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有些难受的扭了扭身体。
她感觉到他的克制难忍,身上到处都是他的味道,还有他沉重的气息。她的脸颊有些许酡红,跟沾了酒一样,她是想推开她的。她知道女孩子要洁身自爱,可那个时候她发现自己可耻的不想停下,甚至比他还要渴望,渴望温暖和关爱。
黑夜像静海,把人的理智攥在手里。
周逸慢慢喘着气,听着却更像低吟。何东生趴在她身上撑着一只手臂低头看她,然后狠狠的亲了下去,亲的她忍不住头向后仰。白皙的颈子就这样坦露在他眼前,细细的,白花花的,何东生的眼睛有些干涩,喉结下意识的动了动,舔了舔同样干涩难忍的唇。
“何东生我难受。”她低低溢出声来,“何东生。”
她的声音不像是旖旎情.事下的低哼吟哦,倒有些热潮不退的呜咽。何东生的一只手已经快要探进她的底裤,硬生生给收了回来去摸她的额头。
妈的。居然这么烫。
他从她衣服里把手掏出来,给她整理衣服想送她去医院。周逸拉着他的袖子摇头说:“吃点药好了我不想去那儿。”她开始固执起来,何东生只好妥协。
他跑去楼下买了退烧药,给她喂下隔一会儿换一下热毛巾敷额头上,一直到半夜退了烧才放下心来。
周逸醒来天半亮着,他在洗手间。
好像是在吸烟吧,可以看见他靠在门上的影子,一只手拿着烟不时地喂进嘴里。过了会儿他抽完一根推开门出来,意外她已经醒了过来。
“烧已经退了。”他坐去床边,对她说,“想不想吃东西?”
生病了好像都会变得脆弱矫情,还在考试一塌糊涂的情况下,周逸觉得自己特别需要安慰。他不说一声就从青城跑过来,周逸想把一辈子都给他。
“我不饿。”她看着他轻轻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何东生笑了一下,语气近乎挑逗:“这么想我走啊。”说罢还真站起身来,有意无意看了一眼窗外,说,“这么大雪……”
周逸愣了一下,欣喜地问:“下雪了?”
她忙扭头看向身后,隔着窗帘的缝隙看过去外面白茫茫一片。周逸掀开被子跑到窗户边去看,想打开窗户被他伸手一拦。
何东生没好气的说:“还想发烧怎么着?”
周逸慢慢缩回手抿嘴笑,趴在窗台瞧着外面白雪皑皑,嘴里呢喃道真好看。何东生问哪儿好看了这么大雪保不齐火车停运,半响听见她叹气说:“那还是别下了。”
何东生这时候才慢慢展眉笑了。
他陪着她吃了早饭和中饭才离开的A城,回去还有一大摊子事儿等着做。周逸在他走后回宿舍又蒙头睡了一觉,第二日满血复活抱着一摞书跑去图书馆。
大二上她的计划完成的不算很顺利。
那一年四级考试成绩出来的时候是在寒假,当时爷爷还生病住院了,一家人忙前忙后。周北岷听她说考得不太理想竟然罕见的没有生气,只是叹息一声摇摇头又回了病房。
那一声失望的叹息让周逸更难受。
当时何东生跟着实习公司去了外省做项目,长途电话隔几天打一个,她还得背着陈洁打。她们宿舍的QQ群里都在刷四级成绩,学校贴吧全是四级答案和某某又高分。
陈迦南给她发消息:“上群,怎么都不见你说话?”
