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还是说：“可是这人也太少了吧？”
“够多了，跟男排比起来，这里简直是人间天堂。”杨齐说，“像国家排球联赛，排管中心是有上座率要求的，人不够还要被罚款。我去那观众，一半都是托。人少的不行了，票价十块五块大甩卖，免费的都有。”
张佳愣愣道：“……这么惨的吗？”
杨齐说：“不说别人了，你关注吗？你认识的几个人会关注啊？有明星球员的队伍会去看一看吧，普通的拎出来谁知道谁，还会特意花时间去看吗？何况联赛的时候正好是在冬天，有些体育场馆为了省成本连暖气都不开，换你你去吗？”
张佳摇头。
叶阳听着，一字评价：“惨。”
“惨。”杨齐跟着深有感触道，“不幸福。男排太不幸福了。”
他在感慨男排境遇的时候，旁边一道黑影罩下，原来是于文他们来了。
他们来的有七八个人，都穿的T恤，已经湿透了。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大袋，不知道装着的是什么。
杨齐眯起眼，仔细想想，好像自从他不打球以后，都不怎么经常看见于文了，明明之前还相杀的这么厉害。
“卧靠！”叶阳就要撸袖子，才想起来自己穿的还是短袖，只撸了一手毛。但气势不能减，站起来叫唤道：“我说你们来干什么？有什么居心？你跑来看什么女排？去给男排事业做做贡献吧。”
于文鸟都不想鸟他：“别哔哔，坐回去，文明观球，别给人添麻烦。”
杨齐问：“你支持哪个球队？”
于文等人在旁边坐下：“废话，当然是支持本土出场啊。”
这不就是自己人吗？
叶阳眼睛一转，问道：“自家粉丝能干得起来吗？需要什么理由？”
杨齐：“能。只要你想上明天的社会新闻版面。”
他们正说着，前面夏风等人入场了，穿着球衣，在场边进行热身。
于文将手上袋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都是小喇叭和塑料做的小巴掌。
班长说：“这东西你们都准备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夏风是你们实验的呢。狼子野心也收敛一下吧朋友，夏风都不一定记得你。”
于文黑着脸道：“这就是在门口买的！你们光来看看，连加油都不喊的吗？”
叶阳趁他不注意，伸出罪恶的小手，将带着抢了过来，直接分给众人。
于文急得“喂”了一声，奈何限于座位的设置，抢不过他。叶阳从里面掏啊掏，最后掏出一小段红色横幅，上面还写着夏风的名字。
这总不是门口买的了。
于文耳朵微微发红，跨过杨齐的座位要去夺回来。
叶阳将红布拿在手里，压根没去看于文，也没打趣他。而是直接站起来，将它展在空中，开口呐喊：“夏风夏风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于文：“……”
这群人都这么不要脸的吗？
众人跟着起哄：“夏风夏风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杨齐：“……”
他一脸同情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在心里为夏风点蜡。
叶阳：“夏风加油！打爆他们！这是我们给你做支援横幅！我心与你同在！”
于文气得牙痒。去你的我们！
前排观众震惊地回头看着他们，这群人还一点自觉都没有。
体育！体育最不可缺少的是什么？是啦啦队啊！
因为比赛还没开始，场馆内声音是不大的，叶阳本身嗓门就高亮，一群人同时高喊，想忽视都不行。
夏风听见第一句的时候，假装自己没听见。结果对方越来越来劲，她被邱声扳着脸转过去，就看见那群挥舞着手臂，像在看演唱会的人群，然后陷入谜之沉默。
众队友不客气地笑了。
张教练揶揄说：“都有粉丝了啊。不错不错。”
夏风：“……”
劈死她吧！
那么远的距离，他们压根没看见哪个是夏风。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叶阳喊开了嗓子，才想起来画风似乎有点不对。后知后觉地问杨齐：“是这么喊的吗？”
“你都喊了。”杨齐一言难尽说，“你开心就好。”
叶阳不好意思道：“我这不第一次看正式比赛吗？哎呀我也很羞涩的啊。”
