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不是他，这疼痛的感觉，又是因何而来？
而且，此时感觉犹盛。她若心中起了回头离去的念头，心口便一阵阵的难受，虽不再疼，却也闷闷的。继续往前，便缓缓舒适。到了路口，若是走上旁的路线，心中亦是难受。只有走到对的那条路上，才会不再难受。
她只得顺着感觉前行。
走了不知多远，甚至穿过了码头所在的小镇，行了百十多里，才终于到了地方。
那是一片山，顺着感觉进了山，来到一个悬崖所在。可还不够，感觉告诉她，要跳下去。那个让她难受的不要不要的存在，就在这下面。
“虽然看着要人命，但好歹找到了。”跳就跳吧，想也不想，直接就跳了下去。到是把身后跟着的人吓坏了，连忙冲上来看。可哪里还能看到她的踪影？
身后有人跟着季颜一直知道，只不过，对于她来说，解决心脏的问题更重要。
跳下去十余丈，季颜便看到了她的目标。
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意外和不敢置信。
不过，因为她看到的那个……并不是她在落下的地点，而是在与悬崖壁相对的另一个山头的山顶。
那个山头比她刚刚跳的悬崖稍矮些，两个山头之间相隔甚远，正常人，哪怕是高手，也绝不能看到。可偏偏她身上的一切，都不能以常理来断。不管身体下落之势，直接一个幻影移形，人已到了另一个山头。从悬崖上面往下望的人，哪怕眼力再好，又如何能看到她？
季颜落在一株巨树上，巨树很高，却不知什么时候被雷劈了，从中间劈成两半，一半倒在地上，一半还直立着。中间虽在都焦色，此却全都还活着。尤其是倒着的那半边，又伸出须来扎在地里，此时郁郁葱葱，长成一片。
而她的注意力落在立着的那半边上，树上有一只巨大鸟巢。鸟巢里有一只幼鹰，一只奄奄一息的幼鹰……这只鹰，就是她的目标了。
不需要更多的验证，她一眼就知道，他就是：“宫九！”跃上树顶，停在巢边，伸手点了点那只小鸡崽似的幼鹰，心里却一阵发慌。怎么好好的，宫九就成了只鸟了呢？这可不是兽人世界，难道她还等着它修炼成个妖精？最可怕的是，她看着那幼鹰的眼睛，虽然清亮，可明显，它没有人类的意识。它对她，并没有看到旧友的激动：“我是季颜呢，你还记得我么？”
宫九真的变成了只鹰，一只单纯的鹰。一只前尘尽忘，只剩下生物本能的鹰。难怪契约都不能催动了！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找到了他，她这颗心算是彻底落到实处了。不管如何，从此以后，再不孤单了。
“你的父母呢？”她将小鹰捧到手里，才发现，就算是身为鹰，他也太瘦了。奄奄一息，只怕全都是因为饿的。
连忙在空间里翻了起来，可她从来也没想过，有一天她需要喂养一只幼鹰，所以根本没有任何准备。最后没办法，只是弄了点水出来，先喂它喝一点。就将鹰巢收进空间，抱着他飞掠而去。
在山间捉了只兔子，剥皮取肉，最嫩的腹肉，只取瘦的，切的碎碎的，少许喂上一点，便不敢再让他吃。
将他放进空间，她直接幻影移形回到船上。又连忙将他连巢搬出来，就安在她的卧室里。她自己也阿尼玛格斯变成海东青，试着跟他交流。可他才刚出生没多久，语言不通。除了会嗷嗷叫着饿外，什么都不会说。
难道她不但要喂养他，还要教他说话，未来说不定还要教他飞行……想想都觉得诡异。然后又想，若是有一天，宫九记得这一切，不知要什么反应……
第141章
季颜觉得, 她遇到了有生以来, 最为难的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就是，她到底应该把宫九当一只鸟养，还是把一只鸟当成人来养。
把它当鸟吧, 他有着人类的灵魂。她自己也下不去手，可要当他是人, 偏他现在就只有鸟的本能。季颜揪着自己头发, 瞪着那只吃饱喝足的小鹰崽子打瞌睡。
这个问题还没想出答案，又想到了新的问题。
宫九的未来该怎么办？一只鹰人的寿命便是长，也只六七十年。可这个世界武道昌盛, 练至极致，活个百多年那都是小意思。就她本人, 自然是愿意在这个世界活得长长久久，最好一个世界就能将欠债全都还清。
若是那样，宫九的寿命就是个大问题。
以前他们都是一起死亡, 脱离世界。所以她也不知道, 万一宫九比她先死掉，又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说实话, 虽然系统对她很照顾, 她也因商城而得益，可现在她总有一种, 这些存在都挺不靠谱的感觉。意外太多，数据库内容太少。
