么好看的孩子也欺负,有没有一点儿人性啦?”
古月感激地点头:“谢谢叔儿婶儿,叔儿婶儿对我真好。”然后她睁大眼睛,望了眼古绪,转了一圈,最后定在莫延身上。
莫延冷不丁地抖抖胡子,总觉得背后发凉是怎么回事?
古月低头狠狠地抹眼睛,道:“一个大姐追着要杀我,但是中毒了,就请出一个老爷爷。他说我猥琐,他还要打我。”
莫延:“???”每句话听起来都对,但合起来怎么如此怪异呢?
村民纷纷愤怒而且鄙夷地瞧着莫延:啧啧,瞧这事干的,一个年纪不小的老头儿居然要打孩子,多厚道,啊?
转头又瞧见了古绪,愣了一下,但赶尸家族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见古绪黑糊糊一团隐约猜到什么,看向古月的目光更怜爱了:这孩子是被欺负得没办法了,才请自家死去的爹救命吧?一人一鬼阴阳两隔够可怜了,儿子还留在阳间受人欺凌,多可怜啊。
村民们看向莫延,又愤怒又鄙夷。
一个老者开腔了:“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半截身子都入黄土了,看你出息的!”
一大婶朝他“呸”地一口:“老不羞!”
“不怕不怕,娃儿啊,俺们给你撑腰啊,人就站在这里,看他有脸上来?”
“太不要脸了,一把年纪了还欺负个小娃娃,还迁怒别人家的树,咋会有这样的人哩?”
“为老不尊的,今天可别让他跑了,替娃娃出气,还要他赔咱的树!”
古月被包围在里面保护着,微微一笑,想道:人人谈起养尸族便色变,谁知道他们原来这么的……呃,可爱呢。
古绪一直关注着古月,见她差点玩疯,无奈地笑笑,出声咳了下,拉回跑偏的话题。
古月道:“我爹不能晒太阳,叔儿婶儿,多谢你们,我先走啦。”
我爹……
古绪眉头一跳,雾气更黑了。
村民们纷纷挽留:“吃个饭再走呗,哪能空肚子哩?”
“不了,有干粮呢,叔儿婶儿再见!”
“再见,有空来玩啊。”
古月挽着自家“鬼爹”离开,村民们咬牙切齿地围上来:赶尸人在外面被道宗人欺负的事已经传遍了,在外头他们是任人欺凌的小可怜,没有办法,但既然人都送上门了,呵呵。
后来,听说莫延长老曾在祝由村待过,道宗人人惊叹佩服:祝由村是什么地方,快到养尸族了吧!连养尸族都去过,莫延长老厉害了!
而真相掩埋在莫延长老的心里。谁能知道,他是帮人家种地啊,种地啊!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累,还不管一日三餐!
唉,往事不堪回首……
再后来,莫延长老便发了一阵子邪气儿,对悯善长老怎么看怎么不满,此为后话。
天已经黑沉沉的,夜空零星挂了几颗星子,地面上,群山起伏的影子巨兽蛰伏在黑暗之中。
古绪牵着古月飞了十里路才落在一座山脚下,他的一身漆黑如墨,快与无边的夜色融为一体了。
古月取出足够的木头,烧了堆火,靠近族长坐下。肚子“咕噜咕噜”,许久没进食,又费了一日的嘴皮子,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取出两根胡萝卜,正要咬上一口,面前黑影一晃,没了。
瘪瘪嘴,古月看着没收她胡萝卜的大鬼,怨念不已:“族长,我饿。”
古绪轻笑地捏捏她的脸:“这时候该用膳了,吃萝卜不好。我给你做吧,想吃什么?”
“好呀好呀,我要吃烤鸡!”古月双眸放亮,族长的厨艺没得说,她出门在外最怀念的,就是族长亲手做的烤鸡。那色、那香、那味,绝了!
古绪好笑:“好。”
古月笑眼弯弯,右手撑着脸,看族长从容不迫地取出土豆、胡萝卜、油、盐和胡椒粉,随后扔出一只毛色鲜亮的野鸡。
野鸡一落地就“咯咯咯”地跑出去,古月手痒痒的,忍不住要拔毛:“好呀,到本大师眼皮子底下,看你往哪儿跑?”
一人追只鸡跑了出去。
古绪注视古月玩疯了,摇摇头:待会儿肯定人回来,鸡跑了。
黑雾里露出一只玉白的手,骨节分明,近乎完美。只见这手执起匕首,给土豆削皮、胡萝卜切块,动作优雅得仿佛在执笔作画。黑影一挥,又蹦出一只鸡,这回鸡落地后瞪大眼睛,仿佛被定住似的,动也不动。
修长的玉手将野鸡提起,行云流水地杀鸡、放血、拔毛,清洗内脏,处理干净后,把土豆块和胡萝卜块塞入鸡肚,架在架子上,怕烤得太快,特意架高了些,等古月回来就可以吃了。
古月追只野鸡到了一片林子,郁郁葱葱,比祝由村外头的林子大了十倍不止。林子里虎啸猿啼,让人望而生畏。前面有块石头,上前看了看,三个字:鬼迷踪。
恍然大悟。
在《隐族那些事儿》里,有鬼迷踪的记载:“山外有林,曲若蛇爬,人入此地凶吉难测,鬼进此林出路难寻,故名‘鬼迷踪’也。”
鬼迷踪除了凶险万分,还因一个特征而出名:是巫宗的入口之一。除了巫修,几乎没人知道过林的方法。
不知不觉就到了这里。古月突然惆怅:以后她该去哪里呢?修行是必须的,连姝一日不除,她一日不回地府。这回能痛揍连姝一顿,还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下回再难有用了。
去哪修行,是个问题。
野鸡一头钻入鬼迷踪,“咯咯咯”地惨叫三声就没生息了。古月惊醒,惋惜地大叫:“啊,我的鸡啊啊啊啊啊啊!”毛还没拔呢!
两手空空,打道回府,古月瞧见古绪,沮丧道:“禀告族长,小的没用,让鸡跑了。”
古绪黑糊糊的快与身后的山一个色儿了,但古月就是能一眼看见他,虽然看不见脸,但感觉族长就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