队长跟着几名非替补成员也要坐在观众席看比赛，听见他们喊话后逗得不行。反正后排空位多，干脆站起来，从绝佳位置转移到这群学生的旁边。
“hi~”队长笑着打招呼道，“你们是夏风的同学吧？我是她的队友。”
班长非常热情地招呼她们，让边上的同学空出几个位置，将这群免费解说放进来。
叶阳挨着她们坐，兴致勃勃问：“对手厉害吗？”
他虽然是体委，但是对女排真的一无所知。
“嗯，对手是C省。”队长说，“她们队伍里有两位国家队的集训成员，打过各种大比赛，整体实力也很稳定。虽然没有家喻户晓的明星球员，但也已经是一支很强悍的队伍了。”
其实所谓明星球员，大部分人也只认识在奥运上打正选的那几个，可是球队血液是在不断更新的，他们知道的几个可能都已经退役了，补充进来的这些外行人根本没听说过。
班长问：“那你们的预期是什么？”
队长想了想说：“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争取争取，拿个3-1吧。”
叶阳又是惊呼：“哇！那我们不是挺厉害的？”
队长凝神看着他，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叶阳半晌才反应过来，缩了下脖子：“我们不会是那个1吧？”
队长笑道：“你真聪明。”
叶阳不舒服了，收起了自己的热情，咋舌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下面的可是你的队友！光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你敌军奸细吧？”
队长说：“我们也要认清实力，才能进步啊。C队是小组排名第一位，3-1也不难看了。我们之前跟她们打过几场比赛，结果都不是很好。当然也不是说没有获胜的可能，就是希望不大。而且比赛不仅仅是看胜负的。”
叶阳听她还这样说，气得直哼哼：“我看你是个连替补都上不去的小球员吧，闭眼胡吹不是自己人的基本素养要求吗？你不是嫉妒她们吧？”
严羽：“……”
“嗯——”严羽拖着长音说，“你真有眼光啊少年。”
第48章 开局
杨齐看不下去了，提醒道：“人家就是省队队长, 世锦赛刚打完回来呢。咱不丢人行吗？多看看体育新闻, 你就会发现你对她的脸有股莫名的熟悉。”
叶阳：“……”
叶阳恼羞成怒推了他一把：“你事情不分轻重缓急的吗？要么你就别说, 要么你就早点说啊！”
杨齐咋舌道：“你给我机会了吗？我怎么知道你这么能呢？”
队长还是浅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没有生气。
叶阳嘀咕道：“那也不带自己丧气队友的。虽然你不上场吧, 好歹也给她们一点希望。”
队长说：“希望不是我给的，而是她们自己打出来的。”
严羽趴下身问：“你又没上场比赛，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叶阳：“这不是紧张, 这是集体荣誉感！”
杨齐翻了个白眼：“人家就谦虚谦虚，你也当真了啊？”
“为什么要谦虚啊？浪啊！”叶阳说, “输不前不浪更待何时？反正输了都要被踩, 不如快活一下！”
杨齐说：“快活的后果很严重你知道吗？到时候打脸脸不疼吗？媒体最喜欢看的就是你放大话，这样输还是赢他们都有话题可以写。可是如果比赛输了呢？你会发现你连活在这个世界上呼吸都是错的。”
叶阳张口欲言, 最后还是闭嘴了。
队长说：“你知道体育竞技最大的看点是什么吗？”
班长好奇：“是什么？”
队长：“是打脸。”
众人：“……”
“准确的说是翻盘。”场馆内空调打的有点低, 她将手揣进外套的衣兜里，说道：“在冠军出现之前, 你经常能看见强队在阴沟里翻船, 每一场比赛都不乏有黑马出现，从另一个角度来看, 它就是逆袭。谁也不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有着绝对的实力, 所以也就不能保证绝对的胜利。在结果出来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
班长：“好比对手忽然集体拉肚子了？”
队长说：“说不定呢？发挥和运气也是很重要的。”
所以, 预想是3：1，但不小心就3：2, 或者2：3了呢？