她不敢再冒险，所以, 她必须好好想想。
这一想就想到了傍晚，她按着往日的点下来用餐。结果到是把下面的人吓了一跳。
“公子，您回来了？”刘齐一回船上，到是吓了一跳。明明他问过船上上下的人，都说公子没回来。他看着时间不早了，还派人去镇上寻找了……
季颜看了他一眼：“回头把采买的药材送到三楼。”顿了一下，又道：“以后每天准备些新鲜血食，切的碎些。”
“是。”刘齐已经习惯了公子吩咐的照做就行，绝不多问半句。他早就知道，对于公子，就不能以常理去看。像他这样的凡人，就根本不可能看懂。
当天晚上，季颜难得的没有进空间去做药，而是陪着刚到了新地方的小鹰崽子。她将他抱在怀里，让他熟悉她的气息，一边运功，一边一心二用的思考着将来的事情。
直到天亮，船重新出发，她也只是隐隐有了一个念头，却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成功。
养了三天，小鹰崽子终于不再是刚找到时的瘦骨嶙峋状，长了肉，羽毛也鲜亮起来。考虑到自己要做的事情不能被打扰，她又带着小鹰崽子进了空间。
她自己将成阿尼玛格斯，然后，她试着运行上个世界里，宫九修炼的功法。需知上个世界，宫九就是海东青一族的。他还直接练到圣阶，功法自然是最好的。
兽人世界的幼崽刚出生的时候，也是兽形的。
她现在这种尝试，也算是前无古人了。不过就算以前，她总能融合所有能量。可她一试就成功，还是吓了她一跳。说实话，本来她还打算一次不成，多试几次。甚至想着，也许还需要她好生琢磨，在原来的基础上再修改一下的。没想到，这套功法还真就完全契合海东青一族。难怪系统非要宫九将这套功法教给她。
尤其是，她修练之后，功力增长的飞快。比人形增长的，还要快。
运行一圈功法，收功。她用翅尖点了点小鹰崽子，“你的运道不错。”开始教他说话。
虽然只是只小崽子，可到底是宫九的灵魂。他很聪明，凡是季颜的意思，只要两遍，就能听懂，能明白。季颜想了想，又变回人形，再跟他说话，没想到他同样能明白。
这就更好了。
心下稍安，她开始准备教小鹰崽子练功。
虽然他表现的很聪明，可要让他背什么功法，那完全就是做梦。所以，她能做的就是手把手的教。
它还小，身体更是稚嫩脆弱，稍微用些力，就能要了他的命。所以，她不敢轻试。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她重新转为海东青形，将他拢在翅膀下，开始运行功法……
这却是兽人世界里，长辈带幼崽的办法。可以让幼崽先熟悉的灵气，虽然他们不能吸收，却让灵气洗涤他们的身体，提升他们的资质。而聪明敏感的，甚至可以借此感受到长辈的运行路线，直接入门。所以在兽人世界，有长辈引领的幼崽，总是要比别人没有的更厉害些。
自此以后，季颜更忙了。
忙着带小鹰崽子，还要招呼上门的客人。最后才挤时间出来炼药。
不过，修炼是为了更长久的活着，是绝不能懈怠的。炼药是还债，也不能不做。客人上门了，她也不好往外推。一时间，到是忙极了。
人一忙起来，闲杂事务，跟自己不相干的事情，自然就不会多关注，更不会往心里去。
所以，当某一天，一个叫婠婠的女子突然到了的时候，她愣是懵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个人是谁。
婠婠这个名字在这个世界绝对是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季颜之前也曾听到过，只是因为事不关已，她一向少关注。而见到这个女子，她到是明白，为什么江湖人都要给她冠一个妖女的名号了。
世人见识短，对于过于美丽的事物，总爱说个不似凡人。
不似凡人的生物却有很多，人们从未见过，却偏将他们分出个正邪优劣来，仙魔妖鬼……这婠婠便是长得极美的，美的不似凡人。而她行事作风，却又不是常人所能接受的，自然便将她划到妖女一列了。
看到婠婠，她到是想到另一个女子，与她名声差不多，却刚好相反的那一个被称为仙子的女子。
婠婠一身黄裙，赤足戴铃，衣饰的使她身上露出的肌肤比旁人更多。她的肌肤亦美，但从魅力来说，为她加分不少。
只是，生错了年代。这样的形象若放到二十一世纪，绝对是女神。可在这里，但这一身打扮，就当得一个妖女的名号。
