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道奇只是客，客要走，打声招呼也就够了。
季颜担心的是宫九。她一听那巨大的魔鹰什么的，几乎立刻就想到了是他。只是这家伙没事去掀人家的船做什么？这么想着，已然开始感应他的位置。这一感应便有点懵，她居然感应不到他在哪里。
不由又想到当初他是小鹰崽子时侯的情形，暗道：难道说，他现在又是鹰形？
想得再多，此时感应不到亦是枉然。没有系统，也没有太多人手，到底消息不够灵通。所知道的，不过都是些道听途说，有多少真，多少假都分辩不清。
一时间，她到升起了些野望，想要经营一翻。好歹，不至于对消息如此闭塞。此时想找个人，都无从找起。
想了想，她又想到另一种可能。回到三楼，变成阿尼玛格斯，她想着，当宫九是鹰时，她感应不到，可能是物种问题，那么她也变成跟他一样的，也许就能有效了。
事实上这一猜测完全正确。
一变成海东青，立刻就感应到了宫九的所在，讶异于他离得距离之远，随即便发现，他正在快速向她这里靠近。
而她几乎立刻就将事情前后推断出来。也猜到，大概是空间惹得祸。
微微一叹，以后想要宫九出门，她只怕是无论如何都要跟着了。宫九这人，其实也是相当偏执的一个人。若是认定了，便极难更改。
眼看着宫九离得越来越近，季颜觉得，她不能再在船上待着了。宫九的兽形有多大，她自己心里有数。若是他就保持那模样下来，能把这只船直接给压沉了。
于是直接变回人身，幻影移形，到了野外山里，寻了个没人的山头，静坐等着。
宫九的速度自不必说，几乎她到了地方，宫九立刻也到了。巨大的翅膀，像是一大片乌云飘来。速度奇快，眨眼之间，便到了近前。
他一到跟前，季颜就知道出问题了。这到是跟兽人世界的能量暴动有些像，“宫九。”季颜有些担心，并不知道此时的自己还能不能帮到他。
她靠近，他张开翅膀，将她护在胸前。季颜喟叹一声，轻笑出来。有一个人，哪怕失去意识了，依旧会无条件的接受她的靠近，将他最柔软的地方展现给她。这种感觉还真好……确定他是平静的，不会像狂兽那样伤人，她将精刘神力探了出去。他的精神海一片混乱，毫无头绪。可对于她的进入，却自动让开一条路，让她顺利进入中心。在他的精神海中心，却是一个可怜兮兮的宫九，以及一只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我银色海东青。
“宫九。”她轻唤他。
“颜儿？”宫九似乎有些疑惑，但很快，就放开他怀里的海东青，冲过来将她抱住：“我以为你走了。”
“我怎么会走？”此时的宫九看起来十分脆弱，让她连声音都轻了许多：“我们之间有契约，是绑在一起的，你忘了么？”
“没忘，可我找不到你了。”宫九有些疑惑，此时的他，并不如他平日里的清明：“我飞了很久，找不到你。”
季颜感觉得到他的不对劲，越发不敢刺激他：“现在不是找到了么？”她柔声说道：“而且，你找不到我没关系，我总会来找你的。”
“颜儿会来找我？”
“当然，我找到你很多次了，是不是？”
宫九歪着头，想了许久，才点头：“对，颜儿找到我了。”可还是抱着她不放手，眼神却慢慢清明了起来：“以后，不许再离开我了。”
季颜道：“以后，我们一起。”
“那颜儿再跟我结契好不好？”宫九眼神已经完全清明，“这次，我们结更紧密些的契。这样，我就不会找不到你了，也不会分开了 。”
季颜被他抱在怀里，根本看不到他的脸，只凭着他声音去猜他的情况，听到这话也没觉得不对。反正他们两人每到一个世界都要结一次契，也没出过别的问题，所以多一次少一次的，她并不在意。很自然的便点头：“随你。”
宫九眼睛微闪：“颜儿，你真心愿与我结契么？”
季颜还只当他心中不安，此时只是顺着他：“自是愿意的。”
“契成了呢！”宫九突的轻笑出声：“这下子，便是空间也不能阻止我找到你了。”
季颜惊愕抬头，只见一个本来不知什么图案正在消散，就在他们两人的头顶。她只看着最后留下的微光，却什么也分辩不出：“怎么回事？”
宫九对着她眨了眨眼，眼底早已一片清明：“颜儿，我们出去吧。我似乎惹了些麻烦呢，好像，还杀了很多人！”
“你恢复了？”
“恩。”宫九点头：“只是精神力消耗的有些过大，之后怕是要虚弱几天。不过，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
于是两人从精神世界离开，恢复意识，宫九已经恢复人身。姿势到还是保持着拥抱她的姿势，这让他非常满意。只是他一睁开眼睛，便见那眼底一片血红，只是再眨下眼，便恢复成漆黑。而这一切，季颜都没有看到。
