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嗯了一声，给予回应。
夏怡看他兴致不高，下意识望一眼那扇紧闭的卧房门，她抿了抿唇，犹豫一下，道：“你……跟姐姐，闹别扭了？”
他抬眼看了看她，又挪回视线，不语。
“姐弟关系好，原本是件好事。”夏怡握着手中的水杯，紧了紧：“但我觉得，沉央你对姐姐的重视，好像真的太多了一些。”
他顿觉这话里另有含义，咽下嘴里的寿司，看向夏怡，眼睛里有着看不透的□□：“你不会明白，别人也不会明白。她于我而言，是这辈子，最重要的女人。”
说罢，他又忽而轻笑了一句：“不过无所谓，我明白就好。”
夏怡收紧了握水杯的手，不动声色地朝他照常微笑，声音却带了一丝苦涩：“你和你姐姐，关系好得……让人羡慕。”
……
寿司吃完，又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儿，夏怡起身告辞。
沉央容色淡淡点头，把她送到了楼下。
坐进私家车里，关上车门的瞬间，她眼里生出了落寞。
沉央说，苏婧对于他是最重要的女人……
那，别的人呢？
她呢？
果真是不给任何人机会了吗？
……
这天晚上，沉央做了一个梦。
梦里许多人，陌生的，熟悉的。
那些人不知疲倦地重复着他一直想要逃避的现实，他和苏婧姐弟的关系，以及户口本上，她是他姐姐的身份。
第47章 -伪姐弟的蚀骨之爱-
在这段时间, 苏芷一直吃面包牛奶，总归有点腻了，她想起橱柜里还有未开封的燕麦, 便踮着脚尖, 伸手去拿。
燕麦正巧放在橱柜最上层，苏芷身材娇小, 即便是踮着脚, 仍旧有些吃力。
这时候, 脚步声响起, 一个身影来到她的身后, 伴随着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伸出一只长臂，轻而易举替她将燕麦拿了下来。
苏芷回头，看到沉央站在身后，他清俊的脸上略带一丝倦意，有种莫名的情愫。
她心下一慌，局促地离开他的胸膛前。
沉央的目光从橱柜挪开，看了她一眼：“你躲什么？”
苏芷垂眸不看他, 接了燕麦离开厨房：“没什么, 谢谢。”
沉央的声音有些愧疚：“昨天的事, 对不起。”
苏芷背对着他, 看不见他的表情，面对这个道歉，她心中混乱, 大脑也一片空白，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她索性低头，仓促地吃了早饭，随后逃一般，离开了这个家。
上班路上，苏芷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5月5号了……还剩下20多天。
20多天之后，等沉央完成毕业，她就可以结束这个世界了。
其实，对于沉央的突然表白，苏芷心里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
他那超出弟弟身份的关爱和温柔，她早隐约有所察觉的，并且心安理得接受着，从未想过，会有越界的这一天。
她脑子一团混乱，想不到该怎样处理众人皆知的姐弟关系，还有这份朦胧的感情。
她是谁？
她是苏婧，却更是苏芷。
这里的一切，只为完成任务和剧情而存在。
始终不是长久的啊。
若她接受，给予自己只有无尽的痛苦。
所以……就这样无所动容地拖着吧。
……
K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菅成签完手中的文件，抬头，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办公桌前的苏芷身上。
百叶窗帘是拉开的，阳光从外照进来，她白皙的肌肤在光线似乎泛着滑腻的光，唇红齿白，眉眼清丽脱尘。
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有种吸引力。
让人欲罢不能，舍不得轻易放手。
菅成看着低头办公的她，唇边的玩味愈加浓烈。
他眼神莫测地看她良久，起身，从办公室里出来，站在走廊的玻璃窗前，拨通了一个电话：“帮我查一个号码，短信发给我。”
没多久，手机震动，他滑开屏幕，看着短信的号码，微微勾起了薄唇，拨打了这个号码。
菅成：“沉央，我是苏婧，你姐姐的boss菅成。”
沉央语气淡淡：“你怎么有我的号码？”
菅成低低笑了，慢慢说：“只要是我想要的，从来都会得手。”
沉央没心情陪他聊天，直截了当问：“有事？”
菅成嗯了声，笑了下：“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在苏婧心里，是什么分量吗？我可以帮你验证。”
