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主子的想法,她实在不懂。
慕云深洗手出来,正巧看到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的这幕,忍俊不禁。
脑子不自觉掠过刚才车上陆初初醒的样子,慕云深心间好像被羽毛撩过一样,痒痒的,有些躁。
突然就很想吻她。
慕云深意识到自己有这个想法时,长腿已经阔步朝沙发上的陆初走了过去。
头上阴影笼罩,陆初刚想抬头看去,就感觉下颚被挑起,两片微凉的唇瓣不由分说就落了下来。
男人唇齿间泛着淡淡的茶香,清香甘醇,像极了陆初记忆里白茶,脑子蓦地有些懵,慕云深晚上并没有喝茶,为什么会有茶香?
她蓦然想起,今日厨房做的菜好像是放了茶来调味。
除却那一夜,慕云深的吻素来很克制,今夜碾过陆初唇瓣时,却略有些收不住,在自己尚有几分理智的时候强迫自己离开,手下滑贴到陆初的脸侧细细摩挲着,“今日欠下的早安吻。”
水晶灯下,男人双眸被灯光衬得熠熠,声音自带着几分惑人的气息。
陆初脸色又红又白,红得是她刚才明明有机会可以推开慕云深,却没有推开。白得是,她发现自己被慕云深这样盯着,心里似乎有点慌。
这种感觉,很不好。
陆初压下了心中的异样,也没躲开,就这般拧眉抬头看向慕云深,闷闷道:“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那就晚安吻。”
陆初:“……”真是想耍流氓,处处都有借口。
慕云深见她置气却又面无表情的样子,低低笑了声后,揽住她的腰身将她带起:“你说得对,现在是晚上,月黑风高,适合饭后散步。”
陆初:“……”月黑风高是这么用的?
奈何男女力量悬殊,慕云深一手轻飘飘地就将她抄了起来,他摸了把她腰胯间有些硌手的骨头,皱眉略有些嫌弃地说:“太瘦了,都不如西西有肉。”
陆初:“……”她为何要堕落到跟一只猫去比体重?
陆初果断当做没听见。
S市梅雨天气过去,正式进入盛夏,许是初晴的关系,夜晚天气还没有那种蒸腾的燥热,风打在脸上,凉凉得正舒服,连带着手上的疼痛似乎也好了些。
院子里并不像慕云深说的月黑风高,相反地,月色皎洁明亮,给偌大的初云居镀上一层银白的光芒。
陆初不想走,慕云深便拖着她在鹅卵石小径上缓步而行,竟然这样被他强制散了半小时步。
终点是草坪中央,陆初种下的那棵树前。
夜色笼罩,椿树孤零零得有些突兀,让人厌憎。
陆初眼底阴鸷一闪而过,她在树前沉默了很久,才翕动双唇:“慕云深,父亲……应该是怎样的一个人?“
131章 寒意,真相昭然
陆初脑中关于父亲的概念,是混乱的。她从小跟母亲辗转在社会的最底层,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
至于父亲的形象,也有很多:
有那种孩子小摔了一跤就心疼地对着破皮处一直吹的父亲;也有为了一点鸡皮蒜皮小事把孩子往死里打的父亲;还有一种父亲,无论踏进家门还是走出家门,永远目不斜视,直到孩子长到与他并肩,他才记起来后者的存在。
遇上第一种,陆初会羡慕,但遇上第二第三种,她便会想算了,没有爸爸也挺好。
但世人万万千,事态也千奇百怪。
她没想过,那些被她羡慕的父亲有一天竟也会抛弃妻子,而那些被她鄙视的父亲,却在严重车祸里用弓起脊背给妻儿争取了一线生机。
渐渐地,陆初迷茫了,父亲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爱或是伤害,亦或是并存?
这个问题,困扰了陆初很多年,为何会选在此刻问了出来,她也不知道。
慕云深敛眸沉思了一会,答:“从生物学角度,父亲是给予你23条染色体亦或是给予一半血缘的人;从社会学角度,父亲是代表了养育与教养子女成长的男性。”
他的概括很笼统,也很精准,但却少了那么些人情味。
陆初偏头看向他,茶色的瞳孔在月色里安静得像一块岁时上佳的琥珀,泛着浅白的光,“那你觉得呢?”