她一有意识，先伸手替他把了脉，确定他身体只是虚耗过度，并无其他太大问题，才稍稍放下心来。只是能让一位圣级强者的身体虚耗到如此地步，也足够让人心惊了：“你该不会从那天离开，就再没休息过吧？”
宫九露出个十分委屈的表情：“我感应不到你，心里慌的很。后来不知为何，能力暴动，就一直恢复不了。意识也恢复不了，只知道要找你。可我找到了许多地方，总找到颜儿。反而引了许多江湖人要杀我……”
季颜再舍不得说他半句，让他吃些补气血的药，才带着他一起幻影移形到船上。
欲将他安置在三楼卧室，他却非要去她空间里待着。季颜也随他，将他的人连他的床一起带进空间，将他安置好，她才想起：“既然你当天晚上就来找我，那寇仲和徐子陵呢？”
宫九眨了眨眼，很是实诚的道：“我不知道。那种情况下，我哪还顾得上他们。不过，以他们的气运，必定不会出大事。”
这一点季颜也信，来到这个世界，她就没看到比他们气运更浓的人。“行了，你先休息。”
宫九到底是累极，哪怕是吃了药，到底不能真的什么都补齐，他还是需要休息。而这里，也是最让他安心的所在。一闭上眼睛，不过片刻，便已酣睡。
季颜却未留在空间，而是去了外面。先叫了刘齐来：“派人出去打听下两位公子的消息。若是有，立刻来报。”
“是。”
打发了刘齐，她才独坐在三楼的窗前，她在想那个契约。
宫九转移话题，她顺着他，却并不表示她真的会忽视这个问题。她从来不知道，宫九会什么契约。而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契约。因此，她想要看一看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同。
这一查看，几乎毫无阻碍的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她在空间外，能感应到宫九的所在，而她此时毫不怀疑，宫九在里面，也能感应到她的所在。那是一种非常清晰，清晰到像是血脉相连的感觉。
不似以往。以往的那个契约，她只是大概知道他的位置。像是一根隐形的线，她不去注意时，它就像是不存在。注意时，就能随时拉在手里，可以约束着他，他可以让他痛苦，让他不敢背叛，虽有约束，却只是对他单方面的约束，她却随时可以斩断那根线。
现在，不一样了。
因为那不是线，而是将两个人合到一处。共用一颗心脏，同用相连的血脉。似乎再无约束，却又再不能分离。
她有些懵！联系这么紧密的契约，绝对不是一般的契约。可既没有任何仪式，她也没感觉到能量的流动。就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成了？她总觉得，有些不像是真的。
但这感觉，却骗不了人。
第152章
季颜没深入去研究这个契约, 因为她本身所擅长的并不偏重这方面。她这么久，也就会那么一个，还是照搬来的。她研究也研究不明白。她在等，等宫九本来告诉她。
只是宫九这一次也是真的损耗太过，这一觉, 竟睡了三天三夜。
在这三天里, 附近出现了不少人物。使得他们原来暂停的小镇上惭惭热闹起来, 最近也不知道谁听说了她在这里，时不时有人来接触刘齐，想要结识她。
季颜没见他们, 却听了不少他们的话。
据说：他们都是为魔鹰而来。有的纯粹是好奇，凑热闹。有的是想杀鹰扬名。还有的找魔鹰报仇……因为在这之前，魔鹰着实杀了不少人。
因为之前宫九突然向这个方向飞。有聪明的人, 借着宫九以前出现的地点推断出, 他应该会出现在这附近，所以就追了上来。这世上从不缺聪明人！
季颜为此稍微无语了一下, 看来以后, 就算宫九愿意一个人出去玩，她也不能安心的放他出去了。看看他干的这叫什么事……只是这件事也该到此为止了。如今他直接变回人身，外面的魔鹰自然消失。那些人再聪明，也绝想不到这一点。找不到目标, 说什么都没用。
所以，等吧，时间一长, 这事儿就只会成为传说了。
季颜虽然没有应酬谁，却也见到了不少人。有几个是她见过的，如师妃暄，婠婠，李世民……让她意外的是，这几位，居然全都气运人物。有意思的是，李世民的气运，甚至比不上那两个女子。
就在这时，刘齐也传来寇仲和徐子陵的消息。
据说寇仲和徐子陵两人被袖里临朝杜伏威给盯上了，原因不明，但两个小子很机灵，一直都没被他抓到。想要找到两人，找到杜伏威，就能找到线索。至于杜伏威的行踪到是好找的很，他是江淮军的首领，左右离不了那大概位置。
季颜其实不怎么担心那两个小子，他们的实力不弱。还有她给他们的荷包，两小子又机灵，再加上比李世民多的多的气运加身，若是这样还出事，那只能说，老天要亡他们。
因此她除了让刘齐继续打听消息之后，便十分冷静的等着宫九醒来。