前面两队队长开始抛硬币决定先发。
最后是C省先发。
两人跟裁判握了下手，去各自的场地准备开场。
夏风和邱声都是替补，方觉晓是首发。这场比赛对她非常重要，是对她，同时也是对孙晓的一种磨砺。
夏风握着水杯问：“你紧张吗？”
“什么？我？”邱声才回过神，沉吟道：“嗯……我嘛……”
夏风：“不紧张的话，腿别抖。”
邱声：“靠！”
邱声是第一次打这样的大比赛，虽然对于其他人来讲，这可能根本就算不上是大比赛。观众不多，意义不大，反正只是一场排名用的小组赛而已。何况她还还是一个替补。
可她还是很紧张。
邱声往前一指：“那个人抖得比我更厉害。”
方觉晓能不抖吗？人家还没用主攻的身份打过正式比赛。
方觉晓首发位置就是在后排，对面发球的是C省队伍的主1。
众人往场上一看，从身材和身高来判断，才知道夏风竟然不是首发成员，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淡淡的失望。当然最重要的是，如果夏风是替补的话，不会到最后都不能上场吧？毕竟替补坐整场冷板凳也是正常？
旁边几人差点就要拎着杨齐问出声来了，这么千里迢迢，兴师动众地赶来，总不是单为了看着她坐板凳上的身影。杨齐肯定是知道的，这货就是故意不说。
只是碍于旁边还有球队的队长在，众人还是忍住了。
张佳摸了摸自己的指节，很是惊讶。
她以为夏风这种人天生就是指挥别人，领导别人的，原来也会做替补的吗？
杨齐伸长脖子说：“她们这发球局不大妙啊。”
叶阳：“怎么了？”
杨齐问：“认识那个准备发球的主1吗？”
叶阳摇头：“不认识。”
“那没你事了。”杨齐嫌弃地挥了挥手，“你随便看吧。”
叶阳竖起自己的中指。
发球的提示音响起，C队主1发出了她的第一个球。
主1的发球就跟她的扣球一样，充满不善的侵略性。对方很有经验，看来是已经了解过她们，直接上来就是冲着方觉晓过去。
方觉晓有所准备。她如果站在后排，无疑会对方照顾的重点对象。但是，如果已经知道对方的攻击路线，又何尝不是一种优势呢？
这段时间方觉晓跟孙晓训练了很久的一二传的搭配串联，这是她们都无法逃避的一个课题。
然而她的一传对于孙晓来说，还是难度太大。她不幸将球传到了中场左侧，最后是自己身侧的副攻2冲过去接的二传。
副攻的传球显然跟梁冰磨合的不好，梁冰配合着起跳，还是被对方接应拦下。
C队率先拿下一分。
叶阳：“啊……”
然而他还没“啊”完，A队又快速地失掉了第二分。
球在后场的一传未能接上，直接落地。
叶阳：“……”
众人：“……”
两个球失掉之后，张教练示意了一下，自由人还是上前换下了方觉晓。
开场的第三球依旧是C队的主攻1发出。
这次对方瞄准的是孙晓。孙晓快速右撤，自由人补过来接替了她的位置。
这一球终于打出了反攻。
孙晓将球下意识地传给梁冰，开场的第一个发球，她总是更信任自己的老搭档。她这种心理显然也被对方捕捉到。在她顺利出球的同时，原本靠近中间的三名拦网，全部移动到了梁冰的前面。后排防守人员也火速就位。
这一球梁冰不好打，对面分明是盯着她在进行布防，孙晓这是被套路了。
连下三分，C队的人互相拍着肩膀兴奋欢呼了一下，又继续开始等待新一球。
如果照着这个趋势下去，胜利不要太简单啊！
对于比赛球员来说，场上的景象都是瞬息万变的，经历的每一秒都被拉得无限长。而对于观众来说，一球就是一眨眼的事情。他们看的就是热闹。
于是就那么三眨眼，三球不见了。
叶阳等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旁边一男生说：“你们队员发挥的不好吗？”
队长说：“没有啊。她的球真的不好接。她可是拿到前年联赛的最佳发球了。”
众人陷入沉默。
原来3：1真不是谦虚了啊。
“开场连输几分很正常，可能只是还没进入比赛状态。看我们首发阵容里面是有不常打比赛的新人的，要给她们适应一下。”队长很淡定地说，“只要手感好，五分以下那都没事。连追八分也不是没有可能。”
对比起A市原先依靠双主攻撑起一片天，C省是依靠一个主攻一个接应所向披靡。而现在A队的半边天队长不在，就剩下梁冰一个，总队伍的优势和攻击性上，似乎弱了一截。加上A队原本就有些蛋疼的防御，所以对上C队的胜算真的不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