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了妹妹的后位——予乔
时间:2018-07-27 09:14:08

  正是何云婉。
  许是这几日被压在天牢里,被牢里头的气氛感染,兼之牢里头可是又臭又脏的,如今的何云婉一张脸瞧着焉巴巴的,身上穿着灰扑扑的囚衣,披头散发的,半点没了以往的光鲜。
  若说之前林秀对她还有两分不忍,但知道何云婉一直在背后策划陷害她后,那两分不忍就消失得干干净净,相反,何云婉越狼狈,她就越高兴。
  “进去。”狱卒推了她一把,何云婉顿时踉跄着步子进了房里。
  在那一排刑具下有一张椅子,唯一的一张,只是那张椅子上也并非是甚好去处,乃是审问犯人时所用,上头,哪怕已经清理过一遍,在边边角角的仍然留下了些许血迹。
  “坐下,老实回答大人的话,否则你也瞧见了...”狱卒又推了何云婉一把,一下把她推到在椅子上,阴测测的说道。
  何云婉吃痛的低吟了一声,使劲的咬着牙,披散的头发挡在了她面前,让人瞧不清面色,好一会儿,她才转过身,低垂着头。
  “要问什么!”
  她的声音暗哑,破破碎碎的。
  “大人请。”狱卒换了张脸,和声和气的给周七施了礼,又朝林秀遥遥施了礼,这才退了下去。
  审问房里,只听周七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本官问你,为何要陷害皇后娘娘?”
  何云婉心里一跳,下意识的开了口:“我没有!”
  她也知道自己显得急迫了些,忙抬头跟周七解释:“大人,小女真没有,小女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哪怕如今家中也出了个当官的,但小女哪有那个胆子敢陷害当今的皇后娘娘,就是借小女几个胆儿,小女也不敢啊,还请大人明察。”
  周七勾起了嘴,不置可否,反问她:“你可知本官是谁?”
  何云婉下意识的打量起来,只见在半明半暗的天牢里,面前这个气势浑厚的大人身着宝蓝色的锦衣,一手搁在腰间别着的长刀上,而在那锦衣上头,若隐若现的还有些纹路,像是飞鱼形的衣料。
  何云婉顿时了然。
  “大人是都卫。”
  都卫,楚帝的直属,专司情报和探查,据闻,只要都卫想查什么就没有查不出来的,因为他们个个都武功高强,有千百种手段探听到想知道的。
  都卫成立后,陛下的权利一下被聚拢了起来,朝中大臣有小心思的都不得不小心翼翼,丝毫不敢露出破绽。
  但这些都是道听途说。
  何云婉一直是不信的,因为上辈子根本没有出现过都卫这个机构,陛下身边能人异士是不少,但也还没到这种无孔不入的地步吧,与其相信都卫有这泼天手段,倒不如说是陛下故意立出来的一个靶子,故意让朝臣害怕的靶子!
  周七格外张扬的跟她说道:“这普天之下,只要我们都卫想查的,就一定没有我们查不到的,何姑娘自以为手段通天,殊不知一切尽在都卫掌控,来人。”
  话落,一名狱卒捧了盘上来,在那上头,赫然端正的放着一件黑色衣袍,旁边还有一颗绿色的宝石。
  哪怕是在这样暗淡的天牢内,宝石依旧光彩夺目。
  当何云婉看到那一身衣裳和宝石时,脸顿时僵住了,心如擂鼓一般,跳得极快,险些要从胸口跳出来似的,脑子里那一根绷着的弦也断了,身子软成一滩泥瘫靠在椅子上。
  她完了。
  当看到这两样摆在一处时,她就知道自己完了,只是,她实在不甘心,那件黑袍,她分明早早就藏得妥当了,没料还是被人给找了出来。
  都卫,果然是名不虚传!
  周七见她如此,似笑非笑的问道:“怎么样,如今何姑娘还有何要说的?”
  但何云婉却就此沉默了下来,一言不发,仿佛力气被抽空一般,眼眸虚虚的不知望到了何处。
  “何姑娘?”
  半晌,周七喊了一声儿。
  但何云婉只回了他四个字:“无可奉告。”
  周七眸光一道寒芒闪过,冷哼一声儿,正要说话,隐在暗处的林秀先喊了一声儿:“周都卫。”
  周七忙转身,朝林秀的方向抬手施礼:“娘娘有何吩咐?”
  林秀站起身,雨晴姐妹俩随后跟着。
  在林秀开口那一瞬,跟蚌壳一般紧闭着嘴的何云婉浑身一震,顺着那声音看去,只见在前头旁边的暗处,有几个模糊的人影,直到她们走了过来,何云婉才看清了人。
  云绸霞衣,金线勾勒,头上金钗步摇,宝石珠翠,脚上穿着同色的绣花鞋,鞋面儿上硕大的东珠点缀其中,极尽奢华,面目虽略显寡淡,但肤如凝脂,裙摆摇曳拖拽走过,犹如那半开的莲花一般,优雅又动人。
  她没有见过当今皇后,却从无数人嘴里听说过她的一举一动,且,能让都卫如此礼遇,在天牢外连接的那座皇宫中,如今也只住着一位娘娘。
  便是当今的林皇后。
  林秀走到她面前停下,鞋面儿上的东珠随着停住颤了颤,她微微俯身,轻启着嘴:“何姑娘,许久不见了。”
  何云婉不曾见过她,但她,却不是第一回见她了。
  林秀勾着唇,眉眼荡开了些许笑意,既从容又大气:“还记得么,上回在皇家别庄,何姑娘被我家陛下不小心失手给射伤了。”
  我家陛下......