宫九在第四天醒来，一醒来就给季颜一个惊吓。他直接从空间里出来，出现在她身边，一把就将她抱住。“颜儿。”他下巴在她颈侧蹭了蹭：“我好想你。”
季颜推开他，坐到他对面。“那是什么契约？”本来她不急着问的，可他吓了她一跳。他居然能出入他她的空间了，原来商城的东西，也这么不靠谱么？
“不知道，我还没起名字呢。”宫九笑得春风得意，半点不见心虚。只是那笑眼深处，却带着些忐忑和疯狂：“颜儿害怕么？”
“怕什么？”
“这契约啊。有了这契约，颜儿之前对我的契约就失效了。以后就不能像以前那样控制我，也不能阻止我对颜儿心生恶念。而颜儿的一切，我都跟颜儿一样，就像那空间，我亦可来去自如……说不定有一天，我会将颜儿的一切，全都抢过来。”
这个问题很值得思考，于是季颜很认真的想了又想，最后却是摇了摇头：“不怕。”
宫九一直小心却紧紧的看着她的表情，她的眼神变化，从头到尾他没有眨一下眼睛。虽然事实上，他完全不必如此，只要利用契约间的感应，就能明白她真正的心意。可这一刻，他却根本想不起来。
而季颜的这个答案，让他狠狠的呼了口气。什么也不管的转到她身边，将她紧紧抱住：“颜儿放心，那是双生契，虽然我确实可以享有颜儿的一切，可我的性命将会是颜儿的。从此，颜儿便有了两条生命了呢！”
季颜怔住，她的脑子里快速闪过一丝灵光。而她并没有让这灵光逃掉，而是紧紧抓住。她的喉间有些干涩，半晌才道：“是——献祭！”兽人世界最古老的传说。将自己的灵魂奉献给神灵，从神灵那里获取一定的报酬。“我以为，那只是传说。”她不认为，他所说的“我的性命将会是颜儿的。”这话，是随口瞎说。
“是真的。”宫九笑得有些得意：“不过在很久很久以前才有。我刚到兽人大陆时，意外得到一个份残篇，后来慢慢研究，又利用颜儿的契约才研究出这样的效果来。我用我的灵魂，换取跟颜儿不离不弃，再不受空间和时间的阻隔，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你真是疯子。”季颜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因为从这一刻开始，她身上压着的不再是她自己一个人了。之前她说，她没有害怕，并不是虚言。只因为，她从来都没强烈的求生欲望。大概是活得久了，也死的多了。面对死亡，她越发坦然。因此，她不怕死。而她所拥有的这一切，被夺走就夺走，哪怕没有了系统，也不过是回归普通人的生活。她不觉得自己没有了这些，就成了废物。
而她如此坦然，是因为这些都是她的。她的生命，她的系统，她的空间，她的能力……她的东西，她失去得起。哪怕是性命，没了就没了，不过是技不如人，或是命该如此。她认真努力过，便无怨无悔。可现在，多了一个人的份，他的灵魂，他的一切……她怕，怕承受不起。
“现在，我有些害怕了。”
可现在，宫九却笑开了怀。她害怕，只因为她重视。她重视他的性命，胜过她的。这让他如何不欢喜？所以，他开始安抚她：“不怕。若是有人真能害了你的命去，那必是合我们二人难以抗衡。而我，总是要死在你前面的。”
本来上个世界他就想跟她契约的，可有系统在，他不敢妄动。虽然一直以来，系统表现的很为他们着想，但谁又知道，那一个小光团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到是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好了：系统不在。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
“颜儿不高兴么？”
“你该跟我说一声的。”若是知道，她定会阻止他：“你的灵魂特别，商城对你也另眼相看……”说不定，有大好的前程在等着他，只要他有耐心。而现在，事情又复杂了。谁也不知道，那一直只听过名，未真实接触过的商城，会是什么态度。说到底，他们两个人看似在各个世界逍遥快活，可实际上，他们的小命，全都捏在别人的手里。
“我只想跟颜儿不离不弃。”宫九道。“我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还是说，颜儿不愿意？”
季颜并不十分高兴。她的感情一向趋于平淡，而他太过炙热。说得不好听些，那是偏执。但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她心中亦有数。所以有些事情，她早就有所准备。如果不愿意，她大可早在一开始，放开契约，甩脱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