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朱大舅两个赞同,林康心里也定了下来,还朝他们道:“到时候大舅跟二舅带着舅母跟表哥表妹们也一块上来住住,反正这家里大得很,就我们几个也住不过来。”
“唉,这个好,”朱阳推了推朱程的胳膊,挤眉弄眼的:“咱们在乡下活了半辈子,没想到现在还能跟着享福了。”
朱大舅拍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你就想着你自己,忘了咱爹娘了?”
朱阳刚刚确实没想起来,这会儿被朱程一提醒,顿时也讪讪的笑了起来:“当然是咱爹娘吃好喝好才轮到我们。”
“哼。”
桃花村里老朱家的人和朱氏那头得了信儿,两家都很高兴,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他们归来,村里人见他们乐呵的模样,凑上前一问,这才知道原来是林康跟朱程兄弟两个已经在路上了。
可了不得啊,这林家小子一下就成了他们圣朝的国舅爷,连朱氏这个和离过的妇人都成了啥朝国夫人,更不提老朱家沾了亲,这十里八乡的,谁不卖他们几分面子?
要说,林家里头还是得林秀那丫头最好命了。
不,现在得叫皇后娘娘了。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瞧瞧林家和老朱家的人,就是老朱家嫁出去的闺女哪个不是挺直了腰板,夫家还得跟个祖宗似的捧着?
再瞧瞧林家村那老林家的人,把这么个金凤凰给撵了出去,如今啥好处都没捞着?
朱氏可不管别人咋想,一得了信后就跟赵氏等人商量着去白家下聘的事儿。
赵氏一口应了下来:“合该如此,这样,我让你大嫂跟二嫂随你一块儿,再喊田生担了礼过去,等康小子一回来就让他们成亲。”
孙氏和冯氏一听就应了下来,乐呵呵的:“这可好,咱们可是给国舅爷下聘礼的,哪个有咱们风光。”
“可不是。”
“行。”朱氏拍了拍手,转身就回屋点东西去了。
林秀是知道林康要在村里成亲的,在知道他们启程后,随后就赐了好些珍宝下去给白兰当嫁妆,正好赶在了当日朱氏几个过聘礼的时候。
一箱一箱的聘礼抬进了白家院子,桃花村那头担礼的除了老朱家的女婿田生还有数个村里的壮小伙,那箱子半拢着,露出里头金光点点,有金元宝、银锭子,还有几把土,两片瓦,这代表着有房子有地,再加上这金银,那就是有房子有地,吃喝还不凑。
对村里的姑娘们来说,吃喝不凑,有房有地,那就是过上大户人家的生活了,引得扒拉着围满了白家院子的林家村村民们羡慕不已。
这样的好事儿,咋就落到白家头上了呢?
老林家大房的林文也混在里头,旁边是林大爷家的林盈盈,两人直接扒在围墙上,眼里都亮着光,直直的在十来个箱子上徘徊,林盈盈更是眨巴着嘴儿惊叹:“要是我以后成亲有这么多聘礼就好了。”
“想得美。”林文头也不回的说了句。
林盈盈不服气的嘟着嘴,瞪了他一眼:“说啥呢你!”
林文撇了撇嘴,不敢跟她争辩。林盈盈是大爷爷家最疼爱的孙女,他可比不上,如今家里头因为原来七姐姐林秀的事儿整日闹成一团,爷怪奶刻薄,奶乖她娘搅事儿,她娘又说他二婶和三婶不帮着劝劝,闹来闹去又怪他后二婶,要不是她使了手段嫁进林家,那无论七姐姐还是前二婶,二哥林康都还是一家的。
林文的目光不由得朝院子里头的朱氏看去。
朱氏站得笔直,身上穿的是一件深蓝色的细棉衣裳,整整齐齐的,头发鬓着,插着两支金钗,手腕上也戴了个金镯子,肤色圆润,跟以前在老林家时相比,那真是天壤之别。
离了老林家,无论是二哥,还是七姐、三姐还是前二婶过得都越来越好了。
白家接了聘礼,白婶儿拉着朱氏几个往屋里走:“咱们去屋里,待会儿让兰子给弄几个菜,咱们再好好说说话。”
“这感情好,我啊早听妹妹说,你们家白兰烧得一手好菜,这回我们可有福了。”朱大舅母孙氏笑道。
冯氏也连连点头,几人边说便朝里屋走,白当家留在外头跟一众壮小伙们照看着,白易最小,没人拘着,就跟放了风似的在一屋子箱子里跑跑看看,不时还摸上两下,好奇得很。
“臭小子,你给老子悠着点知道不,”白当家的无奈的转向田生等人,没好气的抱怨着:“你们瞧,这半大小子就是讨人嫌,整日招猫逗狗的瞎混混,一点不知事。”
小伙子们哪里听不出来他这口是心非,哄堂笑笑,纷纷表示一点也不在意,这年纪的小孩就是要皮实一些才好,说明聪明!
