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升官日常——水心清湄
时间:2018-07-27 09:02:50

  现在的条件实在是有限,他必须要用可用之材,先将第一部 分煤炭开采出来。 
  而开凿煤炭的第一步就是要开凿岩石,他画出的那块地方,煤炭埋在厚厚的岩层之下,想要把岩层破开,单纯利用人力实在是太慢,张彦瑾思索一番后,便想到了杠杆原理。
  用沉重的铁锥落下的力量砸开厚厚的岩石层,这样一来,便可以开采煤炭了。
  一众工匠们可谓是热忱无比,不到一上午的时间,就去了集镇上的打铁铺子,制作好了好多个牢固且坚硬的铁锥,以及张彦瑾画的手镐之类的东西。
  一切准备妥当后,张彦瑾便带着工人和工匠们来到了藏有大量煤的地方。
  工匠们先搭了一个坚固的木架,便用一根弹性极佳的木棍,几个人一起压住木棍的另外一头,把沉重的铁锥高高吊起,朝着岩石层砸了下去。
  伴随着巨大的响声,地面的岩石层迅速碎裂,几个工匠沿着裂开的缝隙,开始用手镐砸开一个横槽。
  张彦瑾上前一看,发现下面果然是闪着光芒的黑色煤炭。
  “二郎,现在就开始挖还是?”王石双眸中闪耀着光芒。
  张彦瑾看了一眼身后满怀好奇注视着他们行动的工人,刚刚有一部分工人他已经交给王有为和老刘头,老张头他们管理了,让他们几个带着那些工人去烧砖,而他则带着剩下的工人来挖煤。
  这些工人们都没有任何的经验,烧砖那部分工人只需要跟着老刘头和王有为他们干就好了,可跟着他这部分工人不同,他必须要先给出正确的示范,这些工人们操作起来才不会有危险。
  在他的印象当中,采矿,采煤都分为露天开采和井工开采。
  露天开采在初期需要破开地面的岩石层,将表面的石头悉数运走,才能将地下煤挖出来。而井工开采则是由于许多矿物或者煤炭资源都深深埋藏在地下,需要用打井的方式来开采。
  地下岩石层结构分布复杂,也充斥着水,瓦斯,缺氧之类的危险,权衡再三,张彦瑾决定一步一步来,先把这里的露天煤厂开采出来,先把煤挖出来再说,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好好回想回想井下开采需要用到的技术。
  张彦瑾围绕着他们刚刚凿开的岩石层好好看了一番后道:“这里的岩石层比较薄,所以才能这么快的凿开,我们一开始必须先清理掉所有的岩石和沙土,才能挖煤,不然会给后面的处理带来很大的麻烦。”
  他看着王石道:“王石,王久,你们两人负责带着工人们开凿岩石,并运走沙土,你负责制作支架。伍一,你带着工匠好好观察,看需要什么工具,加快速度制作出来。伍二,你带着剩下的工人挖煤,然后将煤炭中的石块捡出来,再用小车把煤运送到那边的水洼当中。”
  安排好后续工作后,张彦瑾就回到了低矮的吉祥客栈。
  挖煤之后便是洗煤,想要洗煤就需要大量的水,找一处不断涌出活水的水洼就相当重要了,问题是,洗煤之后的水要怎么处理?同样,把煤从煤场拉过来,有一段很长的路,修路和改良拉煤用的车也很重要。
  一旦路修好了,车子也改成了最好的四轮车,那么就可以节省大量的时间。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等到他普及了煤的用法,就可以把煤销售到各地去,如此一来,一条好路的作用就更大了。
  张彦瑾心中盘算着,手也不闲着,在纸上写下一个个精简的笔记和时间。
  就在他用过午饭,喝一杯热茶昏昏欲睡的时候,却听到门外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二郎,王俭庭带着官兵把我们挖煤的地方包围了,不准我们继续挖煤!”萧瑟的秋风当中,王石居然跑得是满脸通红,额头上也渗出了大量的汗水。
  张彦瑾的瞌睡瞬间就没了,王俭庭?就是那个新上任的县令?也就是大魏所称的县令,他不好好在自己的县令衙门,跑到他的地盘上闹什么?
  睡眠被人搅扰的烦躁和郁闷之气搅和在一起,全部化成了火气。
  张彦瑾和王石匆匆从客栈走出去,如同疾风骤雨一般快速来到了他圈定的露天采煤场。
  原本充斥着工人号子声的露天采煤厂此时静悄悄的,可寂静当中却充斥着一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感。穿着细麟铠甲和围裳的士兵们将露天采煤场团团包围住,闻风赶来的张伍二手拿佩刀,将头戴幞头,身穿戎服,脚踩乌皮靴的士兵首领挡在外面。
  最里面则是张彦瑾从辎重后营里带来的工匠们和老兵们,他们曾经在军营中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此时的场面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他们个个面无惧色,高举着工具,警惕地看着那些士兵。
  至于最里面则是张伍一从各个村子里招来的村民们,这些村民们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一个个面色紧张,额头冒汗,手中的工具都握不紧了。
  可看到张伍一他们如此胆正,非但毫无惧色,还大有气势上压这些官兵一层的架势,他们的心也渐渐安了下来,纷纷开始猜测张彦瑾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他的手下居然连官兵也不怕?