周逸回说什么,陈迦南说当然是你的好消息了,说吧,考了六百几。周逸看到那个数字有些刺痛,淡淡的回:“458。”
陈迦南过了一会儿说:“比我还高十分好吧。”
这个成绩尴尬的连英语口语都考不了,周逸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她那会儿站在病房外,听见爷爷问周北岷逸逸呢,周北岷说谁知道干吗去了。
她鼻子一酸,给陈迦南发了一个消息。
“我想重考。”她说。
后记:
说实话周逸这姑娘太倔强了。
她对自己的要求一直都很高,详细到每个学期要做什么完成什么还必须要做得漂亮。这在我们认识有半年后我才慢慢了解她,除了何东生是她人生里的一个意外。
毕业后这几年我去过培训班,做过测量员,审计公司玩命搞过三天报表头晕眼花过了试岗期就闪人,兜兜转转现在继承了我妈的衣钵教育下一代。
学好英语很有必要,但我一直没用对过地方。
我们在写小说的路上互相扶持一直走到今天,至今对这事情还一知半解,不能指望写几篇小说就真找到自己了,那都是骗小孩子。
有一次我写一个有关摇滚少年的故事。
于是找周逸讨论故事情节发展,有一个问题没弄明白,她跑去问何东生。过了会儿她给我回话,QQ消息里打了一长串的笑脸。
我着急:“笑什么赶紧说呀。”
然后她打过来一行字。
“摇滚我不懂,至今就听过一无所有。”周逸说,“他说这是王小波说的。”
我差点没被他们气出病来。
于是我总结出了一个道理,生活这条路未知数太多,英语和摇滚可能都用处不大,但没事儿装装逼用来追追姑娘还是有些好处的。
作者有话要说:后记中的“我”不是本人,是书里的作者舒远。她在读周逸的小说,后记算是言论。以上。
第28章
大二下半年周逸一直埋头在自习室和图书馆之间,上午做四级下午看第二学位的书晚上做六级。
一套英语真题差不多五天搞定。
先按照考试时间把试卷做完, 然后开始改错, 第一遍粗改, 第二遍精读, 第三遍逐字逐句翻译并抄写,第四遍背诵比较优秀的阅读和作文, 早晨出门耳机里都是英语听力, 深夜从图书馆回宿舍再看《老友记》。
陈迦南问她:“你一天时间安排这样满何东生怎么办?”
这个周逸其实不是很担心, 他现在的事情比她还多,学生会还有外面接的活儿就够他忙了。但他真的是个很好的恋人,电话和书总是随时到来。
那一年是二〇一二年下, 世界在悄然改变。
B2号楼的504宿舍的六个女生在这半年足迹也开始遍布各大自习室,有两个觉得新鲜第一次去了学校的24小时图书馆从此爱上了那里的夜晚。
有一天秦华对周逸说:“给我推荐个美剧吧,能学英语那种。”
周逸说老友记, 我这有网盘要不要。秦华立刻摇了摇头说不想看那个还有没有别的, 周逸想了下说:“破产姐妹。”
自那以后,宿舍里盈满了秦华的魔性笑声。
为此陈迦南不止一次的叹息, 说好吧504又多了一个神经病。赵莹屁颠屁颠赶着问那另一个是谁, 陈迦南的纤纤玉手随便一抬指向周逸。
日子到了四五月的时候, 周逸才能放松一下。
那个时间她已经完成了第二学位的四门专业课考试, 每天只用复习英语。到了五月, 就光真题已经做了四五遍,抄写翻译的阅读理解比高中时候的5·3还要厚。
秦华终于看完了《破产姐妹》第一季。
考四级前的那个夜晚发表感言:“我一句一句学到现在毛都没记住,就是忘不了Max的大胸。我恨你周逸什么时候第二季?!”
周逸正忙着与何东生打电话。
听到秦华喊她, 笑了笑扭头说七月开播,说完又继续与何东生说话。他自然是听到了,笑着问她你还看那个?
周逸白眼:“看那个怎么了?”
“听说全是黄色笑话。”他慢慢说。
周逸:“……”
“你以为我是你啊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她“嘁”了一声义正言辞,“我是跟着学英语。”
他听罢低低笑:“我脑子里装什么了?”
她脸颊莫名有些烫,干脆装哑巴。何东生好像还逗上瘾了,笑的有那么点隐隐的下流,问她怎么不说话。
“不想和你说话。”她口是心非。
“那不行话说一半对消化不好。”他开始耍无赖,“你就忍心看着我积食?”
周逸差点没笑喷出来。
她忍着笑说忍心啊,反正难受的又不是我。何东生闷闷的“啧”了一声,说真这么狠啊。周逸哼了一声,何东生忽然嬉皮笑脸道是不是想我了故意这样。
周逸脸红:“何东生你再说。”
他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起来:“就装吧你。”半天不见她出声,何东生收了笑,语气正经起来,“真不想?”
周逸淡定:“真没想。”
何东生咬了咬牙尖,又拿她没办法闷闷的吸了口气。半响听见周逸轻轻笑了,调皮的问他:“是不是很失望很难过?”
