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反面教材全解——九月流火
时间:2018-07-27 09:12:23

  “谨慎些没错。”萧景铎道,“既然郑王府里的人都是宫里出来的,那便传给统领,让他们从宫里埋线吧。郑王府的事,你们不必操心了。”
  “是。”
  外面传来脚步声,属下顿了顿,对萧景铎行了一个礼,扣上面具后就消失了。等秋菊推门进来后,只看到萧景铎一个人坐在书桌前,正低头翻阅东西。
  “侯爷,这几天天气热,这是厨房熬的莲子羹,清热下火,我给你送过来了。”
  “嗯。”萧景铎头也没抬,随意道,“放下吧。”
  “哦。”秋菊一边放食盒,一边问道,“侯爷,定勇侯府派人过来了,说老夫人请您回去。”
  “现在?”
  “对,人已经在门房等着了。”
  萧景铎卷过一页书,说道,“我现在还有事,先让他们等着吧。”
  让老夫人的人等着……秋菊心里颤了颤,应道:“是。”
  等秋菊出去将萧景铎的原话转述给定勇侯府的人后,她本以为对方要跳起来,没想到对方却很是平静:“承羲侯说的是,侯爷的公事自然要比我们重要得多,既然侯爷有事,我们等等就好。”
  秋菊颇感神奇,若是从前,他们清泽园哪敢怠慢老夫人的人,可是如今,定勇侯府派人过来,萧景铎随口一句话,就能让他们点头哈腰地应下。
  许多事情,果然已经不一样了啊。
  这时候,守卫重重的书房里却空无一人,本该在处理公务的萧景铎已经换了身衣服,行走在乾宁公主府。
  公主府里的人对这副景象见怪不怪,每日都有许多银枭卫在公主府里走动,最开始她们还会避开,等次数多了,侍女们也就习惯了。有时回廊上会走来其他带着面具的银枭卫,这些人远远看到萧景铎身上的银纹,马上就会侧身行礼:“右使。”
  银枭卫里面分了左右两部,萧景铎管的是右部,负责朝堂上的事情。但是左右两部之间隔阂却很大,以萧景铎在银枭卫中的地位,都不晓得左部负责什么、手下有多少人。左右两部之上还有统领一职,总管左右两部,随行在公主身侧,负责宫廷里面的秘闻和人手。统领比萧景铎要高一层,他只知道这位统领原来是容珂身边的暗卫,经历高祖、文宗两朝,算得上是看着容珂长大,是她身边最老也最信任的人手。统领没有明面上的身份,对容珂忠心耿耿,也因得如此,容珂才会将宫廷这一块交给这位暗卫,并且还将银枭卫内最高的统领一职授予他。
  萧景铎暗暗想着,这一看就是容珂惯常的制衡手段。银枭卫统领总领全军,是距离容珂最近的人,但是势力范围却仅限于宫廷,外面并没有多少手下支撑,统领之下又分左右两部,这两部互不相干,多半还是竞争关系,这样的话左右使就算掌管着朝堂外的实权,势力也不会无限膨胀。
  有些人天生就属于那个位置。
  今日遇到孙进士纯属意外,可笑的是这个书呆子还当着萧景铎的面说容珂和银枭卫的不是,萧景铎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怒。不过不可否认,孙进士的话,其实就是朝中大部分人对容珂的态度。
  在他们眼中,容珂先是一个女子,随后才是摄政公主。
  但是萧景铎却知道,容珂是一个值得追随的明主,这一点无关男女。如今不过是第二年,且看着吧。
  而等萧景铎到了议事厅,却发现空无一人。
  “殿下呢?”
  伺候的侍女支支吾吾:“殿下她……她说最近大理寺呈上来的冤案子太多,她得去体察民情。”
  “体察民情?”这种话萧景铎信都不信,以他对容珂的了解,这位祖宗绝对是心血来潮,抛下一堆政事,到外面玩去了。
  “这位祖宗……”萧景铎头痛,“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外面想害她的人有多少,居然还敢自己跑出去。她从哪儿走了?我去找她。”
  侍女哆哆嗦嗦指了个方向,萧景铎什么都没说,立刻走了。
  容珂确实是为天分极高的明主,但是这位明主,却时常在搞小动作。
  等萧景铎把容珂逮回来,再亲自把她送回公主府,日头已经西斜了。
  这时候他才想起,他似乎还晾着几个人。
  定勇侯府的人在门房坐了一下午,茶都喝凉了好几壶,可算见着了曾经的大郎君。
  世事的变迁真让人唏嘘,他们面对着自家大公子,连脸色都不敢摆,只能客套地说:“郎君,老夫人让您回去一趟。”
  “为何?”
  “这几日吴太后病重,老夫人想带着萧家全府去给吴太后请安,您虽然已经分府,但这种事情……”
  萧景铎已经听明白了,但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太后病重,侍疾的人不知有多少,我们递上帖子,宫里会允吗?”