“季……公子？”婠婠眉微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见很多人都是睁眼的瞎子，竟将这么漂亮的妹妹当成了男子。”
季颜到是有些意外，她的改扮虽然没费太多事，可她因年纪小，男女之别本就大。到是没想到，居然被她一眼就看破了。
到是一边侍候的刘齐惊吓的瞪大眼睛，不住的看季颜。
“婠婠。”对于第一个看清自己身份的人，季颜难得的给了些优待，浪费时间，跟她闲聊几句：“阴癸派最厉害的弟子？”
“没想到，季妹妹也知道婠婠，真让婠婠欢喜。”
“刚入江湖时就听到婠婠姑娘的大名。”季颜笑道：“一直以为江湖中传言过于夸张。见到婠婠姑娘，才发现，他们到是难得的说了回实话。”
“哦？妹妹听到了些什么？”
“都说婠婠姑娘是个极美的美人。”蛇蝎美人。
婠婠嘻哈哈笑起来，十分好听。
季颜手指在桌子上轻轻一击，婠婠猛的往后退去，刚稳住身形，一口血已经喷出了口。
“妹妹好本事，姐姐认输了。不如我们来谈生意吧……”
季颜点头，示意刘齐将药单奉上：“上面的药是现有的，你选，不还价。”
“妹妹放心，姐姐来之前，也是打听过妹妹的规矩的。”
打听过却并未准备守罢了。
这个江湖的人么都是这样，不管如何总要试一试的。因为涉及了太多的利益，而一旦利益达到一定程度，那就可以拼着性命去冒险了。刚才她那惑心之音若是胜了她，那她的下场，不是阶下囚，就是死亡。
“只此一次。”季颜并不在意，给她的优待，不过是因为她的好眼神。
“是姐姐错了，妹妹原谅姐姐这一次如何？”
季颜只是点了点那张纸：“请叫我季公子。”
婠婠脸色微微一变，笑得更加灿烂：“好吧，季公子。”
季颜对刘齐道：“接下来交给你了。”
“是，公子。”
季颜不再作陪，直接上搂，打开警戒魔法，人飞快进了空间。就见趴在鹰窝里的小鹰崽子此时闭目趴在那里，身本周围能量正按着某种特殊的轨迹运行着。那种轨迹，季颜十分熟悉。
“果然，宫九就是宫九。”才几天，他居然就入门了。
就是不知道，他修炼之后，能不能变成人了。
毕竟，兽人跟兽，还是完全不同的。
在边上看护了一会儿，确定他的能量波动十分稳定，她又转身离开空间。
一到外面，她眉就皱了起来。就这么点功夫，船上又多了一个人，此时正打作一团，船上多有破损。
其中一个，正是之前的婠婠，而另一个……她不需要太多推理，只一眼就猜对方乃是师妃暄。实在是这个人。两个绝色的美人，就算是在做打打杀杀的事情，亦是美丽的。
季颜好整以暇的看着，到是难怪别人称师妃暄仙子了，到确实是高冷的，不可亵玩的气质。可惜那双眼睛里有着太多的东西，将这个高洁染上了世俗。
两人应该是老对手了，对彼此的手段十分了解。明明都是想要杀死对方的狠辣，可打到最后，支像是在彼此切磋。
眼看着她们的招式全都用老，季颜才开口：
“损了我的船，是要赔的。”
婠婠立刻退后，跟师妃暄拉开距离，落到季颜附近：“季公子，姐姐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之前的试探，让她吃了亏。这会儿，她可不敢再惹了她。
“没关系，照价赔偿就行。”
“好。”
季颜又看向师妃暄，视线落在她的船后面的另一艘船上，眉微微挑起：“师姑娘上船前，似乎没经过我这个主人的同意呢。不请私入者，不是强盗就是小偷……还损了我的船。那么，你是准备赔钱，还是留下干活抵债？”
第142章
“我是慈航静斋师妃暄。”师妃暄一边警惕的看着婠婠, 一边跟季颜抱拳：“久闻季公子大名, 妃暄今日冒昧前来，实是有事相求。”
季颜笑看着她：“求我什么？”
一般人接这话都不会这么接。师妃暄师门强大，自身实力也强, 长得好，一下山就将自己摆在代天择主这个高大的让人仰望的位置。她说有事相求, 实则完全没有求的意思。但她非要用这个求字, 那只是她的一种自谦，给人一种心理上的安慰。换了旁人，不管是谁, 总要给她，以及她身后的势力的面子。从而客气几句, 坐下来慢慢谈。只要不是什么太过份的事，又不是敌对，她所求, 基本就能实现。
可季颜从来都不跟人玩这一套, 一开口接话，比对方更加的高高在上, 摆足了被人乞求的姿态。她这态度一堑, 自然就让对方脸色难看起来。师妃暄也是新一代里的乔楚，可到底年轻, 见识不足。碰到季颜这样的，愣是失了形色，怔忡起来。
到是一边的婠婠, 对着师妃暄开怀的笑了起来。她们两是天敌，只要对方不好，就足够让她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