  站在最前面的王俭庭一身红色圆领绫罗长衫,头戴黑色幞头,腰间有着象征他官位的暗花腰带。
  王俭庭原本来是想要让自己手下的官兵把这些人全部带回衙门,可等到他来了一看,发现这里不仅有张彦瑾的人,还有其他村民们。他要是全部都抓回去,他的县令衙门也装不下不是?
  可等到他让官兵们把张彦瑾的人都抓起来,却意识到张彦瑾手下的亲信们居然比他手下的官兵们还要横,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干架的架势。他心中一虚,当即让人继续去县衙调人过来,却不曾想,他没有等到穿着铠甲围裳的士兵过来,却等来了气势汹汹,面带杀气的张彦瑾。
  王俭庭望着人高马大,身材伟岸的张彦瑾更加心虚了,他可是没有忘记当初张彦瑾在长安大街上手打周齐晖的架势,他当时也挨了几下子,那滋味想想就觉得疼啊。
  不过王俭庭转念一想,他现在可是西州大同这里的县令,这地方最大的一个官,是朝廷钦派的,张彦瑾在这里可是要受到他管制的,他有什么好怕的?他一定要把以前的面子找回来!再说了,他手上有官兵,他何必心虚?!
  匆匆赶来的张彦瑾环视了一周包围在露天采煤场外面的士兵们,心中越发不爽。他今天刚刚开工,王俭庭就来找事,这不是给他找晦气呢吗?
  “张彦瑾,这里可是你让人挖的?”王俭庭没有张彦瑾高,他为了气势上不输给张彦瑾,还微微扬起了下巴,摆起了官架子。
  “确实是我让人挖的,王县令有何贵干啊?”张彦瑾面露冷色。他知道县令就相当于每一地的地头蛇,按理说他来西州大同是应该去拜见一下王俭庭这个当地县令的,可问题是,他就是不去,这王俭庭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王俭庭看着面色威严,俯视着他的张彦瑾,面色一僵,这张彦瑾看到他居然一点都不害怕?难道这个时候张彦瑾不应该给他赔笑脸吗?张彦瑾不按照规律办事,王俭庭一时间居然有些手足无措。
  “张彦瑾,我听说你想要在这里挖煤发财?”王俭庭见用官架子压张彦瑾无用,又冷嘲热讽了起来:“普天之下皆知煤有毒,你居然想要用煤来赚钱,你这是想要当天下人的笑话吗?”
  他确实是听说了张彦瑾在这里搞大动作,要挖煤发财什么的,才带着官兵过来,想要好好给张彦瑾一个下马威,顺便笑话笑话张彦瑾。
  张彦瑾瞥了王俭庭一眼,不急不缓道:“当真是无知者无畏,不过像我这种举动,你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人着实是不可能理解。”
  张彦瑾一句滑天下之大稽气得王俭庭再次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刚刚骂张彦瑾是天下人的笑话,张彦瑾居然用“滑天下之大稽”这种又押韵又有内涵的话来骂他,是想要嘲笑他的知识水平吗?
  周围的人听到张彦瑾这句“滑天下之大稽”都有种想笑的冲动,张彦瑾身后的张伍一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们两这么一笑,后面的人也跟着笑了出来。他们家二郎什么时候这么文绉绉了,骂人都不带脏字了?
  王俭庭面红耳赤,他铆足了劲想要骂回去,却找不到一个比“滑天下之大稽”这句话厉害的话语。
  “张彦瑾,你未经过官府同意,就擅自搞如此大的动作,破岩毁地,你可知你该当何罪?!”王俭庭死死咬着后槽牙道。这张彦瑾既然不肯给他这个县丞面子,可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张彦瑾哂笑一声,并不顺着王俭庭的话说下去,只是道:“这地方乃是皇上赐给我张彦瑾,让我张彦瑾报效朝廷的,你王俭庭擅自动用官兵,闯入私人宅第仗势欺人,你可知你该当何罪?”不就是给人扣大帽子吗?搞得好像谁不会是的。
  王俭庭被堵得是无话可说,这地确实是皇上赐给张彦瑾的。
  当时皇上看大同这里并非是富饶之地,每年交粮纳税的数量很少,所赐的范围,王俭庭进了县衙查看一下,发现除了县城,周围的山村机会十个就去了七个,这还了得,敢情他这个大同令才才管一个县城和一点小村子?
  王俭庭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的,他气愤地看着张彦瑾,这家伙是故意不给他面子啊!
  张彦瑾就这样看着王俭庭,王俭庭今天敢故意来给他找事,他就不给王俭庭台阶下,他倒是要看看王俭庭接下来要怎么做。
  上一次在长安大街上被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此时,这西州大同的村民们,还有自己的手下都看着自己,他王俭庭要是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他以后还怎么在这西州大同当县令?