慕云深低头与她对视,一字一句声音缓缓:“父,为尊重,亲,为血缘。给予你亲缘关系又值得你尊重的那个男人,便是父亲。”
闻言,陆初浑身一震,眼中有无数情绪翻涌而过,最终寂灭如初。
“回去吧。”她转身向主楼走去,视线再也不曾落到那棵椿树上一瞬。
行了几步,慕云深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陆初回头疑惑看去,却见慕云深迎着月光徐徐而来,直到与她并肩而立,才淡声道:“一丈之内方为夫。”
陆初微怔后,下意识地垂头看去,只见明明两人之间还有拳头大的间隙,可在月圆当空下,草坪上的影子已经缠到一处,密不可分。
……
二人回主楼后,正好慕云深来了电话,叮嘱陆初几句便进了书房,陆初捞起西西逗弄了一番,发现自己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呼吸指示灯正闪烁着。
两个人发来讯息,陆初歪头想了想,先打开苏瑾的聊天界面。
一张图片信息跳了出来,应该是苏瑾在车上随手拍的照片,C市中心的火树银花配着简单的两个字:抵达。
陆初几乎可以想象苏瑾发这条消息时的别扭和傲娇,唇角不由扬起,心底亦是有些暖。
这份暖意并没有在陆初心中驻足多久便凉了下来,因为另一个发来信息的是林筝。
林筝:你让我查的那个男人资料。
陆初看着那张每每午夜梦回都会被吓醒的脸,足底有阵阵寒意涌过。
林平,男,阳光基金会的保全主管,五年前曾是沈氏财阀董事长沈锦文的贴身保镖。
五年前的真相,昭然若现。
132章 耳根,似有些红
夜晚,陆初再次从噩梦中惊醒,只是这次却有只强健的手从背后拥住了她。
灯光乍亮,昏黄灯光下,慕云深神色淡淡,仿佛一直都保持着清醒状态,而非刚被陆初不安扭动身体的动作惊醒。
但很快,他就皱起眉头,因为他发现陆初哭了。
“阿初,做噩梦了?”慕云深声线温温,他将陆初肩头扳了过来,让她面对自己。
陆初眼前有点糊,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看着那张朦胧的脸庞不自觉地呢喃着:“苏暮……”
慕云深原本在陆初背上轻拍安抚的手顿了顿后,将她带入怀中,“嗯,我在呢。”
陆初的脊背似乎僵了一瞬,但很快就偎入慕云深宽阔的胸膛中,眼角的泪水沁入他的睡衣前襟,那片皮肤被灼痛得不像话。
有些疼。
慕云深低头,在陆初发顶落下温柔一吻,“睡吧。”
湛黑的眸底却有些幽深的情绪滋长,晦涩又带着那么些嫉妒,可是双手又忍不住将手里的女人抱得更紧了些。
陆初做了个梦,梦里还是那个废弃的仓库,挥着钢管的男人张牙舞爪,但是昏暗的天际突然出现了一道光,她多年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从天而降,帮她将恶人驱逐,陆初喜极而泣然,睁开眼睛就在现实中看到了那个男人。
在慕云深将自己抱在怀里时,陆初就知道他不是苏暮。
因为她梦里的那个男人双腿完好,站立的时候笔直如松,而苏暮,却患有先天腿疾。
慕云深,不是苏暮,她也永远不会把他当成苏暮。
陆初嘴唇动了动,哑声道:“慕云深。”
她感觉腰间箍住的手臂又是一紧,头顶传来一声轻轻的“嗯?”
“你抱太紧了,我喘不过气。”
慕云深沉寂半晌,终于缓缓地把手移开。
身体得脱,陆初拉起慕云深的睡衣胡乱将自己的鼻涕眼泪都往上抹了干净后,动了动身体,在他怀里调整成一个舒适的睡势,“关灯,睡觉。”
慕云深:“……”
他垂头看了眼自己惨不忍睹的睡衣,额头青筋跳了跳。
可最终,慕云深只是浅浅喟叹了声后,拉熄了床头灯。
下半夜无梦,陆初醒得比往常早,身侧的被窝还有余温,慕云深也刚起来不久,浴室里传来的隐隐水声亦是证明了这一点。
陆初撑着坐起,她的右手今天好了不少,没有那么疼,甚至还可以小小转上几圈。
浴室门“咯噔”一响,陆初看了过去。
慕云深从浴室走出,下半身穿戴整齐,上半身却没有穿衣服,他的皮肤偏白,虽然精瘦但是肌理分明,水珠从半湿的头发间滚落,沿着肌理隐没在腰迹的布料中,莫名活色生香。
陆初怔了片刻后,微微侧过脸。
慕云深似乎也没料到陆初会醒得这么早,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晨起的声音带着几分微哑:“时间还早,再睡会。”
“睡不着。”陆初属于那种醒了就睡不着的类型,她掀开被子起身,越过他走进浴室洗漱。
惊恐一瞥间,慕云深发现自己太太的耳根子,似乎有些红。
133章 郁卒,例吻难防
陆初关了门,盯着浴室的镜子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捏了捏耳根,挤了牙膏刷牙洗脸。
洗漱好走出浴室,耳后的那处微红已然消失不见。
慕云深已经穿戴整齐,黑西裤+白衬衫,经典的黑白搭配,衬衫袖子规矩得地折叠到手肘处,领口最上方两颗扣子未系,露出锁骨,呼吸间喉咙轻微滚动着。
慕云深净身高一米八三,这样的身高在C市比比皆是,但在S市这个平均身高一般的南方城市,足够鹤立鸡群。
衣服合身的裁剪,将他的身姿衬得越发挺拔。
慕云深本垂眸打理袖口,听见动静抬起头,湛黑的瞳孔犹如一湾深泓,分明平静无波却让人觉得深不可测,缓步朝陆初走来时,气势莫名逼人,惹得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你干嘛?”陆初盯着他,目光警戒。
慕云深毫不怀疑,若陆初像西西那样有满身的毛,此刻毛发必然是全部竖起的。他神情略无奈地伸手捻掉她头发上沾上的白色细沫,声线温温:“沾到牙膏了。”
陆初:“……”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但慕云深显然不并在乎气氛再尴尬点,垂头看向她的眼底带着些许戏谑:“阿初刚才觉得我想干嘛?”
“……”
陆初总不能说,自己被慕云深每日必行的早安吻弄得好如惊弓之鸟,时时防备?
想想,都有点没出息。
于是果断转移话题,“你早上要出去?”