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音无话可说,只觉得她的小姐姐真是蠢到无可救药,最后一副感情牌也被她甩了。等到了江城,没有强大的娘家可以依靠,那时候赵瑾怀恐怕连最后一丝温柔也没了。
轻音挥散脑中这些想法,转了个身,脑袋蹭了蹭赵瑾言的胸口,睡了过去,赵瑾言习惯性地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挨得更近了些。
不思其政,耽溺杜氏美色,二十三年,起兵反之,后废太子位,流放西定,永世不得入京。
前太子居西定当日,北望自刎,后三日,妻杜氏为其殉。
真傻,怎么不好好活着呢,不是都背叛我了吗,怎么就不活着?你死了,我还拿什么去恨你呢?
赵瑾言看着瘦得不成人形的女子脸色苍白地躺在他的灵前,气息全无。
是的,他的灵前,他三日前早已死了。
他其实早就不恨了,三天空白的时间足够让他看到她的无奈、挣扎。早已起不了恨的心。要恨,就恨他不够强大,不足以护她一世安宁。
若有来世,我会好好爱你,不让你担惊受怕,不叫你孤苦无依。
“殿下,今天真的不出宫去安国公府?”
“瑾言怎么还没收拾妥当?时辰不早了。”
“母妃,儿臣想到还有些功课未来得及完成,今日便不去安国公府了。”
“那好,我让人去前头说一声,就让大皇子一人去吧,多派几个人也不碍事,索性母妃今天也有些宫务要处理。”
“瑾言有什么东西要你大皇兄交给轻音的吗?”
“母妃,儿臣还是去吧,毕竟,儿臣有些东西想亲手交给轻音妹妹。”
杜轻音,我回来了,有一个大礼物要给你呢。我的恨,够不够大了,够不够你承受的了?
他只是,忘了啊。
忘了看到的真相,走到最后,还是放了恨,抱紧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别哭了。
第24章 曾也篇
轻音喝了口牛奶,还是睡眼惺忪的模样,接过曾也递过来的三明治,手上倒是极为灵巧地夹出了里面的生菜放在盘子里,有些嫌弃。
曾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轻轻地。
“不许挑食,”说着把刚刚榨好的半杯蔬菜汁推到了轻音的面前。
“就是!妈妈,不准挑食!”阳阳小手拍了拍轻音的胳膊,得意地批评自己的妈妈。
然后阳阳的桌前也多了小半杯绿油油的蔬菜汁,阳阳撇撇小嘴,不甘心地拿过来小口小口喝着,喝一口皱一下眉,吐一下舌头。
“阳阳,不能挑食噢!”轻音脸上挂着同先前阳阳如出一辙的笑容,摸了摸阳阳的脑袋。
阳阳一口喝尽最后一口蔬菜汁,伸手气闷地把轻音的手从自己脑袋上拿下来,不满地控诉道:“妈妈不要摸我脑袋,会变笨的!”
“噗,谁说的?老师教你们的吗?”轻音笑得更灿烂了些,不死心地又摸了一下小小的脑袋。
阳阳看了曾也一眼,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抱怨道:“因为妈妈就很笨啊!”谁让爸爸经常拍妈妈的脑袋呢?
轻音无言以对,只能用嗔怪的眼神瞪了瞪曾也。
曾也无辜地笑笑。外面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了进来,整间屋子都是暖暖的味道,如果不是轻音,大概他都不会知道自己也能有这样温暖的时刻,能有这样丰富多彩的表情。
等曾也送阳阳上学回来之后,轻音仍旧用暗戳戳的气闷眼神看着他,又不说为什么,一副气鼓鼓快来哄我的样子。
曾也就笑了。
“别生气了,嗯?”曾也从背后拥住了轻音,唇蹭着她的脑袋轻轻地哄道。
他知道她不会生气的,就是直觉而已,她不会生他的气。他只是想哄哄她而已。
轻音在他的怀里转过身,一手搁在他的胸前,曾也牢牢地握紧。
“以后在阳阳面前能不能给我点面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轻音窝在他的怀里闷闷地。
“乖,”曾也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以后听话,不许挑食。”
说了和没说一样,轻音恼怒地就要捶他的胸口,曾也早有预感地低下头,贴着她的耳廓,轻声呢喃道:“听话,今天给你当模特,一整天。”
他知道他的轻音最喜欢画他了。
轻音却不买账,得意地嘲笑:“谁稀罕画你啊,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哼,没有肌肉,啤酒肚,皮肤松弛。”
轻音这话纯属胡说八道了。
曾也今年不过刚好三十二岁,正是男人最有吸引力的时候,再加之生活饮食健康,经常锻炼,身材堪比模特。
曾也看着轻音的眼神瞬间变暗。
“没有肌肉?”曾也扣着轻音的两只手往自己胸膛上带,“啤酒肚?”说着把轻音的双手往下移放在自己腰间,倾身就贴上了轻音的唇,凶猛的吻让轻音有些招架不住。
“皮肤松弛?”曾也叼着轻音的耳垂舔了舔,低声魅惑地问道。
轻音的身子颤了颤,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嫌我老了?”曾也的手在轻音的腰间自上而下缓缓地摩挲着。他三十二岁,轻音比她小四岁,今年还没过二十八岁的生日,想到这一点,曾也的眼神更加波涛深邃。
“没有没有!”轻音赶紧否认,扒拉着曾也的手,柔柔弱弱地求饶:“我们去画画好不好?”