沉央不解：“什么意思？”
“今天晚6点下班后，我们两个同时短信约苏婧，看看她会选择谁赴约。输的那个人，就放弃，怎么样？”他唇角勾着一个恶趣味的笑。
“……输的就放弃？”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回答：“好。”
挂了电话，菅成冷笑了一声。
这种心思纯良的毛头小子，最容易搞定了。
临近苏芷下班的时间，沉央发过去一条信息：“下班按时回家，我做饭，想和你好好谈谈。”
另一边，K集团的走廊沙发上，菅成接起电话，神色颇为满意：“哦，拦截成功了？很好，下次请你吃饭。”
他笑了笑，挂断了电话，喃喃自语轻叹道：“我说过，我想要的，从来都会得手。”
随后，菅成起身，回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文件，内线呼叫，将丁梦斐喊到了办公室里。
“丁梦斐，苏婧，我有几个文件，明早要用，今天要辛苦你们了。当然，我这个boss也不会偷懒，会在办公室陪你们一起加班。”
这话是对着她和丁梦斐说的，然而他注视的人，一直是苏芷。
“好。”丁梦斐点头接受。
苏芷不疑有他，只当是纯粹的工作，也痛快应下。
工作前，苏芷拿出手机，正想着给沉央发个短信，告诉他今天要加班会晚回去，一只温热的大手就提前拿走了她的手机。
她抬头一看，是菅成。
他微微噙着笑，又来到丁梦斐的面前：“丁梦斐，手机给我一下。为了你们俩工作认真，提高效率，不受外界打扰，我先暂时保管。”
丁梦斐闻言，乖乖地递上了手机。
见到她也这样，苏芷不好说什么，开始埋头在一沓文件中奋战。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黄昏的天色，渐渐被漆黑的夜晚所代替。
这七八份文件，不同于往日的中文内容，基本全是长篇的英文，很多词涉及商务英语的专属词汇，苏芷英文并不太好，看到这些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麻烦得很。
好在有经验丰富的丁梦斐在，她才不至于头昏脑胀，勉强应付着这一份份的英语文件。
经过焦头烂额的几个小时，文件被全部搞定。
因为天色很晚了，公交车早已停运，女孩子单独回家不安全，而丁梦斐有男友来接，省去了菅成的麻烦。
他朝苏芷绅士地笑笑：“人家有男友来接，你呢，要喊沉央来接你吗？都已经这么晚了，说不定他已经睡了。如果不喊，就让我送你回家吧，顺路，很方便。”
苏芷犹豫了一下，现在已经将近凌晨时分，沉央应该已经睡了。
而且，她和他之间，现在关系尴尬得紧，还是保持些距离比较好。
于是，苏芷点点头，礼貌微笑：“也好，那就搭你的顺风车了，谢谢。”
菅成拿起车钥匙，“别客气。”
……
凌晨15分左右。
窗外是清冷的街道。
沉央穿着白色的居家服，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灯光柔和着他的轮廓，可他的表情，却阴沉凝重，实在算不上轻松。
一辆黑色的沃尔沃停在楼下，他的视线锁定住从车上下来的那一道熟悉婀娜的身影。
他等了这么久，而她原来，是跟菅成在一起。
窗外的那个人，是他视作生命一样的女人，她却一次次推开自己，他突然觉得自己孤独得可笑，无助得可悲。
沉央忽然嘲讽地勾了唇角，望着她身影的眼神，变得冷冰刺骨。
苏芷挥手告别了菅成，便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楼梯。
她打开门，回到家时，客厅的灯还亮着，沉央坐在沙发上，目光冷冷地扫过她，下颌线紧绷。
苏芷换了鞋，不自在地避开视线，问了一句：“还没睡啊？”
“你是不是……一直和菅成待在一起？比起和我这个禁忌在一起，其实你更喜欢他，对吗？”
苏芷咬了咬嘴唇，没有给予回答。
沉央修长的手指渐渐紧握成拳，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却一动不动。
内心仿佛被掏空了。
他挪了视线，再也不看她一眼，直接从她面前走过，去往自己的房间。
临进门前，沉央背对着她，幽幽说出一句：“失望，往往是因为有过希望，我太天真，就不该对你抱有希望。谢谢你让我从梦里醒来。”
苏芷的神色一愣，她抬眼，看向沉央那道高挑的背影，心里因为他的话，倏地难受起来。
他轻笑一声，没回头看她，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喃喃自语：“到此为止吧……我对你的爱，就到此为止。”