“林家村白兰接旨。”哄闹中,突然从外头传来一道尖利的声音。
里头一下顿住,白当家等人朝外看了去,扒在围墙上的村民们也顺着看过去,只见一队人影由远及近,打前头的是一位身着宫服的青年,脸庞白皙,身后跟着一队身带佩刀的侍卫,这会儿连他们林家村的村长都跟在一侧,弯着腰恭恭敬敬的,别提多讨好了。
“林家村白兰接旨。”青年又尖着嗓子说了一声。
这下众人都反应过来了,白当家的忙让人去里屋喊了白兰、朱氏等人出来,当先迎了出去,客客气气的把人给迎进了院子,“大人请,大人请,寒舍简陋,还忘大人海涵。”
对着林村长,来福还敢摆谱,对着这位,他倒不敢拿架子,也客客气气的回道:“白老爷客气了,小的不过是宫中一行走罢了,当不得老爷如此称呼。”
“这哪儿成?”白当家是个会来事的,何况这是宫里来的,当下更是热切了两分,亲自端了院子里的凳子请人坐下,“大人请,你们大老远过来,辛苦了辛苦了。”
来福也只得顺着落座,对白当家的也热络起来。
“大人请喝茶。”朱氏几个也从里屋走了出来,一出门白婶儿就让白兰去沏了壶茶,这会儿正好递了过去。
来福抬手接下,朝来人瞥了一眼,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若是没记错,这白家就只有一位适龄姑娘吧,且还是......
来福在宫中做行走,宣旨时不知去了多少人家,就是重臣家中也去过了数回,那些夫人们身上还有品级呢,见着他照样客客气气的。
但白家这个不一样,别看只是个小小的侯夫人,但她以后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妹!
别说他,就是他顶头上司平安大总管来了也得恭着敬着,他这屁股还没坐热呢,已经让人亲手奉了茶......
来福跟火烧屁股一般站了起来,弓着腰,谄媚道:“我来我来,白姑娘你身子骨金贵,怎能做这些杂活。”
“大人客气了。”
来福的腰弯得更深了:“姑娘你莫折煞小人,有何事你尽管吩咐就成。”
白兰:“......”
第69章 立后宫
“......回娘娘,小人幸不辱命, 已按娘娘吩咐的赐下了珍宝, 那白姑娘还让小人替她向娘娘道谢呢。”来福一回了宫里, 就有元宸宫的宫人请了他, 如今正行了大礼,跪在地上回话,还把当
日在白家遇着了朝国夫人朱氏等人去白家下聘的事儿说了,就着这事儿拍了个马屁:“娘娘和夫人真不愧是亲母女,这日子都想到一处去了。”
“是吗, ”林秀脸上到底笑开了,连连点头:“你做的不错, 辛苦你了。”
来福忙道:“给娘娘办事是小人的福分, 谈何辛苦?”
去那么个破落的地方,村里头的人见了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就算是村长,也早早在一旁候着, 给他们点头哈腰的, 恨不得当祖宗供着。
倒是那白家的男人是个识时务的,闺女嫁了个这般好的人家, 也不骄不傲的, 去之前他还以为这些人会用鼻孔出气, 一朝飞上枝头后会抬着下巴看人, 倒不想, 还是个清醒的。
不过这也得归功于皇后娘娘才是。
娘娘这般人物, 乃是那真凤转世,她的嫂子,咋也不会那般不堪不是?
来福一行人被好吃好喝的供着,原以为这一趟子轻松得很,只在临走时,还是遇到了意外。
他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上头林秀已经把他的神色给看在了眼里,随口问了句:“这是咋了?”
来福肚子里几个来回,最后还是决定和盘托出:“回娘娘,是小人们在回程时遇到了几个撒泼的婆子。”他本想说几个不长眼的,但话到嘴还是拐了个弯。
毕竟,上头的主子们再咋个不合,他们这些下头伺候的确不能透着点轻视。
“哦,是..”林秀正要问,突然脑子里想到了一家人。
老林家的。
整个林家村,他们林家除了跟白家有关系外,就只有跟老林家有恩仇旧怨了,她倒是来了两分兴致:“朝你撒泼了?”