曾也最吃她这一套了。俯身亲了亲她红润的唇,“好。”
曾也有一年突然生了一场大病,说突然也不是突然,无非是平时工作太辛苦,累出来的,积压了很久的疲惫,一下子爆发出来,压倒了他。
阳阳由曾也的父母照顾着,轻音就一直在医院陪着昏迷的曾也。一天了他还没醒,她也就早上喝了点粥,一天空着肚子坐在曾也的病床旁。
也不哭,乖乖巧巧地坐着,好像在等曾也随时醒来一样。
程择来看望的时候,心里也不好受,一个是自己疼爱的妹妹,一个是自己一起创业工作的伙伴、兄弟。只是看轻音这样憔悴的样子更为难受。
火速下楼买了饭,亲手放到轻音的手里,还是热乎的。
“这几年他确实是够累的了,公司刚刚起步,几乎全靠他一个人才能运转到现在开始盈利,结果他在这个时候病倒了。”轻音捧着饭盒由他说。
程择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事,有些是她知道的,有些是她不知道的。
比如他喜欢她画他,只是想让她牢牢记住他的样子,比如他很久之前就觉得身体出了毛病,却没有告诉他,一个人扛着,照样加班,照样工作。
程择说得沉重,轻音手里的饭已经没有热气。
曾也醒过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轻音,苍白的脸色更甚过自己。
“乖,我没事的。”这一生漫长得很,我怎么会轻音丢下你一个人?
等曾阳结婚的时候,曾也一直都是健健康康的,倒不是有多么珍惜自己的身体,只是不想再看见轻音为他担心了。
那样不言不语,委屈看他的样子,他最不能承受。
阳阳结婚时,很多与曾也公司有合作的工作上的朋友、同事都来了。江源和楚启婧也来参加了婚礼。江源不及曾也的商业天赋,但好在家大业大,自己也算有能力打理好,这几年陆陆续续也同曾也的公司有过几次合作,再加上校友关系,来了也算一份人情。
楚启婧在大学时期作为女神的骄傲自矜已经差不多被磨平了,可多年来富贵的生活给她带来的气质上的改变也是平常人没有的。
楚启婧同江源过得很好。早些年因为江源父母的反对,楚启婧也吃了不少苦,甚至结婚之后这种状况也没有改变,公婆二人对她反而更加挑剔了,身为豪门儿媳妇,应该干什么,不能干什么,两个老人家都给规定得死死的。
楚启婧忍了很多年,不是没有怨恨,只是一句都没有和江源抱怨过。江源也什么都知道,可是他生来温和的性子,没办法去同楚启婧争执,更别说同父母有什么隔阂了,他样样都做得很好。
生活不温不火地继续着,没有了当初的激情,可是久了,也难以割舍。几年前江源父母相继离世,对于楚启婧来说总算是熬出了头。
衣食无忧、扬眉吐气,不用受人限制,却好像同以前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知道今天看见了曾也和谢轻音,她才知道自己缺的是什么。无疑,江源是爱自己的,只是在他的世界里,爱只是他全部的十分之一。
她还是太贪婪了,这对她来说远远不够。可是年轻的时候江源就没给她,现在,更加不会了。
“少喝点酒,”楚启婧听到不远处的曾也这样对谢轻音说。
“我知道,要多喝水,”谢轻音放下了酒杯,下一秒儿媳妇就极有眼力见地给轻音递过来一杯热茶,曾也眼里才隐隐有了笑意。
楚启婧看得眼眶发热,急忙别开了脸。
第25章
“我没想到你竟卑鄙到如此地步,你这样做让阿离如何自处?”男主手持利剑指着傅修的脖子,恨恨地道。
傅修嘴角轻勾,引得旁边道具组的小姑娘一颗芳心颤了颤。
“她如何,与我何干?”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爱,只留少许轻蔑。
“咔!过了,下一条!”