  “宫里的事奴不敢多言,但我们的孝心总是要到的。”
  萧景铎一直看着传话人,直把对方看的冷汗涔涔。而到最后,萧景铎却轻轻笑了笑:“好。”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孙进士:我觉得乾宁这样不行,吃枣药丸。对了,你们不要告诉银枭卫的人。
  萧景铎不说话,白嘉逸笑着“嗯”了一声。
  多年以后,孙进士出了一本书:
  ——《傻白甜混官场指南》,又名《我特么居然活了这么久》
  flag 总是倒的猝不及防,加更真的好难啊!
  我修改一下昨天的话,我尽力加更……
 
 
第113章 中毒
  定勇侯府的人走后,谭鸣走上前道:“侯爷, 我这就去找青菡姑娘, 让她来安排回定勇侯府的事情……”
  “先不急。”萧景铎却止住了谭鸣的动作, “我那祖母并不是能想出入宫侍疾的人, 就算她真的这样打算, 也绝不会来叫我。”
  “侯爷的意思是……”
  “这多半是吴君茹的主意。”萧景铎觉得吴君茹倒也是执着, 什么事情都想着他。
  “那侯爷还要去吗?”
  “为什么不去?”萧景铎招来人,吩咐道, “去查吴君茹这几日做了什么。我也想知道, 她想做什么。”
  几日后, 银枭卫便将查出来的情报放到了萧景铎案前。萧景铎翻了翻, 觉得很是奇怪:“她这几日只是去了卖首饰的店?”
  “是。”谭鸣回禀, “定勇侯夫人走了许多家店,许是为了六娘子看嫁妆罢。”
  “头饰和家具不一样,都是订婚后新打的,这么早看首饰做什么?除此之外, 还有没有其他异常?”
  谭鸣想了想, 斟酌道:“其他的属下没有注意, 不过定勇侯夫人看了许多家首饰店, 但好像都不满意, 并没有买……”
  “去首饰店,却不买……”萧景铎手轻轻敲击着桌子, 敛目思索着什么。片刻后,他说道:“去查定勇侯府的账册。”
  查帐册做什么?谭鸣觉得很是奇怪:“侯爷, 我们不是查吴氏的事情吗?查账册是做什么?”
  ……
  大热的天,连蝉鸣的声音都是懒散的。太极宫地势低,碰上这样的大热天,那便是又湿又热,闷得像个蒸笼一样。这种天气没人想出门,然而在武德殿内,宫女们却捧着端盘到处跑,一点疏忽都不敢有。
  “祖母,您可好些了?”和静跪坐在床榻上,小心地将吴太后扶了起来。
  吴太后靠在引枕上,面容蜡白,脸颊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她耷拉着眼睛,朝四下扫了一眼,嘶哑地说道:“你们都来了呀。”
  和静郡主不提,这几日衣不解带地待在吴太后身边,就没有离开过。崔太后作为儿媳,也时常在武德殿里坐着,就连新安大长公主、梁王、齐王这些人,也都特意入宫,日日在太后面前侍疾。
  宫人慢慢给吴太后打扇,梁王站在下首,对吴太后说道:“祖母您安心养病,您洪福齐天,孙儿还等着您给三郎起名呢。”
  梁王妃就站在梁王旁边,听了这话连忙接道:“是呢,三郎今日吵着要入宫来见曾祖母,我怕他小孩子不懂事,打扰了太后休息,这才把他拘下了。”
  梁王妃口中的三郎是梁王夫妇新添的嫡子,梁王和吴太后还算亲厚,听到梁王也有了嫡子,吴太后甚感欣慰:“三郎都长大了吧,不知道长成什么模样了……”
  一提起孩子,吴太后就想起了自己最宠爱的孙子江安王,以及向卉那个无缘生下来的孩子。她亲眼看着江安王长大,从小捧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谁知,说没就没了。和静郡主似乎也想到这一茬,低头沉默不语。
  江安王死了,他唯一的血脉也没有留下来,他们悯太子一系,彻底绝了。
  和静郡主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没有江安王,她还有什么立足之地?她现在唯一的依仗就是吴太后了。乾宁杀了江安王却留下了她,就是顾忌着吴太后,不想让情面太难看,如果吴太后死了……和静郡主不想再想下去了。
  所以这些天和静郡主劳心劳力地伺候吴太后,一方面是真的孝顺将自己养大的祖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她自己。吴太后不能死,如果吴太后一死,她就彻底完了!
  见吴太后情绪不怎么好,崔太后说道:“虽说养病要静养,但是总是闷着也不是道理。母亲这些天兴致不高,不如我传人进来说说话,也好陪母亲解闷?”