  何云婉先时只觉得林秀满身鲜亮,自己却落得如此落魄,心里满心不甘,再一听这话里话外的得意炫耀,险些一口气儿没背过去。
  她使劲的咬着嘴唇才没把心头那些愤怒给骂出来。
  贱蹄子!得意什么,不过是个早死的命!
  她不说话,林秀也不生气,甚至走过去,伸出纤纤玉指抬了抬她的下巴,笑意盈盈的:“怎么不说话,何姑娘不是出了名儿的贤良淑德,能说会道么?”
  何云婉被掐住了下颚,依然紧闭着嘴,但眼里却像是猝了毒一般。
  林秀一把放开,从袖里抽出了绣帕轻轻擦了擦手,随后漫不经心的一把把绣帕一扔。
  何云婉呼吸顿时一骤。
  她知道,她是在告诉她,她何云婉就如同这一张绣帕一般,是脏的,是能被她随意丢弃的,这样的动作上辈子她朝着无数低位嫔妃们做过。但她是陛下亲封的丽妃,是三妃之一!
  她竟敢!
  一个早死的女人,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如今却胆敢用这种看蝼蚁的目光看她!
  脑子里的弦一段,何云婉一下状若癫狂一般起身想朝她扑来,张牙舞爪的,恨不得抓花她的脸,只是刚要碰到人就被雨晴姐妹两个一左一右给辖制住了。
  “娘娘,你没事吧?”姐妹两个忙问道,又恨恨的看着何云婉,恨不得给她几巴掌。
  林秀也没想到这何云婉说动手就动手,这会儿拍了拍胸脯,还有些后怕。
  “我没事,幸好你们赶得及。”
  周七也几个大步走了过来,见她没事,这才撇了一眼还在挣扎不休的何云婉,阴测测的说道:“娘娘,此女冥顽不灵,且行事粗鲁,不如让属下好好审问审问再交由娘娘发落?”
  林秀有些意动。
  论审问,自然是周七毕竟熟络。
  “你这个早就该死的女人,你为什么还活着,你分明是个妖怪,是妖怪!”挣扎不开的何云婉连连咒骂起来,疯起来连雨晴姐妹两个拉着都有些吃力。
  林秀眼一凝。
  姐妹俩中雨霞是个冲动的性子,一听这话就来了气儿,抬手就往何云婉脸上掴了一掌。
  “敢侮辱皇后娘娘,我看你是活腻了!”
  清脆的巴掌声重重的,雨霞这巴掌用了几分力道,何云婉被打得脸一偏,嘴角都沁出了血丝儿。
  但也就此安静了下来,被两人架着,浑身都是软的。
  “走吧,此案就全权交由周都卫来审理。”林秀淡淡的说道。
  打从何云婉说了那句话后,她便知道,这个人不能留了。
  这个王朝,容不下第二个有着前世记忆的人,且,对她还心怀怨恨,恨不得置她于死地,今日,她要是放过了何云婉,那来日,就有可能被她给拉下去,她不能放任这么一条毒蛇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
  她不是老虎,连老虎都还有打盹的时候。
  怪只怪,有了前世的记忆后,何云婉还非得带着那些记忆掺和到今生之中,她若是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又岂会有如今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平淡的过日子不好么,有一个出色的兄长,还有一副贤名儿,以后嫁出去也能做个正妻管着后院,为什么就非得要一头钻进这巍峨的深宫之中。
  她之期盼,于旁人来说却是弃若敝履,她无意搅入这宫廷之中,却不得不在这里一步步走下去,人生,当真是世事无常,天意不可为。
  “是,属下一定把她的嘴给撬开。”周七应道。
  雨晴姐妹俩一把把人推开,拍了拍手,主仆三人正方踏出审问房,却听得身后一声巨大的响动,随后,还有周七气急败坏的声音:“快,来人,带大夫过来。”
  林秀转回头。
  只见先前还怅然若失的何云婉如今正躺在地上,额头上泊泊血水流个不停,背后的墙上,还留着一滩血迹。
  周七显然也是没料到这何云婉竟然会自寻短见,一脸的气急败坏。他还没开始审问呢,但这人却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他难辞其咎。
  虽说铁青了脸,但他还是快速的掏了一瓶治疗外伤的药粉洒在何云婉额头上,他方才气急败坏那一声儿,外头狱卒也听到了,立马跑去找大夫了。
  从林秀的角度,她还见到了何云婉费力的歪了歪头,眼睛斜斜的看着她,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笑意,无声的说了几个字。
  本宫不会让你如愿的。
  就算死,她也不会让都卫的人折辱她,她是何云婉,是圣朝的丽妃,是皇帝的宠妃,这些人不配近她的身,更不配对她施刑,哪怕落到这般田地,她也是堂堂正正,傲骨铮铮的。
  她是堂堂丽妃!
