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古月捧腹大笑,说连姝好,这孩子的心眼儿真实在。但是背叛同门,板上钉钉,还是得带她回去,接受惩罚。
这时,背后一阵风声呼啸而来,送来森冷的凉气,几把剑从不同方向朝古月杀来,然后,距离她还有三寸远的地方,“咔嚓”、“咔嚓”
…………剑、断了。
白衣人惊呆了,看着自己的半截剑,齐刷刷沉默。
唐宴眼中的惊喜还没退去,又目瞪口呆。
怎怎怎么回事啊!
古月在唐宴的脑门上拍了一张定身符,道:“这边是你那师父派来的第一批帮手了,武器不太好啊。”她身边可是匠宗的盾牌,是唐家以及隐族的铸造世家终生难以企及的神器,这些修士的宝剑算什么,保证叫它们来一个、断一个。
鬼傀儡上前,将这几个修士拖下去打,林子里传来一片的狼哭鬼嚎声。从头到尾,古月的表现都是悠哉悠哉的,眉头都没皱一下。
唐宴惊恐地看她,眼珠子努力的翻着,这人太恐怖了,她不可能是一个简单的凡人,她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此刻她心中懊悔连连,特么,这就是一个怪物!
古月伸手抓起她,身后突然掀起一股狂风,庞大的气流掀翻几棵大树,一时间飞沙走石。她回头一看,连姝、莫家人、药王谷中人,浩浩荡荡,杀气腾腾。
先是华阳跳出来,“哪个是黑袍?”
连姝眯着眼,看到木愣愣定在一边的唐宴,便把目光定在古月身上。观察她的容貌和服饰,古月没有戴白日兜帽,只顶了张清秀的鬼面,故而连姝一时间也没怀疑她的身份。
这个便是黑袍?与她出神入化的傀儡术相比,真人长相真是低调极了。
连姝指着古月,柔柔地笑了笑:“就是她了,黑袍,或者说古月,好久不见。”
古月咧嘴,露出八颗小白牙,“好久不见,长老还是一如既往的勤奋,斩妖除魔,惩恶扬善,是慈悲为怀的活菩萨,以救济天下苍生为己任。现在除恶除的,终于轮到本大师了吗?”口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嘲讽。
华阳这时插一嘴,他观看古月好几遍,只觉得和心中的形象相去甚远,大失所望,“这长相,一般般嘛。”他歪头看看连姝,把两人对比一下,才不管男女有什么好比的,道,“就比长老好看一点点吧,长老是真丑啊。”
一针见血!
连姝脸皮扭曲了一下,笑容僵硬了,顶在脸上,像带了一层虚假的面具。
古月捂着肚子,笑得快喘不过来气儿了,“这位想必是药王谷少谷主吧,长得比画像上好看了点儿啊!你这眼光真是犀利,哈哈哈。”这哥们儿真耿直啊!
“过奖过奖。”华阳摸着自己的脸,是啊,他也觉得自己俊,俊极了!从小到大听过无数人夸他,但是他就说觉得这人夸得最得他心意。就冲她这句话,待会儿让她死得好看点。
话不多说,和前两次遇见时一样,连姝连声招呼也不打,直接派了一堆傀儡冲向古月,这几年她时常闭关,翻出竹罗的记忆反复研究,傀儡术进展飞快。有那蠢女人的记忆,还有谁能超过她?
就算黑袍天赋再强又如何,师父再强又如何?隐族之内,谁有那人厉害?而她连姝,是那人最唯一的弟子。
谈笑间连姝的傀儡冲了上来,古月迅速调来鬼傀儡,和好徒弟的打成一片。
连姝和身后的白衣人立刻施法,控制傀儡连成杀阵,林中顿时风起云涌,飞沙走石,紧接着白衣人甩出符篆,浓浓的黑雾汹涌而出,将古月这边的傀儡包围住。
连姝笑着看向古月,虽然她看不出这人究竟用的是什么方法,在幼年就能以低微的修为操控傀儡,但是黑雾遮住她的视线,看她还怎么办?没有傀儡,就如断了翅的老鹰,还不是任她宰割?
顿时觉得通体舒泰。与黑袍七年间的恩恩怨怨,她要这人血肉无存……总算能一笔勾销了。只要她死了,自己还是隐族的第一大师,没有人再能威胁到她的地位。
华阳拍手,“这个游戏我喜欢,就喜欢碾压性的胜利!”
古月笑眯眯地道:“说的不错,确实是——碾压性的胜利,连姝,少谷主,做好失败的准备了吗?”
砰砰!砰砰!砰砰!!
黑雾中,碰撞声震耳欲聋,每一声碰撞都仿佛是两座大山重重地碰撞在一起,又仿佛是海啸疯狂地席卷而来。每一声斗撞在在场诸人的心头,砰砰砰……砰砰砰……
黑雾散去,白衣人纷纷看去,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画面,他们震惊了!阵法中,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儿与他们的傀儡缠斗在一起,时间尚短,胜负未分,但是从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反而……略胜一筹。
众人震惊,这回他们亲身体会,七年过去,此人傀儡术的进步,要比连姝更加厉害。要知道,悯善长老如今可是接近于容和长老的水平了!