  吴太后冷哼一声:“用不着!你的孝心,我可消受不起。”
  吴太后因为悯太子一事,这些年对二儿子一脉都没什么好脸色,无论是容明哲还是夏氏,都不受吴太后待见。原来有东宫那一脉比着,吴太后觉得继后崔氏还算不错,可是随着风云变幻,容明哲、容明泰相继死去,吴太后现在发自内心地觉得崔氏不是个东西。
  吃里扒外,暗中伤人,如果说吴太后现在对于容珂是憎恨,那么对于崔太后就是厌恶。
  但是崔太后却丝毫不放在心上,即使吴太后态度再恶劣,也不能影响她杵在这里,彰显自己的孝顺。崔太后得体地笑着,说道:“婆母这是说什么话,我自然是盼着您好的。”
  崔太后这话说完,殿里其他几个公主王爷都不插嘴。新安大长公主很是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她和吴太后不亲,崔太后更是她的继母,现在这两人咬起来,新安只觉得痛快。
  这时候,一个小宫女进来禀报:“太后,定勇侯府老夫人求见。”
  定勇侯府在京城只是中流,在众多权贵中并不打眼,往常这种求见的信压根都递不到吴太后跟前,吴太后身边的宫女正打算拒绝,没想到崔太后却突然说:“正说着没人来陪婆母说话呢,可巧就来人了。既然他们来得巧,不妨叫进来吧。”
  宫女很是讶异,但是太后发话,还轮不着她来质疑,宫女行了个礼,就依言出去传人了。
  萧老夫人等在宫门外,接到传信后,又走了一段路才走到武德殿。萧老夫人进殿后,颇有些受宠若惊,恐怕她也没想到自家真的被召见了:“老身拜见太后。”
  “老夫人请起。”崔太后笑着说道,“我们正说话呢,可巧您就来了。哟,承羲侯也来了。”
  “臣给太后请安,太后安好。”
  听到这个声音,和静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
  萧景铎今日穿着红色的衣服,他已是五品,得了赐绯,在朝堂上已经是数得上名的人物。再加上他有侯爵在身,而论起年岁不过二十出头,这个年纪便已经坐到如此位置,任谁都要在心里叹一句后生可畏。
  可惜啊,这等人物终究还是放过了。不过如今江安王已死,和静郡主自嘲地想,她再想这些还有什么用?
  崔太后看着眼前这个人,也有些感叹:“年轻真好啊。萧家如今一门两侯,萧老夫人真是教子有方。”
  “不敢当,不敢当。”萧老夫人笑呵呵地说道,“铎儿是长兄,自然要以身作则,他下头的弟弟们也还盼着和他一样呢。”
  这话说的,老夫人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提一嘴二房的萧景虎。崔太后没有接话,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句:“是呢,儿孙出息都是福。”说着,她用眼神睨旁边的侍女:“还不快给老夫人看座?”
  萧老夫人颤颤巍巍地坐下,吴君茹扶着老夫人坐好后,笑道:“听闻吴太后身体抱恙,我们并不该打扰太后静养,但是心里实在着急地不行,只能冒昧前来。不知吴太后现在可好些了?”
  吴太后精神头不太好,闭着眼睛不想说话。和静代为回答:“尚好,定勇侯夫人有心了。”
  吴君茹说:“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吴太后可是我们全朝的珍宝呢!我们都盼着您早些好起来。对了,承羲侯也十分精通医术,若是太后不嫌,可以让他来看看。”
  这叫什么话,萧景铎推道:“侯夫人这话唐突了,我于医术只是浅尝辄止,如何比得上尚药局和太医署的诸位医师?给太后看病是大事,自然要德高望重的医师们出马,怎么能让我来?”
  吴君茹的话确实很不妥,宫里头的人多么金贵,就连奉御这等御医也只敢说模棱两可的话,开温和滋补的药,吴君茹却让萧景铎来诊脉,这岂是一个世家女兼侯夫人能说出来的话?众人都觉得吴君茹这话唐突,吴君茹自己也笑笑,道:“是我冒昧了。”
  崔太后笑着问道:“承羲侯竟然还会医术?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承羲侯带军打仗很有一手,就连行医亦丝毫不差。”
  “可不是么。”还没等萧景铎说话,吴君茹就抢先说道,“他少年时曾在清源寺待过三年,和明觉大师学了医术。”
  “竟然是明觉大师!”梁王妃听了半响,惊叹道,“原来承羲侯竟然是明觉大师的弟子?”
  皇室崇佛的人不在少数,梁王妃时常就要请和尚来府中做法事,对明觉大师这等人物自然如雷贯耳。突然提起明觉大师,萧景铎也觉得恍惚,距离他在佛寺静修已经有十二年了,就连明觉大师都已圆寂许多年。他叹了口气,道:“说不上是弟子,明觉大师于我有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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