他的声音乍一听还挺委屈:“那我有什么办法。”
周逸笑的嘴巴都要弯了,低头抠着被单上的海棠花。然后听见他说您赢了周大小姐,咱好好说两句话行不行。
何东生点了根烟,低头吸了一口。
每次他给她打电话好像都是在外面,然后一边抽烟一边往回走。周逸问他这几天忙不忙,他咬着烟模模糊糊“嗯”了一声,说还好。
三月开学他送她去火车站,那时候已经忙疯。
这三个月他就来过两次,还是在夜晚赶来的。和她吃了个饭待了一晚上就被老板电话叫走,忙起来一边盯着电脑一边吃饭。
周逸有些心疼起来,说:“你记得多吃点水果。”
他又吊儿郎当“呦”了一声,说不是不想我吗还这么关心我。周逸默默地翻了一下眼,赌气道说你爱吃不吃。
何东生低低笑:“吃。”罢了又低声重复道,“你吩咐的怎么都得做。”
“何东生你就骗我吧。”周逸早看穿了他,“谁答应我说不抽烟喝酒的还不是没做到?”
他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故意咳了几声说不知道吃了什么有点上火,接着又清了下嗓子。这样明目张胆转移话题,周逸忍不住白眼,笑。
事实上她已经想好了考完英语就找他去。
这些日子她整个人陷入一片压力又充实的忙碌里,周末的时候想偷了个懒休息去青城也怕他抽不开身耽误工作。
陈迦南批评她说:“你就是想多了知道吧。”
“他很忙啊。”周逸还辩解,“我去了也打扰他还不如看书。”
陈迦南说一个男人再忙也会希望身边有喜欢的人在,那不算打扰,甚至有些时候还会成为事半功倍的力量。
“说白了一点。”陈迦南又道,“学业对你来说比爱情重要。”
为了证明她不是陈迦南嘴里说的那样,周逸考完四六级的当天下午就买票去了青城。有点像上次考完四级的时候他连夜赶来一般,历史是那样的相似。
她走到他学校门口才打电话给他。
现在想来她有些后悔那个时间给他打电话,接听的人不是他。周逸疑惑的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那人问谁啊。
接着她听见一堆嘈杂的敬酒扯皮声。
“你们都消停点别灌了。”是一个女声,“没看他都喝了多少了。”
有人调笑说魏来你这么上心什么意思,人东子有女朋友呢啊。女孩子哼了一声扬声道有女朋友又能怎么样,他眼下在我身边又不是他女朋友那儿。
听着像是玩笑的语气,周逸开心不起来。
“让东子自个说说。”有人喊,“喜欢魏来吗?”
他好像真的是喝醉了,只听见酒瓶咣当往桌子上一放,声音有些轻浮放浪三心二意,低笑着说这么好看的姑娘能不喜欢吗。
周逸心里一沉,蹭的把电话挂了。
她没有听到包厢里后来一堆起哄声,魏来自个也笑了。何东生给自己又倒了杯酒,摇晃着身子看着魏来,眼里浮起一种淡漠疏离的客套。
“但这辈子真是对不住。”他抬起酒杯隔空干了一下,“我有媳妇儿。”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张扬一笑醉醺醺道,“老子做梦都想要她。”
魏来眼皮一跳,硬着嗓子说:“喝你的酒吧混蛋。”全场哄笑。
后来何东生被程诚扶了回去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醒来有些不耐烦的揉了揉眉心。他从床上下来匆匆洗了把脸,套头脱掉短袖光着膀子靠在桌前点了根烟。
程诚在打游戏,看他醒了说道:“昨晚自己干了什么知道吗?”
何东生还在吸着烟,皱着眉头想了想。他慢慢吐了口烟圈偏头问程诚我说什么了,程诚叹了一口气说:“你这都谈了一年多了还没得手?”
何东生这时候似乎才清醒了。
他眉头越来越皱,狠狠吸了口烟。程诚没憋住笑了出来,何东生骂了声操,刚想一脚把椅子踢过去宿舍门被推开了。
“哥。”男生哭丧着脸垂着脑袋看着何东生,“我对不起你。”
程诚:“?”
“昨晚我喝多了,你手机搁桌上我以为是我的……”男生缩着脖子硬着头皮慢慢道,“我接了一个电话是个女生,还没说话呢人给挂了。”听到这儿何东生脸色已经黑了,男生哆嗦道,“我越琢磨越不对劲,哥你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
何东生果断把烟咬在嘴里去查通讯记录。
昨晚九点五十周逸打过一个电话,通话时间只有三十秒再没见她打过来。何东生缓缓吐了一口气,抬眉看了一眼男生。
他没说话,给她拨了一个电话。
听筒里传过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何东生将手机丢到桌上。程诚看着眼前这小低个儿唇语道你完蛋了,男生哭死的心都有了。
“哥我对不起你。”男生哭的梨花带雨,“咋罚都行。”
何东生还没说话电话响了,他以为是她打来的,一看来电是公司的人,临时通知他来项目上。他这回真被气的不轻,随手拿过一件干净短袖兜头套上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