眼神、台词、动作完美到无可挑剔,太棒了!导演不禁在心里暗叹这傅修,果然是为这个角色而生的。
没错,傅修在剧中饰演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冷血、无情,欺骗了女主的感情,转身将她抛弃。
傅修今天的戏份算是完了,接下来也没有他的事了,身旁的好几个助理收拾了东西就准备一起离开,助理们围着傅修忙着忙那,更兼旁边还有几个大块头的保镖,气势别提多足了。
“傅修你演得实在太好了!”戏中的男主吕逸走了过来,试图挤进傅修助理们的包围圈,笑着夸赞道。
二十岁的男生,脸上是真心实意的赞叹,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身后一群默默观看的其他演员,有些同情地看向吕逸。
傅修大概是不会搭理他的。
场上沉默了一阵,傅修自然知道,回过身,看着吕逸快要僵掉的笑容,说了一句:
“嗯,谢谢。”
身后一大群作为背景板的吃瓜群众惊讶于傅修竟然同吕逸说话了!其实也不算,傅修演戏的时候可以说是一板一眼的,情绪表达能力让他们甘拜下风,本来有些演员还存着想去讨教讨教或者交个朋友的心思,但一一被傅修拒之门外。
傅修有戏份的时候来拍,拍完了就跟着经纪人助理走了,旁人跟他说话他也爱答不理的,久而久之,众人心有默契地选择保持沉默。
吕逸惊讶的是傅修......怎么这么冷傲?是还没从刚刚的戏中走出来?
果真是敬业!吕逸在心里再一次感叹道。
然后傅修就被助理和保镖们护送离开了。
今天傅修演戏之余,说了三个字,真稀罕,众人在心里默默想道。
车上,司机透过后视镜瞟了眼闭眼假寐的傅修,然后又看了看导航,问道:“少爷,咱们现在回去吗?”平常演完了戏,傅修一般会回家,并没有什么常去的消遣的地方,只是今天的日子有些特别,所以他才多嘴问道。
傅修睁开了眼,隔着车窗玻璃看了眼外面的街道。
“西点店。”
司机应声转弯去了另一个方向。
今天是傅老夫人的生日。
到了地方,司机稳稳地把车停在门口,傅修打开车门一条长腿已经跨了出去,回头望了眼蓄势待发同样准备下车的几个黑衣大汉,张了张嘴。
“别下车。”
几个大汉刚想说什么,傅修已经关上了车门,他们也不好不听从命令。
“行了,听少爷的,就在这门口能出什么事?”司机眼睛紧紧盯着推门走进西点店的傅修,头也不回地朝几个保镖说道。
时间有些特殊,这个时候西点店里的客人并不多,好几个店员扎堆聊着天,一看到傅修走了进来,忙不迭地迎上去。
傅修带着墨镜口罩,不怕她们能认出来。可是颀长挺拔的身姿,隐隐散发的清冽气息足够让闲着没事干的店员们花痴了。
轻音的眼神也亮了亮。
“先生您好,您需要点什么,我可以给您推荐,”一名长相甜美的店员率先走了过来,站在傅修身旁热情地询问。
傅修没有说话。
店员看着他站着的手工小饼干的位置,顿悟,笑得更加甜美。
“先生,这些手工小饼干是我们店里推出的新品,采用最纯的奶油,里面添加了抹茶粉,吃起来会有点清爽不会向普通奶油饼干那样腻。”
傅修还是没有说话,店员隔着他的墨镜也看不出他是个什么表情,又偷偷瞄了眼傅修挺拔的鼻梁,不遗余力地介绍道:“如果您不喜欢的话,我们还有现烤曲奇和面包的,您要不跟我过来,我带您看看?”
好吵。
傅修口罩掩盖下的唇抿了抿,一时间空气有些凝滞。
“我,不...”
“不用了,我们随便看看,有需要再问小姐姐,”轻音站在高大的傅修身前,堪堪到他的胸口,却像护小鸡仔似的把傅修挡在自己身后。
“好,”店员愣了一下,极快地反应过来,礼貌地离开了两人的视线。
轻音这才转过身看向傅修,眼睛还是亮得惊人。
“不想要就直接拒绝,不然她们会一直围着你转的,”轻音松了口气,充满教育口吻地说道。
可是从傅修这个角度来看,却不是这样。
娇小的个子,说话也是轻轻细细的,声音很好听,软软的,一点都不像是教训人的语气。
傅修受教地点了点头,眼神有些迷茫地看向四周橱柜上摆着的各色蛋糕。
因为戴着墨镜的缘故,轻音也没有发现他的眼神是怎样的,但是看到他左看右看犹豫不决的样子,心里稍微有了数。
“你要买蛋糕?”轻音问道。
傅修再次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看轻音,认真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