  大夫被狱卒匆匆带来,在门口正要给林秀施礼,被她制住:“进去吧。”
  “是。”大夫提了药箱,立马抬脚往里走。
  须臾,林秀轻叹一口,带着人离开了天牢。
  这样也好,都卫的手段何云婉根本熬不过去,如今这般,也全了她个体面。
  回宫不久,便有宫人来报。
  天牢里的人已经被救了起来,只是伤了根儿,如今也只堪堪吊着。
 
 
第107章 夜话
  “还活着啊?”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修长的玉指掐着花, 许是被宫人的话给惊到了一下, 手下没个轻重,多了几分力道,一下就把那朵开得正艳的花给掐掉了。
  伺候的贴身宫人立马上前从怀里掏了绣帕出来, 轻轻的捧了手指给擦掉那上头的花汁儿。
  “没事了,”林秀浅浅说道, 又看向先前禀告的宫人,“大夫可有说还能撑多久?”
  林秀着实没想到,何云婉在这样的情形下, 还留了口气。
  宫人垂着头,只能看见她头顶的鬓发,头上插着两支珠花,显得很是娇嫩。
  “回娘娘,大夫说就是三两日的光景。”
  何云婉虽说被及时救了回来,但到底撞墙的时候是报了死志的,存了心的,要不是周七及时洒了止血的药粉恐怕当场就会身陨, 绕是如此,也不过是只能续上几日性命罢了。
  既然如此,林秀也懒得再追究过往了。
  前儿她舅母两个跟她娘进宫来告了辞, 后头她忙着何云婉的事, 一大早,国舅府那头倒是派了人进宫跟她说了声儿, 说是老朱家两房人明儿就准备走了。
  顺便还跟她说了一件事。
  说是朱秋石把唐云云给带回了府里头,一家人闹得不可开交的,她二舅母冯氏自然是不愿让儿子再跟姓唐的这家人搅和在一块儿,但朱秋石这回语气坚决得很,非得要娶唐云云,说是跟唐家三夫人两口子都说好了,否则也带不来人。
  冯氏一听他这先斩后奏的话,直接从国舅府的厨房里头捡了个烧火棍追着人撵了一圈儿,满府的人劝着,还跟着撵着,鸡飞狗跳的,这满城都只怕找不出他们这样热闹的人家。
  最后还是眼见事情闹得无法开交了,朱家两个外祖站了出来,拦下了冯氏。
  能怎么办,人都给领回来了,那唐家拍拍屁股把人往他们家一扔,唐云云直接就夸了个小包袱进门了,现在还能退回去不成?
  退,往哪儿退?
  那唐家人早就捏着鼻子跑没影儿了,他们追也追不上啊。
  如今还能咋办,还不是只能认下了!
  为这事儿,冯氏都跟朱秋石两个怄起气来了,林秀也知道她二舅母的为人,其实没甚心眼,为了朱秋石姐弟两个操了不少心,临到这摊了,儿子非得跟她犟着,他一个为母的心态,自然是事事都为儿子打算,只是朱秋石不领情,母子俩这才心里起了咯噔。
  但要说朱秋石不对那也不全是,他许也不是没考虑过家里头当爹娘的一颗心,只是这感情偏偏是世间最难猜透的了,儿女情长,若是真错过了,那也当真是遗憾,所幸他们还年轻,等以后回了乡,摆个酒认认人,来年再生个胖娃娃,指不定她舅母得多高兴呢。
  林秀又想到了自己身上。
  她还小,翻过年才虚十五,但楚越却是二十出头的大小伙了,这个年纪,是真正的成年的汉子,足够顶天立地了。虽说之前他就抗起了整个楚家军和圣朝,但人一说起楚帝,还能说上句年幼,等翻了年,那可是足足的成年男子了。
  一个成年男丁,人们的关注可就要放在别的地方了。
  比如....子嗣。
  “想什么呢?”突然,从头顶上传来一道带笑的声音。
  林秀吓了一跳,一转过神,顿时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来人,娇娇滴滴的嗔道:“干什么呀,没事吓唬人呢。”
  楚越比她整整高了一个头,正低着头看她,闻言伸手在她头上摸了摸,嘴角一勾,疏淡了平日里的端正,笑了一声儿:“是你在发呆呢,朕可是来了好一会儿了,这宫中的婢子们可以为我做主的。”
  林秀嘟了嘟嘴:“那你也不能在我后头吓我一跳。”
  宫人们一个个的施礼这动静儿就没听见?
  楚越也不欲跟她争辩,反而诚恳的小心赔礼道歉:“是是是,朕的不是,下回朕绝对不吓你了,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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