华阳哈哈大笑,更加开心,“好,小大师果然厉害,要是能施展一下身手就更好了!”
连姝默默地擦汗,咬牙看向古月,语无伦次地低声道,“这不可能。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明明,什么都看不到……难道说,这些傀儡都是不用她自己操控的?更加不可能,怎么会有这样的傀儡,当年那女人也做不出来……”
当年,养尸族外,这孩子的确没有修为,却能操控手下的傀儡。
“傀儡打不败她,那只好直接打人了。”连姝强颜欢笑,对华阳分析道,“此人早已拜入巫宗门下,少谷主也见识到她的厉害,假以时日,是我道宗三大家族的强敌。”
华阳打断她,“叽叽歪歪,说到何时才算个头?直接说打算。”
连姝咬牙,努力维持微笑,“趁双方傀儡僵着,杀了她,此人的傀儡术的确出神入化,但是却修为不精,只需派遣几人,便可将其性命收割。少谷主啊,一定要杀了此人,她祸害不浅——”
“可惜。罢了,杀就杀吧。”
为防万一,三十个白衣人同时出列,齐齐挥剑,迅疾地奔向古月。
第67章 打脸中
黑袍小大师的脑袋价值连城, 如果杀了她, 那可是一件大大的功劳!当下便有一人撇下同伴, 抢先一步,宝剑挥向古月。
连姝一眼不眨地看着。黑袍傀儡术再强又如何, 身上没有修为, 还不是为人鱼肉, 连一个中等修士都打不过。
倒是华阳,心下惋惜。唉,好歹黑袍也是个人物, 倘若她成长下去, 前途不可限量, 超越容和长老也未可知。但是,就这么折在这里了。
在场之中, 唯有唐宴神色不明,她永远忘不掉, 自己上去要打她,结果这人轻飘飘一招, 她就败了。
简直是洗刷不掉的耻辱。她没有想到,古月这个人扮猪吃老虎,看上去没个正型,但是真正惹毛了,那就是个强悍无匹的怪物!
但是她无法提醒师父。唐宴脑门贴着定身符,僵硬得像根木头桩子,她眼珠子都快转废了, 也没人看到她。
她得想个办法,找人搭救。
白衣人信心十足,在同伴里他修为上乘,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傀儡师,不在话下。傀儡强悍人人皆知,而傀儡师修为不精,也是周所周知的,没有修士保护的傀儡师,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怀着飞黄腾达的美好愿景,白衣人风驰电掣,剑指心窝。
就在他到达古月身前的时候,古月身形微微一挪,潇洒利索,白衣人一剑刺空,心下惊讶,调转宝剑继续刺杀。
古月摇摇头,跟随奚桁练剑多年,她眼睛已经非常挑剔了。她只觉得,这白豆腐的招式生硬,转换间一点儿也不流畅。就这样也想取她脑袋?嘿嘿,这男人真美啊……想得美啊。
她举起手,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朝向敌剑。
白衣人心下一乐,就凭两根手指也想接触他的剑,这小大师莫非是个傻的,主动送人头?宝剑破空而来,然后——
剑身被夹住,卡在古月的两指之间。
白衣人大惊失色,立刻用力拔剑,拔啊拔,奈何仿佛插入玄铁中,怎么也拔不出来!
古月右手一挥,随后伸脚一踹,将白衣人踹飞。两军交战,先遣小喽啰,她得把这些不起眼的都解决了,才能跟好徒弟过招。
紧接着,一人飞走,三个人补上。古月腰肢向后一弯,躲过攻击的同时,鬼影般瞬间后退几步,白衣人震惊之下,蓄势又来。古月连剑也不拔,飞冲上前,突然弓腰下沉,剑鞘敲打在对方腿骨上,“咔嚓”、“咔嚓”、“咔嚓”三声响,三人抱住自己的膝盖,在地上狼哭鬼嚎,滚来滚去。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算算时间,还不到一炷香。
也就是说,不到一炷香,四个高手上来攻击,其中还有三个是围攻的,就这样简单粗暴的被解决了。还特么,连一招都没用!
剩余的白衣人目瞪口呆,内心咆哮:悯善长老不是说黑袍手无缚鸡之力的吗?说好的修为不高,不会武功呢?能不能解释解释,怎么回事?一个菜鸡,眨眨眼就解决四个高手!四个!
去她奶奶的,这样的修为还菜,让不让他们活了?