来福小心的撇着,见娘娘脸上了悟过后又浑然不在意,当即也放开了些,附和着:“可不是,小人们正走着,那几个婆子就挡在路上又吼又叫的。”
确切的说是躺在路上打滚,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说甚娘娘飞上枝头就看不上人了,他们这些有血缘的人半点便宜没占着,全让外人给占了,赏赐东西给外人也不知道给他们点,骂骂咧咧的一会指天一会指地,还是赶来的村长叫了人把这几个婆子给撵走了才是。
过后,林村长一直告罪,说是村里人没见识,见到那玉器珍宝晃花了眼,这才走火入魔了。
这说辞来福当然是不信的,但娘娘赏赐下去的珍宝字画确实都是上好的,一箱箱抬进那白家院子时,来福耳朵里不知道听到了多少惊呼,这些都是些村民,没见识过,红了眼也是可能的,但更多的理由,来福就只在心里想想,不敢宣出口了。
说白了,要不是怕这几个泼妇真跟娘娘有啥牵扯,敢在他跟前撒泼的,早就安个理由让人打一顿了。
林秀听完,似笑非笑的弹了弹手指:“这种阻扰皇恩的剃头子最是让人不喜,半点不肯安分守己,往后再遇上,直接打出去就是,你说是吧。”
来福一怔,随后连连点头:“是是是,娘娘说的是。”看来他还是猜错了娘娘的意思了,娘娘哪里是跟那几个疯婆子有啥牵扯,就算是有牵扯,也只怕恨不得跟他们撇清了翻个脸才是,早知道,他就让人打上一顿,看这些人还安分不安分!
来福退下后,当着雨晴几个的面儿,林秀没丝毫伪装,啧啧两声,一脸的可惜:“这来福,脑子挺聪明的,就是想得多了点。”
这种人未免太过谨慎,生怕沾了是非,在宫中这是非之地,倒是能明哲保身,但是若想要投靠谁,这种万事不沾的性子就难以让人当成亲信了。
雨晴待她说完才接口:“娘娘说的是,不过这来福一贯性子就这般,所以陛下才任命他时常在宫外行走。”
“这倒是。”
主仆俩正说着,雨霞从外头走了进来,手中还捧了一摞折子,放在林秀跟前儿的案上。
“这是...”林秀指着那一摞问道。
雨霞挨着摆好,回她:“娘娘,这是需要定夺的命妇品级的折子,”他在右边指了指,又指着左边那一摞道:“这里是内务司送来的宫中一应花销的账目和采办。”
当皇后也并不是翘着腿被人阿谀奉承或者只受嫔妃们行礼问安的,皇后乃天下女子表率,统御全天下的妇人姑娘,一般的命妇品级定夺都是由皇后来定,后再由皇帝下旨册封,当然,也有朝中重臣或立了功的官员,皇帝也可当廷直接下旨。
而内务司这头,如今还是归礼部管辖,由礼部安排的人手每日给宫中采办,造成册后交由皇后过目。
历朝历代的皇后其实都不通庶务的,尤其涉及到的还是如此繁杂、小的一些东西,诸如,一盒针线、一枚鸡蛋等等。
哪家贵女会知道这个?
是以,由内务司送来的账目,历朝皇后也都只是真的“过目”一遍就算完事。
林秀对城中各家命妇还不了解,便先拿了内务司送来的账目翻了翻,里头清楚的记载了从圣朝建立后,宫中宫人的数量、用度,还有主子们的用度,御膳房每日的消耗、宫宴的赏赐等等,这是金边红册,另一本蓝册就是采办的册子。
那上头的采办名目倒也细致,各宫里采办啥样东西都记在了上头,还有采办银钱的流通,林秀看来看去,倒也没反应有啥大问题。
若非要挑出个一二,恐怕就是在采办上那价格比外头要贵上几个铜板,其实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楚越昨儿也给她讲了个水至清则无鱼的话,只要不太贪心,把他们当傻子糊弄,那便睁只眼闭只眼,就当是赏钱了,这样有了私钱,宫人们做事才更积极。
账目看完后,她这才拿了需要定夺的折子看了起来。
这头一个是一位姓郑的三品武德将军,折子是从淮河郡递来的,雨晴在一旁给她解释:“郑将军原也是陛下楚家军中一位中将,陛下登基后,郑将军请旨回了淮河,说是家中父母年迈,要回家侍奉双亲,后头陛下便为郑将军封了旨,让他镇守淮河郡。”
林秀点点头,“郑将军是个孝子。”这旨意也是郑将军为他生母郑老夫人请封的诰命。
“郑家一门双杰,郑将军前头还有个哥哥,只是在战场上牺牲了,他的闺女就是陛下亲封的那位明德县主。”
这回林秀也惊讶了:“郑将军是明德县主的亲叔叔?”
雨晴道:“是的。”
而且这郑家人不贪不傲,郑将军年纪轻轻的,却毅然选择了回乡,他侄女明德县主也是,前两月成亲前上了道折子,里头就说了明德县主夫家的事。
并不是甚大户人家,只是淮河郡内一镇上的秀才公罢了,家中也只是小有资产罢了,听闻明德县主容貌绝色,又擅诗书,凭着她的身份,就是配梁上城里的世家公子也是足够的,却不料郑家竟让她下嫁。
“这般美人...”林秀也觉得有些遗憾,但随即就摇摇头:“不过一段姻缘里头,谁又能说两家旗鼓相当那日子就和美了,郑家能养出这些有德行的人,品行自然是好的,能给明德县主挑这门亲事必然是有深意的。”
非要说整个天下最不般配的,不是她跟楚帝么?
雨晴想了想,倒也认同:“娘娘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