门被关上，苏芷站在原地，懵懵懂懂。
……
自从那天过后，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加尴尬疏离起来。
之前，还是她刻意回避沉央。
可现今，沉央对她的态度，开始爱答不理，甚至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每次都需要苏芷主动开口，才能得到一两句答复，要不然，两人一整天都不会有交集。
饭桌上，俨然成了两个人交流的唯一场地。
苏芷主动示好，夹了一块排骨到他的碗里，问道：“最近毕业设计准备的还顺利吗？”
“嗯。”沉央吃着饭，筷子没有碰她夹来的排骨，依旧寡淡的脸色。
“那个……你留学的申请，收到回复了吗？”
在原身苏婧的计划中，父母去世的那份保险金，就是要供沉央留学用的。
“普林顿斯大学。我已经收到了申请回复，正在办签证手续，8月就走。”
苏芷颇感意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道了一句：“那……你都快走了，怎么不提早告诉我……”
“我吃好了，先回房了。”
说完，他放下筷子，起身离开客厅，准备回房间。
苏芷皱眉，忍了又忍，终是一下子来了脾气：“苏沉央！你给我站住。”
他听到她的声音，顿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苏芷快步走到他身后，看着他，微微愠怒的声音，有了丝质问的语气：“你干嘛这么冷淡？我是你姐姐，难道，你打算一辈子这么和我冷战下去？”
她没看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发出一声轻笑，不甚在意：“姐弟而已，哪里来的什么一辈子。”
苏芷愣了下，她的怒气因为这句话，而瞬间支离破碎。
他径自回了房间，重重关上了门。
房间内，沉央靠在门后，眸光微微闪了闪。
明确她拒绝的心意后，他竖起来所有的防备，用最疏离态度来试图推离她。
即便，有些感情早已破土而出，无法遏制。
其实他多希望，能一辈子陪在她身边的人是自己。
第48章 -伪姐弟的蚀骨之爱-
入夜, 月色溶溶，光晕淡白。
苏芷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她穿着长及腿根的睡衣, 头发依旧没吹干，湿漉漉地披在肩膀。
经过沉央门前时, 他轻扫了她一眼, 看到那湿答答的长发, 眉头轻蹙, 没理会, 又别开头。
苏芷有些失落，回了房间，她坐到梳妆镜前，拿着毛巾，开始擦头发。
没过多久，身后的门被打开。
沉央把怀中的东西扔到床上，嗓音淡漠：“给你的。”
苏芷回过头，在床上看到了一个熊公仔。它是巨型的那种, 大概1.5米毛绒玩具。
“……”苏芷愣了一下, 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给自己这个玩偶。
不等她发问, 身后就是他脚步离去, 以及门关的声音。
苏芷瘪嘴，虽有疑惑，但转念一想, 到底只是个毛绒玩具而已，也没太在意。
她把头发擦了半干，就靠在床上，玩弄起那只熊公仔。
之前的生命里，从来没有人给她送过这种巨型的毛绒公仔。
巨型公仔抱起来很舒服，还有一种自我暗示的安全感。
当床伴的话，还蛮适合的。
窗外夜已深。
她关了灯，双臂搂住熊公仔的身子，小脸在柔软的毛上蹭了蹭，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睡觉。
……
沉央毕业的那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苏芷身为家属，参加了学校的大四毕业晚会。
她抱着呆在这里最后一天的心态，有些不舍，又有些解脱地出现在晚会中。
晚会上，除去了大四的毕业生，来的人以家属居多，且大部分是父母一辈。身着纯白连衣裙的苏芷，唇红齿白，浑身散发着青春靓丽的气息，像极了同龄毕业生。
灯光忽明忽暗，她目光梭巡着，试图在嘈杂的人群里找出沉央的身影。
可惜，那些人当中，并没有他。
苏芷皱了皱眉，无奈叹息，她知道，他还是在躲避，故意不见自己。
可任务即将完成，她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临走前，真的很想亲口对他说一句毕业快乐。
无法之下，苏芷在脑中轻唤许久未交流的系统，想借它的定位系统用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