连姝睁大眼睛,眉头狠皱,“不可能,明明不久前,她还是个废物,短时间内怎么可能提升这么高?这样的天赋,只有——”那女人才有。
她咬咬牙,将这想法咽下喉咙。
华阳不知怎么想的,自己人输了,他却比赢了还开心,拍拍手哈哈大笑:“厉害厉害,小大师傀儡、修为奇才天纵,悯善长老,这点你就自愧不如了吧。”
话一如既往的毒。
“是啊。”
连姝摩挲着悯善剑,一遍一遍的,只有这样才能给她以安心,她迅速镇定下来,笑道:“倒是我低估了她,没想到此人比预料的更加厉害。如此就更加危险了,黑袍就像一把利剑,随时都要把隐族搅得天翻地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届时道宗有难,莫家村、龙虎山以及千万家道宗家族,都会大难临头,就算药王谷也逃不掉。”
华阳轻佻地瞥她,道:“瞧你这张嘴,说的本公子可怕了。以你看,可如何是好?”
连姝面露狠色,幽幽地道:“当然是用尽一切办法杀了他,永绝后患。”
“好吧,再听你一回。不过长老,面对黑袍你输得可不是一回两回了,再这样下去,我药王谷再大的家底儿,也耗不住啦,你可一定得争气。”
此番话字字诛心,几乎把连姝的面子放地上踩,连姝眼中闪过杀机,扯嘴笑笑,忍住这一时屈辱,“不会。这回我有把握。”
“那就好。你们八人留下便可,其余人都上去帮忙!哈哈哈,这小年轻可太有意思了,你们把她抓过来……记住,本公子要活的。”
一声“诺”字,惊天动地。
话音刚落,雪白的药王谷谷丁飞涌而上,像一只只白花花的大蛾子,几乎要淹没了古月。谷丁们见识到之前的情形,不知道这人有多大本事,心下警惕不已。彼此对望一眼,就照着排演无数次的步伐,列起天罗地网阵,阵法迅速列成,就仿佛一张大网,铺天盖地,所过之处遮云蔽日,气势汹汹地朝向古月兜来。
“人数这么多,正好试一试我跟师叔新学的剑法!”
古月在浮陀仙府苦修七年,修为进展飞快,已经很久没有找到机会试练一下了。她旋身飞起,拔出子夜、带着吴歌,冲了上去。
药王谷谷丁虽说警惕,却胸有成竹,毕竟人多,一口吐一口唾沫都能淹死这人,更何况他们个个修为不凡,莫说活捉一个傀儡师,就是再加上三只傀儡,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话不多说,古月如一只兔子,撒着欢儿扎入白衣队伍,白衣人愣了愣,还是头一回看到猎物主动送死,还送得如此开心的。罢了罢了,既然自投罗网,那他们抓了便是。
但接下来,他们就齐刷刷后悔了。
古月游刃有余地穿梭其间,因为常年跟随奚桁修行,再加上交流群里祖师爷送的剑法,她的身形飘忽恍若鬼魅,子夜轻轻薄薄,剑刃华丽,削铁如泥,在脖子间一闪而过,随即就血流如注,脑袋落下。
啧,就是杀人的手法,也跟奚桁学了十层十。
古月愣了愣,躲开迸溅的血。
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主动杀人,就算杀人也要难受个几天。但是当子夜划破敌人喉咙,她却莫名地感受到了爽快,头一回产生浓浓的嗜血之感。
随着剑下人命增多,她快控制不住自己,心里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这样做是错的,不能杀人,不要变成狂魔……可突然之间,脑袋中闪过几个零星的前段:
一个女人提剑在白衣人里,她很强大,只要听着两败俱伤,完全可以从中杀出一条血路,但是她手在颤抖,剑在颤抖,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同门,不能杀。
所以,她尽管伤了很多人,却没有要他们的命。而周围人看出这一点,一个个面带得意,更加肆无忌惮,一个个举剑挥来,下手狠辣,毫不留情。
最终,一柄剑冰凉地从刺入胸口。
女子脸色惨白,一身白衣被血浸透,胸口涓涓地流走生气。低头,她看向来人……那个一剑刺穿她心的人。
极清极美的桃花眼颤了颤,僵硬地扯出一抹笑,“为什么啊……”
没有愤怒,没有指责,她只是疑惑,想问一句,“为什么啊?”
我待你不好吗?为什么要背叛我。
“啊!”
古月痛苦地大叫,脸上都是泪,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个,但是她对这个场面感同身受,因为这就是——上辈子临死前的自己!
身形被淹没在白衣人中,外人不知道,但看过她的身法,所有人都魂飞魄散,惊骇欲逃。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你你你们看她的剑法,像不像一个人?”
“割头狂魔,礼乐阁主!”
“这少年跟那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让我想想,听说……好像,名义上是叔侄,但却有师徒之实!”
那人的徒弟!
谷丁们不由得捂住抱住自己的脑袋,看它还在不在。怪不得,怪不得!此人年纪轻轻,身形却如此鬼魅,手法如此狠厉。完了完了,那人教出来的徒弟,他们拿什么打赢?能逃跑吗?他们能不能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