  “张彦瑾,你蔑视县令,无视国法,本县令今天要把你带回衙门审问!”王俭庭心中暗爽不已,反正他是这里的官,他就不信他还给张彦瑾找不出一个错处来。
  张彦瑾的拳头毫不客气地举了起来,划过一阵冷风。
  “张彦瑾,你想要干什么?本县令可是朝廷命官,你想要…… ”王俭庭踉跄着往后退去。
  张彦瑾放下拳头,晃了晃手道:“我这人本就纨绔,时间长了就想要找人练练手,今天手脚好像有点痒痒了。”
  王俭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得是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上一次他被张彦瑾打了后,面对张彦瑾的铁拳就有点心里发憷,身体甚至起了条件反射。现在这家伙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威胁他,他要是再不发作,以后可要怎么办?!
  “你居然敢威胁朝廷命官,给我打!”王俭庭嘶哑着嗓子喊道。他要让张彦瑾看看,他王俭庭也不是好惹的!
  张彦瑾闻言,顺手上去就砸在了王俭庭那张白净的粉面上。
  王俭庭惨叫一声,捂着脸往后退了好些步,两道带着腥气的热流从他鼻孔中流了出来,原本不算高挺的鼻子此时又歪又矮,挂在他微胖的脸上相当滑稽。
  跟着王俭庭来的差役们也都看傻了眼了,这个张彦瑾虽然是当朝宁国公的侄子,可这王俭庭的父亲也是朝廷的谏议大夫啊,怎么张彦瑾说动手就动手了?现在他们手中都捏了一把汗,要是动手就彻底得罪了张彦瑾,要是不动手,就会得罪王俭庭……
  差役们索性把目光都放在了他们的头头捕头李全茂身上,那李全茂当了多年的差役,才混到捕头的位置上来。
  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地方的捕头,可他早就混得是八面玲珑,会察言观色,从刚刚张彦瑾和王俭庭的短暂较量当中,他知道张彦瑾根本就没有把王俭庭放在眼里,而这几天他和王俭庭的短暂相处,也知道王俭庭就是一个只有花架子的纨绔子弟,他若是为了王俭庭彻底得罪了张彦瑾,那就太不划算了。
  “你们都站着干什么?!给我打啊……”王俭庭怒火攻心,捂着酸痛的鼻子,涕泗横流。
  只是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又被张彦瑾以电光火石的速度在两个眼睛上狠狠砸了两拳头,彻底把他砸成了熊猫。
  这一次张彦瑾没有等到他惨叫完,就一脚踹在了他肚子上,把他踹了出去。
  王俭庭痛嚎一声,彻底没有了声音。
  王全茂上前一看,发现王俭庭晕了过去,赶紧给一旁的差役们道:“还不赶紧的抬回衙门去!”
  “头,这事就这么完了?”差役们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的头头张全茂。
  张全茂瞪了回去道:“县令都晕了,都没有人下命令了,不回去怎么办?”
  大同的村民们看到差役们抬着新任县丞快快离去的身影,都惊呆了。官兵上来抓人,居然可以以这样的方式收尾?
  “都好好干活!”张彦瑾转身喊道:“有我张彦瑾在一天,就不会让你们没有活干,只要你们好好干活,就可以领每天的工钱,就是一句话,好好干,有钱赚!”
  他这一句声音在这空旷的山地上传开,不远处居然传来了回音,振聋发聩。
  甭管是跟着张彦瑾来的工匠们,还是那些新来的村民们此时都是精神大振,大声呼号:“好好干,有钱赚!”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
 
 
第40章 
  张彦瑾的大魏第一露天采煤场和烧砖场非但没有因为被闹事而停滞不前, 反倒是越发热火朝天。对于那些工人们而言, 他们的头非但给他们钱赚, 还在官兵来抓他们的时候,保护了他们, 没有为了巴结权贵, 而牺牲他们,这怎么能让他们不精神振奋?
  王俭庭被张全茂一行人带回去后,请了大夫针灸了人中才悠悠转醒。
  他眼睛瞪得老大, 几乎都要把眼珠子瞪出来,双手颤抖着从被子中伸出来, 嘴唇也啰嗦着,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张全茂的心立马悬了起来, 这王俭庭怎么一副死不瞑目的感觉?按理说张彦瑾那几拳头虽然重, 却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刚刚大夫也说了没有什么大碍啊。
  难道说这长安城来的富家公子哥身体太弱,被人打了一两拳头身子就受不住了。
  张全茂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心思急转,要是这个王俭庭真的死了, 他……
  “镜子……镜子…… ”只见王俭庭奋力伸出胳膊, 张开手死死抓住张全茂的胳膊, 挤出两个字来。
  “镜子?”张全茂瞬间懵了。莫非这镜子是什么暗号?还是王俭庭随身宝贝的称号?
  王俭庭不断地重复着镜子两个字,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张全茂。
  张全茂心中后怕不已,他一头雾水道:“镜子?我真的没有见什么镜子啊……”
  还是王俭庭刚刚从屋外进来的贴身小厮机灵,赶紧从外屋的桌子上把镜子捧了过来, 递给了王俭庭。
  王俭庭如获至宝一般接过镜子,捧到了自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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